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鼠貓]殊途_分節(jié)閱讀_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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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御貓入鷇 趙玨一直都是個要強的人,從來都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他少年開始領(lǐng)軍鎮(zhèn)守邊界,所向披靡。唯一一次失敗,雖然驚險,卻也讓他遇到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那蘭花一樣的女子擔(dān)憂他殺戮太重折損福壽,便行醫(yī)救人,為他積福消業(yè)。他見此不過莞爾一笑,沒當(dāng)回事兒。說來也是,他出身皇室,是天子最寵愛的幼子,又有萬夫不擋之能,原本就貴不可言,哪里需要外物的福澤。 可悲的是,即便以他身份之貴、實力之強,在二十年前那場戰(zhàn)爭之后,他還是在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妻死子散的徹骨之痛足以毀掉任何人,然而趙玨沒有。 他不相信這就是自己和兒子的宿命,揪住那一星半點的消息不肯罷休,這才將珍寶重新攬入懷中。他知道自己又贏了,雖然贏得慘烈,贏得漫長,他還是主宰了自己的命運。 可是現(xiàn)在,他看著懷中漸漸陷入昏睡的愛子,第一次看清了命運的嘲弄——他不會一次奪走你所有的珍寶,而是讓你懷有希望的活下去,獲得片刻的幸福,然后突然失去。 “如果這是我狂妄自大的報應(yīng),是我殺人滅國的報應(yīng),那沖著我來啊,沖我來?!壁w玨撫摸著兒子的頭發(fā),喃喃自語。 “沖著我來啊,讓我烈火焚身,讓我萬箭穿心,讓我不得好死……看我趙玨說不說個不字??蔀槭裁匆獋φ褍海繛槭裁础?/br> “為什么?為什么奪走蘭兒,她是那么好的人……佛祖啊,她日日在你膝前誦經(jīng),為你塑金身、傳經(jīng)道,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帶走她,怎么忍心帶走她的兒子?” “佛祖也好,神仙也罷,哪怕是妖魔鬼怪都行。救救我兒子吧,他真是個好人,比我好百倍的好人?!?/br> “別這樣啊,這對他不公平。沖我來吧,我愿意折去我剩下的壽祿,換他回來。他還太年輕啊……” 趙玨摟著展昭,像二十多年前初為人父的那刻,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微微顫抖的手,喃喃自語,淚水劃過蒼老的臉龐,一滴又一滴,隱沒在花白的長髯中。 “沖我來吧,放過他,放過他……昭兒,昭兒,昭兒……” 歐陽春負手站在帳外,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一夜,不知有多少帳中的燈火未曾熄滅,也不知有多少人輾轉(zhuǎn)難眠。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入大營,殷善火也拔掉了白玉堂身上最后一根銀針。一夜過去,白玉堂瘋鬧了好幾次,就這樣他身上的傷口竟然全數(shù)愈合,不見一點兒痕跡??墒?,隨著傷口的不斷愈合,他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形銷骨立——眼窩深陷,顴骨凸顯,整個人仿佛在一夜之間消盡了全身的血rou,想來這是他傷口愈合奇快的代價。 湯藥灌不下去,殷善火只能施針讓他昏睡過去節(jié)省精力,雖然見效的時間越來越短,但總好過讓他活活把自己累死。 “老爺子,喝點東西吧?!卑⒍酥胫嗾驹谮w玨身邊,“您都守了一夜了?!彼麚?dān)憂地看了看那人懷里的展昭——他并未像白玉堂那樣消瘦得幾乎不成人形,但是臉色也一刻白過一刻,眼瞼底下也隱隱泛出血青色。 趙玨搖搖頭,只是盯著展昭肩頭包扎的白絹,如臨大敵。眼見白絹上又滲出點點猩紅,他立刻抬頭喚道:“殷善火!” 殷善火立刻飛出幾根銀針,刺入展昭肩頭幾處xue道,眉頭皺得死緊:“時間越來越短了……不能再封住他的xue道了?!?/br> “那金創(chuàng)藥呢?”趙玨幫著扎緊繃帶,“上藥啊?!?/br> “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币笊苹鹌v地垂下頭,“這已經(jīng)是師父最好的藥了。”師父…… “這不可能。”趙玨聲音嘶啞,干涸的眼眶已經(jīng)流不出半滴淚水。 “他怎樣了!”門簾驀然掀起,帶有一絲微苦味道的晨風(fēng)涌了進來,尚風(fēng)悅掙開清風(fēng)的手撲到了展昭身邊,“傷了多久了?!?/br> 見到妻弟,趙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小悅,快看看昭兒?!?/br> “師父,您醒了!”殷善火又是驚喜又是哀傷。 “清風(fēng)馬上準備金針!”尚風(fēng)悅一手把脈一手寫下藥方,“明月去熬藥,善火把那白玉堂也挪過來,其他人都給我出去!” “小悅?!壁w玨啞著嗓子哀求道,“我就在一邊,不礙事?!?/br> “不想他死就放開?!鄙酗L(fēng)悅臉色說不上好,“龐將軍,勞你把這個人架出去,封了這頂帳篷別讓閑雜人等進來。” “神醫(yī)放心?!备M來的龐統(tǒng)點點頭,依言拖走了老友,其他人立刻行動起來。 殷善火把白玉堂安置在展昭身側(cè),抬頭就看見尚風(fēng)悅?cè)×私疳樤胱约侯^頂xue道,驚駭異常:“師父你要做什么!” 尚風(fēng)悅捻動針尾將金針旋入體內(nèi),再次睜開的雙眼已是一片清明。 “啪”地一聲,神醫(yī)之徒挨了師父一耳光,緩緩跪了下來:“師父,您這是何苦……原本,就快好了啊……” 尚風(fēng)悅反手又是一耳光,眼中寒冰極盛:“剛才那一掌打你不遵師命,這一掌打你不自量力。你若還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里,就閉上嘴來搭把手。若不能幫忙,我們師徒就此緣盡,藥王谷不需要陽奉陰違的徒弟,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 “師父我錯了!”殷善火趴伏下去,哽咽難言,“徒兒知錯了。您別不要我!” 尚風(fēng)悅冷哼一聲,又扔出幾張方子:“出去盯著火!” 清風(fēng)看著三師兄踉踉蹌蹌的背影,也不知該喜該悲。沉睡的神醫(yī)并非叫不醒,而是……而是他們師兄弟存了私心不愿叫醒——尚風(fēng)悅早年身體受過重創(chuàng),每年都有一段時間昏睡不醒,這種昏睡有益無害,若是中途打斷則會再度受創(chuàng)。早前,他已經(jīng)醒過一次了,這次…… 三師兄,一直是最心疼師父的人??赡鞘钦拐寻?,那是師父找了二十多年的親人,他在師父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藥王谷誰不知曉?三師兄真傻啊……他低估了展昭,也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