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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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金閔立刻跟謝無疾進到屋內(nèi)。 金閔懊惱道:“將軍,他們已有準備了,往后必定會防著我們的。我們?nèi)粝霌屗麄兊纳?,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謝無疾冷冷道:“本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是你想簡單了。” 金閔一愣,頓時面上訕訕。 謝無疾固然想學(xué)習(xí)蜀商的手段,但并不是像金閔以為的,他把蜀商在關(guān)中做的生意搶過來自己做就行了。 謝無疾雖然沒有做過生意,但他知道做生意賺錢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要不然他那三萬大軍的日子緣何一直過得縮衣節(jié)食呢?要不然為何只有蜀商能拿出經(jīng)營方案,他們軍中那么多的將領(lǐng)謀士卻拿不出? 金閔的輕視,在于人們看別人做的事情總會覺得簡單,就像帶兵打仗在許多人眼里看起來也沒甚么難的。可真要去做,卻未見得有幾個人做得好。這道理謝無疾比金閔明白。他讓金閔派人去學(xué),是因為眼下這情形,學(xué)總比不學(xué)好。至于把蜀商取而代之的野心他是有,但他知道這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 其實想要站穩(wěn)腳跟,學(xué)習(xí)他人的辦法只是下策。上策還是要招攬到能夠想出辦法的人才才行啊…… 金閔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提議道:“將軍,或許我們可以從蜀商那里收買幾個人……” 謝無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即便他們敢向我們投誠,我們敢用他們嗎?” 金閔一愣,再度語塞。 對??!既然蜀商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的想法,會不會來個假意投誠,實則臥底的反間計呢?蜀人如此狡猾jian詐,這完全有可能啊! 金閔不由懊惱地捏了捏拳頭。今日在官府外尤乾說的那一番話,根本就是攻心計,讓他們處處充滿懷疑,反而什么也不敢做了。 謝無疾深吸了口氣,道:“此事急不得。待進了關(guān)中,想辦法往他們那里安插一些人手,跟著他們學(xué)吧。” 金閔有些不甘心。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短時間內(nèi)就不可能把蜀商從關(guān)中趕出去了??伤窒氩怀龈玫霓k法,也只能放棄急功近利的想法,一步一步來了。 ===== 尤乾帶人回到住處,眾人都已又累又餓。他吩咐道:“你們先去休息吧?!?/br> 眾人于是散開了。 尤乾自己卻沒立刻去吃東西,而是進了里院。院子里,朱瑙和驚蟄正坐在桌邊喝茶。 這幾日他們在和京兆府進行最關(guān)鍵的談判,若只讓人傳話怕疏漏些重要的事,因此朱瑙也會親自過來。 尤乾一見朱瑙,就忍不住樂呵呵地向他匯報起方才官府門口發(fā)生的事:“東家,方才我們從官府出來的時候,金副尉還想約我晚上去喝酒來著。這還是他頭一回主動邀約我,我看他喝酒是假,想從我這里套話才是真的?!?/br> 朱瑙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怎么回他?” 尤乾道:“當(dāng)然是照東家先前吩咐的,我讓他有什么話只管問我,我什么都告訴她。哈哈,我一說這話,他臉色當(dāng)場變了??上|家沒瞧見,他當(dāng)時那表情,真是怪有趣的!” 朱瑙笑呵呵地點頭。 尤乾拍馬屁道:“還是東家厲害!” 當(dāng)初朱瑙提出與謝家軍聯(lián)手、和京兆府進行三方會談的時候,尤乾就表示過擔(dān)憂。謝家軍不可能甘心一直由蜀商提供糧草。他們一旦知道了蜀商的計劃,很可能會來搶生意。所以應(yīng)該對謝家軍更加提防才是。 然而當(dāng)時朱瑙便告訴他,與其藏著掖著,給對方落下話柄,不如更光明正大。對方想看,那就主動拿出更詳更全的方案給他們看。越是這樣,對方就越不敢學(xué)。況且經(jīng)商之事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謝無疾那里明擺著缺少人手,便把方案給了他們,難道他們就能做成么?反倒是謝家軍要真拿出本錢來做生意,還給了他們一個把對方褻褲都賺走的機會呢! 尤乾想到金閔虧得連褻褲都保不住的樣子,就忍不住嘿嘿直樂。 朱瑙問道:“你今日與京兆府談得如何?” 說到這個話題,尤乾的笑容頓時斂了。他嘆氣道:“回東家,不太順利。那位費府尹還是處處與我們作對。依我看,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拉攏更多勢力攙和進來才行?要不然官府那里真是死硬得很。” 朱瑙卻搖頭道:“不。我們拉攏的人夠多了,再有更多人攪合進來,以后我們做事太多掣肘?!?/br> 尤乾皺眉。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很多事情他們選擇與地方勢力合作,是因為地方勢力能夠幫他們打通阻礙,助他們?nèi)腙P(guān)。但與此相對的,他們必須顧慮到對方的利益才能贏得對方的支持,為此也是要做出不少讓步和妥協(xié)的。而且攙和進來的勢力越多,這潭水就越渾。渾到一定的程度,他們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了。 但問題是,沒有那些人來攪合,他們自由倒是自由了,卻連進都進不來。像現(xiàn)在,京兆府就死活不肯答應(yīng)他們的一些條件。 相比較起來,多受些掣肘總比連事都沒法做好吧? 尤乾正要建議,卻聽朱瑙不緊不慢道:“我先前聽你說,那位費府尹是個聰明人?” “哎?”尤乾一怔,不明所以。他斟酌了一下,道,“費府尹確實算是個聰明人。因此與他打交道并不容易?!?/br> 朱瑙不解道:“既然是聰明人,怎么還跟我們過不去?難道是氣糊涂了?” 尤乾:“……” 雖說他是朱瑙的手下,但話還是要公道地說。不放外來的勢力到自己的地盤上攪合事兒,怎么能稱之為糊涂?正常人都不會樂意的吧? 朱瑙端起茶杯啜飲一口,又道:“你去疏導(dǎo)疏導(dǎo)他吧。將他說通了,此事也就容易了?!?/br> 尤乾:“……” 靠說的就把費岑給說通,確定不需要配合點蒙汗藥之類的東西嗎?而且……確定是去“疏導(dǎo)”費岑,不是去“忽悠”費岑嗎…… 尤乾心里默默腹誹了幾句,還是老老實實問道:“東家,該怎么忽悠……咳,怎么疏導(dǎo)費府尹呢?” 朱瑙理所當(dāng)然道:“以理服人就是。” 尤乾一愣,更是不明白理在何處,忙豎起耳朵聽。 朱瑙便如此這般分說了幾句。 尤乾聽時先是愣怔,隨后思索,最后恍然大悟!他很快笑了起來,拍著胸脯道:“東家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第122章 搞定費岑 清早,費岑給官員們開完晨會,便回到自己的衙門。 他桌上還擺著一堆要處理的公文,然而他卻完全沒心思看。打從蜀商和謝家軍聯(lián)手之后,這幾天來他情緒極差,全然沒了做事的念想。 他望著桌上那疊公文,怒從心起,甚至有將其一把火全燒了的沖動!反正他這府尹也沒什么說話的權(quán)利,不如撂下挑子,從此愛誰管誰管去吧! 他之所以如此悲憤,皆因這世上最大的苦楚不是皮囊之苦,而是身不由己之苦。他的官位看似顯赫,實則無奈頗多。他近來甚至疑心京兆府是否還有他這府尹存在的必要。既然各方勢力全都神通廣大,想來便是沒有他,關(guān)中人的日子該如何還是如何。 他正煩心間,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他問道:“誰?” 外面?zhèn)鱽硇±舻穆曇簦骸案?,成都府商人尤乾前來求見。?/br> 費岑一愣。 他們與蜀商的會談安排在下午,這大早上的,尤乾來找他做什么?……想必是昨日會談進行的不順利,碰壁了,就想另尋辦法,從他這里尋找突破口??捎惹帜苡惺裁崔k法?無非還是威逼利誘那一套罷了。 費岑沒好氣道:“不見,跟他說我正忙著,讓他走!” 通報的小吏便離開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費岑正了無興致地靠在座椅上發(fā)呆,外面敲門聲又響了。小吏道:“府尹,成都府商人尤乾在外求見。” 費岑皺眉:“怎么又來了?告訴他我還在忙,不見!” 小吏又走了。 及至中午時分,費岑肚子餓了,正打算去吃點東西,小吏又來了。 “府尹,”小吏的語氣也很無奈,“成都府的尤乾又來了。他問府尹忙完了沒有,說如果忙完了,他有事想求見府尹。” 費岑:“……” 要不是身份不太對,他感覺尤乾這簡直是在三顧茅廬了。他第一納悶了,尤乾到底有什么事情一上午跑三趟?等再過一個時辰,下午的會談就開始了,到時候不管他想見不想見都能見到了。 費岑想了想,覺得有點奇怪??从惹@鍥而不舍的勁頭,不太像是要使什么威脅和賄賂的硬手段,要不然也沒必要這樣一趟趟跑,手段直接使出來就是了??梢皇悄且惶?,他還能有什么別的招?總不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吧? 費岑心里難免有幾分好奇,想來想去,見一面也無妨。反正就算今日不見,他們明日必定還是要來的。 于是他終于松口:“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尤乾被小吏帶進來了。 雖然撂了人家一上午,可面子上的禮數(shù)還是要維持的。費岑擠出一個還算親和的笑容,抱歉道:“尤公子,對不住,上午一直在忙公務(wù)。聽聞你來找了我?guī)谆??有什么事嗎??/br> 尤乾倒也不提剛才被怠慢的事情,一進來就是滿臉誠摯:“費府尹如此為民cao勞,我還一再打攪,是我太唐突了。只是我的確有要事想向府尹匯報,還請費府尹多見諒?!?/br> 費岑道:“什么事,你說吧?!?/br> 尤乾左右望望,好像要確定隔墻無耳似的。然后他又向費岑走近了幾步,小聲道:“我是來向費府尹投誠的?!?/br> 費岑:“……” 他不知道蜀商這又是要唱哪出戲,無語地看著尤乾:“投誠?你?尤公子,你打算留在關(guān)中嗎?” 尤乾忙道:“正是。府尹有所不知,我的妻室乃是關(guān)中人,我往后打算在關(guān)中久居?!?/br> 朱瑙既然要在關(guān)中延展勢力,自然要有人負責(zé)打理。他此番派了尤乾來,本就是打算讓尤乾留下的。 費岑當(dāng)然也明白這點,并不拆穿,只問道:“哦?那尤公子為什么要向本尹投誠呢?” 尤乾道:“我十分敬仰費府尹的高潔厚德,希望為府尹效犬馬之勞?!?/br> 費岑呵呵笑了笑。如果他連這種馬屁都信,他早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不過他也知道這就是個客套話,尤乾定然還有其他說辭,于是問道:“還有別的緣由么?” 尤乾道:“有。我敬仰府尹為人是第一,第二則是我的一些私心雜念,說出來恐怕惹人笑話?!?/br> 費岑挑眉,道:“尤公子放心,本尹絕不笑話你。你的私心雜念能否說來聽聽?” 尤乾這才道:“好吧,不瞞府尹。我在京兆府這兩月,發(fā)現(xiàn)府尹身邊似乎缺少幾個得力幫手,府尹在關(guān)中扎根亦不夠深。我自忖有幾分才干,若為府尹效勞,應(yīng)能得到提拔重用,并且我有辦法能夠為府尹鞏固權(quán)勢?!?/br> 費岑愣住,一雙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片刻后,他的神色變得更認真,身體也坐得更直,問道:“尤公子說本尹在關(guān)中扎根不深?這話該做何解啊?” 尤乾道:“這段時日以來,府尹是否有許多身不由己之舉?” 費岑:“……”老子身不由己,還不是你們逼的! 他心里默默腹誹了幾句,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 尤乾道:“府尹不是關(guān)中人,在此地為官,與地方勢力打交道極為不易。那些豪紳富商仗著在關(guān)中根基深厚,權(quán)勢甚至凌駕于官府之上。官府要做的事,若損及他們的利益,他們說否決就否決了;而官府不愿為之事,若他們有利可圖,也要逼著官府做。費府尹若擰不過他們,不就是扎根扎得不如他們深么?” 費岑好半天沒有說話。尤乾的話正說中了他的痛處。 民與官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民強則官弱,官弱則民強。而在京兆府,蜀商之所以只要買通地方勢力,官府就不得不退讓,是因為在關(guān)中正是民強官弱的處境。 費岑本身并不是關(guān)中人氏,他出任京兆尹不過三年的時間。而關(guān)中的那些豪強最少的也有三十年的根基,長的甚至有三百年。這三年里,費岑的為官之道一直是一個“穩(wěn)”字。他對于地方豪強一直采取拉攏的策略,不曾與他們?yōu)閿常蝉r少扶植自己的勢力。 之所以如此,因為按照原來的律法,他在京兆府待上三四年就會被調(diào)回京城去,京兆府于他不過是個臨時駐地。不止對他來說是這樣,對各地大員來說皆是如此,從前的袁基錄也并未好生經(jīng)營過蜀中。 這不止是因為費岑懶政之故,也是因為凡做官做到了一定程度,“?!北惚仁裁炊贾匾V灰蛔鲥e事,就可以一生榮華富貴??扇f一走錯一步,自身受損還罷,更可能因為責(zé)任重大,牽連身邊的所有人。 他的做法原是不出差錯的,可誰能想到,朝廷忽然放權(quán),地方官員不僅有了兵權(quán),任期亦被延長。以朝廷那混亂的德性,他已不指望被調(diào)回朝中任職,且回京的待遇恐怕還不如留在關(guān)中。他有心想好好經(jīng)營關(guān)中,但先前的三年他又未曾穩(wěn)固自己的權(quán)勢,致使他這京兆府尹當(dāng)?shù)氖强捎锌蔁o。天下一亂,他的地位愈發(fā)岌岌可危。 良久,費岑終于開口:“那尤公子覺得,我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