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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晉王妃(重生)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玉瑤窩在貴妃榻上,抬眼看著窗外的雪,她腳上穿著一雙梅子青緞鞋,色調(diào)青綠帶著微微的白,鞋頭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東珠。

    紫檀掀開門簾兒,見玉瑤腳掌纖美,神情嬌媚,但是看到窗外的雪卻微微皺著眉頭,不由笑道:“如今漫天雪花飛舞的,想去舟橋碳張家酒樓,可是不方便了?!?/br>
    玉瑤聽到紫檀的話,一張粉頰忽然含笑,眼睛也水盈盈的像是閃過一道光澤,“正是雪中賞景,品美食。給我梳妝,我們現(xiàn)在就去?!?/br>
    紫檀見玉瑤這般模樣不由噗喝一笑,可不是嘛,一會子王爺商量完政事,怕是不讓去的。

    王爺是怕她雪天里染風寒的。

    玉瑤匆匆起身,徑直坐在銅鏡前的梅花形的繡墩上。

    紫檀打開描金鏡箱,取出象牙梳,細細地給玉瑤梳頭。

    紫檀梳頭梳得的最好,她細細的手指將玉瑤的長發(fā)在頭頂繯成一髻,隨后用白玉簪固定,讓頭發(fā)從頭頂?shù)牧硗庖粋任⑽⒋瓜拢瑥挠覀若⑸铣嘟疸暭t寶石步搖。

    最后上薄妝,配上一襲淺綠色襦裙,看上去紅暈雙頰,嬌艷姿媚,看的人心中不由一動。

    兩人走在路上,引的不少人雪地里駐足。

    玉瑤原本是直奔著張家酒樓去的,可是半路上看到孟家首飾店,便進去敲了敲。

    女人逛起這種首飾鋪子往往是最邁不動步,又挪不開腳的。

    玉瑤站在那展柜前,孟家老板娘一樣樣的介紹著,“王妃您看,這是我們店里新來的碧玉鐲子,水頭最好,玉料上乘,關鍵這上面的卍字紋是經(jīng)過定慧寺的大師加持過的,戴了最是能祈福消災的。”

    這樣的鐲子,若是個篤信佛家的,怕是早就一拍腦袋買下了。

    若是逢著上輩子的她,也怕是買下了。

    但是這輩子,她已經(jīng)放下了對東宮的執(zhí)念,再也不是那個任性,又整日靠著佛經(jīng)來自渡的那個蘇玉瑤。

    她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好好跟晉王過日子,什么佛經(jīng)什么卍字紋,都不及晉王一人。

    所以這定慧寺加持過的鐲子,對她來講沒什么用,與其讓那些僧侶給她加持,倒不如讓晉王掛在身上小半月,來的吉祥。

    兩人在首飾鋪子里逛了好一陣子,最后買了一堆頭飾、抹額、絨花的……這才又輾轉(zhuǎn)朝著張家酒樓去了。

    而晉王府這邊,卻是緊鑼密鼓的深挖定慧寺私放高利的事兒。

    刑部蘇大人將一塊腰牌遞到晉王面前,“上面刻著‘禛’……王爺,不出所料的話,這事兒跟太子逃不開關系,前陣子定慧寺主持曾夜訪東宮,怕是……”

    晉王面無表情,纖長的手指微微撫摸著那塊刻著‘禛’字的腰牌。

    “有句話,微臣知道不該說……”蘇大人沉吟片刻,看了看晉王,還是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王爺還是要防著王妃些,畢竟王妃……”

    “王妃是個什么性子,本王知道。”晉王那張傅粉一般的俊臉瞬間就陰沉下來,聲音很是威冷,“她是本王的嫡妻,是與本王白頭偕老的枕邊人,本王信她?!?/br>
    蘇大人聽到晉王一句一句皆是袒護著玉瑤,不由訕訕地閉上了嘴。

    心里卻咯噔一聲。

    先前聽聞外人常說晉王寵溺珍愛蘇玉瑤無度,他一直跟在晉王做事,從來沒信過這些。

    這次,因為出現(xiàn)了太子的腰牌,這才略略提了一句,不想?yún)s像是弗到了晉王的逆鱗一般。

    好生的嚇人。

    晉王坐在紅木官帽椅上,手略略整了整額頭上的抹額,隨后輕睨了蘇大人一眼,淡淡道:“聽聞玄策跟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呂氏的女兒定了親?”

    蘇大人聽到晉王這句話,忙像是尋到了討好的機會,忙回答道:“回王爺,是翰林院五經(jīng)博士呂氏的義女,叫呂淳婳,自幼養(yǎng)在呂大人膝下,不是親女勝似親女,且斯文美貌,算起來是門不錯的婚事?!?/br>
    蘇大人說起男女婚配的事兒倒很是上心。

    “嗯,呂家義女,好生照看,務必保護呂氏順順利利嫁入秦家。”晉王簡單明了地說了一句。

    蘇大人忙點了點頭道:“是王爺,下官這就去辦?!?/br>
    等安頓好了定慧寺那檔子事兒,晉王才從外殿出來,看到外面鋪了那層厚厚的雪,朝著蘇公公道:“去,往宜和苑送些甜湯去?!?/br>
    天寒地凍的,她又是個不喜歡穿著厚衣裳睡覺的,這會子指不定又窩在貴妃榻上打盹兒呢。

    總是動不動就這疼那病的,冬日雪天里喝些甜湯還是好的。

    蘇公嘿嘿一笑,忙討巧道:“宜和苑那邊兒一早就傳了信兒了,說剛從張氏酒樓回來,擺了不少的菜呢,說是等著王爺過去,一起用晚膳。”

    晉王微微瞇眼,淺灰色繡著如意紋的飄帶被風微微吹起,淡淡應了一聲,便勾唇朝著宜和苑去了。

    宜和苑的大殿里空蕩蕩的,倒是一側的小廚房里熱熱鬧鬧的。

    他皺眉看著小廚房里升騰氣的白色煙霧,半晌看到玉瑤穿著那身淡綠色的襦裙,忙忙碌碌的擺著菜肴,不由眉眼里的煩躁消散下去。

    他雙手環(huán)胸靠在一旁的楹柱上,一雙清冷的眉眼半瞇著看向玉瑤,神情卻慢慢的浮上一抹細不可查的寵溺。

    他就是這樣,只要看到她,無端的就心情好,心氣順暢。

    正看著,就見玉瑤手里端著一碟子獅子糖過來,看到晉王不由眉眼笑意盈盈。

    晉王看到她那雙瑩亮的眼,不由手指微微一動,待她靠近些,只見那張白凈的臉兒上沾了些灶灰。

    蘇公公眼疾手快的忙接過紫檀遞過來的帕子,正要遞給玉瑤,卻見晉王早已抬手將她臉兒上的那點灶灰給擦了下去。

    眉眼微微斂著,淺色的眼珠里無限寵溺。

    正在這時,卻見清芷園的婆子匆匆來的來了,見到兩人如此,先是鬧了個到大紅臉,隨后又像是焦急忍不住了一般,跪在晉王和玉瑤腳下,哭道:“王爺,孫側妃身上不大好,精神也有些不濟,這會子又吐血了……”

    玉瑤眉眼角的笑意漸漸散去,一抹疑慮泛上心頭。

    孫嘉容吐血?身子不濟?還是偏偏在他們要下?lián)P州時……

    第42章

    孫嘉容這病, 若細論起來,就是因為心氣不順。

    上輩子的孫嘉容就是這樣, 一遇見什么事兒就開始病懨懨的, 但是凡晉王過去了,她的病絕對立竿見影的好了。

    原本孫嘉容私放高利又賣人女兒, 受到懲罰和黃鶯兒一起關在佛堂里思過的。

    這個婆子時常年在佛堂點燈的, 是個心性慈悲的人,經(jīng)不住孫嘉容和黃鶯兒聯(lián)手賣可憐,也便壯著膽子來找晉王了。

    婆子沒見過這等陣仗, 又是吐血又是昏厥的,所以在晉王跟前說孫嘉容的病癥時也是說的天花亂墜的。

    仿佛, 孫嘉容能一下子就羽化登仙西游去了似的。

    蘇公公聽了, 不由驚了一下, “吐血?可是請了郎中瞧了?”

    婆子搖搖頭,她只是恰好瞧見了婉側妃孫嘉容吐血對的那一幕, 至于請沒請郎中, 她是不清楚的, 畢竟她就是個點燈的, 又不是服侍孫嘉容的。

    那婆子慌亂地看向晉王,只見晉王美如冠玉的臉沒有一絲波瀾。

    婆子想起婉側妃孫嘉容那副可憐模樣,不由又夸大其詞的朝著晉王說了好些話。

    直到晉王朝著佛堂的方向轉(zhuǎn)身,那婆子才堪堪停住。

    剛下了雪,佛堂的琉璃瓦上掛了一層雪白,婆子跟在晉王身后。

    穿過抄手游廊再往西走百余步, 東廂房就是小佛堂了。

    佛堂的門四敞大開的,黃鶯兒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襖裙跪在佛像前,燒了三炷香,哭著祈求道:“菩薩見憐,保佑婉側妃恢復健康,信女別無所求……”

    晉王隨眼一掃,只見婉側妃妃色的壓花緞襖的歪在東廂房右殿的紫檀圍子三屏風羅漢床上,纖腰出擠了一個珊瑚紅的錦緞迎枕,一雙清麗的眸子半瞇著。

    聽見院子里的腳步聲,微微弱弱的睜開了眼。

    她見到是清冷如昔的晉王,忙用手撐著起來,容貌依舊清麗淡雅,只是眉目間略顯憔悴。

    “王爺,妾……”婉側妃微微蒼白的臉兒上瞬間迎上了兩抹紅暈,眸子中也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淚眼盈盈,像是冬日里的水仙花。

    “嗯,起?!睍x王纖長的睫毛微微抬起,面色威冷,沒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原本沒打算來,只是這次下?lián)P州,有些事光有朱侍妾還打理不了。

    這孫嘉容雖說狡詐,但是卻也有種別致的精明,他此去揚州歸期未定,而朝廷這趟渾水可不會消停。

    孫嘉容是應天府從五品知州嫡女,總比朱侍妾的家世要好些,逢見事兒也能撐上一二分。

    否則,后宅出事,外面那些人又把所有罪責全部推到玉瑤身上去了。

    晉王俊雅的眉目微微掃過孫嘉容的的傷勢,隨后差郎中給她細細把了脈。

    孫嘉容雙頰酡紅,紅唇喝過煮好的湯藥后,掛了些點點藥水珠子,她掏出帕子細細的擦掉后,又起身從紅木雕花亮鉻柜中捧出了一塊玉佩。

    “王爺此去揚州,歸期未定,妾病著,便日夜為這塊玉祈求開光?!睂O嘉容微微咳嗽兩聲,聲音溫和柔軟道:“王爺帶著,妾沒別的心愿,就是盼著王爺能康建平安?!?/br>
    說完便伸手將晉王身上的那塊舊年的玉佩取下,小心的將這塊玉質(zhì)通透的玉佩掛上。

    晉王本來不喜帶玉,只是當下正是用人之際,他又是精于謀算的政治人物,算起來他和孫嘉容是各有所求,不舍便不得,便也由著她系上了。

    孫嘉容柔和的彎唇一笑,似乎很是滿意晉王能戴上她的玉佩。

    “這玉佩,當年定慧寺的大師說是代表‘不離不棄’,妾……盼著和王爺……”孫嘉容一雙皓白如玉的手拿著帕子微微捂住口鼻,微微咳嗽了小陣子。

    待要詳細的再跟晉王說會子話,卻見玉瑤一身淺綠色的襦裙,梳著倭墮髻,發(fā)髻右側的鳳釵微微晃著,臉泛紅霞,容光麗色,雍容清媚的讓人不敢逼視。

    孫嘉容從來沒覺得自己低于玉瑤,可是此刻她自己憔悴這般,而玉瑤卻益發(fā)清媚逼人,她心里忽然就涌上一股不平衡,手指緊緊攥住。

    玉瑤目光掃過孫嘉容,看她似乎不是裝病,便差紫檀去宜和苑去包些燕窩來。

    待吩咐完再回頭,目光落在晉王纖腰垂掛著的玉佩上,不由微微蹙眉,橫斜晉王一眼,酸酸道:“早知這般溫香軟玉的,我就不來了,平白無故的舍了千百兩銀子的燕窩,倒像是插了人家的溫情似的?!?/br>
    聽到玉瑤這帶著醋氣的話,晉王方才那張威冷的政客臉忽然就盈上了三分溫和七分寵溺。

    他走出來,徑直捏握住玉瑤的腕子,道:“朱侍妾不可主事,孫氏可。”

    玉瑤聽出他的意思,唇角似笑非笑,半晌卻皓腕倏翻,長長的指甲徑直敲在他腕子的血管上,“呵,我管你呢,跟我有什么關系?!?/br>
    玉瑤剛轉(zhuǎn)身走了沒幾步,晉王便追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婉側妃孫嘉容心中一顫。

    晉王方才看她的目光冷漠的像是一個陌生人,神色肅然威冷的待她像是對待一個官場上的棋子。

    可是聽到蘇玉瑤那荒誕不經(jīng)又近乎挑釁的話,卻又是寵溺又是哄著的。

    她被圈禁在小佛堂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借著這次病把晉王給請來了,可是卻被蘇玉瑤這個狐貍精給勾引走了。

    孫嘉容憤恨的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清麗秀雅的眉眼里立刻充滿了嫉恨,“走著瞧,蘇氏,今日奪夫之恨,我孫嘉容與你不共戴天!”

    若是沒有她蘇玉瑤,她就會是正兒八經(jīng)的晉王妃,她此刻只覺得心口憋悶。

    沒半個時辰,紫檀便從宜和苑那邊兒取來了燕窩,朝著孫嘉容恭敬的遞過去,溫聲道:“主子說聽見您咳嗽,差奴婢送來了燕窩,若是不夠了,可差人再過去取?!?/br>
    孫嘉容臉上笑的楚楚動人,“多謝你們主子,我體弱多病的,怕過了病氣就不給你們主子道謝了。”說完,孫嘉容伸出一條雪藕般的白臂親自接下那一包包的齊整的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