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爾環(huán)抱著薇拉的腰，頭枕在她的胸膛上。薇拉這幾天睡得很多，但睡著睡著就感覺胸口有壓迫感，一醒來就能看到杜爾以人形盤在自己身上。

    杜爾感覺到薇拉生命垂危，所以及時出現(xiàn)。薇拉很感激他。

    ……但他的腦袋實在太重了，薇拉緩緩推開，但等一會兒又會蹭回來。

    “我得去上課了。”這天清晨，薇拉帶著有些沙啞的嗓音通知了杜爾這件事。

    好一陣子都沒有反應。

    薇拉拽了拽他的頭發(fā)。

    “唔……”杜爾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頭，“你就非去不可嗎？明天不行嗎？”

    “你昨天也是這么問的?！鞭崩f著，把自己從黑暗精靈的懷抱里拔出來，“真的要走了，我有了不錯的突破，多虧了洛德，得去再接再厲?！?/br>
    “嘖?！倍艩栱樦诖采蠞L了一圈。然后撐著頭側躺在床上看她，“說不定你的突破是因為我呢？我一半的血統(tǒng)來自白蘭森林的精靈，也算女巫和精靈zuoai了，從中頓悟之類的?！?/br>
    薇拉使用了一個清潔魔法，然后一邊穿衣服一邊側睨了一下杜爾：“如果真的想靠這個了悟精靈魔法的話，整個精靈族只有洛德能有這樣的奇效了。”

    杜爾盯著她看，一時語塞，想了想后才又開口：“真的？”

    “真的?！鞭崩粗?，似笑非笑的說。

    杜爾翻過身不說話了。

    薇拉過去推他：“你不高興了？”

    杜爾說：“沒有?！?/br>
    薇拉說：“你為什么這么不喜歡洛德?！?/br>
    杜爾又翻回來看著薇拉：“我應該喜歡他嗎？”

    薇拉坐在床邊看著他那張寫著不爽的臉，抬手輕輕摸索他的側臉：“他對你很客氣?！?/br>
    杜爾看著薇拉，拿臉蹭了蹭她的手掌：“他對所有人都客氣?！苯又崩冻隽艘粋€笑容，“你去上課吧，早點回來。”

    ……

    早點回來？顯然這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都只是一個美好愿景。

    薇拉再度走近那間書房的時候，里面早有一個彬彬有禮的精靈安靜等待。好像她這幾天的缺課從未發(fā)生，溫潤的洛德把書在她前面一攤：“我們繼續(xù)上課?！?/br>
    “我很意外你能獲得精靈族特有的魔法元素的歡迎?！甭宓碌膽B(tài)度倒是比前段時間熱切了一些，“但說到認可，還差的遠?！?/br>
    薇拉贊同的點頭，她體內(nèi)的精靈元素除了滿月期間的潮涌外，此時又恢復了懶散的狀態(tài)，雖然愿意在她體內(nèi)長時間停留，但是卻并無法被她隨心所欲的調(diào)動。

    “所以你需要進階的惡補?！甭宓曼c了點手中的書籍。

    “嗯嗯，道理我都明白?！鞭崩c點頭以示認同，接著發(fā)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桌子上這是什么？”

    “教學的一部分?！甭宓抡f，“你這些天要大量服用它們?！?/br>
    教學的一部分…薇拉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以筐為計量單位的精靈果實，右手邊則放著大量的精靈圣水，洛德還拍拍手叫來了幾位美麗的精靈女性，她們手捧精靈族工藝明顯的首飾。

    薇拉有不好的預感。果然隨著洛德一聲令下，精靈美女們就開始幫她全副武裝這些東西。

    “為了更好更快的達成你的目的…”洛德展露出了與前幾天不太一樣的嚴峻態(tài)度，“現(xiàn)在是我們的目的了，這些能增強你感知的東西必不可少。”

    “通曉精靈族的魔法，我本以為這件事在你離開前并不可能達成?！甭宓抡f，“但你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可能性。”

    “可能性？”薇拉說，“也不用這么著急吧？”

    “很著急?！甭宓驴粗崩┩昴切┦罪棧缓笥炙ぷ谖恢蒙?，又拍拍手讓精靈女性們離開。

    “古往今來，我們精靈族的魔法都有血緣獨一性的特質(zhì)，異族與混血都無法學習?！甭宓侣朴频拈_口，“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它們會進入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被外族人學習到?！?/br>
    薇拉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的天賦異稟?！?/br>
    洛德噎了一下：“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它們此時進入了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薇拉皺起眉頭：“這種狀態(tài)…意味著什么？”

    洛德意味深長的看了薇拉一眼：“意味著……我族的圣樹即將衰亡。”

    “怎么可能？！”薇拉說道，精靈族的圣樹看起來還非常富有生機，但轉瞬之間，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圣樹的衰亡和精靈魔法的外溢，到底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互為因果，這是它對自身的預感?！甭宓抡f，“你說前者造成了后者也行，后者造成了前者也可。但圣樹的衰亡已經(jīng)不可避免，不久后，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它自己生病?！?/br>
    “你看起來好平靜?！鞭崩f。

    “因為這種事并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甭宓聡@了口氣，“請你放心，圣樹的衰亡并不意味著立即死去，它會為我們誕下新的樹種，直到新的樹種在另一片土地生根發(fā)芽，成長為又一棵參天大樹后，它才會真正離開我們?！?/br>
    “上次是什么時候？”薇拉突然靈光一閃。

    “……”洛德似乎有些疑惑薇拉的問題，他站起身找到某本書后翻開查了查，“是……”

    “是自由城的末年?！甭宓抡f，“我們曾與他們是鄰居?！?/br>
    “上上次呢？”薇拉問。

    “是英雄王的年代?！彼麄z異口同聲的說道。

    洛德訝異的看向薇拉。

    “英雄王崛起的年代，同時是舊族的末年?！鞭崩f，“圣樹的衰亡，似乎也伴隨著王朝的覆滅與更迭……這一回，會是哪個王朝呢？”

    洛德不置可否，但目光卻越過書房的窗臺落到了外面的圣樹之上。他沒由來的想起在那樹下停泊了幾百年的小船，那船是用圣樹樹干輔以精靈工藝制作得，看起來是舉世無雙的華美，它的十二個兄弟早已離岸，帶著各自的主人駛向英靈殿。

    但它的主人卻遲遲不肯與它同去，于是它安靜的等待了幾百年。

    “果然?！鞭崩聪蜃约旱碾p手，“大賢者可以駕馭精靈元素，并不是因為大地的祝福，她和我一樣，是因為所謂圣樹的衰亡，才得以真正踏入精靈魔法的門檻。”

    洛德對薇拉的猜測點點頭以示認可：“但大地的祝福也是有用的。”

    “是的，大地的祝福才是通曉精靈魔法的關鍵?！鞭崩f。

    “所以你要盡可能在圣樹衰敗前通曉我們的魔法，衰敗后精靈魔法可能會變得更加不穩(wěn)定。對我們來說可能只是稍微不舒服，對你來說，可能就是致命的?！甭宓绿嵝训?，接著他審視了一下薇拉，“我會盡量想到大地祝福的替代品?！?/br>
    薇拉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她感受得到洛德現(xiàn)在的誠意，她也將回報以誠意。既然洛德為她的學習畫上了倒計時的鐘表，她也加班加點努力起來。

    加班加點的后果就是早出晚歸，她往往是一回去就倒頭睡著，甚至于就休憩在洛德的書房。

    “馬上要到精靈族的雨季了…”黑暗精靈某天嘟囔起來，“薇拉…我想對你說點事……”

    他關了窗戶看向床上的女人，但薇拉已經(jīng)睡死了。

    杜爾輕輕嘆息。然后他走出房門，走下和他格格不入的亮白裝潢。

    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洛德。

    “你來了?！奔儼咨木`在熒光飛舞的閃亮森林中開口。杜爾想起很久以前，也這樣遠遠窺視過洛德。

    年幼的杜爾臟兮兮的藏在樹根下，看著高貴如神明的小王子在仙境里漫步。他只能呆滯地望向洛德的背后，那里有一位同樣潔白的美麗女精靈，他不敢向前。但他想見她，就只能越過令人厭惡的精靈王子看她。

    杜爾覺得自己像一塊黑色的污漬。

    但現(xiàn)在，精靈王子的目光要越過他，才能落到身后的屋子里，那里睡著同樣黑色的女巫。

    “你承諾過永不再踏入白蘭森林一步?！甭宓抡f。

    “背信棄義是我從她那里繼承來的，最好的品質(zhì)之一?！倍艩栒f。

    洛德長久地注視著杜爾，語句中暗藏威脅：“不要污蔑她，不要詆毀她?！?/br>
    杜爾冷笑了一聲：“怎么？你能怎么樣？”

    “我會為了她的榮耀行事。”洛德說。

    “哈？”杜爾被洛德的話逗笑了，但他的眼底顯然沒什么笑意，他死死盯著洛德，半晌后才再次開口，“你讓我惡心，洛德凱萊博恩。無論是你的血統(tǒng)，你的偽善，你的平靜，都讓我惡心?！?/br>
    蛇眼的豎瞳豎起成線，陰冷的目光落在洛德平靜的臉上：“我真想看看你那假面下真實的嘴臉，我太想看了?！?/br>
    “杜爾，我原諒你的無禮。”洛德抬起下巴，注視著杜爾，像注視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杜爾顯得更加憤怒了。但這憤怒并未維持多久，在他看到洛德控制不住的看向上方的屋子后，憤怒變成了戲謔，然后是嘲笑：“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么？”洛德困惑地問。

    “我聽說過你和女巫的傳聞?！倍艩柟雌鹨粋€殘酷的微笑，“但我沒想到就是這個女巫，哈哈哈哈，就是這個女巫。我看到了你看她的眼神，哈哈哈哈?！?/br>
    杜爾越笑越大聲，幾乎要彎腰捂著肚子了：“我把她重新帶到了你身邊，你應該高興。洛德，你還記得嗎？你對我說，巧合是上天的恩賜，現(xiàn)在你還這么覺得嗎？”

    “不管你要做什么，別把她卷進來?！甭宓滦闹杏须[約的不詳，他走上前怒視杜爾。

    “我想讓你體會我當初的感受?！甭宓碌膭訐u似乎取悅了杜爾，杜爾說，“我真惡心你總是裝成好人的模樣。如果你真的不想把她卷進來，你當初又何必讓她加盟商會。我不知道V先生是薇拉，你能不知道嗎？”

    洛德說：“住口。”

    帶著寒意的魔法指向了杜爾。

    黑暗精靈卻不見畏懼：“如果我是個混蛋，你也不算什么好東西。不如我們都保持安靜怎么樣？你不揭發(fā)我，我也不揭發(fā)你，怎么樣？”

    沉默，沉默彌漫著。

    洛德緩緩放松了下來，但依舊帶著威懾說道：“你好自為之。”

    “你該走了。”杜爾說，“我聽見她要醒了?！?/br>
    題外話：一些大陸上的冷知識。

    1.自由城末代女城主與風暴之王的緋聞傳的沸沸揚揚。（第五十二章）

    實際上她已婚，正牌老公是某位不知名的精靈。

    2.禁魔體質(zhì)：阿斯塔出場時的馬甲。實際上禁魔體質(zhì)是戴洼特產(chǎn)，不可修習魔法。

    舊族血裔：對大部分魔法免疫，甚至能制造魔力黑洞，讓別人無法使用魔法的血脈。但自身可以修習魔法。（萊米勒）

    高耐受魔法體質(zhì)：對魔法并不敏感的體質(zhì)。但很受魔法生物喜歡。（奇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