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表現(xiàn)得太饑渴，面對蘇陳夫婦殷切期待的神情，也只是捏緊手里的名片，得體地笑道：“等我回去跟團(tuán)隊(duì)商量一下，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br>
    …

    “挺好的呀，這對咱們酒莊是難得的宣傳機(jī)會?！?/br>
    顧想想聽說之后的反應(yīng)跟舒眉如出一轍，但很快又萎了，“但是……拍什么好呢？咱們今年的酒還沒出來?！?/br>
    充了兩遍二氧化硫的葡萄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出成品了。

    “不是還有下一批嘛？”

    “那至少還要等幾個月啊，你跟他們約的什么時候？”

    要等下一批采摘、釀造，再灌裝封箱，還有相當(dāng)一段時間。

    “還不確定，大概也就最近?！?/br>
    的確有點(diǎn)尷尬，就像急于包裝推出一位新明星，卻苦于沒有代表作。

    難不成要去走流量路線？

    可他們這酒莊怎么看也不像是流量咖啊！

    “要不辦個品酒會？”顧想想提議道，“去年釀的酒還有一些，雖然沒正式推出市場，但品質(zhì)也不差。加上這兩年你搜集的全世界各地酒莊的好酒，邀請一些品酒師和親朋好友，一起辦個品酒會，讓電視臺來拍一拍。”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他們想拍什么?！?/br>
    “沒關(guān)系啊，人先請過來，有什么想法大家也可以商量一下?！?/br>
    舒眉摸著下巴：“要不這樣：我正好欠趙沛航一頓飯，他又有朋友是紅酒的行家，我請他們到酒莊來聚一聚；再把蘇正宇夫婦叫上，就說陸潛康復(fù)出院了，請朋友來慶祝一下?！?/br>
    “不錯啊，只要陸潛沒意見就行。我看你們家的bbq烤架都沒怎么用過，可以請大家來烤rou啊，再做幾個菜，拿幾瓶好酒出來……幕天席地，全生態(tài)環(huán)境，那種豪華酒店的品酒會沒得比！”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舒眉熱血沸騰，“品酒會放周末，明天我就跟姚叔準(zhǔn)備起來。到時候，酒我來挑，吃的要靠想想你幫忙。”

    顧想想為難：“我后天要飛深圳參加交易會，你忘了嗎？”

    商品交易會本來應(yīng)該由舒眉作為企業(yè)代表去的，這幾年陸潛身邊離不得人，常常都是由顧想想和姚叔他們代她去。

    “要去多久？”

    “一周?！?/br>
    “那這回干脆我去得了，你們留下來幫我準(zhǔn)備好吃好喝的招待貴客?！?/br>
    顧想想好笑：“說的什么傻話，你是這酒莊的主人，哪有家里請客主人不在的道理？”

    那難道有家里請客讓客人喝西北風(fēng)的道理嗎？

    “你要怕搞不定餐會的話，問問陸潛?。　?/br>
    “問他？”

    “是啊，讓他幫幫你，畢竟你還打著他的名頭請的客呢！”

    再說現(xiàn)在做點(diǎn)吃的應(yīng)該也難不倒他。

    說起陸潛，舒眉問：“我那天拜托你的事兒怎么樣了？”

    “找個地方給他做畫室嘛。我找了，員工宿舍后面有一排以前用來做車庫的房子是空著的，稍微修整一下就正好。不過他不樂意?！?/br>
    “為什么？”

    “他不樂意離開你們住的那個房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顧想想拉了拉她的手，“舒眉，我覺得他這回醒來之后對你很不一樣了。雖然我說不好……不過，你是不是可以再給他個機(jī)會??？”

    舒眉沒吭聲。

    那天吵過之后，兩個人就沒再說過話。

    正好林超群出院，她去辦手續(xù)，安頓好父母，就順便在他們那個小房子里過了兩天。

    陸潛從來也不打電話找她，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他應(yīng)該也沒有那么需要她。

    他醒來之后甚至不用手機(jī)。

    他原來那個號碼的電話卡還躺在她的保險(xiǎn)柜里，也是那場慘烈車禍里留存下來的，為數(shù)不多還可以照常使用的東西。

    她還得找個機(jī)會還給他。

    撿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

    …

    林舒眉樓上樓下找了一大圈，才在頂樓露臺找到陸潛。

    畫筆在手，他站在畫架前畫夕陽。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你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輪廓俊雅，長身玉立，他安靜地站在那兒畫畫，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道風(fēng)景。

    窗外遠(yuǎn)山裹著夕陽的霞帔，一半金色一半紅色，他用色也很濃烈。

    舒眉看著滿地的顏料和畫紙，想起康復(fù)師說的——最好給他找個畫室。

    他倒挺會挑地方的。這頂樓露臺形狀不規(guī)則，卻設(shè)計(jì)得很有藝術(shù)感。有玻璃屋頂?shù)哪且粚痈鷥?nèi)室連在一起，儼然單獨(dú)的一角小屋；旁邊有一方小小的草坪，幾塊白色踏腳石板，連接著另一邊沒有任何遮攔的空間。

    天氣好晴好的時候，撐起畫板寫生，周圍所有的風(fēng)景都是他畫室的一部分。

    他早就想好了要在這兒畫畫的吧？

    他怎么那么喜歡畫夕陽？不是聽說喜歡夕陽的人都比較悲觀么？

    舒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他畫得那么聚精會神，好像也不方便去打擾他，想了一會兒，又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有什么事嗎？”

    陸潛仿佛后腦勺也長了眼睛，開口問道。

    他側(cè)對著她站的位置，舒眉還以為他壓根沒發(fā)現(xiàn)有人來。

    她捏緊手里的那張電話卡，盡可能顯得自然地走過去：“我來把這個給你，你現(xiàn)在出院了，有個手機(jī)總是方便一些。這是你原來用的電話卡?！?/br>
    陸潛終于把目光從畫板上挪開，看了一眼就說：“不用了，我已經(jīng)買了新的號碼?！?/br>
    “新的號碼？什么時候辦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沒問?！彼昧硪恢皇謴目诖锍槌鍪謾C(jī)來打給她，“看看你手機(jī)?！?/br>
    來電顯示果然是一串陌生的數(shù)字。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這電話卡上有很多人，都是你過去的同學(xué)、同事和朋友?！彼€不死心，又問一遍，“你真的不打算聯(lián)系了？”

    曾經(jīng)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個人的號碼，也留存在這張電話卡上。

    真要就此斷了聯(lián)系，他舍得？

    “是嗎？”他似乎完全不關(guān)心，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真要有必要聯(lián)系的人，就算現(xiàn)在也可以重新聯(lián)系上；其他的，這么多年都沒有音訊，證明也不是很重要了。”

    林舒眉突然意識到，他不記得的事情不止是她。

    “卜寒青，這個名字你還記得嗎？”

    他畫筆掃過紙面，仍舊無波無瀾的模樣：“我應(yīng)該記得嗎？”

    第18章 舒眉酒

    “卜寒青，這個名字你還記得嗎？”

    他仍舊無波無瀾的模樣：“我應(yīng)該記得嗎？”

    她深吸了口氣。

    算了。就知道不該問。

    “那這卡怎么辦？”

    “你處理就好?！?/br>
    舒眉被他慪得夠嗆，轉(zhuǎn)身就走。

    陸潛卻跟了上來，“你去哪里？”

    “還能去哪里，做飯！”

    兩個人再不對付，也不能在同一個屋檐下不吃不喝餓死吧？

    “你做飯啊不錯，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實(shí)力。”

    他跟著她，一直跟進(jìn)廚房，好整以暇抱著胳膊倚在墻邊看。

    屋里開了暖氣，他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身上只穿柔軟的毛衫，逐漸恢復(fù)了力量的肌體開始支撐起原本就屬于他的那份秀頎和英敏。

    他越來越像出車禍之前的陸潛了，盡管眼睛里的神采截然不同，但不同的靈魂也還是裝在同樣的身體里。

    舒眉把冰箱門都關(guān)得砰砰響，又是水果，又是蔬菜，最后拿了一杯酸奶出來，瞥了一眼——

    靠，過期了！

    算了，過期也吃不死，面子要緊。

    她撕開那杯酸奶，忍不住舔蓋之后才把整杯倒進(jìn)沙拉碗里。

    “你晚上就吃這個？”

    “是啊，抱歉，沒做你的份。”

    他昏迷的這幾年不算，以前他值班不在家的時候，她也常常這樣就對付一餐，從沒見他問過。

    陸潛朝她走過來，她趕緊下意識地護(hù)住碗。

    他笑了笑，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和一碗剩飯，又拿出方腿和她剛才用剩下的蔬菜，在煤氣灶上起了油鍋。

    油熱的時候，他把打好的蛋和切丁的配料分別倒進(jìn)鍋里，炒香了，才放飯進(jìn)去。

    他給自己炒了一盤香噴噴的揚(yáng)州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