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凌母接過,最上面的是股份轉讓合同,她眼中沒有半點驚詫,只是輕哼了一聲,“真是傻孩子。” 目光觸到下一個文件,凌母怔住,“這是什么意思?你們已經……” “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顧全兩邊,最后瞻前顧后,把自己逼到難以轉圜的境地。還是我太狂妄了,我根本沒有能力可以兩全,小舟給過我機會,我一次也沒有抓住,這是我的問題,我沒辦法回避?!?/br> “你不是沒有辦法兩全,是你沒有相信別人和合作的能力,即使是你的至親,你也沒辦法做到全然信任,你覺得你可以一個人做完一切,可你自己看看今天的結局,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凌母淡淡道。 不是。 虞亦廷心中清楚不是,他做的不過是守在衡爾藥業(yè)按住那些股東。 媒體能跟著虞亦廷的心意走是因為陳秋澈,王文能乖乖跟著他去曝光虞書鋒家暴的事也是虞亦清在里面搞了人際關系,衡爾出事以來,沒有一個同行敢出來說話,多半是閔詩寧家壓住大半,而政界沒有人來撈虞書鋒,應該是謝清怡說服她父親觀望,就連他最后能壓住那些老股東的股份也是凌行舟最后關頭送來的合同,而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的虞書鋒的車禍十有八.九也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短暫的、二十四小時的時間里,對于吃瓜群眾來說,只是一個巧合,一個聲名大噪的企業(yè)被人扒開了一角,其中的腐rou流了一地,人們才驚覺里面早就爛壞了。 只有虞亦廷知道,那一角的扒開他走了多少年,而揭露時的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又有多少人投身在里面。 在趕往外市的路上,虞亦廷再次刷了一下社交媒體,虞書鋒的死亡不知什么時候被傳出去,已經有人在臆測他是因為承受不住而畏罪自殺。 兩個小時的飛行虞亦廷迷迷糊糊地沒睡踏實,他的身體是酸軟的,但精神卻是異常的活躍,半夢半醒之間他好像又回到虞書鋒的書房,又跪在同樣的地方,玻璃下面的手術臺上躺著的是凌行舟,一個被白布完全遮蓋住的凌行舟,夢中的他似乎能隔著玻璃觸碰到凌行舟的身體。 冰冷的觸感讓虞亦廷呆怔在原地,下一秒,眼前的白布忽地炸開暗紅的血,噴濺在他的臉上,腥臭的冰冷的血液,與此同時,虞亦廷后背也被長鞭狠狠抽打著…… 手指痙攣著抽搐,在掙扎中虞亦廷被人晃醒。 “虞總,醒醒,到了?!?/br> 虞亦廷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在一瞬是失焦的,許久,他的目光才聚焦在飛機窗外。 灰塵彌漫在金色的陽光下,隨著空氣的流動攪拌出氣流的痕跡。 夢中的血腥和冰冷在這一刻消散,唯有還在微微發(fā)顫的手指證明著他的情緒還未完全抽離。 陽光細碎地灑在虞亦廷的手上,像是溫暖的觸角,飛機緩慢地滑行著,虞亦廷慢慢地覺察出手上的暖來。 外市今天是個晴天。 第85章 醫(yī)院里,虞書鋒的病房前守著他的司機。 虞亦廷一眼就認出那個司機,他是跟著虞書鋒的老人了,粗略估算十年是有的。 “虞總。”司機迎上去,整個人木木的,聲音里都帶著驚魂未定,“老虞總他……很可能下輩子都是植物人了。” 他將最重磅的消息砸下,虞亦廷踏入病房的步子一頓,他走進看著單人病床上插著各種檢測生命體征儀器的男人,不過隔了短短一日,蒼老得像是隔了幾年。 虞書鋒確實是老了,平日掩藏在不怒而威氣場下的白發(fā)趁著這個時候全數(shù)冒了出來,白了兩鬢,臉上細微的皺紋在蒼白的臉上被放大無數(shù)倍。 虞亦廷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他想過最壞的打算,等他到的時候虞書鋒醒來,質問他,聯(lián)系舊人,一系列的打壓,甚至將他再次投入谷底,就像過去那些年做的一樣,每一次虞亦廷以為可以推翻虞書鋒的時候,他都再次將他狠狠地壓倒,可又像是貓捉老鼠玩弄一般,再給他機會站起來。 在虞書鋒的想法中,虞亦廷就不可能推翻他,而在虞亦廷的心中,卻從來沒有放棄過。 虞書鋒自以為是地又給虞亦廷營造了一次機會,沒想到自己栽在了這個機會上。 最大的威脅,徹底消除了,只要虞書鋒能一直保持著現(xiàn)在的樣子。 安靜的病房中呼吸可聞,虞亦廷的呼吸從深吸急促到慢慢平緩,經年的心愿完成,他在隱默之中的興奮又歸于平靜。 虞書鋒的車禍,他需要給衡爾藥業(yè)集團內部一個答案,給公眾一個答案。 虞亦廷沒再多看一眼,他自始至終都沒走近那個病床,就離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關上房門,虞亦廷問司機。 “我半路停下來加油,在加油站買了個煙,等聽見響聲,老虞總已經被車撞了?!彼緳C拿出手機,“我和當?shù)氐木浇忧⑦^,這是警方給的事故視頻?!?/br> 虞亦廷接過手機看。 虞書鋒一個人在車上,周圍沒有任何人,是他突然自己發(fā)了瘋一樣從車上跑了下來,跑到馬路上,貨車避讓不及,撞到了他。 整個事件除了肇事者和受害人,沒有第三人。 就連虞書鋒下車后突然癲狂也可以解釋,他換季過敏的事情雖然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可也算不上秘密。 車窗車門緊閉,只要虞書鋒在車上好好待著,也不會出現(xiàn)問題,是他自己下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