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雪不歸人 第1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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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芒果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擁有雪白的肌膚,烏黑亮麗的頭發(fā),軟糯可愛得不像樣子。 全家人都很喜歡。 特別是程臨嵐,特意從巴黎飛回來,還帶著程寄的父母,來看家族里的新生兒。 程臨嵐給這個小可愛帶了長命鎖,程臨恒和滕夫人也帶了禮物,但主要還是給景致的。 程臨嵐哄著小芒果的時候,滕夫人也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戳她的小手。 然而小芒果一視同仁,高冷地睡覺,誰也不理。 這冷淡勁兒還真的像程寄。 來的人中,除了這些熟人,倒是還有個不速之客。 誰也沒料到景致的母親鄧海晴會找上門。 她最先找的人是程寄。 那是十月,北京漸漸入秋,天氣倒是格外得晴朗,陽光明媚。 這種天氣,景致會帶著孩子曬太陽,程寄看著外頭的漸漸西沉的落日,不禁心想。 然后便準(zhǔn)備收拾東西,想早點(diǎn)下班回家。 潘助理這時候進(jìn)來說,有個鄧女士上門指定要找他,潘助理本來不想理會,但這個鄧女士號稱自己是景致的母親,他一時決斷不能,只能來找程寄。 程寄微微蹙眉,還是決定去接待室見這個人。 鄧海晴比不上滕夫人的貌美,但終歸也是個漂亮女人。 如果說滕夫人是朵雍容華貴的牡丹,那鄧海晴眼睛尖尖,鼻尖小而上翹,嘴角也鋒利,看了就知道是個野心大的精明人。 她這一輩子在物質(zhì)上都沒怎么吃過苦,父母都是中學(xué)教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嫁了個有錢老公,前半段的婚姻生涯還算美滿,后半段盡管老公破產(chǎn)了,但她當(dāng)時卷走了卡里快一千萬的錢,躲在澳大利亞,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如果不是因為想要錢生錢,亂投資,鄧海晴不會再踏上回國這條路。 鄧海晴細(xì)細(xì)打量了程寄,西裝革履的精英打扮,相貌也好。 她眼里的艷羨和滿意藏不住,欣慰地說:“景致能找到你這樣的老公,我很滿足?!?/br> 程寄扯了扯嘴角,沒什么情緒地問:“你怎么過來了?” “這話說的,我來了解一下女兒的情況,很正常吧,”鄧海晴撇撇嘴,“反倒是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都沒通知我?!?/br> 還是過了很久之后,她從某個圈子里聽說的,那時候消息都不知道經(jīng)過幾手,真假難辨。 畢竟是景致的母親,程寄不好說什么,他站起來說:“那好,我現(xiàn)在正要回去,景致也在家,我?guī)闳タ纯??!?/br> 鄧海晴一下子慌了,她最內(nèi)疚的就是這個女兒,也最怕見到她。 當(dāng)初卷錢跑路的時候,她有想過女兒未來的處境嗎? 那還是隆冬的一個清晨。 景向維很早就起來去公司上班,經(jīng)歷了破產(chǎn)之后,他似乎認(rèn)清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想把錢還清后,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個小職員。 但鄧海晴不肯罷休,她和景致睡一屋,聽到景向維離開關(guān)門的聲音,她就知道自己的機(jī)會來了,起來稍微收拾了一兩件衣服,就打算跑路。 那時候景致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起來,揉著眼睛,問:“mama,你拎著包要干什么?” 鄧海晴愣了一瞬,用最拙劣的謊話欺騙景致說:“沒什么,mama想把這些東西拿去賣了,換錢?!?/br> 隨后她舔了舔唇說:“等會兒你奶奶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外公外婆家,可能要晚點(diǎn)才回來。等我把這些東西賣了就有錢了,我?guī)闳コ钥系禄脝幔俊?/br> 景致小時候喜歡吃肯德基,但家里有錢的時候,父母因為這是垃圾食品,不怎么帶她去吃;后來家里破產(chǎn)沒錢了,也自然去不了。 她高興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mama你快點(diǎn)去吧,我會在家里等你。” 這么多年,鄧海晴都不敢回憶這段往事,只要一想起來,景致那雙無比信任她的清潤眼睛,總是盯著她最后一點(diǎn)良知。 于是在程寄說要帶她去見景致的時候,鄧海晴沒敢起來。 “最近世道不景氣,澳洲的物價飛漲,那點(diǎn)錢剩下的不多了,我這次來是……”鄧海晴說不下去,“如果你不愿意代替景致給我錢,我去找她爸爸也一樣的?!?/br> 程寄和景致結(jié)婚以后,他們時常會聊起小時候的事情,雙方父母都是避不開的話題。 景致曾經(jīng)向他敞開心扉,她說最開始的時候她會恨她的母親,如果不是她母親讓她向奶奶撒謊,或許他們就能找到她母親,不至于一分錢也要不回來。 但后來她慢慢以一個旁人的角度去理解她的母親。 “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她能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好好地活下去,但這輩子她們都不要再見面了?!边@是某天景致對程寄說的話。 程寄看著地面的光斑,慢慢地從他身前退下,一直退到窗戶外,天地間忽然躍入另一種昏暗的色調(diào)。 程寄知道太陽已經(jīng)徹底西沉。 他不動聲色地說:“8月的時候,景致生了個小孩。” 鄧海晴面露驚訝,她是第一次知道。 沒有人告訴過她。 心里又焦灼了一分。 程寄垂著眼眸:“是個女孩,她很喜歡這個孩子。” “那就好?!编嚭G缭G訥地。 “我會給你一筆錢,也是最后一筆,但我不希望你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程寄說。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要和小時候的自己和解,需要經(jīng)歷怎么樣的過程。 景致現(xiàn)在很開心,他不希望有人打擾。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鄧海晴瞇著眼,不知所措。 程寄坐車回家,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景致站在別墅門口,手里推著嬰兒車,低著頭,不知道說些什么,溫柔地笑著。 他下車,走過來:“干嘛站在這里?” “和寶寶一起等你下班?!本爸抡f。 不管什么時候,程寄的第一眼都是看向景致,然后再看向嬰兒車?yán)锏暮⒆?,他彎腰伸出手指逗弄了孩子一番,小芒果咯咯地笑個不停。 他什么也沒說,更沒有提起鄧海晴的事情。 他攬住景致的肩膀:“走吧,我們回家?!?/br> * 程寄是帶小芒果的主力軍,景致生產(chǎn)完沒多久,就正式進(jìn)入工作期。 和黏人的孕期說再見。 程寄反而有些不太適應(yīng)。 他更希望景致多依賴自己。 而且景致下班回家,陪伴寶寶的時間比程寄還要多。 每次程寄還想要和她說說話的時候,景致都一副“我好累,我想睡覺”的表情。 程寄:…… 那天他剛剪了個頭,穿著襯衫西褲,面無表情地在景致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四五趟。 但景致一直在和小芒果玩,半點(diǎn)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等到小芒果要睡覺了,程寄才能獨(dú)享景致。 “你真的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我了?”程寄控訴,“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我哪里不太一樣?” 景致很認(rèn)真地觀察了他一圈,然后在程寄的希冀的目光中搖搖頭。 程寄很失落。 是真的很傷心那種。 “其實在有小芒果前,我就隱隱覺得我的地位會下降。沒想到還真的被我猜中?!背嗽衅谀顷嚕碳牡母星樾枨笠恢倍急染爸聫?qiáng)烈。 景致趴到他身上,不斷啜吻,手指打圈撩撥他,程寄這本硬骨頭,漸漸軟下來。 “那你告訴我,哪里不一樣了?” “頭發(fā),頭發(fā)短了。”程寄哼哼,沒好氣。 景致:…… 他的頭發(fā)每個月一剪,鬼才看得出來有什么區(qū)別,這和女人埋怨男人分不出顏色極其接近的口紅有什么區(qū)別? 但她還是態(tài)度很好地認(rèn)錯了,并且誠懇地問程寄,要不要一起泡澡,當(dāng)作懲罰。 程寄咬了一口唇瓣rou,“你就會這招?!?/br> 景致輕笑:“招式不在多,而在于精?!?/br> * 景致這邊剛教育好,程寄就要對小芒果下手,那時候小芒果兩歲多,已經(jīng)能說話,表達(dá)自己的需求。 程寄給她扎辮子,試圖胡說八道來說服自己女兒。 “乖寶寶都不會纏著mama。芒果,你是個乖寶寶嗎?” 小芒果點(diǎn)點(diǎn)頭:“乖嘛,乖?!?/br> “那你以后還會纏著mama嗎?” 小芒果開始討價還價:“看一集電視?!?/br> “你要看一集電視,才不會纏著mama?” 小芒果點(diǎn)點(diǎn)頭。 程寄給她扎了兩個小啾啾,粉糯的小臉蛋再搭配上可愛的芒果發(fā)卡,很可愛,而且她點(diǎn)頭的時候,兩個小啾啾一顫一顫的,程寄都忍不住要親她兩下。 “好,一言為定,我給你看一集動畫片,你就不要纏著mama了?!?/br> 小芒果點(diǎn)頭更加積極了。 程寄也信守承諾,打開電視調(diào)頻道,給她看動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