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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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遞給他水囊竟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男孩奶聲奶氣道:“大哥,辛苦了,喝點水吧?!?/br> 周大暑不可思議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給我喝?” 男孩點點頭,見他臉上有擦汗時粘上去的泥巴,便用小手輕輕替他擦掉:“我娘說,你們是好人,讓我來謝謝你們?!?/br> 周大暑:“……” 以前在鄉(xiāng)里,他帶著一幫兄弟成日弄鬼掉猴,鄉(xiāng)里的老人都罵他們頑劣,他心里別提多得意。后來他帶著一幫兄弟做了山賊,日子過得是苦了點,可他也覺得自己很威風(fēng)。 如今居然被一個小孩說他是好人……長這么大,頭一次有人說他是好人! 周大暑本想嘲笑小孩不會看人,話還沒出口,居然鼻子一酸。 一定是干活干太多,把人都干傻了…… …… 等廂兵們?nèi)棵ν?,收隊回去時,道路兩旁已有不少聞訊前來圍觀的百姓了。 老百姓都多少年沒見過廂兵替大家干活了。那叫一個激動啊。許多人手里還提著東西,有人提一藍(lán)烘好的雞蛋,有人提一籃冒著熱氣的燒餅,紛紛往廂兵手里塞。 虞長明一開始不讓大家收,后來推拒不過,也就收了。 周大暑也被老百姓塞了東西,左手一只蛋,右手一張餅,心里別提多高興。他只覺自己渾身是勁兒,無處發(fā)泄,快步追上虞長明。 “虞寨主!” 虞長明瞥了他一眼,他回過神,連忙改口:“虞指揮使。” 虞長明道:“什么事?” 周大暑挺直胸膛:“還有路要修不?這么點小事,也太輕松了!” 虞長明莫名其妙地打量他。這家伙剛才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修完路,倒忽然精神了,還修出癮來了? “路有的是。還有州府要修,城門要修,咱們的新住處也都需要修繕?!?/br> 周大暑笑容僵在臉上:“???” 虞長明淡淡一笑,道:“既然你能干,那我多安排點活兒給你就是?!?/br> 周大暑:“……”他到底為什么要嘴賤??? ===== 招降書發(fā)出后,虞長明率長明寨全寨來降,此事在蜀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長明寨無疑很有號召力,沒過幾天,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幾個小山寨主動前來投誠了。然而規(guī)模稍大一些的山寨,卻始終都沒什么動靜。 那些個山寨,大都是被當(dāng)初官府的招安令養(yǎng)出來的,有不少還幻想著高官厚祿,因此又如何愿意被一道招降令收服呢? 這一點朱瑙早有預(yù)料。在研究了幾日地圖后,他將竇子儀和虞長明找來商議。 朱瑙道:“我得來個殺雞儆猴?!?/br> 虞長明懂他的意思,皺眉道:“屠狼寨?” 朱瑙搖頭:“這只雞太大了,容后再殺?!?/br> 虞長明松了口氣。 先前屠狼寨做了數(shù)月廂兵,又把州府搶劫一空。如今他們已是兵糧充足,人人持刀持械,實力非同一般。既然要殺雞儆猴,就得有必能殺雞的把握,若不然只能是徒增笑料,人心向背。虞長明沒有必勝的把握,朱瑙也清楚這一點,因此屠狼寨貿(mào)然動不得。 朱瑙攤開竇子儀所畫的地圖,用樹枝指了指地圖上的某一處:“我想先從這里下手?!?/br> 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黑山寨。 那黑山寨是去年下半年新冒出的一個山寨,壯大迅速,如今已有二百余人。寨主名喚劉黑山。劉黑山顯然眼熱屠狼寨所得待遇,因此模仿屠狼寨的殘暴行徑,這大半年來殺害了不少無辜百姓。 這黑山寨也不是只小雞,并不好對付。寨中多是殘暴投機之人,而且兩百人的人數(shù)也不算少了。若能成功拿下黑山寨,對于閬中的諸多山賊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威懾——如黑山寨這樣殘暴、龐大的山寨都被州府拿下,足以說明州府治匪的決心和治匪的能力。那些心懷僥幸之人的幻想必將破滅。 于是虞長明彎下腰,仔細(xì)端詳?shù)貓D。黑山寨在白塔山上,白塔山山勢較陡,是個易守難攻之地。民間提供的線索里雖有劉黑山等人出身祖籍等消息,只是劉黑山心狠手辣,早已親人斷絕關(guān)系,這些線索一時也利用不上。 虞長明神色凝重:“山勢易守難攻,且山賊熟悉山地地形,可能在山中設(shè)下陷阱。若要有必勝的把握,少說需三五倍兵力?!?/br> 朱瑙道:“我并不打算強取。我找你們來,便是想看看,有何智取之計。” 虞長明想了想,道:“山地一大缺陷,便是山產(chǎn)有限。若能斷其補給,不失為一計。不過圍山亦要消耗我們大量的人力與物力?!?/br> “嗯。”朱瑙點頭,“若無更好的方法,再考慮圍山吧。” 那黑山寨剛搶了一個村子,山上到底有多少存糧他們并不清楚。圍山需要許多人手,圍山的官兵需要消耗大量糧食。以州府目前的底子,做這樣的事尚有些勉強。萬一黑山寨上糧草充盈,扛他個三月五月,這對州府也是極大的損耗。而且蜀中形式混亂,越快平定越好,拖得越久,隱患越大。 不過圍山也不是沒有好處。若真采取圍而不打的方式,至少廂兵不必徒然葬送性命。別說虞長明不忍心,朱瑙也舍不得。因此,若無更好的選擇,此方法未必不可一試。 竇子儀一直沒開口,朱瑙問道:“竇主簿,你有什么想法?” 竇子儀這才緩緩道:“州牧,我不懂軍事,因此不敢貿(mào)然插話。不過我方才的確想到一件事,不知是否可以利用?!?/br> 朱瑙道:“說來聽聽?!?/br> 竇子儀肅穆道:“在招安以前的幾年里,州府也曾剿過幾次匪,卻每次都大敗而歸。州府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固然有虞寨主剛才所說的地勢緣由,不過我問過從前剿匪的廂兵,據(jù)他們所說,他們每次山上之前,那些山賊都早有準(zhǔn)備,在山上設(shè)下重重埋伏,打得他們防不慎防。因此我想,州府之中,或許應(yīng)有各寨的眼線——或者至少,也有能通風(fēng)報信之人?!?/br> 這話說的朱瑙和虞長明都微微一怔。 的確,州府之中人多口雜,一有任何消息,往往很快就會走漏風(fēng)聲。朱瑙經(jīng)商時總能提前打探到州府動向,長明寨也與州府里儀隴地區(qū)出身的官吏有暗中來往。以此類推,稍有些勢力的山寨,想與州府中人搭上線,并非難事。 想到此處,朱瑙瞇了瞇眼睛,饒有興致地笑了。 “不愧是竇主簿?!彼σ饕鞯溃按耸卤憬挥赡闳マk,你去梳理州府中各官吏祖籍、住地與姻親等,凡可能與那黑山寨搭上線的,盡快理出名單給我,我會設(shè)法查證。” 第37章 反間計01 郊外。 陸求雨和王豐收來到城外不遠(yuǎn)的一個村莊口,四處打量。 “是這里吧?”陸求雨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比對村口牌坊上寫的字,兩邊的字是一樣的。 “應(yīng)該就是這里沒錯?!蓖踟S收確認(rèn)。 兩人對視一眼,陸求雨收起紙張,走進(jìn)村莊。 “過了牌坊過小橋,北邊第三戶人家……”陸求雨一邊走一邊小聲念叨,停下腳步,指著前面的一個院子道,“就是那間?!?/br> 王豐收定睛一看,門兩旁貼的春聯(lián)也和朱瑙告訴他們的對上了。如此一來,應(yīng)該就是這戶人家,不會有錯。 “走!” 王豐收拉起陸求雨,向那戶人家走去。 兩人走進(jìn)院子,剛要敲門,卻見門是虛掩著的。王豐收見狀,直接推開木門,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去。 陸求雨跟在他身后。 屋里有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老年女子,年輕女子的懷里還抱著孩子,此刻兩人正在逗孩子玩。忽然闖入的兩個陌生男子把她們嚇了一大跳,立刻戒備地抱緊孩子。 “你們是誰?”年輕女子警惕地問道。 兩個小官差卻不作答,徑自走到桌邊坐下,打量屋內(nèi)擺設(shè)和老少三代人。 屋內(nèi)有些昏暗,兩人一眼就看見孩子脖子上掛著的金光燦燦的金鎖,以及年輕女子和老年女子手上戴的金鐲子??雌饋韮r值不菲。 年輕女子被他們看得愈發(fā)緊張,提高嗓門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擅闖進(jìn)來?我要叫人了!” 陸求雨有些心虛,王豐收卻自然地翹起二郎腿,道:“周嫂子,周大娘,莫緊張。我們兄弟從山上出來辦事,路過這附近,正好走累了,所以過來討碗熱茶喝?!?/br> 陸求雨不像王豐收那么會說話,于是只在邊上點頭。 周嫂子和周大娘聞言吃了一驚,面面相覷,狐疑地打量著兩名官差。 王豐收和陸求雨也有些緊張,一個抖著二郎腿,一個盯著墻角看,只不做聲。 屋內(nèi)氣氛一時陷入僵持。 這戶的戶主名叫周田巡,是州府里當(dāng)差的一名官吏。竇子儀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這周田巡和黑山寨寨主劉黑山曾是同鄉(xiāng),且兩人少時有過一些交往。而且就在兩個月前,周田巡忽然購置了幾塊田產(chǎn),以他的俸祿能突然拿出這么一筆錢絕不尋常。因此竇子儀懷疑周田巡和黑山寨暗中勾結(jié),收受山賊的好處。 今日王豐收和陸求雨來此,便是奉了朱瑙的命令,前來試探的。 年輕女子懷中的孩子忽然哇哇大哭起來,打破了屋中的尷尬氣氛。 王豐收換了條腿翹著,又大聲問了一遍:“嫂子,熱茶有沒有啊?” 年輕女子忙把啼哭不止的孩子交給老人,又沖著老人使了個眼色,老婦人立刻起身抱著孩子避到后堂去了。 年輕女子這才轉(zhuǎn)臉看向陸求雨和王豐收,謹(jǐn)慎地打量二人,壓低聲音,小心地問道:“二位小兄弟是黑山來的嗎?” 王豐收和陸求雨心里頓時一驚:這周家人竟真的和黑山寨有來往! 然而王豐收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反問道:“不然呢?” 周嫂子忙討好地陪了個笑:“對不住對不住,二位小兄弟來得突然,我也沒個準(zhǔn)備,怠慢你們了。你們先坐著,我馬上去弄點茶水點心?!?/br> 王豐收道:“麻煩嫂子趕緊的,我倆還急著趕路呢?!?/br> 周嫂子連連稱是,閃到后廚忙去了。 周嫂子一走,陸求雨和王豐收東倒西歪的架子一收,紛紛坐直身體。 陸求雨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問道:“豐收,我剛才裝的像不像?不會露陷吧?” 王豐收道:“還行還行,你還是坐得太直了,一會兒把腳翹得更高點?!?/br> 陸求雨一陣汗顏:“虧我當(dāng)了這么些年山賊,山賊都辦不好……” 王豐收也捏了把冷汗:“快想想當(dāng)初張老大是什么樣,就學(xué)著他那樣準(zhǔn)沒錯?!?/br> 他倆在長明寨待久了,跟著虞長明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的,都快忘了正統(tǒng)山賊該是什么樣的了。 陸求雨把腿擱到椅子上,王豐收嫌他的架子不夠無理,便抓起他的腳往桌上擱;王豐收往椅子上靠,陸求雨也覺得他太端正,把他身體推得更歪斜,又拎起他一條胳膊擱到椅背上。 兩人就這樣互相擺弄著對方的胳膊腿,努力擺出最粗魯最無理的樣子來。 …… 周嫂子一進(jìn)后廚,臉就垮了下來。 老婦人抱著孩子迎上來:“是山賊?” 周嫂子沒好氣地點頭:“又把山賊招家里來了!等他回來,我真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現(xiàn)在山賊過路累了就來這里討茶喝,這地方到底是我們家還是茶館?家里就我們女人孩子,他讓我們怎么應(yīng)付!” 老婦人忙做手勢示意她輕聲點,免得被客堂的山賊聽見,也免得嚇到剛被哄安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