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琴瑟一舞動京城(五)
舞庭司隸屬后宮,理應(yīng)由皇后管轄,如今的皇后得了怪病,后宮的一切事宜也暫時由蘭妃管理。 花子玥跟著李逸塵走進(jìn)來時,門口的一個太監(jiān)迎了上來:“這位就是六殿下請來的子玥姑娘吧?!?/br> 這位正是蔡公公,花子玥心下了然,對著他行李一禮:“正是?!?/br> 蔡公公笑的眉眼彎彎的,贊許道:“是個精明的孩子,來,我先帶你去你的住處。” 李逸塵有些擔(dān)憂也想跟去,花子玥及時攔住了他:“多謝李將軍把我送來舞庭司,日后我定登門道謝?!?/br> 李逸塵對上花子玥的目光,停住了腳步,“好,那我就先走了?!?/br> “恭送將軍?!?/br> 蔡公公帶著花子玥來到舞庭司的后院,蘇子修特意給她準(zhǔn)備了一間房,房間不大,卻也淡雅別致。 “有勞公公了。”花子玥說著,讓程琳塞給了他一些銀子。 蔡公公接過銀子,十分恭敬,他應(yīng)該也是宮里的老人了,行事倒是穩(wěn)重:“姑娘有事就找我,無須氣,你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也累了,先休息會兒,日后有忙的地方。” 蔡公公說完又壓低了聲音在花子玥耳邊說了一句:“六殿下說,那些舞技你可以用自己方法收服,今日舞庭司里不會有外人?!?/br> 花子玥又是一禮,“是,子玥謝過公公?!?/br> 蔡公公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先行離去了。他心里十分清楚,這位姑娘定是不凡之人,若不然,六皇子必定不會如此重視,特意囑咐了他多遍要好生照料。 花子玥走到椅子上坐下,走了那么久的路,她不累,倒是渴了,她一連喝了兩杯水,方才停下,“程琳,魂盡散都帶來了嗎?” 程琳把包袱放下,開始整理:“都帶來了,只不過,我們一來就下毒,這有些不妥吧。” 花子玥笑笑,淡淡的回答:“我哪有那么多時間去拉攏人心,下毒才是最有效的方法?!?/br> 程琳嘆息了一陣:“可憐那些舞娘了?!?/br> 花子玥但笑不語,她看向院內(nèi)的槐樹,有些怔愣。 兩人休息了片刻, 便有個丫鬟過來請花子玥去舞庭司。 舞庭司的廳內(nèi)十分的寬敞,幾個偏廳里正有一些舞技在練舞,這里的舞技都是統(tǒng)一的裝扮,穿桌粉紅色的舞衣,看上去就像一片花海,倒是和諧的很。 一位身穿大紅色舞衣的女子見到花子玥在門口佇立,走過來問:“你就是花子玥?” 花子玥點(diǎn)點(diǎn)頭,看這女子的裝扮,不同于普通的舞技,想來應(yīng)該就是舞娘,“正是子玥,不知該怎么稱呼你呢?” 那女子有些鄙夷的笑了幾聲:“我是這里的舞娘,你叫我夏jiejie就好?!?/br> 花子玥微微點(diǎn)頭:“夏jiejie好?!?/br> 夏純言在花子玥進(jìn)宮之前,就聽聞這是個毀了容的舞技,于是心里對她更是看低了幾分。 夏純言聲音有些慵懶,她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去,你去拿些茶水糕點(diǎn)來,姐妹們都餓了?!?/br> “是。”花子玥嘴角揚(yáng)起一絲得逞的笑意,便和程琳退了下去。 “夏jiejie,你這是何必呢?她不過是個民間的丫頭,這你也要刁難?”說這話的正是時常和夏純言作對的劉燕。 劉燕相貌不及夏純言,但卻比夏純言妖媚上了幾分。兩人是眾多舞技與舞娘之首,明里暗里斗得如火如荼。 夏純言瞪了劉燕一眼,“這與你何干?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br> 劉燕笑開了:“哎呀,我只不過是這么隨口說了一句,你這是急什么?” 夏純言哼了一聲,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不再理會劉燕。 不大會兒,花子玥和程琳端著糕點(diǎn)和茶水過來了。 “夏jiejie,請用糕點(diǎn)吧?!被ㄗ荧h態(tài)度十分的恭敬,但嘴角那抹邪惡的笑意卻是絲毫沒有隱藏。 夏純言有些不屑,她拿過一塊糕點(diǎn)放進(jìn)了嘴里,十分的得意的看了劉燕一眼。 花子玥淡淡一笑,對程琳說道:“程琳,去把這些糕點(diǎn)分給姐妹們吃吧?!?/br> “是?!背塘招睦镉行┌l(fā)慌,畢竟這里是皇宮,這些把戲要是被戳穿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舞技和舞娘們也確實(shí)累了,拿起糕點(diǎn)就都吃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花子玥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正位上坐了下來。 突然一名舞技指著花子玥嚷嚷了起來:“哎哎哎,那位新來的,你怎么可以坐舞庭司的主位呢,主位可是只有舞娘jiejie們才可以坐的?!?/br> 眾位舞技聞言,也都望了過去,于是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夏純言拿起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緩步走到花子玥的身邊,嘲諷的說:“呦呵,民間來的姑娘這么不懂規(guī)矩啊,那就讓夏jiejie我來告訴你,這舞庭司到底是誰當(dāng)家作主?!?/br> 夏純言說著就要把花子玥從主位上扯下來,程琳及時大手一揮,反把夏純言一巴掌打到了地上:“夏jiejie,注意點(diǎn)你的手別亂伸,不然你身上的毒,可就沒人幫你解了?!?/br> 夏純言聽到這話,有些驚慌失措,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花子玥:“你……你竟然敢在糕點(diǎn)里下毒,你真的是不想活了?!?/br> 花子玥嘴角挑起輕蔑的笑意,她眼中的冷意卻是讓夏純言不禁身體一顫,花子玥淡淡說道:“我是不想活了,只不過若我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br> 眾舞技們一聽這話,都慌了起來。 “這可怎么辦啊,這可怎么辦啊?” 劉燕這時跪了下來,她在一群人中,顯得頗為冷靜:“子玥姑娘,想讓我們做什么?只管吩咐吧?!?/br> 劉燕這話一出,舞技們都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跪在了花子玥的面前:“求姑娘饒奴婢一命?!?/br> 花子玥摘下面紗,臉上猙獰的傷疤暴露在眾人面前,這些舞技自小生活在宮里,也算是見過了后宮里不堪入目的場面,但還是在見到花子玥的臉時,她們的面色還是不自覺的蒼白起來,尤其是夏純言,她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臉,心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 花子玥冷冷的聲音從喉嚨里傳出來:“每月十五,我自會發(fā)解藥給你們,只要你們乖乖聽話,自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若有人想違背我的意思,或者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狀,我也不介意與眾姐妹,同歸于盡?!?/br> 這些舞技急忙磕了好幾個響頭:“多謝子玥姑娘,奴婢們定當(dāng)為姑娘馬首是瞻?!?/br> 花子玥回到后院時有些累了,她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程琳,你去瞧瞧有誰想離開舞庭司去告密的,逮到一個殺一個。” “是?!背塘招睦镩_始對花子玥有了些懼意,她自跟隨在花子玥身邊,還從未見過花子玥這般冷酷無情,以前她只當(dāng)這姑娘是裝出來的蛇蝎心腸,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想多了。 黃昏時分,舞技們和舞娘都漸漸回了后院,花子玥的房間里亮著蠟燭,夏純言卻是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才敲響了花子玥的房門。 “子玥姑娘,你睡了嗎?”夏純言的聲音有一絲的顫抖。 花子玥從床上坐起來,披了一件外衣:“程琳,去開門?!?/br> “是?!背塘諒牡厣吓榔饋?,把地鋪簡單收了一下,才去打開了門。 夏純言走了進(jìn)來,心卻是慌得厲害,“姑……姑娘,今天有兩個舞技失蹤了?!?/br> 花子玥就這么淡淡的看著夏純言,她沒有戴面紗,直盯的夏純言一陣發(fā)抖。 程琳站在一旁,見花子玥沒有說話,則開了口:“是我殺的?!?/br> 夏純言猛地顫了一下身子,“如此,如此我便不叨擾姑娘了?!?/br> 花子玥點(diǎn)點(diǎn)頭,她目送著夏純言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間。 夜色漸漸的深了,星光爬滿了天空,過來半晌,花子玥緩緩的開口:“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了,程琳,熄了蠟燭吧?!?/br> “是?!背塘諒牡厣吓榔饋?,吹熄了蠟燭,內(nèi)心有些不安的又躺回了地上。 花子玥翻了個身,看著程琳:“程琳,你是不是突然有點(diǎn)怕我。” 程琳吞了一口唾沫,才說:“是有點(diǎn),我從未見到姑娘用過這般狠毒的手段?!?/br> 花子玥淡淡一笑:“有時候我也會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軟的還是硬的,但有一點(diǎn)我卻是明白的,改變社稷,為爹娘報仇,我就要一定殺人,我選擇的路不允許我優(yōu)柔寡斷,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了,我就不能害怕,更不能心慈手軟,因?yàn)槲曳胚^了別人,我可能就會死?!?/br> 程琳聽到花子玥這話,渾身有些寒意,她這瞬間有些心疼花子玥,也有些懊悔今天竟這般看待她。 程琳認(rèn)真的對花子玥說:“姑娘,你放心,無論你做什么,程琳都會陪在你身邊,不會再有質(zhì)疑?!?/br> 花子玥嘆了一口氣,聲音輕輕的:“要你雙手沾染鮮血,實(shí)在苦了你了?!?/br> 程琳搖搖頭,堅(jiān)定的說:“在宮里每走一步,姑娘都要小心謹(jǐn)慎,一切為了大計,程琳不覺得苦。” “若是能復(fù)邶越,那該好多?!?/br> 花子玥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么一句話,程琳聽了只是嘆了口氣。 在花子玥的印象里,毒王總是對邶越贊不絕口,她雖沒有親眼見過那番盛世,卻是一直心懷神往,若是太子能夠再創(chuàng)盛世,也算沒有辜負(fù)在南宮家死去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