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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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幾只寒鴉盤旋從愉郡王府飛過, 議親席已經散了,只剩些女眷在府后院說著閑話。 涼王妃趙氏雖說慪氣從宮里出來了,可是又不想回去看新側妃的那張臉,聽到愉郡王府女席還未散,索性又折返回了愉郡王府。 剛進愉郡王府的后院,就見到幾個小廝很小心地抬著一只白玉觀音像。 幾個說閑話聊天兒的見到那白玉觀音像,頓時長舌功力就一陣陣的上了,大贊觀音像圓滿請和。 其中禮部尚書的夫人瞇著笑往白玉觀音像跟前一站,隨后伸手指著觀音像的臉兒道:“你們瞧瞧,這觀音像跟誰很像?” 眾人也是愛熱鬧的,聽見禮部尚書夫人的話,瞬間晾下趙氏徑直走了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眼,不由瞠目結舌道:“是晉王妃!” 愉郡王妃盛贊玉瑤,今日是愉郡王府做東,自然這些賓客會符合愉郡王妃,一個個的盛贊起玉瑤來,而此刻站在人群后的涼王妃趙氏卻是臉色陰沉,暗暗妒羨。 先前她才是這些人里最高枝兒上的,可如今被晉王當中折辱跌了面子,被這些人看足了笑話,如今這些人得了由頭,更是借著白玉觀音像來明里暗里的譏諷起趙氏來,氣的趙氏眼珠子里差點兒起了火。 原先她倒是可以把眾人總開罪地譏諷一遍,但是現在她不想回涼王府,不想看涼王和玉匠之女濃情蜜意,所以只能安耐下性子來,靜靜的坐著看院子里的小姐們投壺玩耍。 畢竟是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正是玩鬧兒的開的時候,三五成群的鉆到一起,先是聊著花鈿樣式、漂亮妝容之類的,后來聊著聊著就玩起兒梨園裝扮的游戲。 四下又都是女眷,再加上領頭的愉郡王妃的幼女李玲瓏,索性長袖水衣的穿過來,咿咿呀呀的唱貴妃醉酒、昭君出塞的,好一陣的得意忘形。 趙氏瞧見李玲瓏玩的格外興奮,不由冷勾唇角輕聲一笑,這般興奮往往就是最容易出事兒的。 果不其然,還沒過一盞茶的功夫,玩的最歡的李玲瓏忽然從假山上跌下來,整個大腳趾都跌斷了…… 眾人害怕的跑過來,七嘴八舌的好一陣,又是請郎中又是叫姨婆的,好一陣收拾,李玲瓏更是哭的厲害。 夾在這波人中的趙氏挑挑眉,冷睨了一眼李玲瓏身上的戲服,整個頭飾妝面已經哭得花了,水袖也臟了大半,模樣十分狼狽。 “要不說這京城貴女都要謹言慎行,這最有名的整日弄些身段嬌柔,唱腔圓潤的在府里唱念做打的,難免讓這些小姑娘拿著當真,學了去。”趙氏氣韻十足地橫斜那白玉觀音像一眼。 眾人聽到趙氏的話不由皺眉,她們都知道這弄著嬌柔美女在府中唱念做打的是誰,不過這事兒并不是趙氏嘴里的那般難聽。 不過是玉瑤為了給太后祝壽,請了梨園的舞娘來排練祝壽舞…… 李玲瓏畢竟是個女孩子,當場被趙氏戳穿是模仿玉瑤,頓時又羞又囧,長長的睫毛一下下地顫,趙氏見到李玲瓏羞澀害怕,更是往前一步,哼道:“學什么不好,偏生學人家唱戲,只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人家命硬扛得住,玲瓏你可就不一樣了。” 本正疼得垂淚的李玲瓏聽到趙氏的話,頓時就哭的更厲害了些。 正進門來送帖子的紫檀,一進門就聽到趙氏往玉瑤頭上扣鍋的事兒,一時慌了神。 李玲瓏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對趙氏沒有一點兒防備之心,如今趙氏拿著這事兒來惡意做文章,還順手推舟地將這一切罪名全部安插在了自家主子的頭上,紫檀自然是著急的。 只是她又是個奴婢,不能逾越規(guī)矩對趙氏反駁什么…… 正萬分著急時,忽然假山石后出現一隊人,最前的是玉瑤,身后兩個郎中還有一個教習嬤嬤。 玉瑤冷睨了趙氏一眼,隨后朝著兩位郎中道:“給李姑娘好好診治?!?/br> 趙氏見玉瑤當著眾人的面兒不給自己好臉色,頓時就擰起了眉,“十三弟妹還是要好好注意些,少整日里弄這些唱念做打的,被這些少女學了去,整日整日的出事?!?/br> “自然是,我是不及九皇嫂細致的,細致到燙傷側妃的手?!庇瘳幟鏌o表情的回了一句,“唱念做打還可修身養(yǎng)性,真要是整日小肚雞腸刻薄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趙氏氣黑了臉,冷哼了一聲,“你也別得意到哪里去!天下男人一般黑,你就保證晉王不納妾?!” 說完,也不顧眾人的目光,徑直轉身走了、 李玲瓏悄悄攥緊帕子,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擔憂地看向玉瑤,半晌忽然不安地拉住玉瑤的手,低低道:“王妃何必為了我,開罪了她……” “不開罪也是開罪了,無妨,”玉瑤朝著李玲瓏說話,隨后看了教習默默一眼,“你喜歡學戲,只是貴女卻不可整日拋頭露面的,這是我的教習嬤嬤,當年是宮廷舞坊的,戲最好,你可以跟她學,” 李玲瓏開心的握住玉瑤的手,歡喜地看了一眼那個嬤嬤。 *** 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一眨眼的光景就到了太后壽誕。 宮里的奴才一大早就準備好了果子蜜餞的,暹羅國還新貢了脆甜的西瓜,這個冬日里大隋是不長西瓜的,這新貢的西瓜在這寒冬臘月天里自然就成了珍果。 御膳房的廚子抬著指頭輕輕一敲,緊接著便“篤篤”作響,明顯這瓜熟的很好,隨后又用長長的瓜刀切成一塊一塊兒的。 太后捏了一塊嘗了嘗,“倒真是又甜又沙,留下半塊兒,一會子瑤丫頭和老十三來了后,讓他倆嘗嘗。” 太后始終心念著晉王府一家,用了早膳后就一直等著,見玉瑤和晉王來了,這才歡喜的放下手里的佛珠。 “把楓茶糕和毛尖兒端上來?!碧笞谏献鶅?,慈和歡喜地看著晉王,嘴里說的也是晉王幼年時節(jié)最喜歡吃的。 “皇祖母,這是孫兒在西域都護府得的沉香?!睍x王慢條斯理地撥了撥毛尖兒茶,抬手示意蘇公公把八角紫金香爐和西域沉香端進來。 太后喜歡用香,最喜歡的就是沉香,整個壽康宮里的沉香味道是裊裊不散的。 而西域的沉香又是最純,且因為制香工藝獨特,制出來的沉香更是帶著一股異域的調調,一燃起來,倒是真有幾分菩薩降世的現場感。 太后舒展眉眼,盈盈笑著看向晉王道:“山爐沉香火,西域凌紫霞。哀家想這沉香想了多少年了,老十三有心了?!?/br> 太后最疼惜的就是晉王,一見到晉王就像是個老小孩兒一般,說不完的話,收不盡的笑容。 玉瑤全然淪為了陪襯,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太后跟晉王說的話,半晌見到珍珠進門,這才得了機會去忙一會子水榭進舞的事兒去了。 太后壽誕,一般這些梨園的舞姬是沒出場的份兒的,只是因為玉瑤準備了這祝壽舞,太后又愛屋及烏,便也就讓這些舞姬進宮表演了。 這些舞姬知道為太后跳祝壽舞,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趁今日表演舞蹈之機,謀一個好前程。 歌舞曲樂,管弦嘔啞聲陣陣,紅色的紗幔和燈籠演著水榭足足有三里長,氣勢雄壯富貴至極。 假山石旁,一個穿著土紅色衣裳的婢女一聲不吭,表情像是有心挑釁,而一雙細嫩的手指卻反將那婢女的下巴捏住了。 “這事我是提前跟你打過招呼的,你若是不做,到時只會自討沒趣兒,不過一個舞姬,摔死了便摔死了,誰還會為了個舞姬去東廠查案去?!”一聲清脆但是又刻薄之意十足的聲音微微傳來。 “奴婢是太后指給晉王妃的,是晉王妃的婢女,而舞姬是晉王府出來的。奴婢不可以也不能做?!闭渲槲⑽阮^,眉眼低垂,聲音低低但是卻篤定。 “呵,婢女?”涼王妃趙氏勾了勾唇角,“你祖母在我涼王府當差,你是她的婢女?你最好拎清些。” 她不是第一次跟珍珠表示善意與親近,她目下無塵,只是覺得珍珠這個婢女聰明又可靠,又曾在太后跟前當差,若是能成為自己的眼線,將來對付蘇玉瑤就更容易些。 但不知為何,珍珠與她之間似乎總隔了一層什么東西,盡管她用珍珠的祖母來威脅,但珍珠好像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宮里又不比旁處,最是人多眼雜的,兩人在假山石旁邊兒說話,眼尖的婢女看見了,當場就去了宮正司吳宮正那里說了。 吳宮正性情公正,珍珠當年又是她親手教出來的,聽說這事兒后,總覺得事有蹊蹺。 便差人給玉瑤送了一只小小的紙鳶,寓意牽線——要提防身邊的人的意思。 趙氏抬眼掃了假山石一眼,隨后腦中浮現出了宸貴妃說過的宮中有宮正司的人記載后宮諸事的人,便橫斜了珍珠一眼,走開了。 剛穿過長長的宮道,只見太液池旁,愉郡王妃正和其余幾個郡王妃在池旁說話。 太液池旁有一只通體碧瑩的瑤池仙女,仙女明眸皓齒,玉立婷婷,容貌跟仙逝的先皇后佟氏很是相似。 “聽說畫坊當時設計這瑤池仙女時,一時也是沒了主意,想著皇上追思緬懷先皇后,便描摹了先皇后的模樣,百工坊按照圖紙建造時,又在眉心添了一顆小小的胭脂記,這樣便有了幾分先皇后的神韻又不顯得突兀……”愉郡王妃跟眾人說著。 她是最喜歡成為眾人的焦點的,而這些宮廷秘聞,知道的最多的又是她,所以講起來也是添油加醋的厲害。 趙氏看著愉郡王妃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由捏著帕子走過去,睨了愉郡王妃一眼,冷聲譏諷道:“還是郡王妃好心思,表哥剛剛從天牢放出來,我們這同族的還覺得臉面上過不去,您倒是挺活絡,還說起先皇后的往事塵俗來了。” 趙氏當著先皇后的玉像,講話沒有一絲忌憚。 愉郡王妃氣的黑了臉,“你當著先皇后的玉像,說什么胡話!” 趙氏看到愉郡王妃似乎著急了的樣子,反而心里升起了一股得意和爽快 ,隨后繼續(xù)火上添油,冷嘲熱諷道:“姨母還是好好的給人家丁姑娘備下些豐厚的彩禮,免得人家丁姑娘聽說了表弟的事兒,再改弦易撤地嫁個旁的好人家?!?/br> 正說著,就見宮正司的人來了。 “涼王妃吉祥?!眳菍m正朝著趙氏行禮,隨后又朝著眾人微微頷首。 趙氏目光越過吳宮正,落在吳宮正身后的那些侍衛(wèi)身上,朝著愉郡王妃勾唇一笑道:“瞧,在宮里長舌,犯了宮規(guī)了不是?” “并不是愉郡王妃,而是您?!眳菍m正聲音柔和,但是語調卻帶著嚴肅。 說完從袖里掏出一個布偶—— 那布偶身上插著幾根毫針,反面兒寫著七月初七。 “這布偶是從您貼身侍婢蕊兒身上掉落的,而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晉王妃的?!眳菍m正的聲音有些冷冷的,一邊說著一邊側頭盯著趙氏。 宣帝不喜后宮爭斗,專門設立了宮正司,來宮里的人,但凡有些許可疑的,宮正司就會秘密盯上拿人,一旦捉住,不管高門貴族還是皇親國戚,一律嚴加審問。 這個簡易的布偶,雖說其貌不揚,但是內里卻是大理關外來的絨棉,里面養(yǎng)著苗疆一帶的蠱蟲,寫上了人的生辰八字,扎上毫針,就能施巫術引蠱,到時中蠱的人就會昏沉乏力,咳血癆病死。 眾人紛紛看向趙氏,似乎想看看趙氏焦急害怕的表情。 “蕊兒?”趙氏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對于布偶的事兒卻直認不諱。 “布偶既是從蕊兒身上掉出來的,說明確有其事?!壁w氏擺弄著指甲,隨后看了吳宮正一眼,繼續(xù)道:“不過,蕊兒弄蠱跟我沒有干系,猜著也是十三弟妹平日里太過驕縱,得罪了人了?!?/br> 吳宮正常年處理這些宮中的事兒,什么爾虞我詐都經歷過,其實知道布偶一事是趙氏故意插贓嫁禍給了婢女蕊兒,但現在整個宮里都忙著太后壽誕,東廠那邊兒又沒查清具體的證據。 現在雖說一時氣結,但是也只能把蕊兒判罪收押,后續(xù)的再慢慢的查。 愉郡王妃一言未發(fā),只覺得宮正司是沒尋著證據,不過一旁的恒王妃卻默不作聲地捏緊了帕子。 東廠的人之所以查不到證據,只怕是宸貴妃那邊兒的人壓著罷了……宮里這趟渾水可比府宅還要深上三尺,她們這些人還是輕輕松松的參加個太后壽誕,愉愉快快地吃一桌兒回去便是了。 蕊兒犯了宮規(guī)本應由皇后處理,但是皇后早已經仙逝多年,宮中又未立新后,宮正司才將這布偶的詛咒案子遞到了東宮。 東宮太子掃了一眼遞上來的折子,冷聲道:“拖出去,杖斃?!?/br> 他現在可沒心情管這些破事兒。 太后歷經三朝,是宮里最重的人兒,如今壽宴,各個皇族親貴要呈送壽禮。 這個時候正是各路親王較勁的時候,東宮太子自然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專門找了蘇州的繡娘,花了足足三年繡出了一面九折飛針打籽繡的大屏風,繡工巧妙,金線和彩線灼然,一抬進壽康宮就惹了人人羨嘆; “巧奪天工,巧奪天工啊!”站在屏風前的玉貴人忍不住大贊,一邊羨慕著一邊朝著玉瑤夸獎太子送來的大屏風。 玉瑤瞇著眼看著那打籽繡的大屏風,上輩子,太子每次送禮,都是送的很隨便俗氣,根本對這些事兒不上心,可是眼前這件大屏風卻是無比精致別倫,倒是很不符合太子楊禛的心性兒。 正悱惻這,就見太子一身杏黃色常服,烏發(fā)高束,長相俊美又灑脫清雋,全然一副儲君的翩翩氣度。 此刻,不論性情,只論容貌氣度的話,太子楊禛的確是神采飛揚,明俊逼人。 “?;首婺父H鐤|海,壽比南山?!碧永砹死硪滦?,頗為風雅地朝著太后行了個禮。 “來來,坐下。”太后面容慈和歡喜,示意太子坐下。 太子坐下后,一雙清朗的眉目掃過眾人,最后看到玉瑤后,目光陡然沉熾,半晌卻又似松了口氣,徑直走到她的身邊,打招呼笑道:“方才路過水榭,十三弟妹排練的祝壽舞果真別出心裁。” 玉瑤見他當著眾人過來主動搭話,不由微微蹙眉,只是礙著禮節(jié),只能起身行禮道:“多謝四皇兄?!?/br> 玉瑤說完便低頭撥著茶水,不想跟他繼續(xù)搭話,只是太子卻似乎對她更感興趣了,一雙眉目緊緊盯著她清媚的小臉兒。 玉瑤皺眉,覺著有些悶,橫斜了太子一眼,便起身朝著南首靠窗的地兒坐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