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要參軍，甚至在戰(zhàn)爭里早逝，按照原主的要求，小混蛋沒有走上歪路，就算她的任務(wù)完成了。可是，既然她養(yǎng)了這個小混蛋，就會盡量讓他活得長久。

    想到這些，葉梨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坐在窗明幾凈的小洋樓里，等著廚房大娘做出來的藥膳，看著樓下拾掇花園的園丁，葉梨想，她果然還是要做些什么的，只是，她會的東西里，哪些是能拿出來，而不被人懷疑的呢？

    要知道，查特務(wù)的人可是不少來著。等到新國建立，文革時期，萬一被懷疑是特務(wù)什么的，那還真是要命。她就算了，可是這不省心的便宜兒子，還有他的子孫呢？背景不干凈，他們可是真的要遭罪的。

    這廂葉梨一心想著自己能為自己、為國家、為便宜兒子做些什么，完全忘了被她坑了一把的葉家人。

    葉家人卻根本忘不了葉梨。

    ——

    葉梨突然消失，葉家人一開始沒注意，以為葉梨又跑去打胎了——這是以前經(jīng)歷過的。因為劉氏和小江氏覺得打胎是造孽、不吉利，甚至在葉梨的原身身上的惡露排干凈前，根本就不讓葉梨的原身進家門。

    可事實上，有些地方的民間習(xí)俗里，一般女子打胎，身上惡露沒排干凈前，不能進的是別人家的門。

    這一家人住在葉梨的原身租住的房子里，卻將葉梨的原身當(dāng)做了“外人”。也是讓人無語。

    偏偏原身自幼缺愛，因為劉氏和小江氏常常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原身又笨嘴拙舌，一心期待來自親人的愛和依賴，被說著說著，就以為家里還是看重她的，只是誰叫她是長姐？所謂長姐如母，她就該像是母親那般，仔細(xì)認(rèn)真的照顧著下面的弟弟meimei。

    劉氏和小江氏不提葉梨，葉思琦、葉思蕊、葉思念三姐妹，還有葉仁禮、葉仁孝兩兄弟，互相眨巴眨巴眼睛，也都不提這件事。

    他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葉思蕊要出嫁的事情。

    葉思蕊杏眼桃腮、膚白貌美，是葉家最好看的女孩子。原本葉梨的原身比葉思蕊更漂亮，但常年的日夜顛倒、為生活的委曲求全和忍辱負(fù)重，已經(jīng)讓原身的皮膚和身體都蒼老了起來，是比不上葉思蕊的。

    葉思蕊和葉思琦、葉思念一樣都是在女校讀書，可她長得漂亮，人性子活潑，嘴巴還甜，在女校里，就與幾個女同學(xué)關(guān)系很好，甚至認(rèn)識了這幾個女同學(xué)家里的哥哥弟弟，于是，葉思蕊找得這個對象，就是她一個女同學(xué)的哥哥，現(xiàn)在在銀行工作，很是體面。

    這家人也是有房有車，還開了家不大不小的報社，葉思蕊能嫁過去，也真的是相當(dāng)不容易了。

    這樣一門好婚事，由不得葉家不重視。

    葉思琦今年開始，已經(jīng)能在女校教導(dǎo)年齡小的女學(xué)生，這份工作也相當(dāng)不錯。她容貌清秀，像她那位一直考不上進士，最后知道大清朝亡了，他一輩子指望都沒有，就干脆墮落的去賭博的父親，好在只是容貌像，性子不像。她的想法，就是也找一位老師做丈夫?！茱@然，她沒有三妹的玲瓏心思，也沒有三妹的好容貌，找一位老師，對她來說既安穩(wěn)，又不會在婆家站不住腳。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葉思念今年11歲，同樣在女校讀書，因為有jiejie的教導(dǎo)，英語成績很好，所以還是女校的英文廣播員，眼看著按照這個驅(qū)使走下去，她至少也能像她的二姐那樣留校。

    葉仁禮和葉仁孝就讀的學(xué)校也相當(dāng)不錯，兩人的成績也好。如果不是家里沒有太多錢，他們甚至能被學(xué)校老師舉薦出國留學(xué)。不過兩兄弟也是有想法的，一個打算繼續(xù)讀金融學(xué)，能進入銀行系統(tǒng)工作最好，一個則是打算進入軍校就讀。顯見也是前途無量。

    劉氏和小江氏在孩子們的丈夫死后，曾經(jīng)是茫然無措，不敢出家門一步的。她們甚至還想守著原本的規(guī)矩，男主外、女主內(nèi)，覺得好女子是不該出去拋頭露面的，直到葉梨的原身開始賺錢，她們在上海市住的久了，才終于肯接受時代的變化，并且緊跟潮流，把剩下的孩子都送到了學(xué)校。果然，她們的選擇沒有錯，現(xiàn)在的葉家里，所有孩子都很優(yōu)秀。

    只除了葉梨，這個一家人的恥辱。

    早飯桌上，原本的食不言的規(guī)矩早就沒有了。

    劉氏拿油條沾豆?jié){，吃了一會，才皺眉想到了好幾天沒回家的大孫女，看向小江氏：“阿梨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小了，這打胎的作孽事都做了好幾回了，造孽哦，也不知菩薩會不會遷怒咱們家?，F(xiàn)在家里越來越好，思琦能工作賺錢了，思蕊的婆家又愿意給不少嫁妝，思念在學(xué)校的廣播室工作，學(xué)校連她的學(xué)費都減半了，仁禮和任孝兩個眼看著前途就能定下來，他們也是出息孩子，人也孝順，知道你我辛苦，愿意出去打工賺錢。這樣的話，阿梨，就不用辛辛苦苦繼續(xù)去歌舞廳上班，或是待在家里了?！?/br>
    飯桌上就是一靜。

    葉思念睫毛顫了顫。

    小江氏溫柔笑道：“媽您說的是，阿梨這些年，雖然明面上就跟了一個老板，可是，在那種地方工作過的女人，還曾經(jīng)是歌舞廳的臺柱子，也是有不少人認(rèn)識她的。萬一被人認(rèn)了出來，那就不好了。她不在意，她下面弟弟meimei的婚事和工作，就要因為她的事情黃了。阿梨，是給嫁人了?！?/br>
    葉思念忍不住問道：“奶奶和mama要把大姐嫁給誰？”大姐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能嫁給誰呢？

    劉氏和小江氏就看了葉思念一眼，葉思念立刻低頭不說話了。

    劉氏這才慢慢開口，臉上的神色，像是一位一心為心愛的孫女思量的老人：“上海本地人的話，難免她出嫁后，還會碰上……熟人。不如，找個外地人，遠(yuǎn)遠(yuǎn)地嫁了。對方給的聘禮，咱們也全都不要，當(dāng)成她的嫁妝給她帶過去。就相當(dāng)于那外地人白撿了個媳婦，阿梨長得又好，身段也好，也學(xué)了一手取悅男人的本事。只要她聰明，嫁到了外地，就算是幾年十幾年的不和娘家人見面，她也一定能過得好的?！?/br>
    這番話說的，好似是有幾分道理。

    葉思琦、葉思蕊和葉仁禮、葉仁孝兄弟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連連說奶奶慈愛，對大姐很好。

    葉思念咬著筷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墒?，哪里不對勁呢？奶奶和mama早都說了，當(dāng)初是大姐墮落，明明有紡織廠的工作可以做，大姐嫌棄累，不肯去做，反而去了“更輕松”的歌舞廳上班。奶奶和mama當(dāng)初哭干了眼淚都求不回來自甘墮落的大姐，才都隨她去了。

    大姐的工作不體面，不光榮，可是，他們是大姐的家人。大姐賺的錢，也每月會給家里交一半，好教他們這些弟妹能去讀書上學(xué)。單單是為了這個，奶奶和mama都說，他們不能怨大姐，不能說大姐的不好，見了大姐，都要有禮貌。然而大姐的工作如果被人知道了，對他們都是有影響的，因此盡量還是要離大姐遠(yuǎn)一些，也不要讓外人知道這件事。

    而現(xiàn)在，趁著二姐出嫁前，把大姐先嫁出去了，那他們一家，是不是就是和諧美好的一家人了？

    再也沒有有辱家門的人了？

    葉家的早飯桌上，其樂融融。

    早飯過后，葉思琦、葉思蕊和葉思念一起收拾飯桌，劉氏戴著老花鏡納鞋底，小江氏在踩著縫紉機做衣服，其實，她們在了解了外頭的情形后，也是開始想法子攢錢的，只是這些事情，不曾告訴過葉梨。攢下的錢，也都存著沒用。反正這個大孫女/女兒賣笑賺來的錢既多又容易，她們可不就自己攢下私房，將來無論是做什么，也是有底氣的。

    葉仁禮和葉仁孝，則拿著學(xué)校的功課開始認(rèn)真做了起來。

    一家七口，全都在為美好的未來而奮斗。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充滿著希望和向上的斗志。

    就在這樣美好安逸的時刻，葉家的門突然被重重的砸響了。

    劉氏一下子就針戳到了手指，來不及看手指上的傷，就摸著心口，一下子一下子撫著，罵道：“一定是阿梨那個臭丫頭，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是怎么學(xué)的，竟然連敲門都不會了！一定要把她遠(yuǎn)遠(yuǎn)地嫁出去！咱們一家這么久都沒嫌棄過她，算是對得起她了?！?/br>
    小江氏和她的子女們也皺著眉，聽著動靜。

    等聽到外面有人喊：“葉思琦，開門！”

    “葉仁禮、葉仁孝，我知道你們在里面，快開門！”

    “葉思蕊，開門??！快讓我進去和你說，一會你未婚夫就要來了！你可就真要麻煩了?！?/br>
    “開門開門！”

    “葉家的，你們太不要臉了！裝成正經(jīng)人在咱們這住了那么久，你們不嫌棄丟臉，咱們還嫌棄跟你們這樣丟臉的人當(dāng)鄰居呢？快出來！出來！”

    葉家一家人都怔住了，全然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一家人，可都是老老實實，積極向上的好人啊。

    哦不，除了一個葉梨。

    一個自甘墮落的人。

    外面的人還在重重的砸門。

    葉家人不想去開，但很快的，他們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沉穩(wěn)的男聲：“思蕊，開門。”

    這是葉思蕊的未婚夫，汪云天。

    葉思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祖母和母親。

    劉氏和小江氏對視了一眼，點了下頭，葉思蕊這才去開了門，然后，汪云天還沒進門，一堆年輕的人就一擁而入，沖進了葉家的房子。隨后就是葉家樓下的那些鄰居，還有看熱鬧的人，將葉家給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汪云天甚至都沒能進門，只能隔著許多人，和葉思蕊對望。

    葉思蕊：“……”她只想放她未婚夫一個進來而已。

    然而幾個年輕氣盛、穿著灰色學(xué)生裝的男生，已經(jīng)將兩張大字報，“唰”的一下，分別丟在了葉仁禮和葉仁孝身上。

    “虧得你們還是學(xué)校的優(yōu)秀學(xué)生，平常還一副愿意幫助貧困學(xué)生的樣子，原來，你們一家人，上上下下，全都再吸一個年輕女人的血生活？你們是不是還在嫌棄她，覺得她在歌舞廳里唱歌跳舞陪酒，就是上不得臺面了，就對不起你們了？所以在外面連提也不提這個大姐？”

    “葉仁禮，葉仁孝，我們是同窗，不相信別人的話，只相信你們兩個人親口說的話，我就問你們，你們大姐，是不是在歌舞廳上班？是不是陪酒女？”

    “說啊！這有什么好丟人的？現(xiàn)在都是新社會了，只要不偷不搶，做什么行業(yè)都不丟人，難道我們還會因為這個而低看你們一眼？可你們什么都不承認(rèn)，才讓我們小瞧你？”

    話說的很是漂亮。

    另外女校的學(xué)生，看向葉思琦和葉思蕊，也是一臉的痛心疾首。

    “你們上女校的錢，真的是你們大姐跟人陪酒跳舞賺來的？聽說你們大姐還從小就綁腳，是三寸金蓮。那樣的小腳出門賺錢，你們難道就不愧疚嗎？而且，你們這位大姐茉莉，不是只比葉思琦你大了3歲嗎？就算當(dāng)時家境不好，你們大姐不得不去做這個，難道等你也16歲了，你們兩個一起去紡織廠上班，還賺不來養(yǎng)活家人的錢？就算讀不成學(xué)校，也不能壓榨你們大姐一直做舞女??？8年了啊，你們這些弟弟meimei，每一個都在學(xué)校里上學(xué)讀書，自在歡樂，怎么獨獨就不在乎你們大姐這些年，過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就是就是！就算你們覺得你們大姐是最大的，應(yīng)該賺錢的。那你們?yōu)槭裁床豢显趯W(xué)校里說，你們大姐是做舞女的？敢花人家的錢，偏又不肯承認(rèn)人家的身份，葉思琦，葉思蕊，你們，可真是好樣的啊。”

    “葉思琦，就你這樣的品格，憑什么在女校做老師？你這樣一定會讓外人覺得女校的學(xué)生也和你一樣，是個連親大姐都不肯認(rèn)的惡心低劣的人的?！?/br>
    ……

    一眾年輕人吵吵嚷嚷，葉家人聽得腦袋暈暈的。

    可大字報被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每個人手里都拿了一份，看著上面寫的內(nèi)容，葉家全家人，都頭腦發(fā)暈。

    大字報上面，標(biāo)題就是一句話，“吸血的幸福人家”。然后就是葉家姐弟的簡介，比如，葉梨，化名茉莉，某家歌舞廳的舞女、陪酒女，24歲，自16歲開始在歌舞廳賺錢養(yǎng)家，因為家里的50歲的祖母和30歲左右的母親不肯出門工作，讓她出門工作，并且要求如果葉梨不出門工作，賺夠能讓弟弟meimei都上學(xué)讀書的錢，她們就要賣家里的meimei，從最小的賣起，賣了一個不夠，就往上面的三妹、二妹賣，最后賣葉梨。反正都是要賣，就看葉梨怎么選擇。

    然后就是下面幾個弟妹的性命、年紀(jì)、在讀或者即將就業(yè)，工作學(xué)習(xí)情況等。

    平平淡淡，卻每一個字，都含著血淚，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下面更是羅列了證據(jù)，比如這葉家人的住址，以及樓下鄰居通常見不到這位大姐，葉家人也從不提及這位大姐，而葉家人基本不工作，葉家是哪里來的錢供這么多兒女讀書，還有就是最要緊的，葉梨的三寸金蓮和茉莉的三寸金蓮的相似。以及歌舞廳里，茉莉偶爾提及的，自己家里沒有父親，只有祖母和母親，以及下面的三個meimei兩個弟弟，其中兩個弟弟還是雙生子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是血紅的十幾個大字。

    “有本事吸血，有本事承認(rèn)這是你們大姐??？”

    葉家人看完整張大字報，都是頭腦嗡的一聲，覺得，完了，真的完了。

    他們千方百計的想要擺脫葉梨，覺得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葉梨了，可以讓葉梨出嫁了。反正家里不要葉梨的聘禮，對方給多少聘禮，他們都會添置在葉梨的嫁妝里，這樣，也算是對得起這個為家里付出了不少的大女兒了。

    等這個大女兒出嫁，也就沒人會知道，他們?nèi)~家，曾經(jīng)出過這樣卑劣骯臟的一個女子。

    可是現(xiàn)在……他們越是想要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肯讓人知道的事情，現(xiàn)在，越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個也是家中長姐的女學(xué)生怒道：“這大字報上面的消息，我們都去核對過了，全都沒錯！這上面的最后一句話，也是我們想要問的，有本事吸你們?nèi)思业难?，你們有本事承認(rèn)她是誰??？我現(xiàn)在就問你們，葉思琦、葉思蕊，還有葉思念，這個葉梨，也就是歌舞廳的茉莉小姐，她究竟是不是你們家大姐？你們家大姐，是不是在歌舞廳工作了8年？”

    一旁的男學(xué)生里，也有人質(zhì)問道：“葉仁禮、葉仁孝，我也問你們，你們堂堂男兒，是不是一直在吸你們大姐的血，然后每次說起家里人，只說二姐三姐小妹，從來不說大姐？你們是在嫌棄這個供養(yǎng)你們吃喝，供養(yǎng)你們讀書的大姐嗎？你們有資格嫌棄嗎？”

    葉家姐弟五人，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

    嫌棄嗎？錯了嗎？

    可是，那不是大姐自甘墮落去做的事情嗎？他們從來沒有逼大姐這樣做。

    不只是誰，小聲說了出來，那帶頭的女學(xué)生冷笑道：“行了??？當(dāng)我們不識數(shù)，不會算年紀(jì)??？8年前，也就你們家小妹葉思念才3歲，她估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覺得你們大姐自甘墮落，相信你們家祖母和母親的話，可是你們呢？葉思琦，你那年都13歲了?。楷F(xiàn)在13歲的女孩子，嫁人的都有，別跟我說你不知道當(dāng)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還有葉仁禮和葉仁孝，你們那時候也8歲了，也是個半大孩子，去街上都能賣報紙了，你們不知道家里發(fā)生了甚么？不知道你們大姐為什么當(dāng)時找工作，非得去歌舞廳上班的緣故？”

    女學(xué)生罵完這些同齡人，眼睛又看向了劉氏和小江氏。

    其實，最可惡的，還是這對婆媳。

    當(dāng)年她們明明也是可以出去工作的。只要她們肯出去工作，就算是拽上小腳的葉梨，三個人工作，完全能養(yǎng)得起家里的其他人，就算沒法子讀書，可是，現(xiàn)在這個世道，畢竟還是讀書的少。家里也可以勉強供出一兩個來，讓他們教著其他兄弟姐妹讀書，這都是可以的。

    可是偏偏，這對婆媳當(dāng)年卻要逼著葉梨去歌舞廳賺大錢。就是為了維持“書香門第”這個招牌，讓其他兒女全都上學(xué)讀書。

    等這些人都上學(xué)了，又編出那樣的謊言，葉思琦幾個，明知真相，也寧可相信對他們有利的謊言。

    這一家子，思想和品格，都骯臟極了、。

    “根本就是丟我們女學(xué)生的臉！你們就不配做新時代的人，讀新時代的書，接受新時代的教育！”

    領(lǐng)頭的女學(xué)生憤怒道：“直到現(xiàn)在，你們都還不肯承認(rèn)，茉莉就是你們的大姐嗎？好，你們不承認(rèn)，吸人家的血時卻很快活，呵呵，我這就帶著人去告訴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我就不信，學(xué)校還能教你們這些人好過？”

    男學(xué)生那邊也道：“葉仁禮、葉仁孝，你們也等著！新時代的學(xué)校，是不會讓你們這些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俗x書的！你們，不配！”

    學(xué)生們都走了，樓下的鄰居不罵那些孩子們，反而罵劉氏和小江氏：“好狠毒的心??？平平常常過日子不行嗎？非得壓得其中一個沒法子過日子了，讓其他兒女過得好，最后還讓孩子們都離心了，連每天賺錢給他們吃喝上學(xué)的大姐都不敢當(dāng)著人的面承認(rèn)。你們這，狠啊，真狠！就跟阿梨不是你們親孫女、親閨女似的！哎，我們要去跟房東說，趕緊送你們離開。那些學(xué)生說得對，你們就不配享受新時代的好生活！”

    這些人罵完了，發(fā)泄完了，就全都走了。

    最后只剩下了一個葉思蕊的未婚夫，汪云天。

    汪云天手里也拿著一張大字報。他原本是不肯相信的，就算他出門前，家里父母和大哥大姐小妹，氣得指著他罵眼瞎，要他立刻去跟葉思蕊解除婚約——不說本就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這葉思蕊家里大姐做的這份工作，真的太見不得人了。而且，葉思蕊的大姐能做這樣的工作，葉思蕊呢？誰能保證她沒做過？退一步說，就算葉思蕊沒做過，可她這樣一個連親生大姐都這樣毫無心肝的壓榨，沒有一絲愧疚和憐惜的人，怎么能嫁到他們家里來？萬一家里將來出了事情，這個葉思蕊，能和他們家一起共患難嗎？

    汪云天跑出來的時候，心里還是相信葉思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