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我們這群朋友,從來沒見過他對另一個人,這么的掏心掏肺?!?/br> “沈蘊,只有你能讓他如此。” 這一個禮拜,沈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的。 微信對話框,一直停留在她發(fā)出去的“收到”兩個字上,像一把冰冷的刀,每看一眼,刺得眼睛生疼。 想起那晚,她氣沖沖的上樓時,余光瞄到那抹修長的身型,落寞地立在燈影之下。 那一刻的憤怒沖散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想起自己尖銳的話語,不知道是在諷刺自己還是諷刺蔣競年。 沈蘊捏著手機,在對話框里打了一句話,過了兩秒,刪掉。 再過一會兒,輸入,又刪掉。 反復幾次,她索性將手機一扔,撲到床上,挺尸。 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不起?謝謝你? 好像都不合適。 沈蘊估算著日子,給方回發(fā)了一條微信過去,問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方回才回過來。 回大神:后天下午四點吧,怎么了? 天上一云朵:沒什么,問問。 過了十幾分鐘,方回又發(fā)過來。 回大神:老實說,你是不是跟競年哥吵架了? 天上一朵云:?? 回大神:他又變回以前那個閻王臉了[大哭] 沈蘊看到那個大哭的表情,能想象出蔣競年那張冷漠的臉,以及方回被指使時欲哭無淚的模樣,笑起來。 然而下一刻,驀地斂了笑。 回大神:一看就是感情生活不如意,還酗酒,差點胃出血,被我拉到醫(yī)院去了,嘖嘖。等回去,你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競年哥。 捏著手機的手下意識一抖,沈蘊立馬撥了電話過去。 沒響幾秒,電話便接通了,方回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沈蘊焦急的聲音堵?。骸八袥]有事?現在怎么樣了?” 電話那頭的方回不知道在哪里,周圍很吵,伴隨著孩子的啼哭聲。他說:“你等我一會兒,換個地方?!?/br> 過了一會兒,周圍安靜下來,沈蘊急急地問:“怎么會胃出血那么嚴重?” 方回糾正她:“不是胃出血,是差點胃出血。你真和競年哥鬧別扭了啊,這事兒他沒和你說?” 沈蘊說:“沒有,到底怎么回事兒?!?/br> 方回道:“你別急,就是應酬的時候多喝了幾杯酒,疼的難受,就被我拽到醫(yī)院來了。做了胃鏡,好在是急性胃炎,不算嚴重,醫(yī)生給配了點藥,打幾天針,這會兒還陪他在醫(yī)院打吊針呢。” 方回說的輕巧,但沈蘊知道,連方回都能看出他疼的難受,估計是疼到難以忍受的程度了。 沈蘊問:“什么時候的事兒?現在怎么樣了?” 方回說:“前天晚上的事?,F在好多了,明天不用來吊針了。你放心吧,有我在,回去一定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的蔣競年。” 沈蘊沒心思和他說笑,擔憂道:“那你看著他點兒,千萬別讓他再碰酒?!?/br> 方回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吧,連酒味兒我都不會讓他聞?!?/br> 說話間,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走了。” 方回的聲音傳過來,顯然是在跟那個人講話:“掛完了?今天比昨天快不少?!?/br> 那邊的人好像是嗯了聲,沈蘊聽得不太真切。愣神間,方回輕聲說:“在跟沈蘊通電話呢,要不要說幾句?” 沈蘊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那頭方回又說:“那你們先聊會,我出去等你?!?/br> 沈蘊捏著手機,呼吸微窒。 一時沉默。 過了好幾秒,沈蘊才問:“身體怎么樣?” 蔣競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低啞,說:“挺好,你別聽方回嚇唬你。” 沈蘊說:“沒事就好?!?/br> 然后,沒了話。 明明很想他,有許多話想告訴他,可通了電話,卻像是成了啞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片刻后,蔣競年說:“我們后天下午回來?!?/br> 沈蘊木訥地回:“嗯,方回跟我說了?!?/br> 最后,蔣競年說:“行,后天見?!?/br> 沈蘊說:“嗯。” 一番對話生硬到能讓尷尬癥患者抓狂的程度。 沈蘊把頭蒙在被子里,想把自己敲暈過去。 到了第三天,沈蘊在市場里買了點菜,回蔣競年的別墅。 八月末的天,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天陰沉得仿佛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沈蘊看了下時間,四點半,開始做瘦rou粥。 因為擔心蔣競年的胃,沈蘊特意將瘦弱切得很細很細,容易消化。做好粥,不到六點,沈蘊估計蔣競年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才到家,便把粥放進保溫盒里保溫。 到客廳,發(fā)現外頭下起了瓢潑大雨,天地被雨幕連成白茫茫的一片。 沈蘊擰了下眉,心想這樣的天氣不知道飛機會不會受影響,想著想著,便靠在沙發(fā)上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蔣競年回到家,看到自己睡在沙發(fā)上,眉頭皺到一起。 他放下行李,一把將她抱起,往樓上走。 她睡得迷迷糊糊,聞到蔣競年身上熟悉的、只屬于他的清香,忽然笑了,呢喃出聲:“回來了?” “嗯?!彼穆曇衾飵е鴑ongnong的鼻音:“怎么睡在客廳?” 沈蘊摟著他的脖子,往他懷里鉆:“等你?!?/br> 她聽到蔣競年輕笑一聲,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他維持著抱她的姿勢,作勢親下來—— 這個吻未落到實處,沈蘊被一陣急躁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忽然驚醒,入目滿室的黑暗。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會兒外頭的天全黑了,雨還在不停的下,絲毫沒有要變小的趨勢。 黑暗里只有手機屏幕一閃一閃,伴隨著刺耳的鈴聲。 沈蘊坐起來,理了下鬢角的劉海,撈起一旁的手機。 來電人是陳望。 她接起,聲音因為剛睡醒,有點慵懶暗?。骸拔??” 電話那頭陳望的聲音很急躁:“沈蘊,你在哪里?” 沈蘊一頭霧水,緩緩說:“我在蔣競年家里?!?/br> 說著,抬頭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間,愣了下,她以為小憩片刻,不承想都七點半了。 陳望說:“你聯系到阿年和方回沒有?” 沈蘊搖搖頭,突然想到自己在通電話,說:“他還沒到家?!?/br> 對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問道:“你還不知道?” 沈蘊說:“知道什么?” 陳望沉默了好半晌。 因為陳望的一句話,沈蘊忽然感覺心跳有些不穩(wěn):“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望不問反答:“阿年和方回是不是坐下午四點十五分的飛機回s市?!?/br> 沈蘊覺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說:“對。” 陳望的聲音里有難以掩蓋的痛楚:“他們出事了。” 第46章 客廳沒開燈, 一片黑暗, 電話鈴聲響了斷, 斷了又響, 有很多人打過來。 楊義叢、俞快、夏敏—— 甚至連傅孟易都打了過來, 大概是從俞快那邊得到了消息。 她一個都沒接,統統摁掉。 微博熱搜上, 有個話題的后面跟了個爆字,牢牢占據熱搜頭條。 #確認x航空ts6754航班墜毀# 各種新聞提示猶如雨后春筍般跳出來, 瞬間充滿手機屏幕。電視上,也是這條緊急速報, 反復播報最新情況。 仿佛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被吸到這架飛機上。 沈蘊愣坐在沙發(fā)上,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老式放映機, 一幀一幀閃過。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卻讀不通完整的一句話。 耳膜嗡嗡作響,在發(fā)燙,陳望的話像復讀機一樣,不斷不斷的重復。 “沈蘊, 他們坐的航班出事了,現在聯系不到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