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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烈性浪漫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就好比“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到底是欠著一份情在那兒,人情這東西沒法一筆勾銷,你欠我我欠你,欠來欠去就成了一筆糊涂賬——人與人之間的糾葛大多是這么產(chǎn)生的。

    于是他壓下心口微妙的煩躁,面無表情地說了句“不好意思”以及“謝謝”。

    章燼翹了翹嘴角。

    程曠從睜眼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夾起米線吃了沒兩口,眼皮又開始跳,隱約覺得漏掉了什么挺重要的事情。章燼看手機報時的時候,之前被打斷的問題又一次浮現(xiàn)在程曠腦中。

    他想起來了。

    cao。今天期中考試!

    作為學渣中的佼佼者,章燼壓根沒把期中考試放在心上,只要他愿意,每天都是周末。于是在程學霸燒壞了腦子的這一天,兩個人稀里糊涂地錯過了第一場語文考試。

    四中監(jiān)考很嚴格,按照高考規(guī)定,遲到超過十五分鐘就不能進考場,而這次期中考試時間排得尤為緊湊,第一場考試和第二場之間休息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程曠背著包跑到巷口時,聽到背后響起了鈴鐺聲。

    章燼蹬著單車輕而易舉地超過了程曠,他往前騎了一段,忽然停下來,腳踩著地對程曠勾了勾手:“上不上來?我載你?!?/br>
    當初為了方便載人載狗,章燼給單車裝了后座,看程曠病還沒好利索,一時心血來潮就喊了他。不過以程曠那副拽上天的爛脾氣,多半是不會坐的。

    這要擱在以前,章燼會想——管他去死,愛坐不坐。然后腳踩踏板,絕塵而去。

    可現(xiàn)在不知怎的,好像有點不同了。

    果然,程曠說:“不用?!?/br>
    章燼嗤了聲,在程曠將與他擦身而過時,一把拽住了他的書包帶子:“回答錯誤,勸你重來。”

    在程曠乏善可陳的童年時代,很少接受他人的好意,當然,也沒什么機會接受,因為愿意對他好的人實在屈指可數(shù)——那會兒打工潮盛行,方幼珍和程有義倆人成雙成對地跑去外地打工了。程曠剛斷奶,牙還沒長利索,就成了留守兒童,后來一不留神就把小學六年級的兒童節(jié)都守過了,連“兒童”都不算了。期間他只能通過逢年過節(jié)的一通電話,確定自己也是個有爹疼有娘愛的正常人,而不是像鄰居家的石寶說的那樣“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當年燕石街生活條件困難的一抓一大把,大家都自顧不暇,像程曠這種打小就缺爹少娘的孩子,除了爺爺奶奶,基本上沒人關心。就算偶爾冒出來一個“好心人”,十之八·九都是居心不良的。

    所以程曠至今仍然記得燕石街街口那個賣卷紙的老頭兒,盡管對方已經(jīng)死了好多年了。那老頭兒曾經(jīng)少收他六毛錢。

    程曠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因此章燼拽住他的時候,他幾乎有些茫然。

    傻炮兒很囂張。他想。

    “離開考還有五分鐘,你想飛過去還是怎么著???”見程曠頓住了,章燼拍了拍后座,車輪往前移了一點,剛好停在程曠旁邊,“我也要考試,搭你就是順路的,上來?!?/br>
    雖然話糙理不糙,但章燼這個“援手”伸得極其欠抽,程曠看了看他,忍住了沒抽他,吐出倆字:“滾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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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小神仙投喂的魚糧和海星星~咸魚er嚼嚼嚼=w=

    第16章 “死了沒?”

    章燼沒想到程曠真能飛,不但飛到學校參加完了后頭幾門考試,而且成績出來的時候,居然沒排倒數(shù)??梢姷箶?shù)的同志捍衛(wèi)領土主權的意志是多么的堅定。

    石韜開班會時分析成績單時,把前十名說了一遍,接著就提到程曠。四中對成績優(yōu)秀的同學有很多獎勵措施,比如期中期末的年級前十,按名次高低能得到三百至六百不等的獎金。石韜覺得程曠很可惜,因為縱使按語文成績剛及格的水平來算,程曠的總分也能進入前十,偏偏他有一門缺考。

    同樣缺考了一門的章燼就沒這個待遇了,妥妥地拿了個倒數(shù)。但意外的是,他不是倒數(shù)第一。

    章燼盯著排名表末尾的名字,耳邊是曹輝焦躁的腳步聲。

    ——胡淼那玩意兒沒來考試。

    “他是失戀還是失心瘋?考試不考,課又不上,電話也不接……媽的,他今天要是不回消息,我還管他就不姓曹!”撥過去的電話又一次無人接聽,曹輝忍無可忍地罵了句。

    陳銳課后被石韜叫去了辦公室,問的就是胡淼的事。當時文科四班的班主任也在辦公室里,陳銳認得她——高一時他的歷史就是這位女士教的。

    “你們班的胡淼太不像話了,自己混也就算了,還帶壞我們班女生,現(xiàn)在家長打電話來向我要人,石老師你說我怎么賠?。俊?/br>
    “來了啊,你先坐,”石韜向陳銳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轉頭對女老師說,“劉老師,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把人平安地找回來,事情弄清楚了再來追究責任?!?/br>
    陳銳屁股落在凳子上,心卻懸起來——黃蕓蕓也失蹤了?

    劉老師剛做了一年的班主任,不太沉得住氣:“找回來?怎么找?倆學生電話打不通,家長也一無所知,要不我現(xiàn)在卜一卦?”

    石韜給她和陳銳各倒了杯茶,問陳銳:“你跟胡淼很熟吧?他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陳銳搖頭,石韜看了他一會兒,再次確認道:“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他還走得了嗎?”陳銳有些著急,沒忍住又問,“胡淼他是怎么回事啊?”

    劉老師冷笑一聲:“怎么回事?他把我班上的黃蕓蕓拐跑了!小小年紀的,還挺有心機,拿考試當幌子騙過家里人,暗地里玩失蹤……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害得家長現(xiàn)在還到處找人呢……”

    “劉老師,”石韜打斷她的話,拍了拍陳銳的肩膀,“沒事兒,你先回去吧?!?/br>
    雖然石韜諱莫如深,但通過劉女士語焉不詳?shù)膸拙湓挘愪J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胡淼這丫的帶著黃蕓蕓私奔了!

    章燼、曹輝、陳銳三個人合計了一下,打算等胡淼回來,群毆他一頓。

    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胡淼沒有回來,他爸媽已經(jīng)報警了。

    第二個星期,仍然沒有消息。

    直到第三個星期——黃蕓蕓回來了,事情總算有了眉目。據(jù)黃蕓蕓說,她和胡淼買了火車票,跑到外地住了小半個月,期間黃蕓蕓后悔了,跟胡淼吵了一架。兩個人不歡而散,黃蕓蕓買了回程的票趕回了家。

    而胡淼依然不知所蹤。

    “姓胡的是不是談戀愛談壞腦子了?有種就一輩子別回來,不然老子一準兒要把他頭擰下來當球踢!讓他知道什么叫校園霸凌!”陳銳恨得牙癢癢。

    大概是為了踹倒陳銳立下的flag,胡淼在黃蕓蕓返校那一周的周六,被他爸押送回了學校。一放學,胡淼就被揚言要霸凌他的幾個人堵在了廁所。

    陳銳一拳揍在胡淼胸口,又對著他狠狠踹了幾腳,直到曹輝把他拉開,他還跟只斗雞似的,臉紅耳赤地伸著頸子往胡淼那邊撲。

    “以后你是我孫子!瞎了眼了老子再喊你一聲哥!”陳銳罵道。

    “銳啊……銳!有話好好說!”曹輝拼命拽著他,扭頭喊章燼,“炮哥兒!你勸勸他!”

    胡淼靠在廁所墻上,一聲不吭。

    “勸他?勸個屁!”章燼把煙盒摔在地上踩爛了,幾步走到胡淼面前,把他提溜起來,“誰他媽吃飽了撐的管你?”

    胡淼嘴唇張了張,面如死灰道:“你們抽我吧?!?/br>
    章燼一拳掄過去:“我懶得抽!我懶得抽!我懶得抽抽抽死你!別以為我他媽抽不死你!”

    “別把人抽死了!”好不容易控制了陳銳,那邊章燼又動了手,曹輝嚇了一跳,連忙放開陳銳,兩個人一同去拉架。

    章燼松手的時候,胡淼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墩布上,褲子都濕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陳銳一邊覺得胡淼可恨,一邊又怒其不爭,簡直巴不得抄起拖把往他那張臉上拖,看看能不能拖出點顏色來。

    幾個人都不理智,曹輝和事佬也難做,只能一個勁地勸胡淼開一開尊口,為自個兒瞎胡鬧的事兒認個錯:“淼啊,你談個戀愛談得六親不認???咱哥幾個還比不過一個黃蕓蕓是不是?你這事兒干得忒不是東西了,要不是兄弟,誰稀罕管你?你說你該不該認個錯吧?”

    “炮……”

    “用不著,”胡淼剛開口就被章燼打斷了,他冷嗤了一聲,睨著胡淼,話卻是對曹輝說的,“誰敢跟他攀兄弟???夭壽!我還沒活夠呢?!?/br>
    說完章燼就走了,曹輝攔不住也不敢攔。

    陳銳眼圈都氣紅了,撲上去把胡淼摁在地上打:“鬧成這樣你他媽就快活了是不是?你個狗娘養(yǎng)的王八羔子!”

    瓷磚上依稀反射著背后的景象,但章燼頭也沒回,徑自離開了。他被胡淼那龜孫氣得胃疼,蹬著單車回家,吹著涼颼颼的秋風冷靜了一會兒,胃反而更疼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章燼靠著墻根蹲下,額頭上冒著冷汗,腳底都是涼的。

    都賴那龜孫子……還真就夭壽了。

    不會要死在家門口了吧?章燼腦子里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明天樓上那倒霉老太婆看見了,指不定還得往他身上啐一口唾沫,罵一聲“活該”。

    章燼還沒成年,就開始cao心成仙后的事了。

    會有人給他收尸嗎?他媽肯定不行,一見著尸體就會嚇暈。章燼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忽然有個人站在了他跟前。

    嚯,收尸的來了。章燼抬起眼看他。

    “收尸的”聲音挺好聽,大概還咬著變聲期的尾巴,尾音略帶點沙啞,他在章燼鞋面上碰了碰:“死了沒?”

    章燼眼睛都沒眨:“死了?!?/br>
    “那就死這兒吧?!背虝缒坏刈吡恕?/br>
    “喂,拉我一把,”章燼喊住他,“否則我現(xiàn)在就寫遺書碰瓷,坑死你?!?/br>
    傻·逼。程曠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拉了他一把。

    章燼如愿以償?shù)乇弧笆帐绷?,他攬著程曠的肩膀,像一朵嬌花似的蔫答答地靠在程曠背上,挪著小碎步進了屋,一進去就往沙發(fā)上一窩,死狗一樣一動不動。

    程曠被“嬌花炮兒”折騰得哪兒都不舒服,說話都有點喘了,他猶豫了幾秒鐘,對嬌花兒表示了慰問:“你哪疼?”

    “胃?!闭聽a吐出一個字,半死不活地指了指胃的位置,“這兒,你給我捂捂?”

    程曠覺得此人多半欠抽,看他那副蔫樣兒,忍了沒動手,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滾”。

    “哎,我想吃點東西,”章燼沒等程曠回答,就自顧自地往下說,“熱乎乎的那種,你給我弄點吧?什么都行。”

    程曠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屋里走。

    章燼愣了愣:“哎哎,你往哪兒走?做賊啊,趁火打劫?”

    程曠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他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偷你們家米!”

    章燼一邊疼一邊忍不住笑著“cao”了聲。

    程曠沒多久就出來了,手上還掛著水珠,章燼問他:“你給我煮粥了,對吧?”

    從章燼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的心情挺愉悅,如果尾椎骨上多出一截毛茸茸的話,這會兒應該擺得很歡。

    大概跟傻·逼說話,人也會跟著變傻。程曠心平氣和地說:“是啊,粥里下了藥,死之前別忘了寫進遺書里。”

    “你怎么這么……”章燼把突然冒在腦子里、差點脫口而出的“可愛”及時咽了回去,捂著胃把話頭拐了個彎圓回去,“十項全能啊。粥這玩意兒得煮多久???”

    “你慢慢等吧?!边@話雖然沒有后半句,但是潛臺詞無聲勝有聲——我就不奉陪了。

    程曠出門前,章燼喊了他一聲:“學霸。”

    程曠頓了頓,卻聽見章燼對他吹了聲口哨,說:“程曠,再見?!?/br>
    “再見?!遍T在程曠背后“嗒”地合上了。

    學霸這個人,還挺仗義的。章燼心想。

    他讓胡淼龜孫給折騰寒了的胃被一碗白粥捂熱乎了,覺得胡淼都沒那么可氣了。

    然而事實證明胡淼就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禍害,而且這禍害賊心未死。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章燼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奉天承運,把禍害結結實實地收拾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