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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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買官員忙附和道:“的確太過分了。聽說你們蜀商在關中還支援了延州軍不少錢糧,他們竟如此忘恩負義,實在沒有天理啊。” 他的口吻像是朋友間閑話嘮家常一般。實則是領了謝無塵的命令,要借談生意的機會多打聽點蜀軍和延州軍的事兒。 他以為他裝的很好,高文心里卻暗暗發(fā)笑。然后又一本正經(jīng)地把話題繞了回去:“不知這香料的價錢你們覺得如何?” 采買官員敷衍道:“此事我需上報長官,待長官批示。高兄且耐心等等吧。” 于是高文又往江寧軍跑了幾次,江寧軍這邊一直敷衍,每回只趁機向他打聽消息,卻不談生意。高文也只能跟著應付。 可敷衍也不能一直敷衍下去,時間久了會惹人起疑心。于是高文去了幾次后,江寧軍的采買官員終于跟他報了價錢:“高兄,這香料每兩二百錢也太貴了,我們愿將五百斤全部買下,你也該給我們些便宜。便算每兩一百三十文,五百斤香料共一千零四十,抹去零頭湊整,一千兩吧?!?/br> 他這一口還了個狠的,是想跟高文你來我往地還幾輪價,好再拖延點時間,讓他多從高文嘴里套出點消息來。 高文嘖聲道:“你們江寧人砍起價來可真夠狠的。” 頓了一頓,卻又慢慢道:“這價錢……也不是不行……” 那采買官員頓時嚇一跳!高文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往常不總是要起價來口若懸河的,不殺幾十個來回決不罷休么? 卻聽高文唉聲嘆氣道:“我替商隊做事,日夜奔波,勞心勞力。生意雖都是幾千上萬兩的大買賣,可這錢也不進我的口袋。有時也不曉得我這么辛苦,到底圖些什么……” 采買官員一怔。整日與銀錢度支打交道的人,門檻都清得很,他一聽這話便聽出了高文想要索賄的意思。想來是先前高文談成生意回去,商隊給他的好處太少,他心里不痛快了。 那采買官員伊始在心里暗暗鄙夷他,但很快意識到什么——這可是他立功的大好機會??! 謝無塵一直想要打聽蜀軍的消息,可他們手段有限,也只能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些。但這高文今日向他索賄,擺明已是對蜀軍不滿了。而且這樣貪圖錢財、為了私利不惜損害蜀軍利益的人,不就是他們極好的拉攏對象么?! 于是他眼睛一亮,連忙道:“高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且在此稍等,喝杯熱茶,容我去稟明長官,再來復你。” 高文不置可否。 采買官員便出去了。這一去竟去了良久,半天后他終于回來了。 高文抱怨道:“你去了何處?這天都快黑了?!?/br> 那采買官員卻道:“高兄,長官想要見你,請隨我來吧?!?/br> 高文蹙眉,問道:“不知是哪位長官要見我?” 采買官員笑了笑,卻不肯明說,神秘兮兮道:“高兄隨我來便知道了?!?/br> 高文顯然對他賣關子的樣子不滿,嘟囔了幾句,卻也只能老老實實跟著他走。 采買官員轉過身去,背對高文時,臉上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他將消息報上去,立刻就得了一份賞賜,能不高興么? 而他并未看見,他背后的人嘴角同樣泛起一抹笑來。 第152章 我盼著他入主朝廷 蜀軍營。 謝無疾走入軍帳,朱瑙正坐在里面看賬。 謝無疾道:“已照你說的吩咐下去了?!?/br> 朱瑙點頭道:“好。” 近來朱瑙讓謝無疾做了幾樁事,一是向軍中發(fā)出通告,說是懷疑有士卒不守軍紀,擅自向其他軍隊士卒挑釁,引起爭端。他責令違反軍紀者應主動向長官自首,若有知情者或發(fā)現(xiàn)有可疑狀況亦要及時向長官稟報。 其實謝無疾早知道是謝無塵派來的人搗鬼,但他假裝不知,發(fā)布這一則通告,看似在尋找“兇手”,也是在提醒士卒們加強警惕與戒備。 二來謝無疾又通知士卒做好移營的準備。其實之所以要移營,是因為他們目前的駐地處于洼地,一旦下雨常常積水,不如移去高地。不過這在有心人看來,恐怕就是謝無疾和朱瑙不和的證據(jù)了。 謝無疾在朱瑙對面坐下,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雖然不打算主動去找謝無塵的麻煩,但朱瑙讓他做的不過是些簡單的小事罷了,他配合一下也無所謂。而且他還真有點好奇朱瑙到底想干什么。 “也沒什么?!敝扈Х畔沦~本,慢吞吞道“我派了個人去給你的七哥送消息,就說你眼下缺錢糧?!?/br> 謝無疾皺了下眉頭。老實說他缺錢缺糧的事情應當不算什么秘密,北方募兵多的諸侯大多也都面臨這個問題。這還需要朱瑙去告訴謝無塵嗎? 他問道:“然后呢?” “然后,”朱瑙慢吞吞道,“就等著瞧你的七哥會不會主動給你送錢送糧來了?!?/br> 謝無疾:“……” 他以為朱瑙在開玩笑,卻不料朱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并沒有說笑的意思。 “你是派了個巫師去給他下蠱嗎?”謝無疾問道。 “哈哈,”朱瑙笑道,“難得聽到謝將軍開玩笑?!?/br> 謝無疾:“…………”到底是誰在開玩笑? 他無語半晌,不知道朱瑙到底想干什么。要知道謝無塵恨他入骨,不窮盡手段坑害他就不錯了,還給他送錢送糧?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他想也知道恐怕是朱瑙想了什么法子去忽悠謝無塵,他雖不知道朱瑙究竟是如何忽悠的,可他并不覺得朱瑙能成功。他道:“謝無塵沒有那么蠢?!?/br> 朱瑙卻道:“天下又有幾個蠢人?” 謝無疾一怔,不解他這話的意思。 朱瑙悠悠道:“人若有執(zhí)念,就容易一葉障目。不是看不明白,也不是想不通透,無非是不愿看明白,不愿想通透。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罷了?!?/br> 謝無疾微微皺了下眉頭。朱瑙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目光溫和地看著他。讓他覺得朱瑙這話似乎另有深意。就像是說給他聽的一般。 其實這話頗有幾分道理。不說遠了,只往近了說,劉松發(fā)出勤王令的時候未必沒有想到天下諸侯會不服他安排,會互相攻訐。他身邊也未必沒人提醒過他。可他希望天下諸侯能忽然被菩薩下凡似的忘卻己身,割rou飼他,恐怕他也為此找了無數(shù)理由說服他自己相信這種事情會發(fā)生,才弄出這可笑的勤王會盟來。 然則這道理擺在旁人身上看總是很明白,卻沒什么人愿套在自己身上。要不然,世上也沒有任何執(zhí)念了。 謝無疾默默與朱瑙對視片刻,忽道:“你呢?” 朱瑙挑眉:“嗯?” 謝無疾道:“你可曾有過一葉障目的時候?” 朱瑙瞇了瞇眼,并未立刻開口。就在謝無疾被他吊起胃口,想聽聽他會說什么的時候,卻聽朱瑙道:“有也不能告訴你?!?/br> 謝無疾:“……” 少頃,他收回視線,淡淡道:“那我就等著看謝七會不會上你的當了。” ===== 江寧軍營。 “什么?你要援助謝無疾?!”柳驚風正在喝茶,聞言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謝無塵雙眉緊鎖,神色遲疑:“我還沒決定?!?/br> 柳驚風:“……” 就在一個時辰前,謝無塵召見了高文。向他打聽蜀軍和延州軍的消息。 那高文伊始還不太樂意說,但他先前早已收了謝無塵的金錠,就已無回頭之路。如果他膽敢不從,謝無塵告到朱瑙那邊,高文就得吃不了兜著走。而他若是老老實實配合,謝無塵還會給他豐厚的打賞。那高文到底是個貪財重利之人,經(jīng)過謝無塵一番敲打,也就老老實實從了。 據(jù)高文所說,朱瑙與謝無疾之所以能結為盟友,乃是因為他們在關中有共同利益,唯有雙方合力,才能瓜分關中。然而此番到中原勤王,雙方就已背道而馳。謝無疾有心做出一番成就,可朱瑙卻不希望他有所成,因為一旦延州軍離開關中,蜀商就會被京兆府趕出關中。 不僅如此,近日來兩軍士卒之間不知何故矛盾頻發(fā),延州軍多次挑釁蜀軍士卒,還弄出了人命。謝無疾遲遲不肯交出兇手,于是兩軍之間的關系更為緊張。而兩人之所以還沒翻臉,于朱瑙而言,是因為蜀中無強兵強將,他仍希望以后能夠借助謝無疾之力;對謝無疾而言,則是他的軍隊常年缺糧草和軍餉,他仍需要蜀人的援助。 高文說,蜀軍的探子已打聽到,謝無疾一直在暗中調查京城周圍的地形和京城里的情況,如果不是怕進京后沒有充足的后勤供給,恐怕謝無疾早就撇下蜀人,也不顧其他諸侯,自己殺進京城去了。 那么,如果在這個時候,有誰愿意給延州軍提供后勤補給,謝無疾很可能會主動和蜀人決裂,并且直接出兵剿匪;同時,如果讓朱瑙知道謝無疾暗中勾結其他勢力,必定會十分震怒,同時會盡辦法阻撓謝無疾。 也就是說,假如謝無塵在這時候打出謝家的旗號,去援助謝無疾,那么他離間蜀軍和延州軍的目的就很容易達成了。別看蜀軍人數(shù)不多,可他們長期與延州軍交往,手里掌握著延州軍諸多機密,一旦雙方翻臉,有的是謝無疾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而且,得到了江寧府的支援,那謝無疾很可能會直接出兵剿匪。一旦他這么做了,那他吃苦的時候還在后頭呢! 雖然這個做法看似是給謝無疾提供好處,但這無疑是一招“捧殺”。 柳驚風聽謝無塵說完,無語半晌,道:“我怎么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該不會是他們知道了你的目的,所以特意安排了一個人,來給你挖坑吧?” 謝無塵又皺了下眉頭。 老實說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種可能性,可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并不大——蜀人怎么會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是他設計脅迫高文,又不是高文主動來向他獻策,蜀人怎么可能連這也能預料到? 而且,用援助謝無疾的方法來捧殺謝無疾這個方法并不是高文想出來的。整個談話過程,是他一句一句從高文嘴里套出話來,這個主意也是他根據(jù)從高文那兒套來的消息自己想出來的。如果這也能是高文給他挖的坑,這人的城府得有多深? 柳驚風欲言又止,最終微微搖頭道:“你還是再想想吧?!?/br> 謝無塵頷首:“嗯。我并未做決定,只是先來與你商量一下……罷了,我再想想。” ===== 勤王會盟再次召開,柳驚風早看一幫老朽虛與委蛇看煩了,因此這一回代表江寧軍出席的不再是柳驚風,而是謝無塵。 謝無塵帶著人來到會盟地,恰巧午聰也從不遠處趕來,兩人迎面相對,俱是一怔。 由于勤王會盟勢力龐雜,為防止外人混入,每府使者皆需穿戴各軍軍服,佩戴腰牌。因此兩人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身份——對午聰而言,即使只瞧謝無塵那張臉,他也猜到謝無塵的身份了。 午聰恭恭敬敬地朝著謝無塵行了個禮:“謝公子?!?/br> 謝無塵停下腳步,上下打量午聰:“午公子,久仰了?!?/br> 其實只論職位,兩人皆在軍中任長史一職,不分高下。然則謝無塵乃是謝家子弟,自然比旁人高出一截來。而午家亦是江南出身的富裕氏族,只是遠不如謝家顯赫罷了。 午聰忙道:“謝公子客氣?!?/br> 謝無塵原打算走了,可又想起什么,淡笑道:“勞煩午公子替舍弟帶個好。許久不見,我很想他?!闭f這話時,臉上是笑著的,眼神卻毫無溫度。 午聰忙道:“是?!?/br> 謝無塵不再多言,轉身的一剎那便已斂去笑意,徑直朝里走去。 …… 謝無塵來之前曾聽柳驚風抱怨過,所謂的勤王會盟,如同看一群猢猻與臭鼬交配,簡直各顯丑態(tài)。旁觀者乍一瞧或許覺得新奇,頗有幾分奇趣。可看得久了,就只剩一份令人作嘔的惡心。 會盟上,仍是一派互相攻訐的景象。不過和之前不同,最初的時候,各府使者風度翩翩,引經(jīng)據(jù)典,義正言辭。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繞著舌頭說話太累,就逐漸演變成了互相拍桌罵娘的情形,總算比之前爽快不少。有時有人脾氣上來,還想要動手,又被眾人拉開,簡直雞飛狗跳。 眾使者挨個發(fā)言,待輪到衛(wèi)玥時,他環(huán)視全場,冷笑道:“在座諸位,要論富貴,是一個比一個富貴??梢撈馃o能,更是一個比一個無能!要我說,都別勤王了,趁早各回各家種田去吧!” 這番話把所有人得罪了個遍,自然也引起群憤。各府使者立刻群起而攻之。 衛(wèi)玥絲毫不怵,以一敵十:“我哪里說得不對?你們?yōu)榱伺疟缄嚨南群箜樞驙幜艘粋€月,各個覺得自己吃了天大的虧!可難道你們把延州軍,還有江陵軍推去打頭陣,不才是最大的不公嗎?要我說,每軍各出千把個人,一起往上沖,這他娘的才叫公平!” 立刻有人反駁道:“軍隊龐雜,如何指揮,如何配合?你少在那里胡說八道了。讓延州軍和江陵軍打頭陣,是因為他們能能征善戰(zhàn)!他們都沒說什么,輪到你指手畫腳?” “就是就是,你算什么東西,哪里輪到你來說?” 場面又混亂起來,謝無塵坐在人群中微微蹙眉。 他暗中觀察午聰,順便也看了眼黃東玄。這兩人對于明顯不公平的安排還真沒什么微詞,反倒是蜀軍的使者替他們叫屈。很顯然,蜀軍是不愿意讓延州軍沖在最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