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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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嘆了一口氣。 關(guān)于謝桃和她母親蘇玲華之間的事情,鄭文弘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鄭文弘想起妻子有時躲在房里偷偷抹淚的樣子,他又說,“這一年來,她夜里總是睡不安穩(wěn),有時睡著了,還會在夢里念著你的名字,重復(fù)著說,她不該打你……” 沒錯,蘇玲華打過謝桃,不止一次。 就在謝桃艱難地在父母之間做出選擇之后,就在謝桃的父親謝正源一聲不響地離開之后,蘇玲華帶著謝桃,到了南市。 那段時間,蘇玲華整個人都變得很暴躁。 謝桃不止一次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挨打。 有時候是因為學(xué)習(xí)成績,有時候又是因為其它的一些小事情。 她變成了謝桃最陌生的樣子。 一個對失敗的婚姻耿耿于懷,自怨自棄,甚至歇斯底里的女人。 有一段時間,謝桃甚至覺得,當她的mama看向她的時候,那雙時常紅腫的眼睛里有愛,卻也藏著恨。 那恨,是對那個男人的恨。 mama喜歡她時,就給她梳頭發(fā),買好看的裙子,mama不喜歡她的時候,就挑著刺地罵她,罵她的爸爸,把她的胳膊揪得青一塊紫一塊。 有時mama喝醉酒,一巴掌下來,會讓她的嘴角破皮出血,有時候,還會出現(xiàn)尖銳的耳鳴。 后來,mama又會抱著她哭。 說無數(shù)句對不起,說無數(shù)句她錯了。 整整兩年的時間,謝桃都是這么過來的。 而兩年的時間過去,蘇玲華也終于開始慢慢地接受失婚姻失敗,人生潦草的事實,她終于變得足夠平靜。 她甚至主動去看了心理醫(yī)生。 長達一年的心理治療,讓蘇玲華終于恢復(fù)到了小時候的謝桃最熟悉的母親的模樣。 那么溫柔,那么平和。 謝桃以為,故事到這里,一切應(yīng)該都會變得好起來的。 可是有一天,mama卻牽著她的手,去見了她偶然認識的一家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鄭文弘。 那是謝桃第一次見鄭文弘。 mama告訴她,她想和這位鄭叔叔結(jié)婚。 謝桃至今都還記得,那時mama臉上的笑容,似乎這個幾年前還倒在泥沼里深陷不出的女人,終于看到了希望。 所以她沒有理由阻止蘇玲華和鄭文弘結(jié)婚。 但他們的結(jié)合,卻讓謝桃又陷入了新的恐慌。 因為mama故意討好繼子的種種行為,因為mama表現(xiàn)明顯的偏心舉動,也因為考試成績,mama時隔幾年,再一次伸手打在她臉頰的那個除夕夜。 在熟悉又尖銳的耳鳴聲中,謝桃看著坐在飯桌上的鄭文弘,蘇玲華,還有鄭文弘的兒子鄭和嘉。 仿佛他們?nèi)齻€,才是這世上,最親的一家人。 而她從來都是多余的。 那個除夕夜里,她在mama刻意放出的威脅狠話里出走,逃離了那個令她恐慌,令她迷茫的城市,回到了棲鎮(zhèn)。 至此,已經(jīng)一年多了。 “鄭叔叔,我該原諒的,都已經(jīng)原諒過她了,但有些事,我做不到?!?/br> 或許是因為想起了太多的往事,謝桃此刻眼眶難免有些發(fā)熱。 因為蘇玲華對鄭和嘉的刻意討好,因為蘇玲華對鄭和嘉的偏心,因為蘇玲華對她的種種疏忽,甚至于是學(xué)習(xí)上的苛刻要求。 因為鄭和嘉成績優(yōu)異,所以她也不可以差了他半分,否則就是丟臉。 又或許是因為除夕夜里,那重重的一巴掌,把支撐了她那么多年的信念,給徹底損毀。 謝桃深吸了一口氣,把心里那點酸澀壓下去,然后說,“其實她以前不是這樣的?!?/br> “我記得她以前跟我說過,她以前有過自己喜歡的工作,也有許多的愛好,還有很多的好朋友……每天雖然都很累,但是她卻覺得很開心?!?/br> “直到她結(jié)了婚,有了我,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為了好好照顧我,她辭了喜歡的工作,跟著爸爸回到了棲鎮(zhèn),和朋友們漸漸地失了聯(lián)系,生活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爸爸和我的身上……” “那么長的一段婚姻,讓她習(xí)慣了爸爸大男子主義的模式,開始變成了一個沒有自我的人。而一個沒有自我的人,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家庭,她又能怎么辦呢?” 鄭文弘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他眼里仍然是個小孩子的謝桃,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一時間,他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才好。 “鄭叔叔你見過她最狼狽的樣子,但你還是選擇了跟她結(jié)婚,”謝桃抬頭,對著鄭文弘笑了笑,“雖然只在您的家里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我還是感覺得出來,您是真的喜歡她?!?/br> 鄭文弘和她的父親謝正源是不一樣的人。 曾經(jīng)的謝正源對謝桃來說,是一個足夠好的父親,但對于蘇玲華而言,卻并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 謝正源可以盡力滿足謝桃的所有愿望,但對蘇玲華,卻隨著他們的婚姻漸長,他就變得沒有那么在乎蘇玲華了。 更不要提,支持蘇玲華回歸工作的愿望。 而從謝桃那天在一本服裝雜志上看見蘇玲華的名字時,就知道,鄭文弘不一樣。 他會是那個肯鼓勵蘇玲華重回服裝設(shè)計工作,找回自我的人。 但他愛蘇玲華,卻并不代表,他會對和他沒有一絲血緣關(guān)系的謝桃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護。 所以這個男人在謝桃的面前,往往顯得過分冷靜,仿佛是個局外人一般。 想起小時候蘇玲華在她耳畔輕輕柔柔地說過的自己的那些結(jié)婚前的事情,謝桃抿了抿嘴唇,像是帶著幾分笑意,聲音有些軟,“她喜歡穿漂亮的裙子,喜歡吃薄荷糖,喜歡在晚上的時候睡到一半起來煮夜宵吃,她還喜歡跟朋友們出去唱歌……” 謝桃忽然站起來,對著鄭文弘鞠了一躬,“鄭叔叔,我希望,您能讓她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 不用再記著以前那段讓她失去自我,失去朋友,失去快樂的失敗婚姻,不用再把人生的重心都放在別人的身上。 即便人生過半又怎樣?讓一切重新開始也并不晚。 窗外偶有鳥鳴清脆響過,鄭文弘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女孩兒,久久沒有言語。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嗓音莫名有點干澀,“我一定……會的?!?/br> 謝桃回到福家蛋糕店的時候,天上已經(jīng)開始下著細密的小雨。 “回來啦?”福妙蘭從里間走出來,看見謝桃,就走過來問她,“見著你媽了?” 謝桃愣了一下,“我媽?” 福妙蘭一看她這樣,就有點急了,“你沒見著你媽?那不能啊,那會兒在橋那邊我還見著她跟鄭先生一起來的,我以為你和鄭先生出去就是見她去了呢?!?/br> 謝桃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轟鳴。 “桃桃,有些事,我也是不能再瞞你了,你這一年來在我這里掙的錢啊,有一半都是你媽讓鄭先生打給我的……他們不讓我跟你說,但是啊桃桃,你總在棲鎮(zhèn)待著也不是個事啊,你得上學(xué),得考大學(xué),那才是你的出路啊?!?/br> 福妙蘭把心里藏了多時的話終于給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又拍了拍謝桃的肩膀,“桃桃啊,回家去吧?!?/br> 謝桃卻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已經(jīng)聽不太清福妙蘭的話,下一瞬,她忽然又沖出了大門外,騎上自行車,開始往棲鎮(zhèn)車站那邊趕。 棲鎮(zhèn)的路是石板路,總有那么些不太平坦的地方。 她沒注意前面的青石板缺了一角,自行車輪壓過去,顛簸了一下,她驟然回神,卻已經(jīng)來不及,她連人帶車摔倒在地,手機也掉到了水洼里。 胳膊肘和膝蓋都蹭破了皮,手背也流了血,謝桃卻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忍著疼就要爬起來。 可當她抬頭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看見半空中模糊涌現(xiàn)了一道散著淺色光芒的氣流。 氣流翻涌間,形成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光幕。 而光幕里,像是有一只手捏碎了什么東西,她只來得及看清那枚碎片像是從光幕里飛出來的同時,像是突破了什么不可逾越的鴻溝,光幕轉(zhuǎn)眼之間就化作了一道細線似的光亮。 模糊間,她好像看見了一抹修長挺拔的背影,暗紅錦袍的衣擺泛著瑩潤的華光。 光圈的亮光忽然變得更加刺眼,在她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的同時,那枚憑空出現(xiàn)的碎片擦過了她的左眼皮,留下一道血痕,掉到了地上水洼里的手機上,轉(zhuǎn)瞬之間,消融無痕。 第2章 灑金信紙(捉蟲) 那道光幕就像是一抹短暫的幻覺,眨眼間就已經(jīng)消失,沒有留下任何不尋常的痕跡。 謝桃后知后覺地伸手摸了一下左邊的眼皮,刺痛的感覺襲來,她低眼在自己的手指尖發(fā)現(xiàn)了一點血跡。 心里還惦念著剛剛福妙蘭對她說過的話,謝桃來不及想那么多,匆匆撿了地上沾了些水的手機,也不管手上或是膝蓋上磨破的傷口,把自行車扶起來,然后就往棲鎮(zhèn)車站的方向趕。 車站常是一個迎來送往,見慣生離的地方。 這里從來不缺的,就是來來去去的過客。 謝桃把自行車放在車站大門口,然后就往大廳里跑。 或許因為不是什么重要的放假日期,所以大廳里的人并不算多,所以謝桃只剛剛走進大廳,就看見了坐在那邊椅子上的兩抹人影。 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伸手拍了拍身邊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的肩,似乎正低聲安慰著什么。 謝桃認得他身上穿著的那件鐵灰色的西裝外套,就是今天鄭文弘來見她時的穿著的那件。 他身邊的女人是背對著謝桃的,此刻正偏頭靠在鄭文弘的肩上,一只手捂著臉,身形微顫,似乎是在哭。 謝桃藏在角落里,她的目光從看向那個女人時,就已經(jīng)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了。 眼淚來的很快,謝桃都來不及伸手去擦,就直接順著眼眶滑下了臉頰。 女人穿著一件暗藍色的連衣裙,外面搭著一件大衣,腳上穿著一雙高跟鞋,單從背影來看,就已經(jīng)足夠優(yōu)雅溫柔。 這跟謝桃記憶里的那個女人的模樣,有點相去甚遠。 但,好像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因為爸爸,因為謝桃,或是因為曾經(jīng)的那個家庭而失去的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被她慢慢地找了回來。 鄭文弘對于蘇玲華而言,似乎算得上是一個足夠好的男人。 即便,他同樣是自私冷漠的。 對于謝桃,他從來都沒有給過過多的關(guān)心與愛護。 但也的確是他把這個因為曾經(jīng)的那個沉重的家庭而失去的所有自信心,失去的自我的蘇玲華給解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