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賈姨娘瞳孔一縮,目光如劍盯住時眠。 果然。 時眠心中稍定,她從前聽許兒提起過這人。母親沒嫁給爹爹之前,賈姨娘是忠武侯府中唯一的通房,后來爹爹成了親,由母親做了主,將人抬成了姨娘。 許兒說,母親心善,知道賈姨娘伺候爹爹五年,感情不見得比她淺,若就此將人趕出時府實(shí)在太過涼薄,所以給了賈姨娘兩個選擇。 一,時府會給她一大筆銀子,給她安排護(hù)衛(wèi),遠(yuǎn)走他鄉(xiāng)隱姓埋名重新生活,從此婚嫁各不相干,時府會將她所有的事情打點(diǎn)好,她可無憂無慮過完下半輩子。 二,留在忠武侯府,抬做姨娘,但是看時南昌的樣子,這個姨娘估計是個有名無實(shí)的姨娘。 按照大渝的習(xí)俗,不討喜的通房都是交給管家隨便打發(fā)了的。時南昌長年征戰(zhàn)在外,與賈姨娘相處的也不多,馬惜玉給了她兩個選擇,最終她選擇了第二條。 隨后聽說因?yàn)橐粓鲆馔猓涝诹舜蠡鹄铩?/br> 這些她都是聽許兒說來的。 但是后來的事情越來越詭異,賈姨娘沒死,許兒還在查她。 時眠:“你還記得許兒嗎?” 賈姨娘突然尖叫起來:“許兒別殺我!我錯了!我錯了!別殺我!” 時眠雙目一瞇:“她為什么要?dú)⒛???/br> “不!不!藥不是我買的!三七不是我下的!我沒有!火,好多火,救我,好熱……” “三七是什么?” 賈姨娘陷入的瘋癲當(dāng)中,再多的時眠便問不出來了。 笪御在欲言又止,時眠瞅他一眼:“怎么了jiejie?” 笪御默了默:“三七是一種藥材,可用于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傷、跌撲杖瘡。但是孕婦卻用不得?!?/br> “孕者若是服用過量的三七,會造成流產(chǎn)早產(chǎn)或者……血崩。” 時眠聽后震在原地,她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嘴里嘗到了鐵銹味,她才緩緩開口:“jiejie你說,時庭深為何要將人藏起來?” 笪御幫她順了順氣,他很想將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但是他沒有權(quán)利阻止時眠查清她母親去世的真相。 就像他一直想為母妃報仇。 時眠并不是真的想從笪御那里得到一個答案,她只是將自己心中的問題拿出來問自己。 她答道:“因?yàn)閮词志褪撬?,所以他才想掩埋真相?!?/br> 笪御冷聲:“眠兒,你需要冷靜?!?/br> 時眠:“我很冷靜?!?/br> 笪御:“他沒有理由那么做,伯母是他的恩人,時府收養(yǎng)了他。再者,若真是他做的,為何不將人直接殺了一了百了,何必留下活口,以至于今天讓我們發(fā)現(xiàn)。” 時眠沉默。 她也不懂,就像她不懂時庭深為何毀了崔明媛的清白,為何要?dú)⒘嗽S兒。 笪御揮了揮手,有人出現(xiàn)將賈姨娘抬進(jìn)房中,他俯身彎腰,望進(jìn)時眠的眼中:“眠兒,我和你一起查明真相,你不是一個人。” 時眠逐漸平靜下來,心里熨燙一片,她貪戀這種感覺,望著笪御的眼底黝黑:“jiejie,我沒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一突然出現(xiàn):“主子,那邊傳話讓你過去?!?/br> 笪御的神色驀地沉了下來:“你沒告訴他們,我不稀罕那個位置嗎?” 小一將頭埋在臂彎里:“屬下說了,但是那邊態(tài)度強(qiáng)硬?!?/br> 時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笪御,眉梢點(diǎn)點(diǎn)的漠然和冷酷,黑眸中蕩這冷厲,高高在上,冷漠而疏離。 她揪了揪笪御的袖子。 笪御低頭,眼中的冰冷退去,染上溫度:“再等等,我們等下就回。” “恩。” 小一余光瞟過時眠:“主子,為了時姑娘,您可以考慮一下……” 笪御淡淡的目光落在他頭上,小一后面的話漸漸沒了聲音。 時眠又揪了揪他的袖子,笪御收回視線,目光回暖:“好,我們走吧?!?/br> 回到忠武侯府,時眠讓人繼續(xù)盯著時庭深。 想了想,她和笪御商量了一下,將青竹安排到別院去照顧賈姨娘。 賈姨娘的瘋病,不是沒得治。 時眠忙忙碌碌又是一整天,傍晚的時候笪御還未歸,她坐在院中魂不守舍。 她在想,將笪御囚禁的幾率有多大。 雖然沒人和她提過,她也知道笪御必定是皇親國戚,且地位恐怕舉足輕重。 她一旦那樣做了,皇伯伯和那位良妃必定不會放過她。 但是隨著日漸情深,時眠心中仿佛有頭惡獸,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啃噬著她的理智。 現(xiàn)在若是讓她看著笪御風(fēng)光大嫁,她恐怕會瘋。 所以她這幾日一直在琢磨。 琢磨著怎么將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身邊。 作者有話說: 今天要上班,下一章估計要到5號凌晨才會發(fā),寶寶們五號晚上一起看吧,晚上還有一章,五號會有兩章。 我盡量把之前的補(bǔ)給你們,給我加油吧! 第55章 (捉蟲) “扣扣扣……” “進(jìn)。” 東霜進(jìn)屋后順手將門關(guān)上, 她接過時眠手里的帕子, 將她的濕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絞干。時眠撩起袖子, 將桌上的熏香倒滅, 淡淡道:“以后不用點(diǎn)香了?!?/br> 東霜:“好?!?/br> “如何?” “城南的乞丐傳來消息,在城南郊外發(fā)現(xiàn)了公子。” “城南校外……”時眠抬眉,“那里很偏僻?!?/br> 東霜扶住她的肩膀,將人緩緩放下,攤開時眠的長發(fā),細(xì)細(xì)理順,她換上一張新的帕子, 一邊擦一邊道:“東霜已經(jīng)讓人去盯著那兒了,姑娘且放心?!?/br> “恩?!睍r眠瞇上眼,“jiejie呢?” 說到笪御 ,東霜忍不住看了時眠一眼:“表姑娘已經(jīng)回府了,已經(jīng)安排人去準(zhǔn)備了浴湯?!?/br> 時眠輕輕應(yīng)了聲,今日著實(shí)有點(diǎn)累,她撐在榻上有些迷糊。 “姑娘……”東霜猶豫道,“你和表姑娘她……” “她怎么了?”聽見笪御有異樣, 時眠頓時沒了困意, 她坐起來問道。 東霜心里仿佛有無數(shù)個小人在打架,理智上告訴她笪御沒問題, 直覺上又告訴她,這兩人之間全是問題! 東霜一根筋,自從早上察覺到時眠對笪御有些異樣的感情, 她便糾結(jié)了一整天。 許兒離世后,東霜越發(fā)覺得自己肩上的擔(dān)子重了起來,她終于一狠心:“姑娘,你對表姑娘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太親近了?” 時眠一怔。 東霜看出來了? 時眠的腦子亂成一團(tuán),胸膛里充滿了羞恥與膽怯,卻又隱隱有種卸去重?fù)?dān)的輕松感,一時間百感交集。 時眠沉默著,東霜再愣也能明白一些了,“啪嗒”一下,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東霜攥住時眠的袖子:“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閯倓傘逶?,時眠的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東霜眸中全是無措和慌張,她不知道此事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將會在涼安乃至整個大渝掀起多大的風(fēng)浪。 驚濤駭浪也不為過。 她能做的只有和時眠一起死死將這事捂住,直至帶進(jìn)棺材里。 可是…… 可是心悅之意,如何能掩飾的?。?/br> 若是將來表姑娘成親生子,這對時眠來說,無疑就是剜心之刑! 東霜一下跪在地上:“姑娘啊……這、這……” 無數(shù)話最后變成了一聲嘆息:“表姑娘若是男子就好了!” 東霜一愣,猛地看向時眠:“姑娘,你就沒想過表姑娘是個男子嗎?” 時眠低眉:“她就是個女子?!?/br> 這是事實(shí)。 東霜面露著急:“姑娘,你二人若是想在一起,必須有一人要以男子的身份現(xiàn)世。反正表姑娘她已經(jīng)假死,東霜看她扮起男子來也有模有樣的,不如……” “不行!”時眠厲聲打斷東霜的話,“我寧愿自己隱姓埋名,也不愿如此委屈jiejie!” “可是……” “東霜,莫要再說了!” 時眠披上披風(fēng)起身,她走出房門:“罰你面壁半個時辰,將你今日所聽所說所想,全部忘掉?!?/br> 夜風(fēng)吹起時眠的烏發(fā)和裙擺,富闕院中彌漫著淡淡的桂花香,她深嗅一口,抬頭。 東霜說的,時眠已經(jīng)想過了。 最后時眠還是放棄了,在承受痛苦與讓笪御承受痛苦之間,時眠選擇了放手。 今日十五,月亮又大又圓,夜空中繁星點(diǎn)點(diǎn)。 看來,jiejie的婚事,該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