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仁漲紅了面皮，正打算說些什么，卻被王秉直挑釁的jian笑堵得說不出話來。

    龐統(tǒng)不再理會他倆，示意石毅繼續(xù)念下去。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縱然心中有再多不滿，王秉直等人也只得領(lǐng)命回去繼續(xù)cao練士卒——反正他上次贏了呵～

    趙玨很快便知曉了中軍帳中發(fā)生的事情，這一點龐統(tǒng)也沒打算瞞他。在遼營詭異變化的刺激下，軍中的士卒也受到了影響，土之卷擅長迷惑人心，不僅會侵蝕人的斗志，更會令人盲目自大乃至瘋狂。

    “局勢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龐將軍還在擔心什么呢？”白玉堂抱著胳膊立于一旁，“與其在這里猜測遼軍動向，不如讓我去一探虛實?！眻F于袖中地拳頭捏得死緊，白玉堂早就想收拾那個所謂的云霞君主了。

    帥帳中都是自己人，沒什么好避諱的，龐統(tǒng)看向微微蹙眉的展昭道：“展昭，你怎么看？”

    展昭道：“屬下認為白兄言之有理。”

    “說來聽聽。”趙玨點了點面前的空杯，他乖巧的兒子便執(zhí)壺滿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姜茶——尚風悅醒來后，眾人的飲食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依照目前的情形，陸兄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闭拐秧樖钟值沽藥妆峙c眾人，“舅舅說過陸琪其人表面游戲人間，實則重情重義，從不負人。他的性情，想必將軍和父親大人也有體會。所以，他不會有意行騙。我所慮的是，這點也在那遼軍主帥的計算之中?！?/br>
    白玉堂點點頭，接著說了下去：“所以，我們才需要親自探查遼軍的動向。將軍軍中不可能沒有斥候，一直沒能傳遞消息過來，怕是他們早已被土之卷影響了吧?！?/br>
    “所以需要玉堂去，也只能是他去。”展昭輕聲嘆息，“我軍之中，唯有他受到的影響最少?！?/br>
    “嘿，有影響也沒啥啊，五爺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白玉堂哈哈一笑，“貓兒你那是什么表情?！?/br>
    “白兄天賦異稟，展某自愧不如?！毕胂朊缂壹跤鰰r，這老鼠神出鬼沒的輕功，還有那狠辣的手段，展昭覺得自己其實不需要那么擔心。

    “那就這么定了?！饼嫿y(tǒng)一揮手，“白玉堂你準備一下，今晚領(lǐng)人夜探遼營，務(wù)必摸清楚遼軍陣勢布局?？赡艿脑挕揭惶侥峭林淼奈恢冒伞５?，展昭……”龐統(tǒng)轉(zhuǎn)向溫和的青年，鄭重其事地說，“你，絕對不能去?！?/br>
    “是?！闭拐腰c點頭，“屬下明白?！?/br>
    如果說白玉堂因為火之卷的保護，受到的影響最小，那么身負金之卷的展昭所承擔的壓力就不是他們可以想象的了。

    更令龐統(tǒng)憂心的是，雖然他們并不知道遼國用了什么辦法引出了“土之卷”的力量，但天書原本就是被大宋皇室血脈封印的，趙玨父子的出現(xiàn)會不會讓形勢發(fā)生新的變化呢？

    趙玨聽聞老友的顧慮卻并不怎么在意，畢竟知曉二人身份的人畢竟有限，過分緊張反倒容易給敵人可趁之機。不過在展昭的勸說下，他還是小心了許多。

    白玉堂就這么帶著一隊斥候出發(fā)了，經(jīng)過大半夜的“摸黑”行軍之后，他們終于來到了山腳之下。眼前的一切令人難以置信——

    沒有cao練的士卒，沒有巡邏的小隊，沒有休整器械的輔兵，也沒有運送物資的民伕。

    有的只是掩映在朦朧水汽中的聯(lián)營，還有那星星點點的凝滯的火光。遼軍的營地經(jīng)營得實在隨意，營帳間的布局毫無章法。

    這座據(jù)說容納了數(shù)十萬大軍的營地安靜得如同郊野的墳?zāi)?，不，亂葬崗好歹還有偷食的野犬發(fā)出饜足的嘆息，這大營卻連一只蒼蠅的嗡鳴都難以察覺。

    “白義士？”伍長悄悄湊了過來，“情況有點不對啊，兄弟們沒發(fā)現(xiàn)對方巡查的人啊，你看接下來該怎么辦？”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卑子裉酶纱嗟卣f，“每兩人一組，都警惕點兒，咱們?nèi)ヌ教角懊嬗惺裁垂殴??！?/br>
    “是！”

    白衣青年率先抬腳往敵軍營地走去，環(huán)繞營地都濃重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們面前散開，待所有人入營之后，又悄悄地聚集了起來……

    白玉堂冷著臉走到又一頂帳篷前，雁翎刀輕輕挑起帷幔，氤氳的火光因為這驟然介入的外力搖曳起來，把白衣俠客的影子拉得老長。

    一張張青白的臉在斑駁的火光中顯現(xiàn)出來，驚得眾人心頭狂跳。原來營帳中不是沒有人，而是坐滿了人。二十來個年輕的士卒面朝營帳的入口安靜地跪坐著，每一個人都眼神空洞、面無表情，整個兒變成一個個“木頭人”?；鸸鈸u曳，越發(fā)灰敗的臉色更是讓他們更像是閻王座下的小鬼一般，他們雙拳緊握，似乎在忍耐著，等待著，等著某一刻的到來。

    一個小兵吞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木頭人”，就要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還沒等他碰著那人的鼻翼，頸后一陣大力拉扯著他倒退了好幾步。

    “不要命啦！這么臟的東西也敢伸手？！”白玉堂拖著人又后退了幾步，示意那莽撞小子低頭細看，只見那“木頭人”胸前掛著一個古舊的銅鈴，鈴上還有幾絲深褐色的痕跡……

    “白大人，這是……”小兵手腳有些發(fā)軟，“哎呀，這些人身上都有鈴鐺！”

    “都退開，這是偃鈴?！?/br>
    偃鈴，一種將人活生生變成傀儡的妖物，成為傀儡的人是最好的殺人工具，令行禁止、不懼生死白玉堂只在師父留下的筆記中聽說過偃鈴傀儡的兇名，沒想到會在遼軍大營中見到實物。

    “讓所有人馬上撤離?！?/br>
    出了營帳，那朦朧的白霧似乎更加濃厚了，之前隱隱約約的火光已被大霧完全吞沒，大家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身旁伙伴的影子。

    白玉堂驀地回想起入營時隱約看到的營盤布局，暗叫不好——這分明是當初吸納生靈之氣的天門小陣，他曾在公孫先生的書房中看過陣圖，怎么當時就沒認出來呢？簡直跟鬼摸了頭一般。

    惑人心，惑人心，惑人心……

    這就是土之卷的威力嗎？如今再加上這麻煩的偃鈴……

    不管怎樣，必須把這里的消息傳回去。白玉堂咬咬牙仗著白霧無法近身，抽出雁翎往最前方探路，又命令眾人用繩索牽住同伴，在后方慢慢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