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凡人屈策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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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zhàn)爭時間雖短,卻實在慘烈,你很難說得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巴特爾可汗匆匆拔營,帶著大軍一路倉皇撤退。幾百人的黑甲戰(zhàn)士追逐著他們逃竄的背影,不知疲倦地砍殺遇見的每一個穿戴著巴特爾軍服的士兵。 在劇烈恐懼的影響下,平常士兵也迸發(fā)出了驚人的觀察能力??珊管姲l(fā)現(xiàn)這被霧氣籠罩的神秘敵人,并不會攻擊身穿便裝的奴隸和侍從。 為了活命,可汗的士兵們有一部分做出了選擇,他們急匆匆地脫去身上的軍服,混入人群躲避砍殺。先這么做的人已經(jīng)難以考究,但模仿者卻以以一傳十的速度擴展開來。 這無疑重創(chuàng)了這支軍隊的士氣。 鞭子和吼聲無法阻撓四散奔逃的潰兵和奴隸,死于踩踏和意外的人不一定少于死于刀下的人。 等到巴特爾重新組織人手進行反擊,發(fā)現(xiàn)這群黑甲戰(zhàn)士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傷后就會消散如霧后,已經(jīng)損失慘重了。 就像勢如破竹的戰(zhàn)車撞上了猛然出現(xiàn)的巨石,來不及勒馬就失去了半邊車身。 戰(zhàn)后,敵人的身影已經(jīng)盡數(shù)消散,只留下巴特爾一個人面對狼藉的戰(zhàn)場。年輕的暴君崩潰地撓頭大喊:“把她帶過來!把那個玩牌的老巫婆帶過來!” 倒霉的蓋亞大祭司又被人連抗帶抱地弄到了巴特爾可汗面前。 不過這一次,可汗周遭沒有美酒也沒有美人,他頹然地坐在一塊路邊的石頭上。 “那是什么東西?”巴特爾問。 “是惡魔!”老婦人尖叫了一聲,恐懼似乎讓她做出了不合適的判斷。巴特爾皺了皺眉:“我問的不是那群死而復生的怪物,他們看起來像異化的狂戰(zhàn)士。我是說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蓋亞的大祭司閉上了嘴,困惑地看了一眼周遭:“什么女人?” “……”巴特爾深吸了一口氣,溝通不順暢讓他想要大發(fā)雷霆。但他到底按捺了下去,不知是因為頻繁發(fā)怒太過疲憊,還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發(fā)怒對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 “為我占卜。”巴特爾說,“占卜吧,為我……為我……解答我過去失敗的原因,現(xiàn)在的困惑,以及未來的走向?!?/br> 大祭司沉默了,這個被折磨得有些虛弱的老婦人此時抿著唇,眼睛轱轆轉(zhuǎn)了一下,閃爍出疑似智慧的輝光:“這項占卜涉及到了……涉及到了神和掌握世界秘密的人,即使是您,戴洼年輕的可汗,也無法償付它的價格?!?/br> 巴特爾抬頭,略有些驚愕。他沒想到大祭司會這樣說,這個老女人對他的要求一向是帶著懼怕予取予求,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嘴里聽說他還要付出代價。 巴特爾有些如鯁在喉,他看著大祭司臉上亦正亦邪的神秘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某些錯誤,但他不能承認,也不敢回首,他甚至刻意忽略了這種異樣。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巴特爾聽見自己說。 “窺探天機一定要付出代價!”大祭司尖聲說,“這并非預感你自己單獨的命運那么簡單,你的欲望涉及到了你本不該觸及的東西?!?/br> “什么東西?”巴特爾忘記了大祭司稱呼上的不敬,他的心砰砰直跳,追問道:“在你的眼中?!我的欲望是什么?” “人王的皇冠不屬于你?!贝蠹浪韭冻隽艘粋€虛弱但殘忍的笑意,“在命運可見的線輪里,你甚至觸摸不到皇冠的影子??杀摹?/br> 巴特爾沒等她說完,一掌拍碎了身邊的石頭。他虛張聲勢,反而暴露了大祭司所言無誤。 “可悲的蠅蟲?!贝蠹浪旧s了一下脖子,用極低的姿態(tài)說出了輕蔑的話語。這自相矛盾的態(tài)度讓周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和難以言喻的恐懼中。 “如果……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巴特爾忍了又忍,不知道想了什么,最終放低了聲音,對這位蓋亞族的大祭司說道,“如果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呢?!?/br> “朝聞道……”大祭司看了巴特爾一眼,眼角似乎泛起了淚花,她用一種極其古老的語言說了一個古老的諺語,“必將夕死?!?/br> 巴特爾居然聽懂了她的意思。他張了張嘴,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讓人厭惡的幻想。他仿佛身陷迷霧,但無法自控地像迷霧的中央走去;“為我占卜,什么代價我都會付。” 大祭司崎嶇褶皺的臉扯出一個微笑,她更加褶皺的手塞進寬大袖袍當中,取出了一迭卷紙,遞給了巴特爾。 大祭司看到巴特爾順從地拿過卷軸,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她輕輕點了下頭,然后在地上鋪開薄葉一般的塔羅牌。 關于過去。戰(zhàn)車,不必多說,轟鳴的戰(zhàn)車一路向前,碾碎了他的敵人。 關于現(xiàn)在。大祭司花了許久才抽出這張牌,她拿出了命運之輪。 “你好奇的事情,你看到的女人,都和命運有關?!贝蠹浪景l(fā)出無聲的嘆息,“你的勝利終有一天會被命運終結(jié),但本不是今天,那個女人的到來加速了這一切?!?/br> “她是誰?”巴特爾詢問。 “她是命運的遺孤,眾神的棄女,大地的游魂。”大祭司的聲音有一絲尖銳,“我給予你最真心誠摯的忠告,你軟弱的靈魂靠近她就會被輕易吞沒。不要再想今日的失敗,把它當作神對你的忠告和懲罰。回到你的營地,照著我給你的卷軸建立塔樓,為大地祈禱,為你的靈魂贖罪。” 命運?巴特爾面對大祭司的臉,不知為何,此時居然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他本該怒斥這年邁的婦人信口雌黃,但此時可汗只覺得啞口無言。 他被這一巴掌打得太疼。但身為可汗的驕傲逼迫他做出了最后的掙扎:“……那些東西已經(jīng)被打退了,重整軍隊,我還可以試著拿下多斯克城邦?!?/br> “不,不是這樣的?!崩蠇D人呲著牙,嘲笑了他一聲,“她的追隨者和她變成了一樣的東西,殺之不盡,他們會為了心中的執(zhí)念一次次重生。死神收走了他的饋贈?!?/br> 巴特爾啞口無言,老婦人沖著他笑了笑,這笑意居然有些慈悲和憐憫:“躲開她吧,她的敵人本來也不是你?!?/br> 關于未來,老婦人接著抽牌??吹竭@張牌,老婦人露出一個訝異的表情:“怎么會是……女皇?” 然而巴特爾此時失神落魄,甚至沒有注意到大祭司的異樣。他堅信自己是天選之子,又在最意氣風發(fā)的時候慘遭滑鐵盧,面前這位老婦精準的預言打擊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傲慢,誘發(fā)了他心底的自卑與膽怯。 他本就不是提槍反抗命運的勇者,他虛弱的內(nèi)心無法接受命運對他稍有不公。 巴特爾所擁有的一切都稱得上命運的禮物,從小體格強壯,因此即使出身不好也頗受重視,哪怕被叔父的親生兒子欺負,也有人幫他解決這一切。他的母親在父親死后就受到了叔父的寵愛,溺愛兒子的寵妃毒死了老可汗的親生兒子,四處聯(lián)絡支持者為兒子鋪路。 “女皇,你的妻子會奠定你的結(jié)局。”大祭司說道。 女皇?巴特爾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看著眼前的這張牌,不知為何,思念起了自己的母親,為了讓自己登上可汗的大位,他母親寧愿付出自己被勒死的代價。在母親死后,他第一次遇見如此大的挫折。他想重回母親膝下哭泣,但他不行。 “妻子?”巴特爾說,“我有很多女人,但她們大多下賤又無知,沒有一個配得上我妻子的名號?!?/br> “平庸的妻子會帶來平庸的結(jié)局?!贝蠹浪菊f。 “憑什么?”這句話似乎再度激怒了巴特爾,“憑什么我就要有平庸的結(jié)局。大河那邊的國王,庫修斯·塔阿修,我聽說他身邊的女人都赫赫有名?!?/br> “是啊……是啊……”大祭司點起了頭,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如果命運不曾生變,那么遲早有一天,他出生神殿的妻子會和他的同胞meimei一起被大地稱為帝國雙姝?!?/br> “帝國雙姝?”巴特爾重復了這個詞語。他心中涌起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震撼,這個詞對他來說有些拗口,但其中暗含的高貴與威嚴打動了他的心。 巴特爾可汗認為自己與塔阿修王終有一戰(zhàn),戰(zhàn)爭未到時則應當相提并論。他的妻子也應當被大地傳頌:“他的meimei叫什么名字?” “薇薇安·塔阿修?!贝蠹浪菊f道,臉上露出憧憬又懷念的表情:“我曾有幸見過那位年輕的公主,她出行時乘坐十二匹獨角獸拉的黃金輦車,天下所有的稀世珍寶都被她把玩過,她每個季度光是棄之不用的魔法道具都可以堆滿一個戴洼的糧倉。論起出身,這片大地應該都沒有比她更尊貴的女人了。” 巴特爾側(cè)耳傾聽,大祭司的話語牽動著他的情緒。在今天,她接連為巴特爾講述了兩個女人的故事。 第一個是可怖的女巫,她手段詭異來歷不明,身負血案還殺掉了巴特爾拿龍血養(yǎng)出來最大的依仗。巴特爾獲得了預言中的警告,第一次失利后他就恐懼至極,不敢再與之為敵。 第二個是偉大國家的公主,聽說出生時就含著鎮(zhèn)國寶物,關于她的傳說都美好柔軟,像是天邊鑲著金邊的云。不知為何,前后者的對比在大祭司詭異綺麗的描述中越發(fā)明顯。 等他帶著軍隊回撤,拿著大祭司給的卷軸離開時,他心中都一直充斥著一種云里霧里的憧憬,腦海里回想著大祭司給他最后的囑托:“在你的城市中,在卷軸標注好的地方建立塔樓。在戴洼這片土地上尋找惡魔留下的混種,再教導他們修習神殿牧師使用的魔法,最后將他們的骨血筑成地基。完成之后,大地母親會賜福于可汗?!?/br> 而大祭司帶著蓋亞的族人目送巴特爾離去,這位老婦人現(xiàn)在面無感情,她的恐懼,慈悲,歡欣與憤怒都蜻蜓點水一樣的離開她的面龐。 “貪婪會毀了他。”大祭司冷漠地蓋棺定論,“但光暗之子們建成的防線可以阻撓深淵繼續(xù)污染母親?!?/br> “成為母親的肥料,他們死得其所?!焙竺娴淖迦私釉挕?/br> 還有一些人發(fā)出了祈禱:“這也是萬不得已,母親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br> 作者的話:蓋亞族更像是地母的狂信徒,神殿更像命運的狂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