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回頭，看見他，欣喜道：“太好了，車夫大哥你還沒走，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送我去個地方成嗎？”

    陸瑾的表情很是著急，車夫自然沒有不應(yīng)的，“好嘞，那您快上車?！?/br>
    然而等陸瑾趕到李家，才剛走到中間院子，就聽到一聲哭喊從李老爺子的臥房里爆發(fā)出來，那聲嘶力竭的，似乎在表示……

    陸瑾渾身一個激靈，熱血頓時往頭上沖，趕緊跑進(jìn)屋內(nèi)。

    只見李夫人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不省人事，服侍的丫鬟一個勁地掐她人中，再看李子然，正伏在床上痛哭，而床邊的何老大夫與孫大夫則滿目悲然，彼此互看著搖了搖頭。

    他來晚了一步？

    陸瑾慢慢地走進(jìn)去，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來，而床上李老爺子正瞪著眼睛一動不動，瞳孔完全渙散，已經(jīng)走了。

    怎么會這樣？

    “陸大夫?！睂O大夫抬頭見看到他，便喚了一聲。

    而這一聲，將伏于床上痛哭的李子然叫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通紅的眼睛盯著陸瑾，一字一句仿佛從牙齒里咬出來一般，“是你！你不是說我爹沒事了嘛！你不是說他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了啊！你不是說有事就來找你??！那之前你人呢？現(xiàn)在我爹走了……你又有什么本事將他救回來！你能救他回來嗎？”

    人既然已逝，又如何起死回生？

    那一聲聲的質(zhì)問跟五天前陸瑾離開之時的感激恭敬完全不一樣，陸瑾知道此刻的病人家屬情緒是最不穩(wěn)定的時候，而他突然離開五天也確實(shí)不對，不管什么原因，總之是他的疏忽。

    所以他說：“我很抱歉，我沒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本來按照我的判斷，令尊的傷口的確已經(jīng)在恢復(fù)，而且狀態(tài)不錯，不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不過事無絕對，我是主治大夫，沒有盡心跟蹤，是我的錯?！?/br>
    “你的錯？”李子然死死地盯著陸瑾，“你能賠我一個爹嗎？”

    “抱歉?！标戣俅蔚狼?，然后試圖讓李子然冷靜，“不過請讓我看看令尊，我得弄清楚他發(fā)病的原因在哪兒，給你們一個交代?！?/br>
    “交代？人都已經(jīng)沒了，能交代什么？”此時，李夫人已經(jīng)醒了，在小丫鬟的攙扶下走到陸瑾的面前，說：“我們是多么信任你，你留下的方子，留下的醫(yī)囑我們都照辦，可是當(dāng)老爺不好的時候去回春堂、去你家找你，連人都沒有，他們說你出診了，一連四天都不見人影，老爺怎么等得住，這就……啊……老爺呀！”

    李夫人說著說著就嗚嗚哭了出來。

    陸瑾聽到這里便有些疑惑了，他看向何老大夫和孫大夫。

    何老大夫說：“不錯，你出診的第二日，李家就來人了，老夫看過，不過卻看不出什么原因、老爺子只是喘氣，身子虛弱，微微發(fā)熱罷了，而傷口卻是無事。一連三日皆是如此，老夫也不知這是否為正?，F(xiàn)象，便不敢隨意變動你的藥方，本想再查看幾日，沒想到今日卻……唉……”

    陸瑾聽著便往床邊走去，他一定要看看老爺子，既然傷口一直沒事，為何會發(fā)病？真的是因?yàn)槭中g(shù)的原因嗎？

    然而他的手剛碰到被子的邊緣，便被狠狠地拽了回來。

    “李秀才，不要沖動?！焙卫舷壬鹗謩竦?。

    只見李子然將陸瑾扯離了李老爺子身邊，指著門口說：“你走吧，我爹已經(jīng)去了，你不要再動他。我后悔了，就不應(yīng)該動這個手術(shù)，這樣他還能活的長些……”

    陸瑾說：“李公子，你冷靜一點(diǎn)，若真是手術(shù)的問題，我無話可說?？扇绻皇?，總得知道病因吧，我聽著不像是傷口感染所致，所以讓我看看……”

    然而本是好言相說，卻似乎刺激到了這個驟失依靠的母子，只見李夫人怒道：“不是因?yàn)檫@個還能為了什么？我本就不同意做這個手術(shù)，在人身上動刀子，哪里能好？這哪是治病救人，明明就是劊子手干的事，你還不承認(rèn)！好好好……”

    李夫人忽然高聲喊道：“來人，去衙門，我要告這個屠夫，讓他殺人償命！”

    什么？

    何老大夫和孫大夫聽了頓時大驚失色，孫大夫連忙道：“李夫人，這罪名可不能亂說啊，陸大夫動手術(shù)之前你們可是同意的?！?/br>
    李夫人咬了咬牙，心一橫道：“可有證據(jù)？”

    “這怎么能這么說？”孫大夫愕然，“這可是在李家動的手術(shù)，我為助手?。±罟?，你說說?！?/br>
    李子然冷著臉沒有說話。

    李夫人說：“我兒見老爺疼痛難忍慌了神，可這陸大夫上言就威脅不動手術(shù)老爺便活不了，他這才同意，可我沒答應(yīng)?！?/br>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

    孫大夫氣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何老大夫定了定神，說：“是老夫無能治不好李老爺，這才推薦給了阿瑾，如果這樣說來，豈不是老夫也有罪？”

    李夫人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他，只是吩咐道：“請他們都出去，李家要給老爺辦后事了，去衙門的人有沒有去？”

    “老夫人，已經(jīng)去了?！?/br>
    孫大夫著急地看向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