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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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孟溪在醉仙樓燒完菜,打算回去的路上去一趟藥鋪,給義兄買瓶藥膏。因孟深不知怎么回事,這么一點傷到現在還沒有好,總讓她包扎,她懷疑得上點藥才行。 就在這時,伙計過來說有位吃客想見她。 湯儉就打趣:“許是要打賞你?!眮砭茦浅燥埖墓賳T都很多,有些闊綽的一給就是十兩銀子。 孟溪以前也遇到過。 她并沒有覺得奇怪,過去見面。 誰想到這一位吃客卻很嚴肅,打量她一眼之后就冷淡的道:“我覺得憑你的廚藝,不該再在這酒樓混下去。” 孟溪一愣,她看向了桌上的菜。 其中有一道正是她上回燒給袁醒蘭吃的荷瓣豆腐,這道菜誰吃過都會稱贊豆腐的嫩,湯汁的鮮,沒有誰會不滿意,至于別的菜,也都是她拿手的。 孟溪鎮(zhèn)定的問:“不知哪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這小姑娘生得是真漂亮,難怪此地的掌柜會拿她做噱頭,引得許多食客前來,也難怪自家主子不高興,非得要趕她走。 那食客淡淡道:“每一道菜都不合我胃口?!?/br> 找茬來了,孟溪明白了:“我下回會改進,這回請你原諒。”這些事情她跟著幾位師兄學過,也明白怎么處理,如果這食客來頭大,實在不行,大不了就不收錢。 食客不屑:“改進?你能怎么改進?我不妨仔細跟你說,只要有你在,這酒樓的生意就不會好?!?/br> 孟溪一愣。 還聽不懂嗎?食客更為直接的道:“你明日就離開此地,省得引來牢獄之災!” 這簡直是在威脅她,孟溪皺眉道:“我不知何處得罪你了,我可以道歉,但什么牢獄之災……天底下還有王法嗎?”她安分守己,自問從來不曾做過錯事! 那食客笑了:“可是你以為你兄長是狀元郎,就能躲避牢獄之災?呵,區(qū)區(qū)一個修撰,摘掉這官帽還不容易?” 孟溪心頭一震。 居然知道她的義兄是狀元郎,那可不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你,你想如何?”她到底膽怯了。 “別做廚子了,回你的鹽鎮(zhèn)吧?!笔晨驮谧郎戏畔乱诲V銀子,“這回,我家主子能給你賞錢,下回可就……”他冷笑一聲,走出門去。 孟溪渾身發(fā)冷。 她此時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這個人身后還有個主子,他看不慣她,希望她不要再在仙游樓待下去。 可到底為何,孟溪看著這錠銀子,暗想她到底得罪誰了?這個人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她自從來到京都之后,每日除了在酒樓做菜便是在家中鉆研,從來不曾無事生非,為何會發(fā)生這種事呢? 可似乎一切的猜想都沒有意義了。 孟溪拿起銀子,悄無聲息的走出了酒樓。 作者有話要說:孟深:別怕,哥哥保護你。 孟溪:t_t 第52章 第二日孟深晚上回家,竟然發(fā)現孟溪也在,而且還給他燒了四菜一湯,極為豐盛。 他吃得很是滿足,就是有些奇怪:“今兒不是你休息吧?” “嗯,跟九師兄調了一下,”孟溪很自然的道,“我有點累,想多休息幾日?!?/br> 她一個小姑娘,體力始終不如男子,孟深道:“也好,反正我銀子在你那里,你愿意休息多久都行?!?/br> 如果只燒給他一個人吃就最好了,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孟溪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過得會兒道:“袁姑娘送了好多東西來,哥哥是不是應該回送些什么?” “你看著辦吧?!彼?。 孟溪心想,義兄的意思是要回送的,這一來一往,恐怕以后交情就更深了吧? “那哥哥不如給袁姑娘送副畫。” “什么?”孟深挑眉,“瘋了吧,我為何給她送畫,你想什么呢!”他站起來,“隨便買些東西回送就好?!闭f罷走了出去。 他最近要查葉飛青的事情,經常往外面跑。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這日孟深終于尋到了可以解開他心中疑惑的人,那個人叫程兆云,曾參與過良州當年的戰(zhàn)役。 孟深約他在酒館見面。 程兆云當然也聽說過這位狀元郎,知道他才華橫溢,雖未曾見面心里已有好感,等見到時,發(fā)現這年輕人斯文俊秀,更是多了幾分欣賞,笑道:“我是粗人,倒不知孟修撰怎看上我,要一同喝酒?” 他是大字不識幾個。 孟深道:“程大人英明神武,與你喝酒乃是我榮幸。” 這話叫程兆云很是高興,伸手給他倒酒:“來來來,那今日得一醉方休??!” 孟深喝了一小口:“其實今日我是想聽聽程大人在良州時的經歷……我正在編修《宣宗實錄》,你應該知道,宣宗善武,曾經主持過好幾場戰(zhàn)役,但我非武將,不若程大人鐵骨錚錚,在戰(zhàn)場上披荊斬棘,令敵聞風而逃,令我欽佩無比?!?/br> 聽起來是把他跟宣宗的英勇相比了,程兆云心里飄飄然的,擺著手道:“哪里哪里,這可不是我一人之功,說起來,都是虧得葉小將軍啊?!?/br> “你是說,葉飛青嗎?” “對啊,要不是他,可打不贏?!?/br> “但他似乎辭官了?”孟深心想,程兆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馬上就把功勞推到葉飛青身上了,可見他沒有找錯人。 程兆云嘆口氣:“他受了重傷,險些……辭官也情有可原?!?/br> 孟深沒有著急追問:“請程大人把當日的事情與我仔細說說吧,我覺得應該不比宣宗那場黑河之戰(zhàn)遜色吧?” 程兆云馬上便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 聽到中途,孟深才問起葉飛青:“葉將軍如今去了何處,你可知?” 程兆云與葉飛青當年并肩作戰(zhàn),情誼匪淺,他手指摩挲著酒盅道:“似乎是去當廚子了?!?/br> “什么?”孟深裝作驚訝的樣子,“他怎么會去當廚子?” “唉,說來話長……”程兆云此時酒也喝多了,不自覺打開話匣子,“他在良州救了個人,那個人的廚藝極為高超,后來在軍中做了廚子,葉將軍十分喜歡他燒得菜,時常去看他,有時候還會向他請教,我好幾次看到……” 程兆云說到這里頓了頓,“可惜,這個人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倒是不知了,只知葉將軍當時是同他在一起的。” 孟深問:“此人叫什么名字?” 程兆云撓撓頭:“好像叫穆淺,我有次聽到葉將軍叫他……”他面色古怪,“也有可能是我聽錯。” 孟深心頭一動,故意打趣道:“總不至于是叫他老穆吧?” “怎么會,他很年輕,是叫什么淺淺?!?/br> 淺淺…… 孟深暗暗念了一下,忽然間明白過來,這可能是個姑娘! 他沒再問什么,繼續(xù)讓程兆云描述打仗的事情。 不知不覺,二人說到天黑方才回家。 路上,孟深將這場戰(zhàn)役中零零碎碎的線索拼湊起來,最后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全都清楚了。 原來他的葉大哥并非是舍棄了理想,只是因為遭受了太大的打擊,前塵盡忘。 如同他一樣。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忠心的仆人連帶著他的兒子在熊熊大火中喪命,死于那個他原本以為很疼愛自己的繼祖母之手,他也忘記了這一切。更何況,葉飛青是因為最心愛的人死在身邊呢! 他就不能想象,如果有一日失去孟溪會如何。 他不能。 孟深走到門口,正打算開鎖,卻發(fā)現屋里又亮著燈。 孟溪今日仍然沒去醉仙樓。 他走進去,發(fā)現她在炒菜,挑眉問:“阿溪,你又沒去酒樓嗎?” “嗯?!泵舷肆艘粭l清蒸鱸魚出來,“哥哥,你今兒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我同人喝酒去了?!泵仙畲蛄克谎?,“你之前說是有點累了,休息幾日,怎么,還是很累嗎?” “酒樓的生意太好了,比仙游樓好上幾倍,我實在忙不過來?!泵舷医杩?,“我想再多休息幾日,哥哥之前不是天天吃剩菜嗎,現在每頓都有新鮮的菜吃了?!?/br> 這樣當然是好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孟溪每天就只燒給他一個人吃,可是,這不正常。 他太了解她了。 自從知道她是重生后,他非常了解孟溪對燒菜的熱愛,哪怕她心里裝著他這個義兄,但從來沒有為他放棄掌勺的,就是那么狠心讓他每日都吃早上做的剩菜。 當然,也很美味,就是需要熱一下而已。 孟深看著她:“出了何事?” 孟溪心頭咯噔一聲,低頭擺筷子:“能出什么事,酒樓有二掌柜跟師父師兄們在,吃客絡繹不絕,能有什么事啊……哥哥,你還要再吃一點嗎?” 孟深眉頭擰了擰,片刻后道:“好?!?/br> 他坐下來,吃了幾口魚。 魚rou滑嫩,一點腥味也無,但他并沒有心情品嘗,等到吃完,他拉住孟溪:“你還是老實說了吧?!?/br> “你要我說什么???莫名其妙的,對了,你的手指可痊愈了,寫字還痛嗎?” 他其實早不痛了,就是想讓她給他包扎而故意裝得,孟深道:“還有一點。” 孟溪就把藥拿來給他抹上。 七月流火,天氣沒那么熱了,但衣裳還是很單薄,他低頭便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他能感覺到孟溪這些天并不高興,說什么休息,分明是出了事吧?他再一次問:“難道是酒樓里又有人陷害你?你告訴我?!?/br> 孟溪手一頓,隨即笑道:“你怎么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我現在天天給你燒菜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