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樂瑤最后給溫漾的回應(yīng)就是掙開他的懷抱，不冷不熱地說：“溫總還是別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了，你也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離總裁辦公室可是隔了好幾層?！?/br>
    溫漾低頭看了看被掙開的懷抱，不甚在意道：“我為什么不能出現(xiàn)在這？整個公司都是我的，我想出現(xiàn)在哪里都可以。”

    溫漾的態(tài)度真是讓樂瑤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靜靜地看了他許久，他倒是始終一副平靜正常的模樣，沒有被她看得手足無措。

    “我沒想到溫總還能說出這么幼稚的話。”她抿了抿唇，似乎在隱忍笑意。

    溫漾也不介意這些，他挪動步伐斜靠在鋼琴邊，挺拔的身影與黑白琴鍵清冷悠揚的氣質(zhì)那樣合襯，他雙臂環(huán)胸安然地凝視著她：“這并不幼稚，這是事實，是你說錯了話。我出現(xiàn)在公司哪里，你都不該感到意外或者驚訝?！?/br>
    樂瑤微微瞇了瞇眼，沉默了一會道：“那你現(xiàn)在是想做什么？要用練歌房？那我讓給你?！?/br>
    她說完話就收拾東西要走，從剛開始一見面就對他百般拒絕，還一口一個“溫總”，明明之前求著要換稱呼的人是她，可現(xiàn)在翻臉無情的人也是她，雖然說這話很俗氣，但這還真是第一次有女人敢這么對溫漾。

    樂瑤真是突破了他無數(shù)的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有些難以忍耐，索性就不忍了。

    在樂瑤抬腳要走的時候，溫漾上前一步強硬地將她拉回了懷里緊緊桎梏著。

    “就因為我不打算跟你公開關(guān)系，你就要鬧這么久的脾氣？”

    很霸道總裁的一句話，語氣里透著的費解十分真實，聽得出來他確實難以理解樂瑤，樂瑤也很難理解他。

    “首先，我沒有在和你鬧脾氣，我只是很正常在生活，而我的生活與你無關(guān)而已?！彼剡^頭，近距離與他四目相對，他修長的眉眼緊緊鎖著她，她非但沒有任何氣勢上的退步，甚至眼神凌厲，明艷極了，“其次，我不認(rèn)為不公開戀愛關(guān)系這是件小事，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應(yīng)該會恨不得昭告天下我是你的女人，就好像我也懷有這樣的心情一樣?！?/br>
    ……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女人，這種情緒，溫漾還真是……沒有。

    但她提起，他仔細(xì)想了想，倒是也不算討厭。

    可不討厭是一回事，做或者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職員，你還會這么迫不及待跟我公布戀情嗎？”

    溫漾難得沒有扮演他的羞澀溫柔，他微垂著頭，嘴角帶笑，卻笑得陰郁壓抑。

    樂瑤幾乎是毫不猶豫道：“我這么和你說吧溫漾，就算明天你破產(chǎn)了，去街上乞討要飯了，只要我愛你，我就不會嫌棄你，要我花錢養(yǎng)你替你還債都可以。你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這也沒關(guān)系，我也不愿意詛咒你真會有那一天。我希望你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好像溫室里的花朵，這么嬌艷羞澀。至于我們之間，你實在沒必要像今天這樣失態(tài)跑過來，只是因為我為了給別的男人寫歌而拒絕你的邀約?！睒番幥逍褬O了，“因為我不但這次會拒絕，以后也會拒絕，我們談不攏，性格不合，既如此，實在沒必要勉強折磨彼此。”

    溫漾沉默著不說話，只是盯著她，好像在仔細(xì)思考她的話，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只是在看她。

    樂瑤倒是不打算沉默，她其實想過她拒絕了關(guān)樾之后會見到他本人，但沒想到會這么快，他甚至還是親自過來的。

    這件事讓她意識到，他付出的感情應(yīng)該也沒她想得那么少那么不真誠，又或者說他心里的不甘讓他沒那么容易放棄。但無論如何，他付出的肯定沒她多，至少沒多到包容她的感受。

    “其實我也沒想過和你在一起后就馬上公布戀情，我知道我們需要一個磨合期，誰知道我們會不會很快分手？如果萬幸我們很合適，沒有分手，那我會選在一個我可以站在跟你差不多位置上的時候選擇公開。我也從未想過不平等地站在你身邊，靠著你的接濟度日。但你從一開始就否決了公開這件事，我連后面的話都沒機會說，現(xiàn)在說了，也不是想挽回什么?！?/br>
    樂瑤平靜地看著溫漾：“我現(xiàn)在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愛我，我就會很愛很愛你。如果你不夠愛我，不愿意好好愛我，我也可以隨時收回對你的這份愛?！?/br>
    “愛”這個字讓溫漾的氣息變了變，好像從“喜歡”直接跨度到“愛”對他來說有點難，他覺得自己真的稱不上是“愛”樂瑤，他最多也只是有點“喜歡”而已。但樂瑤直接說了“愛”，這是否代表著……其實，她是愛他的。

    不知為何，產(chǎn)生這個想法之后，本來壓抑寒冷的心漸漸放松下來，他這才緩緩開了口。

    “說收回就可以收回嗎？”他笑了笑，笑得不同往日那么風(fēng)情萬種，但多了一分真實在，“感情這種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br>
    他的話聽起來似乎沒什么錯誤，但樂瑤卻笑得很開心道：“溫總沒聽說過那句話嗎？眾所周知，‘老公’是個崗位，而不是一個人。男朋友也適用這個道理。簡單來說，這也算是‘職場’，這種‘職位’，向來都是能者居上?！?/br>
    能者居上。

    真是奇妙的四個字。

    溫漾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氣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

    他微微睜大眼睛看著樂瑤，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她一樣。

    “我是挺喜歡你的，溫漾?！睒番幙拷怂嫠砹艘幌骂I(lǐng)帶和襯衫，有些惋惜道，“今天發(fā)現(xiàn)說愛你其實也不為過。不過也就這么點愛意了，所以你別再胡亂折騰了。你好好地做你的霸道總裁，我呢，就做我的小藝人，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彼窟^去，很自然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接著后撤身子，在落日的余暉中溫柔地笑著說，“哪怕我愛你，但我更愛我自己，我是不會讓一個男人有機會傷害我第二次的。”

    言盡于此，樂瑤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溫漾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拉住她，但最后還是沒有。

    我愛你，但我更愛我自己。

    這個論調(diào)很真實，真實到溫漾也是這樣。但溫漾，或者說大部分人，都不會坦坦蕩蕩地把這話說出來，偏偏樂瑤不同。她說了，說得那樣自然柔和，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那樣瀟灑，似乎真的對他毫無所圖，只是因為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才靠近他的。

    她似乎真的對他的錢財、權(quán)利沒有興趣，她只對他的臉和人有興趣。他不肯給她公平的戀人待遇，一開始就否決了公開的可能，何嘗不是在暗示他們不會有結(jié)果。

    這種不誠懇，不誠信的“交易方”，哪怕是在生意中，也是溫漾不欣賞的。

    但他偏偏就做了這一方。

    他還至今沒打算改變最終的結(jié)果。

    他是不可能娶一個女藝人回家的，不管樂瑤未來能紅到什么地步，都不可能。

    他注定要商業(yè)聯(lián)姻，跟門當(dāng)戶對的世家千金結(jié)婚，這個結(jié)果永遠(yuǎn)不會改變。

    可他又忍不住想要留住她，拉住她的手，和她談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戀愛。

    這很自私?？蓽匮褪亲运降娜?。

    他隱忍地抿了抿唇，片刻后英俊如玉的臉上綻放了柔和至極的笑容。

    他突然想做一件不算那么自私的事，雖然這件事讓他只要想想便氣息壓抑，煩躁至極。

    他抬手撫過被樂瑤親吻過的臉頰，面色平和，神色淡然地抬腳離開了練歌房，不多時便回到了總裁辦公室。

    關(guān)樾得到消息趕過來問他情況如何的時候，溫漾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文件，頭都不抬道：“沒什么情況，現(xiàn)在不會有，以后也不會有。今后不要再跟我提任何和樂瑤有關(guān)的消息，按公司該給的待遇給她就好?！?/br>
    關(guān)樾怔住，下意識道：“這是又談崩了？”

    溫漾翻文件的手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語氣依然溫和得很：“去執(zhí)行就好，之前的事麻煩你了，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

    關(guān)樾表情一言難盡，許久才點點說：“我知道了?！甭灶D，想到沈斯奇經(jīng)紀(jì)人宋陽曾經(jīng)提到過的某件事，他遲疑著道，“真的什么消息都不用過問你了？”

    “她只是個普通的新人，什么時候公司簽了一個新人，都要事事來過問我了？”他偏著頭，好像十分困擾。

    關(guān)樾抿唇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那就去做吧?！睖匮σ饕鞯馈?/br>
    關(guān)樾眼神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自語般地說了句：“希望你別后悔才好?！?/br>
    溫漾聽見他的自語，沒有任何回復(fù)，垂下眼簾繼續(xù)看文件，只是在文件末尾簽上名字的時候，最后一筆劃破了紙張。

    另一邊，韓慧僑的經(jīng)紀(jì)人徐靜久違地收到了周錚的電話，電話里周錚提到了明晚的活動，徐靜掛了電話便興沖沖去告訴了韓慧僑。

    “我就說你不必太在意那件事的，溫總只是覺得新鮮罷了，那個樂瑤哪兒有你長得漂亮？她在咱們這一行也不算年輕了，就那么不上不下待著，根本不足為懼。”徐靜笑瞇瞇地說。

    能再次和溫漾一起出席活動，韓慧僑還是很開心的，但她開心之余還是有些隱憂：“可溫總都帶她去參加過溫家的家宴了……”

    “你陪溫總?cè)ミ^幾次，她才去過幾次？”徐靜嘆息道，“你也別鉆牛角尖，溫總那樣的身份，真看上哪個女藝人咱們也沒辦法對不對？現(xiàn)在溫總看膩了那個樂瑤，回到你身邊了這是好事，你開心點，別想那么多?！?/br>
    “快別這么說?！表n慧僑溫柔地笑了笑，“溫總和我只是合作關(guān)系，我從來都沒和他私底下聯(lián)系過，談何‘回到我身邊’？這話被他知道該不高興了?！?/br>
    “這不是只有我們倆么？”徐靜笑著說，“我的義務(wù)就是讓我的藝人高興，現(xiàn)在溫總又不在，哪里還顧得上他呢？”

    韓慧僑有些臉紅，想到明晚終于可以再次見到溫漾了，她摸了摸臉頰說：“你把我上次在拍賣會上拍到的溫總捐贈的戒指拿來，我明晚要戴?！?/br>
    “對對對，戴那枚戒指，溫總看到肯定會很開心?！毙祆o深以為然。

    韓慧僑聞言，臉更紅了，但也忍不住殷殷期盼。雖然過往多年的期盼都落了空，可女人大多都是如此，沒有走到絕路，沒有親眼看著他和誰真正在一起，是永遠(yuǎn)不會死心的。

    她也是。

    她不會輕言放棄的，畢竟這么多年了，她一直按照他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活著，溫婉大方，善良端莊……按照他的標(biāo)準(zhǔn)活了這么多年，她都快忘記真實的自己是什么樣子了。

    溫漾是她多年的執(zhí)念，難以割舍，割舍掉了，仿佛就是否定多年來的自己。

    雖然……溫漾從一開始就不留情面地直言過，他絕對不會和女明星戀愛或結(jié)婚。

    想到他那時溫柔的表情冷漠的言語，韓慧僑臉上熱意退散，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

    第二十九章

    樂瑤很有音樂天賦，在真正成為歌手之前，她就已經(jīng)自己寫了不少歌，比賽時唱了幾首，新專輯里有一首，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很多不成型的歌沒有人聽過，全都記在她的曲譜本上。

    她給沈斯奇寫歌寫得很快，用了幾天時間了解對方后，她便開始寫了。

    沈斯奇參加完活動回國的時候約莫是三月下旬，春分時節(jié)，江城的天氣暖和了不少，但風(fēng)還是有些冷，他匆匆忙忙裹著大衣從后門進(jìn)了先成娛樂大廈，和宋陽一碰面就得知樂瑤給他的歌寫好了。

    “這么快？”沈斯奇脫了大衣驚訝道，“我才剛回來，還以為要等一段時間呢，她居然這么快就寫好了？”

    “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畢竟她是個新人，我以為她會不太了解專業(yè)方面的事情呢，但是出意料，她不但寫完了，我覺得那首歌還真的……”宋陽停頓了一下，語氣欽佩道，“非常好，非常適合你?！?/br>
    沈斯奇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漫畫男主般的臉上浮現(xiàn)出nongnong的興致：“是什么曲風(fēng)？慢歌還是快歌？”他邊說邊往電梯走。

    宋陽跟在他身邊道：“是慢歌，曲風(fēng)其實和你之前的所有歌都不太一樣?！?/br>
    “是嗎？”沈斯奇走進(jìn)電梯，整理了一下衛(wèi)衣領(lǐng)子道，“慢歌的話，是情歌嗎？”

    宋陽猶豫了一下?lián)u搖頭說：“不是?！?/br>
    “不是情歌的慢歌……”沈斯奇沉吟片刻道，“曲風(fēng)和我之前的曲風(fēng)都不一樣這個我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了，畢竟她寫歌的風(fēng)格很固定，但不是情歌的慢歌，這還真是讓我有點好奇了?！?/br>
    宋陽看著電梯不斷跳動的樓層，在快到十三層的時候突然說：“她挺了解你的，聞名不如見面，她真的是個挺負(fù)責(zé)的人，在給你寫歌這段時間什么通告都沒接，一門心思都在寫歌上?！?/br>
    沈斯奇年輕英俊的臉上微微一滯，細(xì)細(xì)算來，從宋陽去找樂瑤約歌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一個月了，這時間用來寫歌不算長，可對于一個藝人的空窗期來說……可不短，尤其還是一個新人。

    樂瑤為了給他寫歌推掉了綜藝節(jié)目就算了，還這么長時間不接其他通告，沈斯奇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出幾次偶遇她的畫面，在電梯即將過十三層的時候，他飛快按下了十三層的按鈕，電梯很快停下來，宋陽看著他，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行為。

    “她在公司嗎？我想見見她，當(dāng)面道謝。”沈斯奇將手里的大衣遞給了宋陽，助理小松去安排行李了，現(xiàn)在還沒跟上來。

    “就在一號練歌房，她最近一直在那，之前的demo我們聽過之后覺得還可以修改一下，她應(yīng)該正在做這個?！?/br>
    沈斯奇點頭應(yīng)下：“那你先回去，我自己過去就好?！?/br>
    宋陽對樂瑤印象好，也沒反對，點點頭表示可以。

    沈斯奇走出電梯，等電梯門關(guān)上才邁開步子走向一號練歌房。他人生得英俊高大，是那種和溫漾葉淳之流完全不同的年輕朝氣，他臉上看不到任何歲月痕跡，滿滿都是膠原蛋白，嫩得簡直能掐出水來。

    他腿長，步子快，很快就找到了一號練歌房，在敲門之前，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沈老師！”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沈斯奇淡淡望過去，看見了滿臉驚喜的宋雨婷，以及跟在她后面表情一言難盡的封茜。

    “沈老師，真巧，在這里碰到您！”宋雨婷快步跑過來，長發(fā)飄逸，著裝清涼，看起來非常有青春活力，她眉眼間全都是笑意，五官和氣質(zhì)讓沈斯奇覺得莫名眼熟。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好像知道為什么眼熟了。

    有點像樂瑤。

    他心情微妙起來，回答她的話有些冷淡：“你好，請問你是？”

    宋雨婷愣了一下才慢慢說：“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宋雨婷，去年新簽入先成娛樂的。”她拉過身后的封茜，“這是封茜，我們是個組合，沈老師可能不知道，我們的組合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