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不被拯救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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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蘭克的線我大改了,九十九章和一百章,暫且放在微博。周一會更換。 蘭克用了十幾年時間學會如何平靜,解決危機,審視時度。他的冷靜克制是一種罕見的品格,有用但未免顯得冷淡。 “明明是騎士,卻過得猶如苦修士?!痹忻廊硕笸髧@息,感慨這朵高嶺之花難以采摘,不知哪個女中豪杰可以糟蹋了他。 無論是直白熱情的大膽追擊還是含蓄內(nèi)斂的小心追求,蘭克都敬而遠之。一來他曾見識過愛欲執(zhí)念的可怕,二來他生怕自己愛上的人其實不該愛。因此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不要愛。 期待和愛都是很沉重的東西。 興許是私欲,也或許是薇拉痛苦之下的沖動,她動用了來自海妖的禮物。 “與其說是魔法,不如說是一種天賦,與生俱來的能力,像是人會走,鳥會飛,海妖會讓人陷入愛情?!苯o她“禮物”的海妖很大方,沒有半分不舍:“能用到你就拿去用吧,這種魔法對海妖是沒有用的。但是我得警告你,”那只海妖陰惻一笑:“這世上沒有不用付出的好事。” 本來不用他們特意提醒,薇拉知道的清楚。然而也許是太寂寞痛苦了,她迫切地需要另一個人來分擔她的苦難,這個人要足夠有能力,也要足夠的能共情,也要足夠的簡單純粹,一心一意。 她選中了蘭克。 于是蘭克顫抖起來,冷靜的眸眼不再清明。 他看著面前的薇拉,她還濕淋淋的坐在浴缸里。此時蘭克的目光透露著復雜。仿佛看著一個很相熟的,認識多年的女人。 那些相知過的歲月,因為她的作為被賦予了新的含義。 天邊的火燒云還在燃燒,十九歲的薇拉沿著草場行走,她腳下是繁花,還稚嫩的面龐揚起來看他,再給他看手里碾碎的草藥:“喝這個晚上會睡得好。” 婚禮剛剛舉辦,二十歲的薇拉和他在路口擦肩而過。她的鞋子踩在地上,發(fā)出清脆又雀躍的聲音,他想攔住她打聲招呼,可她行色匆匆又興奮,看不到他。 算了。 在婚禮前,他本來有滿腹的話想說。想說你應該更慎重,想說秋天你該穿厚些,想說你不必進到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野外的姹紫嫣紅也不是不漂亮??伤罱K什么都沒說,他怕她又覺得自己只會教訓人,所以他最后只說了句,新婚快樂,也不知道她聽到?jīng)]有。 “如果你愛我,會不會幫幫我,帶我走?”現(xiàn)在的薇拉哭著開口。 “……”蘭克還是沉默了。他腦中極亂,一只手卻還是穩(wěn)穩(wěn)按著薇拉。 她真可愛,也真可憐。 蘭克低頭,看見薇拉瘦削的,美艷的臉龐。他的心軟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被另一個男人打上了印記和刻痕,她的快樂傷痛,恩怨情仇,糾纏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是蘭克的王,是他宣誓效忠的,永不背叛的王。 再英明的王也會犯錯,身為第一騎士的他沒有資格去審判矯正,他要做的就是服從。共創(chuàng)盛世,掩蓋錯誤。 “你不能逃避一輩子?!彼x開時,庫修斯總會這么說,“有朝一日你必須抉擇,而給你的選項沒有善?!?/br> 所以蘭克還是把薇拉按了回去,在深深又深深的看過她后,蘭克開口:“你該好好待著,等陛下回來?!?/br> 蘭克看見她眼底希冀的光瞬間熄滅,臉色變得愈加蒼白,然而也正因為這樣。她的唇反倒顯得紅潤艷麗起來,像是剛剛吸食過人血的女妖。 “我不能幫你?!碧m克近乎冷酷無情的開口,他穩(wěn)扎穩(wěn)打的正軌人生依舊向前行進,薇拉像是一個試圖把自己塞入軌道的狼狽女人,最終被他無情地推搡了出去。 “你說過的,”薇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小聲地爭取,“你說你會護衛(wèi)我的自由,用你的生命。求你了,我不想成為高塔上的瘋女人,整天等著別人來施舍一點愛。那樣和死了沒有區(qū)別?!?/br> 蘭克依舊不發(fā)一言,他的沉默似乎讓薇拉絕望了。 薇拉最終還是松開了抓著他的手,目光空洞的移開,然后她緩緩把自己沉進了水中。 蘭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為她太安靜了,然而他泡在水中的一節(jié)手指感受到水流的尖叫,水元素的翻涌哀嚎,所以他猜得出她有多痛苦。 蘭克喉頭滾動了一下,他想伸出手摸摸薇拉的頭發(fā),然而伸出后又縮了回來。他只是輕聲地勸:“如果太難受,你可以說出來?!?/br> ……他沒有得到回應。蘭克覺得心口抽疼。 他們倆仿佛陷入了僵持,直到庫修斯回來。 庫修斯急沖沖地沖回來,越過蘭克,把薇拉一把從浴缸里撈起來,橫抱在自己懷里。然后他打了個手勢讓蘭克走,蘭克站起來,最后情不自禁地督了一眼薇拉,薇拉就像個人偶一樣被圈在男人懷里。死氣沉沉,昔年的活潑輕盈不復蹤跡。 這就是陛下想要的?他一瞬間心如刀絞,但最終還是忍了又忍,退出門去。 “喝這個?!狈块g內(nèi)的庫修斯遞給薇拉一瓶藥水,她咬著牙要鬧,庫修斯捏住她的下巴灌了下去。 薇拉感覺到清涼的液體從唇舌滑到了嗓子眼,這液體確實不凡,其中蘊含著純粹的魔法元素。瞬間就將她全身裹進了魔法的包圍,痛苦大幅緩解。 “這可以緩解血咒?!睅煨匏箍此昧诵派裆幊恋亻_口。他從魔導士那里拿回了可以緩解薇拉血咒狀況的精靈泉水,也得知了血咒的事。 薇拉輕輕喘著氣,沒有睜眼。 “原來你那么早就開始恨我了?!睅煨匏沟皖^,額頭貼上她冰涼的額頭:“寧愿這么疼,都不要乖乖聽話。今后要月月如此,你這是吃得哪門子的苦?”他緩緩摩挲女人的臉,“我也不是鐵石心腸,我也心疼你。” 聞言,薇拉驟然睜開眸子,惡狠狠地哼了一聲,聲音沙啞的和他辯駁。:“把我的心還給我,我就不用吃苦了?!?/br> 庫修斯聞言,輕輕笑了一聲,這笑聲帶著凄涼又殘酷的意味:“不行,我的小貓,不行?!?/br> 小貓,多帶有侮辱性的親昵情話。 薇拉拿手捂著臉嗚咽一聲,庫修斯則半強迫地拿開她的手,親吻她染著眼淚的面頰。 “我愛你?!睅煨匏褂终f,他最近開始沉迷于說這句話,愛字對他來說不再燙嘴,他似乎想對薇拉說完他這些年沒說完的話。 “我會一直愛你,至死方休?!睅煨匏挂а狼旋X的話聽起來像求愛,可薇拉聽到耳朵里像是男人要判她無期徒刑。 薇拉的心再次抽疼起來。庫修斯又給她喂了一口精靈水。 薇拉靠在庫修斯的胸膛上,心中萌生了一種前所未見的無力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嗎?她與庫修斯之間就一定都走到血rou模糊這一步嗎? 薇拉自然無暇想到,自己迷迷糊糊陷入沉睡后,命運的輪盤依舊在搖擺旋轉(zhuǎn)。 眾多繁復的線條還是會交織在一起,因為她撥弄過。 除她之外,今夜還有許多人難以入眠。 雅米蘭現(xiàn)在的預言家臉上掛著無奈地笑,他面前是氣急敗壞的大司祭:“我告訴過你,命軌亂到這個地步,別說是本就難以窺視的女巫了,連普通人的命運蹤跡都不那么了然了?!?/br> “這是褻神!”大司祭痛恨地開口,“世人的命運早已定數(shù)?!?/br> “是嗎?”預言家垂下了眼簾,笑意變緩。 眾人的命運皆有定數(shù),他比誰都清楚。也許有英杰會多幾條命運的走向,但實際上還是沒人能改變命運,神早已寫好一切。 大司祭抬眼,充滿陰霾地看了一眼預言家,轉(zhuǎn)過頭咳了幾聲,他再不看預言家,腳步匆匆地出門去,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必須,必須把一切拉回正軌。不能再等了。必須殺了她?!?/br> “蘿絲德!”他傳音,“等不了了,記得,你要殺死女巫,親手殺死,你才能成為真正的圣女?!?/br> 傳音另一頭的蘿絲德牧師抬起眼,她并不在房間,而是在野外,她的身形飄渺又閃爍,聽到了大司祭的命令后,她莊嚴地點頭:“一切都在照計劃進行?!?/br> 關閉傳音后。蘿絲德才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對面的人,開口:“惡魔先生?我們說到哪兒了?” 她面前,被拿圣光鎖鏈捆綁結(jié)實的男人喘著粗氣跪倒在地。 男人抬起頭,眼中泛紅:“她在哪兒?你們騙我?” “你很快就能見到她。”蘿絲德說。她語氣輕緩面無愧色,仿佛放出假消息引來惡魔的人不是她一樣,她甚至諷刺了一句:“我也沒有想到,你忍了這么久,居然會因為一個女巫的下落自亂陣腳?!?/br> “既然你們彼此有著毒藥般的吸引力,我就如你們所愿?!碧}絲德微笑,“你們的媾和將廣為人知,阿斯塔先生?!?/br> 阿斯塔抬起頭瞪了她一眼:“你們要做什么?” 蘿絲德望向遠方,看著王都上空隱隱聚集的風暴開口,語氣狂熱:“撥亂反正,讓墮落的靈魂歸于寂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