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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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華一見全禹這表情,便知事情已成了三分,問道:“全將軍可還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全禹忙道,“謝公子實在太客氣了!你瞧我今天都不知道是謝公子要來,也沒怎么準備,只有這粗茶淡飯……實在是對不住。還請謝公子萬勿怪罪??!” “哪里的話!是我貿(mào)然到訪,全將軍肯賞臉接見,我已十分榮幸了!” 這三大箱金子祭出來,全禹的態(tài)度明顯熱情多了。幾人又說了一番客套話,把場暖足了,便開始切入正題了。 全禹問道:“不知謝公子此番要與我談的是什么生意?” 謝華道:“是這樣。全將軍也知道,如今天下混亂,盜匪四起。我們謝家原本生意遍布天下各地,卻因為時局不利,這些年來已是損失慘重,入不敷出?!?/br> 全禹點頭。他也知道這幾年生意難做,他之所以結識王安,便是王安曾幾次花錢雇傭他們的軍隊幫忙運送貨物、對抗盜匪。不過謝華說什么入不敷出,那也是夸張之語,聽聽便罷。謝家入不敷出,那其他人不早喝西北風去了? 謝華道:“ 這第一件事,我希望日后我們的商隊若能從全將軍的地界過,還請全將軍務必多加照拂?!?/br> 全禹笑道:“好說,好說!小事一樁!那第二件呢?” 謝華道:“這第二件……因我們家中有許多生意在河南、河北兩地,而最近這時局是越發(fā)不好了,到處兵荒馬亂的……每當大軍打過來,我們連逃都來不及。新來的軍隊找點由頭說我們勾結他們的敵人,就把我們的貨全抄了,我們上哪兒說理去?——說不了,只能自認倒霉。因此若有人能提前給我們通個風,讓我們提前知道哪里要亂,我們也能及時做個應對……” 全禹不做聲。這話的意思,是要向他打探軍事情報?要知道這些消息可都是絕對機密!不然偷襲的事提前讓敵人知道了還偷哪門子襲? 謝華見全禹神色有變,忙道:“全將軍,我們只是普通商人,軍事上的事情我們?nèi)疾幻靼?,只想求個自保而已……若全將軍愿庇護我們,我們也絕不會虧待了全將軍?!?/br> 全禹瞇了瞇眼。謝家只是商人?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這個事情么…… 他的目光往那三箱金子上瞥了瞥,片刻后哈哈笑道:“軍令如山,這可不合規(guī)矩?。〔贿^么,謝公子愿意結交我這個朋友,又這么有誠意,有些事也不是不能通融……” 謝華頓時喜上眉梢:沒想到會這么順利!這全禹還真是有錢什么都肯干! 雙方不由默契地相視而笑。 三人又聊了一陣,謝華發(fā)現(xiàn)全禹只要收了錢,果然極好說話,不由得將話題漸漸向更進一步的方向轉去。 他道:“全將軍,我是蕪湖謝氏出身,與徽州謝氏也是堂親。前陣子正巧見了徽州謝氏的一位老人,他是你們謝將軍的長輩,自幼看著謝家軍長大的。他聊起謝將軍時,連連嘆氣,說謝將軍這些年孤身一人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br> 頓了頓,接著道:“謝將軍如今雖是聲名赫赫的常勝將軍,可家里的長輩總免不了會擔心他。也不知蜀帝待他如何?這蜀國的朝廷里大多是蜀人,謝將軍一個徽州人,可會遭受排擠打壓?” 全禹一時沒反應過來,好笑道:“誰敢排擠我們謝將軍?” 謝華眉頭一皺,不死心又道:“謝將軍能征善戰(zhàn),戰(zhàn)功碩碩,想來也無人敢當面與他叫板??砂档乩?,會否有小人嫉賢妒能呢?據(jù)我所知,謝將軍是蜀國聲名最盛、功績最高、部眾最多的人,蜀帝卻只將他與成都的虞將軍、蜀南的衛(wèi)將軍、荊州的黃將軍并列為四征將軍,這是什么緣故?恐怕不太公平吧?” 全禹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謝華是想打聽朱瑙或蜀國的其他勢力和謝無疾之間有何矛盾啊? 他思索片刻,道:“皇上之所以做這樣的任命,畢竟那虞將軍和衛(wèi)將軍跟隨皇上多年,便無功勞,也有苦勞。而謝將軍歸順陛下年數(shù)不久,若貿(mào)然將大將軍之位封給謝將軍,必然引起蜀中舊部不滿。是以謝將軍雖功勞最甚,卻也只得與他們齊肩?!?/br> 謝華嘆道:“原來如此,這也太委屈謝將軍了!” 全禹搖頭道:“誰說不是呢!我們跟隨謝將軍多年,也都為將軍不值啊!” 謝華聽他這么說,頓時暗喜不已:看來想要挑撥謝無疾與朱瑙、與蜀中諸將的關系,有戲! 他感慨道:“當初謝將軍少年離家,在外闖蕩,誰料想著一去便不回了!他若還在江南,有徽州謝家撐腰,莫說區(qū)區(qū)一個大將軍,何愁不能封王呢?沒準他早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如全將軍這般豪杰,也早該做上擁兵十萬的大將了!這蜀帝實在是屈才啊!” 謝華一面說,一面暗中觀察著全禹的神色,發(fā)現(xiàn)全禹聽到擁兵十萬的時候明顯眼神一緊,頓時暗暗發(fā)笑。他又假裝失措道:“唉,我是不是失言了?我一屆商賈,不懂政事,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全將軍萬勿與我計較。” 全禹卻一拍大腿,激動道:“謝公子不愧是謝將軍的族親,實在是見識過人吶!只可惜……可惜……唉,唉!不說了!” 今日謝華幾番試探,樣樣擊中要害,他簡直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與全禹開門見山,讓他出手挑撥離間! 然而做事要循序漸進,他今日已說了太多,再說下去反而可能因心急壞事。因此他也就點到為止了。 此時天色已然不早,幾人又閑談幾句,謝華和王安便起身告辭了:“全將軍,今日先行告辭,咱們后會有期!” 全禹忙起身相送:“我送二位出去!” 眾人又推拒客氣了一番,那王安和謝華二人總算離去了。 這二人一走,全禹回到院子里,方才那滿臉殷勤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了。 他的親兵猶猶豫豫地問道:“全公當真要和那位謝華公子交往嗎?” “與他交往?我呸!”全禹罵罵咧咧道,“你當我瘋了嗎?放著好日子不過,去當那些江南佬的走狗?你沒看出來嗎,他們這是想離間陛下和謝將軍,想擾亂蜀國局勢呢!” 全禹的確愛財,但這并不代表他是為了錢毫無原則的人。由于軍費開支巨大,許多時候軍費需要靠軍官們自己想辦法籌措,所以謝無疾對于部下愛錢斂財一事的確管束較松。而全禹之所以能得到謝無疾的重用,因為他斂來的錢財大多用在軍費花銷上了,而且他做事有底線,劫財害民的事不做,叛逆無道的事不做。 這王安找上他,說有江寧府來的東家要見他時,他已經(jīng)隱約猜到此事不尋常了。他之所以答應,并不是為了錢,而是他想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今日那謝華與他說話的時候,他表面配合,可實際上好幾次暗暗發(fā)笑——謝華是在暗示他,如果他為江南陳國效力,陳國必會重視他??删退惆凑罩x華說的,讓他去陳國做手握十萬重兵的大將?哈!那江南的十萬兵,有延州的一萬兵馬能打嗎?送給他他都不稀罕! 他跟隨謝無疾多年,對謝無疾無疑是忠誠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天下的局勢已經(jīng)越來越明朗了。他堅定地相信,朱瑙才是未來的天下之主!這時候背棄朱瑙和謝無疾,縱使給他黃金萬兩,他也不可能干吶! 全禹道:“派個人出去看看,等他們走遠,立刻給我準備馬匹,我要去見謝將軍!” 手下們立刻照他的吩咐準備去了。 ==== 翌日上午,謝無疾步履匆匆地走進臨時行宮的殿內(nèi)。 朱瑙正待起身,見他進來,又坐了回去。 謝無疾開門見山道:“謝家派了人來試圖買通我的部將?!?/br> 朱瑙微微一怔。 昨夜全禹便匆匆忙忙來找謝無疾稟明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只是謝無疾在軍營中忙碌,今日才得閑來找朱瑙說明此事。 朱瑙問道:“他們說了什么?” 謝無疾便將全禹所言如此這般全部轉述給了朱瑙。 朱瑙聽罷,心中已了然,搖頭笑道:“他們是怕唇亡齒寒,想要襄助陶北啊。” 雖然那謝華言語間完全沒有提這一點,只是拐彎抹角地向全禹打聽蜀軍對河南河北的用兵計劃。然而他們在這個時候找上門,只要稍稍分析,便可探知他們的意圖。 莫說朱瑙,連謝無疾也猜到了謝家的用意。他淡淡道:“我讓全禹繼續(xù)與謝華交往,同時也下令軍中其他官員,若遇到相似的事,不必打草驚蛇,可與那些人繼續(xù)虛與委蛇,從他們那里反套消息。” 朱瑙頓時眼睛一亮,露出贊許的笑容。 謝無疾已與數(shù)年前相比,已然改變了很多。想當初謝三來找他,被他發(fā)現(xiàn)暗中收買他的部將,他便毫不猶豫地對謝三下了殺手。可如今,他卻不會再這樣做了。 殺人,固然是一種解決辦法,卻只是中策乃至下策。相反,借力打力,將計就計,迷惑敵軍……這些才是上策。 這些上策與殺人相比,究竟孰仁慈,孰殘忍,難以定論。只是仁慈與否,殘忍與否,從來并非謝無疾行事之原則。 ——只有早日恢復國綱,結束戰(zhàn)亂,這才是他一以貫之的原則! 朱瑙望著謝無疾。謝無疾的面龐依舊干凈清秀,眼神卻格外剛毅,有種與他相貌所不符的氣場。很早以前朱瑙便覺得,謝無疾像是高山上的雪峰,美而不可方物,動人心魄。 他玩笑似的抱怨道:“難不成我真要封你做個皇后,才能教世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么?” 往常他這樣調(diào)戲謝無疾的時候,謝無疾或是無言以對,或是哭笑不得。然而這一回,謝無疾微怔了怔,目光發(fā)黯。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那我又要怎樣教世人知道,你也是我一人的?” 朱瑙愣住。 片刻后,謝無疾起身,神色已恢復風淡云起,仿佛他方才什么也沒有說。他問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見你要出去。你有事要辦?” 朱瑙回過神來,點頭道:“我正打算去見上官賢?!?/br> 謝無疾訝然:“上官賢?” “嗯……”朱瑙道,“還有三天,我答應他的四個月便該到了?!?/br> 第273章 上官賢告辭 院子里滿地黃花,有一人正在院中練習棍法。只見長棍連刺連挑,時而如猛蛇出洞,時而如蛟龍游水。忽然他大喝一聲,長矛高高揚起,又狠狠砸地! 落花霎時飛了滿院。 上官賢收起長棍,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走到石桌邊上坐下。 石桌上刻了數(shù)個“正”字,自從被軟禁以來,他每天都會加上一劃,用來計算時日。他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數(shù),心想:還剩下最后三天了。 再過三天,他被蜀軍軟禁就滿四個月了,這也是他在蒲州城被困的時長。他原以為這四個月里自己會備受折磨,朱瑙會使出種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來迫使他投降,然而他預想中的事情卻都沒有發(fā)生。 ——朱瑙只是讓人好吃好喝地看著他,隔三岔五派個人來跟他聊聊,然后隨意地勸勸降。只要他不肯,對方也不會強迫,只是不厭其煩地過幾日再來。 上官賢不知道朱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朱瑙必定是希望他降的,卻似乎有沒有非要他歸降不可。他也不免越來越好奇,等四個月到了,朱瑙真的會放他走嗎? 這件事他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但他也并不絕望。因此日復一日的,也就熬到今天了。 上官賢正坐在椅子上走神,忽聽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他以為是勸降的人又來了,漫不經(jīng)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然而看見進來的人,卻微微怔了怔。 片刻后,他緩緩起身,拱了拱手,簡單地施了一禮:“朱公?!?/br> 來的人正是朱瑙。除了上官賢被生擒的第一天時朱瑙親自召見過他一次,四個月來,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朱瑙。 他的態(tài)度一如四個月前,依然是恭敬而疏遠的。他并沒有要向朱瑙發(fā)難的打算,卻也絕不可能按照拜見帝王之禮向朱瑙行禮。 朱瑙倒也不以為忤,客客氣氣道:“上官將軍,請坐?!?/br> 上官賢回到椅子上坐下。 朱瑙不疾不徐地開口:“四個月快到了,不知上官將軍日后有何打算?” 上官賢不卑不亢道:“我志未改,朱公又何必明知故問?” 朱瑙呵呵笑了笑:“上官將軍大概不知道,這四個月里發(fā)生了不少事?!?/br> 上官賢微微一怔,眉頭皺起,有種不詳?shù)念A感。 朱瑙倒也不饒彎子,開門見山道:“不知上官將軍人在河中,心中可有記掛之人?” 這個問題上官賢自然不會回答。可若要說記掛的人,他心中的確有不少。他的那些舊部如今群龍無首,會否被其他派系趁機打壓欺凌?他的家人和仆從眼下可還安好?最讓他難以安寧的是,梁國最近形勢如何?蒲州失守,他被生擒之后,陶北必定心力交瘁了吧…… 他初被擒時,曾多次嘗試自絕,只因朱瑙命人嚴加看管,他未能成功。可后來看守日益放松,他卻為再輕易自絕,便是因為心中有所記掛,不免仍有期望罷了。 他不回答,朱瑙也不必他答。朱瑙輕輕嘆了口氣:“上官將軍興許不知,鄭州都指揮使袁肖,孟州都指揮使錢施,已在三個月前向朕歸降了。另外,二將為向朕表忠心,于一個月前合力攻破了汝州。如今河南府四分之三的地界已歸入朕的治下?!?/br> 上官賢的呼吸瞬間一窒,滿臉錯愕。 袁肖與錢施向朱瑙投降了?!他們竟然合力為朱瑙攻破了汝州???這怎么可能?。。?/br> 須知袁肖與錢施都是上官賢多年心腹,此二人可說是上官賢一手從軍中提拔起來的。這些年幾人南征北戰(zhàn),多次出入生死之境。上官賢曾叮囑過他二人,若自己身遭不測,他們?nèi)员仨殲樘毡北M忠!往昔話語還歷歷在目,可是自己才被擒了一個月時,他二人就已轉投朱瑙麾下?! 上官賢猛地盯住朱瑙,試圖從朱瑙臉上看出妄誕之意。然而他心中亦知,即便朱瑙想收降他,也不至于想出如此荒唐的謊話欺騙他。只怕這些事情是真的發(fā)生了。 上官賢又驚又怒:“你做了什么?!……必定是你用計欺瞞了他二人!”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想必是朱瑙擒了他后,對外假稱他已經(jīng)投降,誘騙他的舊部前來歸順。否則他的部下怎會如此輕易變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