第166節(jié)
沒過多久,晚餐就送來了。 江一鳴招呼于明浩過來吃,于明浩小心地坐在了江一鳴和鐘晟兩人的對面正中間,誰也不偏,飯桌上一句話也不說,視線也不瞎瞟,目不斜視只管下筷。 江一鳴納悶看于明浩吃得狼吞虎咽專心致志:“你經紀人最近在讓你減肥?不讓你吃東西?” ——這倒像是鮑啟文想做的事情。江一鳴一直覺得鮑啟文有這個打算,只不過礙于鐘家和江家虎視眈眈,才不敢提出來。 于明浩只管點頭。 江一鳴挑了挑眉,見狀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讓鐘晟再點些炸串送來,他嘀咕:“我還沒吃到呢……”就全進于明浩的嘴里了。 于明浩一頓,霎時覺得自己手里的那根竹簽有千斤重。 他吃也不是,吐也不是,苦哈哈地揉了揉臉。 等這頓嚴重違反藝人用餐標準的垃圾食品晚餐吃完,江一鳴滿足地噓了一聲,往鐘晟肩膀上一靠,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吃飽喝足,消化個半小時再去做正事。”江一鳴說道。 “正事?”于明浩都快忘記他們過來開房是為了什么了,一下午又是告白又是打游戲掉鉆,接著是烤串零食做晚飯,于明浩這一天過得可比之前刺激舒服多了。 要不是江一鳴提起,他都快忘記這茬事情了。 “你就不必跟來了,晚上避陰氣,你這人就和這些東西八字不對,我看你就留在房間里好了?!苯圾Q說道。 于明浩一聽,立馬如獲大赦一般,連忙點頭:“我也覺得這樣最好,省得我還給你們拖后腿。” “你對自己的定位倒是精準。”江一鳴調侃了一句。 于明浩也不生氣,他跟江一鳴跑了三個野外綜藝,遇到了那么多事情,他還能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么? 對江一鳴來說,能不拖后退的隊友就是好隊友,能幫上忙的隊友就是神隊友。 后者可能僅限鐘總。 飯后半個多小時過去,江一鳴果然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和鐘晟出門了。 “有情況打電話,沒信號就開窗喊人,反正你現(xiàn)在這樣子,就算有別人看到也認不出是于大明星?!苯圾Q站在門口,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情況緊急,就喊一句‘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br> 于明浩愣了愣,趕忙又問了一遍那是什么,錄音錄下來。 “到時候我就放錄音?!庇诿骱普f道。 江一鳴一噎,倒也不是不行……不過之前還真沒有人想過這么做。 他看于明浩這機靈勁,估計就算遇到情況,也能急中生智脫險。 江一鳴和鐘晟離開后,徑直先去了樓上的宴會廳。 宴會廳因為前不久剛出了事情,這會兒還是應警方要求被封鎖的狀態(tài),空無一人,只攔著一條黃色的警戒線,標志著閑人勿入而已。 江一鳴和鐘晟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那條及腰高的警戒線,長腿一邁跨了過去,動作同步得出人意料。 “這里就是之前那只報時鐘砸下來的第一現(xiàn)場?!苯圾Q走到宴會大廳的墻壁正中央,正對宴會的大門。 他站在墻根那兒,抬頭看頭頂上方原是掛著鐘的地方。 鐘晟當時也在現(xiàn)場,不過當時他正打算和江小少爺說件很重要很浪漫的事情,卻冷不丁被這件事情打斷,心里正不快,過去的時候也不情不愿,更別說觀察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了。 這會兒鐘晟倒是心情舒暢,聽見江一鳴說的,也跟著看過去。 江一鳴摸出口袋里的一枚古錢,順著墻感應,奇怪的是,哪怕他貼在鐘掛著的地方,古錢都沒有任何反應。 “那只鐘,難道沒問題?”江一鳴心下疑惑。 可好端端的鐘,為什么會砸下來?砸傷的那人被扶進了休息室后,又在鐘報時的時候死了。 這些都與鐘有關,可鐘在江一鳴的古錢測試下,卻又沒顯出異樣來。 真是奇了怪了。 鐘晟抬頭看了一陣,搬來一把椅子踩上去。 江一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有發(fā)現(xiàn)?” 鐘晟摸過墻上缺掉的一小塊墻紙,應了一聲:“掛鐘的那一處墻壁上,有膠水融化和燒焦的痕跡。” 他一邊說,一邊順著一根不甚明顯的深色線條往下摸索,他跳下椅子,一路跟到了墻角。 “那根焦黑的痕跡一直延續(xù)到了這兒,也就是說,是從這兒開始,有火線引到了鐘后。”鐘晟說道,“高溫燒化了鐘和墻之間的膠水,報時鐘也就砸了下來。” “火線在墻上爬了那么一段距離,一定會引人注意?!苯圾Q皺眉說道。 “有人分散注意的話,那就不一樣了。”鐘晟說道,“何況火線爬過去的速度很快,只需要幾秒的時間,這不是個難事?!?/br> “那就是說,這一處的砸傷事件是人為的,被砸傷的人,也不是一個隨機的倒霉蛋?!苯圾Q說道,“怪不得古錢在這里沒有任何反應?!?/br> 兩人又走到休息室,發(fā)現(xiàn)死者陸開瑞的地方。 當時陸開瑞是被貼在天花板上,面朝下的模樣,身上的燕尾服都被撕成了一條一條。 江一鳴看看天花板,警方在天花板上發(fā)現(xiàn)陸開瑞的地方圈出了一個人形來,而就在那片人形的地方,正是一片陳舊的焦黃色。 這也是為什么江一鳴會詢問酒店經理,這里是不是曾經發(fā)生過一場火災。 甚至,他在想,那場火災里,是不是有人也正是這樣的姿勢,被困在天花板上燒死的? 第160章 裝神弄鬼第一百六十天 裝神弄鬼第一百六十天·“聽說那酒店著火了, 還有人掛在八樓的窗戶外頭呢……” 天花板上焦黃棕黑的火燒痕跡, 熏得像是一個人的輪廓,在現(xiàn)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靜靜看著, 居然還有幾分滲人的感覺。 江一鳴摸著手心里的古錢,古錢隱隱震動起來。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 微瞇起眼,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你覺得……這里會有怎樣的一個故事?” 鐘晟不明白江一鳴的意思,他皺眉看著房間里的火燒痕跡反問:“故事?” 鐘晟的確想不到江一鳴所想的那些, 江一鳴見過的那些見聞, 在鐘晟生活的現(xiàn)代, 幾乎聞所未聞。 江一鳴見狀就知道鐘晟沒想到這方面。 他之前猶豫過, 是不是應該讓鐘晟對他的世界了解得過多, 他顧慮過這樣的了解, 對鐘晟而言會不會是一個無謂承受的負擔。 但猶豫過后,他選擇了讓鐘晟完完全全接受他的世界。 既然鐘晟選擇了他,又那么強硬地侵入進他的生活里來, 那么他也該將自己的世界完全敞開, 讓鐘晟徹徹底底地了解他的世界是如何的, 這樣才是對彼此這份感情的平等和尊重。 “其實有了警方這個死者尸體的現(xiàn)場圈畫后, 對照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已經清晰很多了。”江一鳴向鐘晟解釋。 他指著天花板上的人形輪廓和焦黃,“陸開瑞的尸體發(fā)現(xiàn)在這里,而這里的天花板上,出現(xiàn)了同樣相似卻陳舊的、燒焦的人形輪廓, 這樣的巧合,在我眼里,就不存在客觀隨機?!?/br> “你的意思是,陸開瑞的尸體以這樣的方式被大家發(fā)現(xiàn),和之前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場火災有關?那場火災里……有人被燒死,甚至可能也是以這樣的死狀被人發(fā)現(xiàn)的?”鐘晟很快反應過來,同時也猜到了江一鳴的想法,“那,陸開瑞和那個死者有關系?” 江一鳴微點頭:“八九不離十?;蛘?,那個人死,和陸開瑞也逃不開關系。事由起,躲不開一個因果報應?!?/br> “至于證據(jù),我們講玄學的人講證據(jù)擺事實似乎有些可笑?!苯圾Q笑笑,“這個就交給方法醫(yī)他們去吧,我看我們發(fā)現(xiàn)的這些東西,他們應該早就著手在調查了,用不著我們cao心?!?/br> 他唯一在意的,是這里的磁場出現(xiàn)了讓古錢顫動的異樣。 古錢異樣,代表這里有不干凈的東西,或許剛剛離開,又或許從未離開,都說不準。 唯一和江一鳴相關的,只有這里還會不會出現(xiàn)命案,還會不會有人因此而死。 “那只報時鐘在我的試探下沒有異樣?!苯圾Q和鐘晟兩人走出休息室,回到走廊上,走到當時幾個服務生將報時鐘不慎摔下的地方。 “不過,沒有異樣不代表那只鐘就只是個幌子?!苯圾Q話鋒一轉,“報時鐘本身奪人眼球的外形設計,嬰兒面孔的報時道具,這些可能是故意用來吸引人注意的,但是鐘上兩扇門的紋路,無論如何我相信一定有它的用意。” 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警察總署的鑒定科那兒,娃娃臉的鑒定專員楚歌也在說同一件事情。 就見楚歌興奮地將同事們喊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露那只報時鐘內,兩只報時道具同時存在又同時替換的真正原因。 “鐘內有暗格,只要鐘表盤上的指針分針夾角形成一個特殊的角度,就會觸發(fā)暗格的啟動,鐘內的布谷鳥掉進底下的暗格里,同時這里頭內置了一個類似蹺蹺板原理的機關,布谷鳥掉進暗格,而另一側的嬰兒臉便被抬上暗格外?!背枵f道。 “啟動暗格的特殊角度,就是時鐘指到九點時,形成的九十度夾角。” “另外,還有一個設計,這真是惡作劇大師級別的設計?!背璋l(fā)出一聲贊嘆,“你看這嬰兒臉的眼睛,這么看時是閉上的,而等時間每過十分鐘,也就是六十度,它的眼睛就會因為里頭的內置機關,微微抬起一點縫隙,也就是說,只要時鐘還在走,這個機關就始終存在?!?/br> 他一邊說,一邊調整撥動指針,三百六十度飛快轉了一圈,也就能看見那張嬰兒臉上的眼睛從閉上到睜開,再到閉上,是一個完整的閉合階段。 “這個開關是內置在嬰兒臉中的,要不是我拆開了研究,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背璧靡鈽O了,“而換做是普通人,哪怕想到這是一個機關,也會因為怎么也找不到機關在哪兒而自我懷疑,被這個報時的嬰兒臉嚇個半死?!?/br> 其他同事聞言,看看那被打碎了又被膠水粘起來的嬰兒臉,那模樣甚至比剛帶回警署時還要詭異滲人,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向楚歌都忍不住抽抽嘴角。 尋常人也不會想到把這張嬰兒臉打碎了、在里頭找線索吧? 楚歌分享完了他的發(fā)現(xiàn)后,便又招呼著其他人繼續(xù)該干嘛干嘛去,他私底下跑到了樓下的法醫(yī)科,找到方拾一:“還有件事兒,就是報時鐘的兩扇門上,刻著花紋,那個花紋有些古怪,我摸上去竟然會覺得有些刺痛,像是抵觸我去碰。而且說實話,我注意到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不想去碰?!?/br> 方拾一正在清洗桌上泡在玻璃罐子里的骷髏牙齒,聞言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楚歌若有所思:“這是你的本能反應?那扇門上的紋路在抵觸你?” “或者說排斥?”楚歌猶豫著。 方拾一跟著楚歌走到他的鑒定科辦公室里,他抬手碰了碰那上頭的紋路,沒有絲毫異樣的感覺。 楚歌再去碰,卻像是被燙了一下,立馬縮了回來,苦哈哈地看著方拾一。 方拾一揚了揚眉,他能看見在楚歌觸碰的同時,那扇門上的紋路驀地閃過一抹紅光,像是被燒得通紅的烙鐵。 “我讓和尚和大姐頭也試過了,和我一樣都是這個反應,最后只好讓同事幫忙打開。”楚歌撇嘴,和尚是之前的那個秦浩,大姐頭叫竹青青,是他們幾個里跟著方法醫(yī)和應隊時間最長的人。 “那便是在防什么進去。”方拾一說道,“你們觸碰到這扇門,尚且會有這樣被燒灼的強烈刺痛感,那想來要是換做普通鬼魂一類,碰觸到這扇門,就會當場煙消云散了吧?!?/br> 楚歌一愣,頓時覺得這扇門真是危險極了。 “門里的東西都檢查過了?”方拾一又問。 楚歌點點頭:“里里外外都查過,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需要用這樣一個東西防著的物事?!?/br> “或許換個角度,不是找‘需要防著’的東西,而是找‘不該存在在這個報時鐘里的東西’?!狈绞耙徽f道,“這未必是用來傷人的,或許是用來保護某樣東西的?!?/br> 楚歌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瞇眼回想了半晌,忽然在報時鐘里翻騰找了半天,最后翻出一只老舊的鐘盤,說道:“這個,是之前擺在樹屋里頭的,看起來像是被替換下來的廢用表盤,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被放在樹屋里,我當是當時替換拆卸下來后隨手一丟呢?!?/br> 他是在找暗格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鐘表盤的,被丟在毫不起眼的地方,要不是他掘地三尺找暗格,鐵定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東西。 方拾一拿起來,就見這個表盤上布滿了熏黃的痕跡,表盤上的金屬針甚至有些扭曲,像是被高溫烤炙過一樣。 “表盤身上涂了一層防火油,所以看起來只是被燒過,卻沒有被燒盡?!背杞忉尩?。 “這上面的時間,也停留在了九點?!狈绞耙徽f道。 楚歌聞言湊過來看:“還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