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鼠貓]殊途_分節(jié)閱讀_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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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來日方長 趙禎坐在御案之后,低頭打量著地上一個烏木小箱。 御書房內(nèi)只有他和八賢王兩人,屋內(nèi)的侍從早已在王爺進來之前被陳琳遣走了。不但如此,就連一向隱藏在暗處的皇家影衛(wèi)此時也離得遠遠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他們是不能聽、不能看、更不能嚼舌根的。 “他人呢?”趙禎看著八賢王掏出鑰匙,彎腰打開木箱上的鎖,有些不滿地問道,“叔父他回來了,為何不進宮見朕?” 八賢王手中一頓,依舊不慌不忙的取下鎖頭,抬頭對著少年天子溫和一笑:“他把東西送來就走了,說是有了寶兒的消息?!?/br> “朕明白了,皇叔你打開吧。”趙禎嘆了一口氣,隨意揮了一下手。 趙德芳點點頭,輕輕提起箱蓋,露出里面一個更小的箱子,這個箱子由純金鑄造,正好比烏木箱小一號,堪堪放入其中又不會四下滑動。八賢王又用一枚銀制的鑰匙打開純金的箱子,掀開箱蓋,一股寒涼之氣撲面而來。 趙禎伸長了脖子,若不是八王爺一進來就不許他靠近,他絕對會走到近前看個清楚。箱子里裝了滿滿一箱細碎的冰塊,趙德芳用銀著撥了撥,露出一個小巧的漢白玉石盒。 “這里面裝的就是火之卷了?!卑速t王側著身子用銀著挑開盒蓋,露出猩紅的玉簡來,待趙禎看過之后,又將盒子蓋好鎖上。 趙禎深深吸了幾口氣,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了,那盒子一打開就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東西就交給皇叔處理了,御心亭那里加強戒備,再也不能出現(xiàn)像二十年前那樣的事情了。” “皇上請放心。”八賢王收好盒子,又將趙翎和春妮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趙禎皺了一下眉頭,唇邊揚起一絲苦笑:“罷了罷了,這件事朕擔下了,太后那里朕會好生勸慰?!卑?,翎翎居然真的跟那個混球跑了,而春妮……既然那人是展昭的朋友,應該比較可靠吧。 他嘆了一口氣,這件麻煩事總算是結局了,現(xiàn)在他反倒有些期待,李元昊那邊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 === 開封府的日子,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忙碌。 鑒于某位貓大人被公孫先生禁了足,不許有半點勞累,白玉堂便接過了他的任務,送包大人上朝外加巡街,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辦完了公務又繞道聚仙樓,取了專門為展昭特制的冬瓜雞,回到開封府中逼著那人全部喝掉。 說實話,那聚仙樓的冬瓜雞做的真是不錯。那大廚每日親往集市選取上好冬瓜一只,挖空內(nèi)瓤,將雞rou、火腿、蓮子、龍眼、干貝、香菇、鮮筍等材料填入,加湯上蓋,隔水蒸熟。蒸的時候還離不得人,必須隨時候著火候,做出來的冬瓜雞清淡爽口、咸香回甘,一點都沒有雞湯的膩味,連宮里的御廚都未必有這等功夫。 可為啥五爺要用逼的呢?要知道雖然展昭在美食上很不錯的鑒賞力,卻從來不是一只挑食的貓。 這個……怪就怪這冬瓜雞清熱解毒、補虛固元,本是……治療產(chǎn)后體虛的補膳吧…… “咳咳……”聚仙樓的雅間里,趙玨聽了小二對這樣菜的介紹,憋不住嗆了口茶。一邊咳一邊揮手讓小二出去,趙玨總算明白了,為何他上次去開封府,見到白玉堂提著湯罐追著展昭跑,開封府的人卻在后面搖頭竊笑。一想到展昭那么一個穩(wěn)重的人,居然會被這……呃……這小小的產(chǎn)后補膳激出小兒躲避的性子,趙玨就覺得萬分好笑。 他接過影甲遞過來的絹子,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可有趙奇的消息?” “是?!庇凹讖膽阎刑统鲆痪砦臅敖y(tǒng)領已到常州,當年舊人大多不在了,只得到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消息?!?/br> “說下去。”趙玨端起一杯茶,倚靠在窗邊,看著白玉堂又拎著湯罐走出聚仙樓,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統(tǒng)領找到了山下一個村莊的老村長?!庇凹状蜷_文書,揀出趙奇行文中的重點,“據(jù)他所說,展大人的師父孟老英雄素來喜愛四處游歷。二十年前,他從外面帶回了一個受了重創(chuàng)的嬰孩,還有那個孩子母親的骨灰……” “受了重創(chuàng)?”趙玨眉頭微蹙,放下茶杯,一把抽出影甲手中的文書,自己看了起來。 孟若虛帶著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回到山下的村莊,本想將他托付給村里的一戶人家,可是沒有人愿意收養(yǎng)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心口有一處深深的創(chuàng)傷,似乎中了羽箭。村里人膽子小,哪里敢接收這等受了傷的孩子,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還不知道能不能養(yǎng)活。孟若虛無法,只得帶著孩子上了山,又將那孩子的母親葬在山腳下。 沒想到那孩子命格倒硬,在孟若虛的簡單治療之下居然活了下來。過了幾年,山下的村民便看見那孩子拿柴火換取柴米油鹽。又過了數(shù)年,那個孩子長大了,背著一柄墨色古劍下山闖蕩,獲得了武林同道“南俠”的美譽。再后來,“南俠”變成了“御貓”,展昭卻還是展昭。 趙玨握緊了手中的紙札,不知為何心中堵得慌,受了重創(chuàng)差點死了,小小年紀就要cao持家務……因為感念大難不死,所以此才會才如此善良;因為從小照料師妹,所以才會那么的體貼,展昭,展昭…… “王爺……”影甲見趙玨神色有異,不由得小聲說道,“王爺,展大人的母親葬在常州……”常州離金華也太遠了,也就是說,他不一定是小世子…… 趙玨將皺成一團的紙扎攤在桌上一一撫平,死死的盯著每一個字,好像要將信里的內(nèi)容全部吃下肚中。他不可抑制的想象:那個幼小的嬰孩小聲的嗚咽著,如同初生的小貓一樣虛弱,胸前的繃帶上浸漬了一塊又一塊的血跡;那個瘦弱的少年背著重重的柴火,牽著小師妹的手,跟山下粗魯?shù)拇迕窠粨Q生活所需;那個單薄的青年倚著一柄墨色古劍,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裹傷…… 還有數(shù)月之前,那個溫和清俊的人,決絕的闖入沖霄樓中,又平靜的接納植入體內(nèi)的妖藤……這樣的人,這樣的展昭,委實令人心疼不已…… 趙玨越過窗欞,遠遠看著那個快要消失的白色身影,不由得感嘆,幸好還有白玉堂! “我說貓兒,你快喝了吧,又不是小孩子,喝個湯跟要你命似的……快來,喝口湯!”白玉堂舀了一勺冬瓜雞湯送到展昭嘴邊,挑了挑眉,“來啊,五爺都喂到你嘴邊了,給點面子啦!” 展昭斜睨了他一眼,還是覺得白玉堂這么扭糖似的粘著,自己臉上也掛不住,便端過湯碗咕咚咕咚一氣喝干。白玉堂見狀,笑著將那勺子湯送入自己嘴里。 “好了,玉堂。明兒別再弄這個冬瓜雞了,展某身子好得很,不需要再補了?!闭拐驯还珜O策和白玉堂要求靜心休養(yǎng),出去巡街是不可能了,連分內(nèi)的公文都摸不到。最可惡的是,開封府其他的人還有四哥他們也跟著湊熱鬧。 展昭這幾天,除了吃就是睡,公孫先生的藥膳和十全大補湯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白玉堂還每天給他弄這個冬瓜雞,這東西確實補身又爽口,可再好吃的東西一直吃下去也會倒胃口!更何況白玉堂弄這個本身就是要捉弄自己,當他沒聽見虎子哥他們怎么說那湯的?給產(chǎn)婦吃的補膳?。。?!天啊,饒了他吧! 白玉堂笑了笑,沒有答應他。這冬瓜雞湯還得多喝幾天,展昭昨晚才種了新的舍心藤,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全身疼痛,卻也受了不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