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文進(jìn)財(cái)擺擺手,“弟妹說笑了,和姝娘同歲,哪里相配。” 李承業(yè)在一邊開玩笑,“大爺,您不知道。那家小女娘的身板壯實(shí)的很,等閑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br> 文進(jìn)財(cái)眼神閃了閃,“身子壯實(shí),總不是壞事?!彼緛硐胝f身子壯實(shí)好生養(yǎng),當(dāng)著肖氏的面,他不好造次。 肖氏聽他這樣說,明白他想見一見,“兄長稍等一些日子,我再去打聽打聽?!?/br> 進(jìn)入臘月間,趙家愈發(fā)忙碌。 翻年后,趙世簡就要成親了?;槠诙ㄔ谖逶鲁蹙牛瑵M打滿算也就四個月了。 趙書良見孫氏近來越來越有長嫂的樣子,有心試探她,把過年置辦年貨的任務(wù)交給了孫氏,并讓慧娘在一邊協(xié)理。 孫氏有心表現(xiàn),從年貨類別、質(zhì)量、數(shù)量各方面,樣樣都精挑細(xì)選。各色年貨先和慧娘一起,擬好單子,再貨比三家,挑了又挑。她是成過家的管家奶奶,敢說敢講,不像慧娘是未婚小女娘,人家說什么價格她給什么價格。 等年貨采買完了,一家人發(fā)現(xiàn)孫氏能用更少的錢置辦同樣的東西,竟是比慧娘干的還好。 且她不占功,每回像趙書良報(bào)賬的時候,都帶上慧娘,且把頭功讓給慧娘,趙書良心里高興,多給二兩銀子讓她過年扯塊好布做身好衣裳。 等辦完了年貨,姑嫂兩個一起去請教了趙老太太和余氏,趙世簡的婚禮都需要哪些東西,她們過完年就要一樣樣置辦起來。 趙老太太見她們姑嫂聯(lián)袂而來,心里高興,吩咐余氏,“兩個孩子來請教你這大娘,你定不能藏私?!?/br> 余氏笑道,“阿娘放心,反正又不讓我出銀子,我定然樣樣都照好的說,辦的體面了,說出去也是我這大娘指點(diǎn)的好?!?/br> 眾人都笑了,趙老太太嗔她,“你也是有幾個孫子的人了,還這樣油嘴?!?/br> 呂氏笑道,“阿奶,阿娘都是為了讓您老高興呢。簡兄弟要成親了,三嬸子不在,阿奶放心,不光阿娘,我和弟妹,也會鼎力相助,定然讓婚事辦的體體面面。” 說罷看向?qū)O氏,“崇弟妹,若人手不足,盡管來叫我。我旁的幫不上忙,跑跑腿還是可以的?!?/br> 孫氏笑道,“多虧了有阿奶大娘和嫂子們,若不然,我哪里能cao辦得了這樣大的事情呢,雖說慧娘meimei能干,她也年輕,我們心里都沒個譜,才來搬救兵的?!?/br> 趙老太太正色道,“崇哥兒媳婦,你莫怕,你婆母雖然不在了,你大娘二娘和四嬸子,你隨意叫,她們敢躲懶,我拿拐杖敲她們!” 孫氏忙起身行禮,“多謝阿奶了?!?/br> 余氏笑道,“可了不得了,崇哥兒媳婦得了尚方寶劍,我們以后都要聽你調(diào)度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 說笑過后,余氏一樣樣指點(diǎn)孫氏。 余氏自己娶過兩個兒媳婦,經(jīng)驗(yàn)老道。她聽孫氏說吳氏留了100兩銀子做婚禮費(fèi)用,很快就計(jì)算出各色東西可以買什么樣的,告訴孫氏哪些東西在采買的時候要注意什么事項(xiàng),甚至把自己吃過的虧都說出來。還告訴孫氏正式辦婚禮前還需要往李家過哪些流程,需要請什么樣的人。 慧娘識字,拿出紙筆一樣樣記好。 等說完了,余氏又叮囑孫氏,“咱們家別的沒有,就男丁多,需要人的時候,各家叫一個兩個,比從外頭請人強(qiáng)。再者,都是親兄弟,出去了氣勢也足?!?/br> 孫氏都應(yīng)了。 呂氏見慧娘低頭寫個不停,笑道,“meimei真是能干,我拿起筆跟拿起棒槌似的?!?/br> 慧娘捂嘴笑了,“嫂子有嫂子的好?!?/br> 年前,趙世簡最后一次以準(zhǔn)女婿的身份給岳家送年禮。 不巧的是,當(dāng)天李家有客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張翠娘一家人。 肖氏去楊柳胡同問過鄭氏和全娘,二人都說翠娘還沒有人家。 張家也急的不行,可越急越?jīng)]人上門。好家伙,你家里小女娘身板那么壯實(shí),幾個哥哥都跟黑塔似的,又一臉兇相,誰敢上門。 張?zhí)钡牡教幫约夷樕腺N金,什么翠娘就是看著壯實(shí),其實(shí)老實(shí)的很,家里幾個兒子都是講道理的人。 肖氏托了全娘去張家遞話,全娘一口應(yīng)下。 張?zhí)犃宋倪M(jìn)財(cái)?shù)臈l件后,有些心動,又有些不情愿,年紀(jì)也太大了些。 全娘不瞞她,把文進(jìn)財(cái)是豆娘生父的事兒跟她說了,張?zhí)€是有些不滿意。 哪知張翠娘從屋里沖了出來,“李家大嫂子,那文大官人真是良媛娘娘的親爹?” 全娘笑道,“這我哪里敢說謊,冒充皇親,是要?dú)㈩^的?!?/br> 翠娘頓時笑了,“阿娘,我答應(yīng)了?!?/br> 張?zhí)R她,“你答應(yīng)個屁,老娘還沒答應(yīng)呢。那文大官人年級快有你爹大了,又沒個正經(jīng)差事,就算有棟宅子,有些閑錢,坐吃山空能撐多久?” 張翠娘瞪著眼睛頂嘴,“阿娘,年紀(jì)不大的,誰看得上我?不是嫌我胖,就是嫌我丑,再就是說我脾氣大。文大官人家里沒有婆母,雖說死了老婆,又沒孩子,我去了就當(dāng)家,有什么不好。再說了,就算現(xiàn)下沒差事,宮里的貴人早晚不得給他安排差事?等我過了門,過兩年生了兒子,什么不是我說了算。阿娘,我還能說什么樣的好人家呢?” 說罷,她忽然哭了起來,“我長的黑,長的胖,難道這怪我嗎?是我自己要長成這樣?”張?zhí)珰鈧€仰倒,長得胖是像娘,長的黑是像爹,說起來翠娘也是無辜,可這孽障當(dāng)著人就能說這樣的混賬話。 全娘打圓場,“meimei莫急,嬸子也是為meimei好,meimei也別一口說死了。若真有意思,我回去跟我二嬸說一說?,F(xiàn)下那文大官人就住在我二叔家,嬸子原來和我二嬸也是老相識,不若一起見一見,我們不往外頭說,成與不成,外人也不知道?!?/br> 張?zhí)F(xiàn)在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遂答應(yīng)了全娘,并約好了年前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張家人全家出動。嚯,十幾口子人,一進(jìn)門就把住在前院的文進(jìn)財(cái)嚇了一跳。 文進(jìn)財(cái)見來人,以為是李家客人,客氣地打了招呼。他如今收拾的體體面面,近來不再整日吃酒賭錢,生活規(guī)律了,氣色也好,愈發(fā)顯得有模有樣。 他不認(rèn)識張家人,張家人卻一眼就知道他是誰。 旁邊金寶提醒他這是張家人,來相看的。 再見張家五個男人個個都盯著他瞧,唯一的小女娘躲在父兄們身后拿眼瞟了他好久,文進(jìn)財(cái)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承業(yè)把張家人男人迎進(jìn)了前院待客廳,趙世簡來的早,也幫著迎客。 趙世簡剛來時,李姝跟他說悄悄話,“今兒有人來相看文大爺,等會你幫著招呼招呼。” 趙世簡低聲問,“是什么樣的人家?” 李姝瞇著眼睛笑,“是我的死對頭。” 趙世簡笑道,“meimei就會說笑話?!?/br> 李姝繼續(xù)笑,“真的,要相看的小女娘,自小看到我就要吹胡子瞪眼,我們沒少打架?!?/br> 趙世簡咧嘴笑,“meimei還會打架?看不出來。” 李姝斜眼看他,“我打架的本事可好了,別看她壯實(shí),其實(shí)笨的很,每次都要被我收拾?!?/br> 趙世簡也斜眼看她,“meimei以后跟我打架的時候可要讓著我?!?/br> 玉娘在一邊捂嘴笑。 因客人來了,二人停止了說笑。 李承業(yè)和趙世簡把張家男人都迎到了前院客廳,還把文進(jìn)財(cái)也拉進(jìn)去陪客。 文進(jìn)財(cái)想著,反正是相看,怕啥,他最拿手的就是吃吃喝喝外加吹牛了。 嚴(yán)氏有孕,不好cao勞。肖氏親自把張家女眷迎進(jìn)了后院。 張?zhí)S久不見肖氏,開玩笑道,“嘖嘖,李太太如今做了官太太,越發(fā)的水靈了?!?/br> 肖氏笑道,“你可是要打嘴,你如今也是有幾個兒媳婦的人了,還這樣沒個正經(jīng)?!?/br> 張?zhí)笮?,“哎喲,咱們都是老相識了,誰不知道誰,若講究規(guī)矩,誰不會呢,我就是懶得跟你裝相了?!?/br> 肖氏笑道,“張?zhí)€是這樣率真。” 眾人進(jìn)了廳堂,李姝帶著玉娘和梅娘給眾位女眷看茶。 到了張翠娘時,李姝親自給她端了杯茶,“jiejie別來無恙。” 張翠娘紅了臉,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恭喜你要嫁給舉人老爺了?!?/br> 李姝笑道,“jiejie別眼氣,說不得jiejie造化比我大多了?!?/br> 張翠娘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怵她,小聲頂回去,“我若答應(yīng)了,你以后說不得還要給我磕頭見禮?!?/br> 李姝笑瞇瞇,“那是應(yīng)該的?!?/br> 張翠娘一拳打到棉花堆里,有些不服氣,又哼了一聲。 張?zhí)牧藦埓淠镆幌拢澳阕鰆iejie的,不知道讓著meimei?!?/br> 李姝忙笑道,“大娘勿怪,我和jiejie鬧著玩呢?!?/br> 張翠娘生氣,這個假正經(jīng),自小就這樣,欺負(fù)了她,就到笑瞇瞇說鬧著玩呢。 前院里,張翠娘的父親張巡捕仔細(xì)看了文進(jìn)財(cái),皮子倒是不差,嘴頭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過起日子來怎么樣。 張巡捕大咧咧地問,“不知文大官人以后預(yù)備以何為營生?” 文進(jìn)財(cái)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李承業(yè)在一邊打圓場,“我們聽殿下口諭,要文大爺先修身養(yǎng)性一陣子,等成了家,性子穩(wěn)定了,才好說別的?!币馑际沁@事兒我們也做不了主,您就更管不了了。 張巡捕不好說天家是非,心里也明白,這個姓文的,就是長得好,又生了個好女兒,其余一無是處。 但自家女兒也大了,也沒甚出色的,張巡捕心里很清楚,翠娘配不上什么更好的人家了。若這姓文的以后能改了那些臭毛病,再尋個好差事,也不壞。以后宮里娘娘能更進(jìn)一步,或有了皇家子嗣,雖說李家才是官面上的娘家人,但這是親爹,還能不管? 張巡捕心里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最后決定還是實(shí)惠最重要。反正女兒說不上同年的優(yōu)秀少年郎,還不如找個有前景的。這姓文的也就這樣了,女兒以后生了兒子,借著裙帶關(guān)系,把兒子培養(yǎng)好了,還愁什么。 張巡捕心里天平傾斜了,嘴上就和善一些,“文大官人若能修身養(yǎng)性,也是不錯的。說起來,我家都是大老粗,一連得了四個兒子才得了個女兒,不免嬌縱些。” 文進(jìn)財(cái)由衷地羨慕道,“貴府子嗣真是多。” 張巡捕哈哈大笑,“那可不,我老張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丁?!?/br> 文進(jìn)財(cái)心里火熱,剛才張家小女娘他也看見了。說真的,長的真不咋地。但勝在年輕啊,且身子骨壯實(shí),若像她親娘一樣,一口氣生四個兒子,天爺,他老文家?guī)状鷨蝹鞯娘L(fēng)水可要改一改了。 相看相看,就是互相看一看,對不對眼的,事后再找人傳話,沒有當(dāng)場說出來的。 中午,李家整治了兩桌豐富的酒席,男女各開一桌,賓主盡歡。吃罷酒席,張家人都走了。 趙世簡沒有直接走,而是又逗留了個把時辰。 文進(jìn)財(cái)擦擦額頭的汗,天爺,這一家子男人太多了。 趙世簡笑道,“文大爺,您中午吃了不少酒,不若先去歇歇吧?!?/br> 文進(jìn)財(cái)打個嗝,“哥兒你自便,我先去躺躺?!?/br> 趙世簡去了西廂房,和李姝閑話。 “meimei,今兒你們打架沒?” 李姝白眼翻他,“你想看我打架啊?” 趙世簡笑道,“今兒文大爺額頭直冒汗,張家男人真多啊?!?/br> 李姝笑,“可不就是,若不是張?zhí)蒙B(yǎng),我們也不敢把翠娘說給文大爺,她脾氣那樣臭。” 趙世簡瞇著眼笑,“要是能成,文家以后也一窩子男丁,那才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