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他說過不再辜負她,也一定不會再欺騙她了。 … 轉眼就到農(nóng)歷新年。 酒莊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忙的一個月。 電視臺美食節(jié)目的宣傳力度自不用說了,陸潛仿佛玩票性質(zhì)的那個直播,帶貨能力也是杠杠的。 這一點舒眉是真沒想到。 她在法國進修時的酒莊,將自家的霞多麗和西拉兩個品類的葡萄酒給她做代理,但畢竟不是專門的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她本來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現(xiàn)貨不多,竟然全部賣空了。 中國人禮尚往來,這樣中高檔品質(zhì)的葡萄酒在過年過節(jié)時作為饋贈佳品,簡直供不應求。 酒莊新釀的那批酒也有代理公司一口氣全包了,一時之間,酒莊竟然到了無酒可賣的境地。 除了有瑕疵的,也是最大量產(chǎn)的那批酒以外。 不管怎么說,這也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公司尾牙宴,舒眉向每位員工敬酒,喝得有點上頭,難免發(fā)了大的愿景:“明年,不,今年,希望有個好的收成,釀的酒都能賣出去,我們下次的尾牙就去沙巴島,馬爾代夫!” a城的冬天太冷了,她也希望做一次越冬的候鳥,到熱帶去輕輕松松休息幾天。 陸潛在底下微笑看她。 想要的都擁有,得不到的都釋懷,他可以陪她一起努力。 按照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實現(xiàn)她的愿景應該不成問題。 “林總不敬陸醫(yī)生一杯酒嗎?”剛來不久的市場專員小郭很有眼色,“他可是咱們酒莊的大功臣??!” 他來的時間短,老板娘和掛名老板之間的恩怨弄不清楚也沒人會怪他,反正只要知道陸潛雖然不管酒莊的具體事務,但最近葡萄酒能大賣他居功至偉就行了。 連多出他這個職位,都是因為銷量大增,原先老板娘林總自己負責的市場業(yè)務已經(jīng)忙不過來了。 經(jīng)他這么一提,周圍的人也都鬧起來了。酒莊的工作人員雖然不多,但大多是這幾年一起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老員工,老姚也在,才不怕他們害臊,起哄道:“就是啊,干一杯干一杯!” “一杯不行,三杯三杯!” “交杯吧,交杯才有誠意!” 最后硬是把兩人推到一起喝交杯酒。 舒眉先前喝下去的酒已經(jīng)在臉上燒起紅云,被這么一鬧騰,就更紅了,一雙眼睛灼灼地盯著陸潛。 他們倆婚禮上都沒喝過交杯酒。 陸潛看她臉紅,低聲問:“你行不行?” 本意是關心,聽在她耳朵里卻成了挑釁。 你丫才不行呢! 她微微擼了擼袖子,拿過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來,姑奶奶今天教你做人! 第28章 品麗珠 其實陸潛杯子里是沒有一點酒精度的葡萄汁。 真跟一個昏迷三年的人喝酒論高下,她覺得勝之不武。 但今天尾牙宴,氣氛好,不能掃大家的興,交杯就交杯吧。 陸潛故意肅了肅神色,胳膊跟她繞在一起了,才又揚起笑:“慢點,你別逞能。” 舒眉橫他一眼,把杯子往嘴邊湊。 于是她發(fā)現(xiàn),喝交杯酒最大的困難倒不是喝酒逞能與否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身高差??! 陸潛太高了,她今天又穿了雙平底鞋,手臂勾在一起,要喝酒實在不容易。 她奮力踮起腳尖來,陸潛偏像較勁兒似的賽著跟她一塊兒墊高。 她喝不著酒,旁邊起哄的聲音卻不斷:“交杯,交杯!” 她羞惱,對陸潛道:“低一點!” 她聲音被水晶杯隔了一層,有點甕甕的。 他仿佛沒聽到,胳膊勾著她往上抬,明擺著逗她玩兒。 舒眉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喝到一口杯子里的酒,這要全部喝完不知猴年馬月。 陸潛卻樂在其中,隔著酒杯打量她神氣活現(xiàn)的表情,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反正周圍的人都挺樂呵的。 “這是在鬧什么呢,都吃好了嗎?” 門口突然傳來曲芝華的聲音,像一根針似的,瞬間就把一群喜氣洋洋的氣球給戳破了。 大家伙兒都是一愣,舒眉手一抖,用力過猛,直接整杯酒潑在臉上,都嗆進鼻孔里了。 wtf! 她忍不住在內(nèi)心罵了一百句臟話。 旁邊的人趕緊給她遞紙,她一邊擦一邊把心里那個暴躁的小人兒給按回去。 臉上還要圍笑——簡直近乎皮笑rou不笑:“媽,您怎么來了?” 曲芝華仍舊是一身富貴:“聽說你們今天尾牙宴,我反正也順路,過來看看。也快過年了,總要一家團聚的。” 親媽就在身后,陸潛卻頭都沒回,而是自顧自拿起桌上的餐巾給舒眉擦臉上和身上潑到的酒漬。 “沒事吧?” 舒眉搖頭,順帶想把他手里的餐巾搶過來。 都什么時候了,求你專心一點應付你麻麻??! 陸潛卻直勾勾地盯著她白色針織衫上濺到的酒,紅色的,像被稀釋過的血漿。 看久一點就不舒服,眼前頓時一黑,手臂撐在桌面,才勉強穩(wěn)住身體。 舒眉只看到他一個大晃,下意識地伸手攙扶,把他摁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你怎么回事,頭疼?” 陸潛忍過那一陣劇烈的不適,手里還緊緊握著餐巾往她身上湊。 “你衣服……弄臟了?!?/br> “別管衣服了,你……” 舒眉話沒說完,曲芝華已經(jīng)走到身邊,手搭在陸潛肩上,低頭關切道:“怎么回事,不舒服還喝酒?” “不是酒……” 他想躲開母親的手,但是稍稍一動眼前就又天旋地轉。 退朝一旁的舒眉向不遠處的老姚使了個眼色。 姚炳志會意,走過來對曲芝華說:“太太,我們先扶他上車,有什么回家去再說?!?/br> “他這樣還回什么家,直接去醫(yī)院??!” “不去醫(yī)院?!标憹撘е溃蚴婷忌焓?,“眉……” 舒眉知道他拗起來的那個臭脾氣,跟曲芝華商量道:“媽,他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他平時就經(jīng)常這樣嗎?醒了以后有沒有定期復查,醫(yī)生怎么說的?你們不要以為他醒了就萬事大吉了,抱著僥幸心理不肯去醫(yī)院不行的!” 曲芝華向來咄咄逼人,舒眉和老姚顯然都已經(jīng)習慣了。他們可以順著她的話說,以求以柔克剛,但陸潛不行,他犟起來那是魚死網(wǎng)破。 別的不說,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家丑實在不宜外揚。 所以在他再度出聲跟曲芝華對著干之前,舒眉搶先說:“放心吧,先回去休息,我把醫(yī)生請到家里來就是了?!?/br> “你們請了家庭醫(yī)生?” “嗯,也是正規(guī)醫(yī)院出身,資歷特別好的那種,方便一點。” 曲芝華終于點頭。 … 趙沛航都服了,他什么時候成了陸潛的私人醫(yī)生了? 林舒眉跟他肩并肩,像地下黨對暗號似的小聲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你不是敖丙嘛,哪吒就拜托你了?!?/br> 哪有什么家庭醫(yī)生,什么醫(yī)生不用做檢查就能確診有病沒病、大病小??? 真出了問題肯定是去醫(yī)院啊,這不是為了搪塞陸潛他媽,急中生智嘛! 好在趙沛航也實在是個很活絡的人,裝模作樣地問了問今天的情況,又問陸潛哪里不舒服,怎么個頭疼法。 陸潛可以說是相當不配合了,要是白眼能當糧食,趙醫(yī)生今天已經(jīng)被喂得撐死了。 虧他最后還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了一通,甚至拿出處方簽來開了處方。 做戲做全套,可以說是相當敬業(yè)了。 “謝謝,今天又麻煩你了?!?/br> 舒眉送他出去時才有機會道謝。 “不用客氣。陸潛他這個媽我也領教過的,當她兒子不容易,媳婦就更難了?!彼π?,“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過年這個時候來,你這就是年關難過了。” “嗯?!?/br> “有什么事記得聯(lián)系我,別什么都一個人扛,啊?” “嗯,你小心開車?!?/br> 等他關上車門離開,居然看到天空飄起了雪。 這應該是舊年的最后一場雪了。 陸潛被他媽給絆住了,不然這時候肯定要跟出來順便醋意大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