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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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赧然,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可是,為什么是頂多等到開春呢?” 朱瑙攤手:“過了開春,此事我便不指望他了?!?/br> 驚蟄微怔,旋即恍然。 朱瑙對衛(wèi)玥并不了解,只是聽了他的一些事跡,覺得此人頗有才能。然而推翻劍州府這樣的大事,不光要有才能,還要有足夠的魄力與膽識。他放衛(wèi)玥回去,既是表明絕對信任的態(tài)度,亦是一種考驗。若此人真有魄力和膽識,就不該猶豫太久。況且秋收時要起事,他開春后也就該做起準備來了。若他拖拖拉拉,等到夏天才下定決心,那以他的魄力也不可能做成大事,自然不必再將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 而且像衛(wèi)玥這樣的流民,他們本身也拿不住他什么把柄。若強迫他為他們做事,他不情愿,他們亦不敢信任。反倒是如此這般,他要是回來了,便是他心甘情愿投靠他們,他的才能方有可能為他們所用。 驚蟄徹底了然,先是眼睛一亮,旋即神色又黯淡下去:“公子果真厲害……” 往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滿心都是崇拜與憧憬??山袢照f這話時,卻比往常多了一份失落。他想到他在朱瑙身邊學(xué)了這么久,自己做事的時候仍舊稀里糊涂的,不得朱瑙半分精髓。不免感到自責(zé)和懊惱。 朱瑙看穿他的心思,道:“把你這幾日經(jīng)歷的事說給我聽聽吧?!?/br> 驚蟄忙收回其他的想法,理了理思緒,從自己如何發(fā)現(xiàn)假官吏的消息,又如何在田莊布置埋伏,最后因為突然的變故只能先將衛(wèi)玥和陶白抓回來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朱瑙。 其實原本他今天來,是要向朱瑙請罪的。他還以為自己沒能抓住衛(wèi)玥,卻已經(jīng)打草驚蛇。誰想到誤打誤撞,被他抓回來的人還真就是衛(wèi)玥!不過他也沒打算邀功請賞,他知道朱瑙交給他這樁任務(wù)是為了歷練他,因此他主動反思起自己的不足之處來。 驚蟄道:“公子,我膽子還是太小了一些,也不夠聰明。其實我早該想到,他們一群流民里能有幾個這樣厲害的人?那人必定就是衛(wèi)玥了?!?/br> 朱瑙卻搖了搖頭,道:“你謹慎點挺好。若不是你謹慎,或許已被他騙去山里了?!?/br> 驚蟄茫然道:“那我不用改么?” 朱瑙斬釘截鐵道:“當(dāng)然?!?/br> 驚蟄怔了怔,頓時高興起來,眼睛亮了,臉上也有了笑意。 朱瑙卻沒讓他就這么得意下去,道:“你接著說。” 驚蟄立刻明白朱瑙只是說他的謹慎沒有做錯,卻不是指他什么都不必改——這也是當(dāng)然的,若他樣樣都做得好,事情也不會弄得這么曲折了。 他想了想,道:“或許我該從一開始便和莊民說好……至少也和一部分人說好。本來是怕他們藏不住消息,可后來因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仍拿那些賊人當(dāng)成真的官兵,還幫著他們,結(jié)果差點沒讓他們跑了?!?/br> 朱瑙搖頭:“這你也沒有錯。若提早告訴,萬一他們露了餡,只怕衛(wèi)玥連田莊都不會進。” 驚蟄這便有些拿不準了:“那……我哪里做得不對呢?” 朱瑙啟發(fā)道:“我平日讓你看兵書,兵書里除了排兵布陣之法和利用地形地勢外,講的最多的是什么?” 驚蟄摸了摸耳朵,有些茫然。兵書里講了什么? 片刻后,他不大確定地答道:“公子是說用人之道?” 朱瑙頷首:“對?!?/br> 驚蟄仍舊茫然。朱瑙是說他用人用得不對?可他手里就這么幾個少年,還能怎么用呢? 朱瑙見他仍想不明白,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問你。你說在那些賊人進莊以后,裴子期性子急,已急著抓人,你卻想徐徐圖之。你們意見分歧。你命他做事之前,可曾說服他相信你的計劃是最好的?” 驚蟄茫然地張了張嘴:“我……說服?”他嘴唇翕動,想說什么,最后又默默閉上了。 當(dāng)時事情緊急,他只是簡單說了自己的想法,便要求眾人按著他的計劃行事,他自然沒有時間循循善誘地說服每一個人。但他也確實沒有想到他應(yīng)該這么做。可被朱瑙這么一提醒,他忽然意識到:裴子期或許不是有意破壞他的計劃,只是他心里有不同的想法,做事的時候難免有所體現(xiàn)。所以裴子期最后沒有沉住氣去追了陶白,才使衛(wèi)玥被驚動。 而他在反思過錯的時候,并沒有提到這一茬,是因為他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導(dǎo)致的。畢竟他事前如何能料到裴子期的行動?可現(xiàn)在他卻忽然意識到,且不論他的計劃好壞,若是事前他能耐下性子,詳細與眾人闡明利弊得失,讓眾人接受了他的想法,或許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fā)生。又或者,他在察覺到裴子期與他想法不同時,就不把裴子期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他的計劃或者也不會被打亂。 從前他在書上看過一句話,說“兵之過,皆為將之過”,那時他不明白此話的含義,如今卻有些懂了。 驚蟄慚愧道:“是我做得不好。” 朱瑙點頭。程驚蟄原本的計劃雖說麻煩了一些,但是什么樣的人定什么樣的計劃,以他的性子這樣去做并不稀奇。做事的方法有一百種,只要能成功,也沒什么不行。因此錯處并不在他的計劃,而在他的實施。 驚蟄想了想,又問道:“那,若是有時候事發(fā)突然,我沒有時間說服大家,卻也沒有可換用的人手,該如何是好?” 他們走了這一路,州府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朱瑙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對驚蟄。驚蟄也忙跟著停下。 朱瑙在驚蟄面前站定,凝視著他。這少年長得很快,如今已與他一般高了。面龐雖還稚嫩,但確實已到了能挑大梁的時候。 “驚蟄?!?/br> “嗯?” 朱瑙溫和地開口:“你啊,只要記住一個道理,往后許多的錯就不會再犯。” “什么?” “天底下的事,你想做什么不重要,你能做什么才重要?!?/br> “……” “用人之道也一樣。你希望別人做成什么事不重要,你知道別人能做成什么事才重要。明白了么?” 驚蟄怔住。 這句話的道理聽著似乎簡單,可真正做了才明白難處。他人能做成什么,不僅關(guān)乎能力,還關(guān)乎心情、想法、狀態(tài)與環(huán)境?;蛟S此時做得成,那時又做不成了。真要練成這等本事,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經(jīng)歷是極難的。 然而,記住這句話,卻又的確是至關(guān)重要。 良久,驚蟄深吸了一口氣,肅然道:“公子,我明白了?!?/br> “嗯。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歇息吧?!敝扈Ш鋈辉掍h一轉(zhuǎn)?!皩α?,明日天亮之后,你幫我去給糧行的商賈們傳個話,讓他們午后到州府來議事。” 這話題換得太突然,驚蟄一時沒緩過神來:“嗯?好……” 朱瑙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回走:“去吧,去吧?!?/br> …… 衛(wèi)玥被放歸之后自去思考利弊得失,朱瑙通知了官府不必再去追蹤他的下落,若他找上門來,則引他進來見面。做好這安排之后,朱瑙便將衛(wèi)玥的事情拋到腦后,暫時不去理會他了。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花費心思——便是非jian糧行的擴張一事。 翌日,他將閬州城參與糧行經(jīng)營的商賈們?nèi)奂饋?,又與他們進行商議。此番不為了別的事,只為了他希望能比原先的計劃更快速地令非jian糧行擴張。 做生意這事情光急是不行的,人手和本錢都有限。如果非要急,那參與經(jīng)營的商賈們自然就得增加投入了。 朱瑙既然要改變計劃,肯定不會空手套白狼。他在制定新的計劃的同事,也對原先的約定做了一些改動,許給了商賈們更多的好處。算賬這件事情本就是朱瑙的拿手強項,他所允諾的好處與商人們增加的投入而言,必然是令商人有賺的。而商人本就趨利而生,于是商議進行得倒也十分順利,眾人很快達成了一致。 商議完事情,從州府出來以后,幾名商人便聊上了。 李紳奇怪道:“話說最近是出了什么事么?朱瑙怎么忽然心急了很多?” 張翔道:“對啊,前不久跟咱們商量的時候,他還說希望在兩三年內(nèi)把糧行開倒全蜀。今天忽然就把計劃提前到明年一年里了。他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有人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不會是明年又要發(fā)洪水了吧?” 馬上有人反駁道:“你瞎猜什么呢?明年不可能是個澇年。” “那難道是旱災(zāi)?或者蝗災(zāi)?想想上回朱瑙提前屯糧的時候,就是鬧了天災(zāi)。這回不會又來吧?” 李紳無語道:“扯哪里去了?你真把他當(dāng)算命的了???他怎么可能每回都把天災(zāi)算準?” 一名紈绔悻悻道:“你別說,朱瑙這人做事還真靈得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br> 李紳:“……” 會發(fā)生天災(zāi)的猜測多少有點開玩笑的意思,可眾人想了一圈,確實沒想出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跟朱瑙忽然急于擴張糧行扯上關(guān)系的。 張翔道:“這寒冬臘月的啥事都沒有???要非說最近出了什么大事,也就只有何大將軍的那件事了。朱瑙想擴張糧行,跟那事兒能扯上關(guān)系嗎?” “不會吧?京城里出的事,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這事兒會對蜀地的形勢造成什么影響?” “這……能有什么影響啊……” 眾商人一片茫然。朱瑙的意圖,這還真不是普通人能輕易猜到的。 過了片刻,還是李紳率先打破沉默。他一擺手,不耐煩道:“算了算了算了,扯這些干什么?不去想它了!” 張翔好氣又好笑道:“還不是你先挑的話?” 李紳撇嘴:“那我現(xiàn)在不聊了還不行么?越聊越頭大。什么天災(zāi)人禍,什么國家大事……我就不是cao心這塊的料!反正我現(xiàn)在是看明白了,做生意么,朱瑙確實是厲害。跟他唱對臺,那是要賠本的;跟著他一起干,那就有錢賺!就這么著吧!” 一眾紈绔面面相覷。以往跟朱瑙最合不來的就是這李紳,誰想到嘗了點甜頭以后,變臉最快的也是這家伙。 李紳笑道:“走啦,我們一起喝花酒去??!” 被他這么一邀請,紈绔們也接二連三放下了那些煩心事,一起勾肩搭背地朝勾欄的方向去了。 第76章 綿州開業(yè) 五個月后,綿州的第一家非jian糧行順利開張了。 在開張之前,綿州城里的老百姓就有不少人已經(jīng)聽說過非jian糧行的名號。這非jian糧行如同它的名號一般,不jian不詐,做起生意來十分公道。不光價格公道,貨物的品相也公道。正因如此,糧行擴張極快,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已在蜀地十州之中的五州遍地開花。 于是還沒開張的時候,城里的老百姓就有不少已滿懷好奇與期盼,想看看這糧行是否真如傳言一般。 而到了開張的那天,許多人大清早就跑到糧行門口來排隊。隊伍越排越長,漸漸繞過長街。 有不知情的人從街上路過,看到排隊的盛況,不由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詢問。 “兄弟,這是排什么的隊伍?” “你不知道?今天非jian糧行開張,剛開張有開業(yè)酬賓,糧價可比平時便宜不少呢!” “什么?!非jian糧行開到綿州來了?” “對啊,你還不知道?” “哎,我最近出了趟遠門,昨天才剛回來,完全沒聽說這事……他們開業(yè)酬賓,酬幾天???” “這倒沒具體說,應(yīng)該不會太久吧?反正現(xiàn)在的價錢是真實惠,趕緊買吧。萬一結(jié)束了,可就沒機會了!” “也對……那我趕緊回家拿錢去!” 這綿州雖不像當(dāng)日的渝州那樣被貪官jian商把糧價炒得太高,可便宜和實惠誰不喜歡?于是乎,店外的隊伍越排越長,轉(zhuǎn)眼就排過了兩條長街。 …… 有人歡喜,便會有人愁。此刻,城里最發(fā)愁的自然是從前的那些糧商了。王六便是其中之一。 王六在城里經(jīng)營一間小糧鋪,已有好多年了。綿州城里沒什么大的糧商,都是他們這樣的小本經(jīng)營,店鋪有自己的熟客,生意不說有多好,至少附近所有街巷的老百姓都上他這兒來買,穩(wěn)定得很。這些年來他的生活小富即安,他也很滿意。 然而這一切,隨著非jian糧行的進駐,突然地被改變了。 原本前幾天王六聽說非jian糧行要到綿州城里來開店,心里其實也沒太慌。這城里的糧商沒有什么大jian大惡之輩,大家都普普通通地做生意,價格與質(zhì)量都差不多。因此生意的好壞全看店鋪開在的方位。老百姓為了圖方便,肯定是找就近的店鋪買。因此他滿心以為,只要非jian糧行不把鋪子開到他門口,他的生意還是有保障的。 然而等非jian糧行真開張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如此。這非jian糧行的招牌弄得太響了,老百姓們本就喜好熱鬧,哪怕是為了看看熱鬧也愿意跑過幾條街去。更何況,非jian糧行開業(yè)酬賓的實惠也是真的實惠。于是乎,糧行一開張,老百姓全都不嫌遠地跑去了,王六的糧鋪遭遇了數(shù)年以來以來從未遭遇過的冷清,幾乎完全沒有客人上門。 這讓王六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晚上王六關(guān)了鋪子回到家里,剛進門,他的妻子劉氏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回來啦?今天鋪里生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