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香水有害
一切都已明白如水,又像是和尚頭上的虱子,事實清清楚楚的擺在那里。明知道抵抗無效,宏照還是硬撐著。 “那我再問你一次,搽狐sao的藥水是怎么回事?” “你說什么?” “白鎮(zhèn)只有一個人使用這種藥水,那就是費春花。你身上有她的氣味?!?/br> “我們在大街上遇到了說幾句話,沾了她的味道,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說話也能沾味,而且還經(jīng)常沾味。今天沾味,明天就想養(yǎng)寶寶了吧?可惜她是個不生蛋的雞!你當我是呆子吧!”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為燈具廠的事情煩死了?!睙艟邚S的火災在全縣通報,石大頭因管理不善被撤職,孫雨生因督察不力被處分。宏照寫了檢查,主動要求組織上降職處分。鑒于火災前他召開過安全工作會議落實了責任人孫雨生,火災期間他公差在外,對火災并無直接責任,但領(lǐng)導責任不可推卸。最后對他的處理意見是公開檢查。 丁春蘭才不理會他,繼續(xù)糾纏:“你不承認是吧?那我今天就去找龜公,說他老婆偷我老公,看他怎么說?!?/br> 宏照火焰子竄了上來,脖子一下子變粗了:“你敢!”雖然葛冬根不在白鎮(zhèn),但還是要表現(xiàn)得很氣憤,想壓住她的囂張氣焰。 丁春蘭冷笑一聲:“你看我敢不敢!除了你現(xiàn)在就把我給殺了?!逼鋵嵍〈禾m現(xiàn)在這樣說也是硬撐,只要宏照再強硬一點強硬一會兒,她就會敗下陣來了。哪個女人自認無能會把男人出軌的事說給天下人聽? 宏照瞪圓了眼睛,胳膊上肌rou都鼓了起來,咬牙切齒地指著丁春蘭的臉:“老子告訴你,我就是和費春花好,氣死你,你搬磚頭砸天?。磕阋懜沂钦屹M春花麻煩,我們立即就離婚?!?/br> 丁春蘭一聽到這樣的硬話,屁股坐到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其實她倒是希望宏照能夠繼續(xù)否認這事,否認的事不管怎么說總是不確定的,不確定的事情終究像一根稻草,雖然細還是能維護一點點希望的,無情的宏照偏偏把這一根稻草從她手上抽走了。 宏照不說話了,坐在沙發(fā)上一支接一支抽煙,一邊聽老婆號哭。 半晌,宏照把煙頭一扔,厲聲喝道:“磊磊要放學了,你趕快給我住嘴!” 丁春蘭立即住嘴了,她不是怕宏照,而是不想在磊磊面前丟臉。上個月丁春蘭抓著宏照的胳膊死也不松,嘴里罵道:“每天成更半夜地在外面鬼混,哪天我到鄉(xiāng)政府去罵……”結(jié)果她的臉上被印了五根紅指印。磊磊看到后說:“丁春蘭,你臉上的東西叫黃瓜楞子吧,是不是我爸爸賞給你的?”言語中盡是幸災樂禍,那時磊磊已改姓吳,是個小學四年級的學生。 一想到這個邪氣的小孩,丁春蘭的哭聲由大漸小竟至于抽噎。爬起身進房間,甩手關(guān)上門,躺到床上去了。一會兒,吳磊磊回來了,手中捏著一根蘆桿,上面挑著只死蛤蟆。 宏照問:“把個死蛤蟆帶回來做什么?” 磊磊笑嘻嘻地說:“釣龍蝦。” 宏照有些倦怠,沒興趣再說下去,便收拾了幾件衣服,攜著磊磊上澡堂子去了。 民辦教師收入低不說,還遭人歧視。茅玉堂這么多年原地踏步,一點變化也沒有,便求宏照把他借用到鄉(xiāng)里,哪怕掃地也行 宏照對新任的季校長直截了當?shù)卣f:“茅玉堂這個人你要不要,你不要鄉(xiāng)政府要。” 季校長的二丫頭季潔是宏照安排的工作,在軋花廠做了會計,就充這一點肯定要買宏照的帳。但任命也好轉(zhuǎn)正也好季校長做不了主,上面還有個教育辦公室,里面有個大菩薩——老田校長。 找到老田,回答得很干脆:“茅玉堂這個人沒文憑,群眾反映不太好,沒辦法提撥?!?/br> 學校有個張玉蘭,她的辦公桌子在茅玉堂前面,茅玉堂經(jīng)常用腳頂她碩大的屁股,張老師不躲避也不言語,可見心照不宣了。平時兩人說話嘻嘻哈哈,但真實的語言都在眼睛里面含著。由于當時條件限制,白鎮(zhèn)就巴掌大的地方,沒有露營的機會,雙方關(guān)系都沒有得到進一步升級的機會,雙方都有家庭都有老人,一點兒空隙都沒有。 有一次,放學了校園靜了下來。兩個人在教室里面抱在一起親嘴,茅玉堂把玉蘭的手拉到他的襠處,玉蘭一把攥在手中,扎實硬得可以。搞得玉堂快要出水的時候,教室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兩人嚇壞了。 來人進了教室,兩位老師已經(jīng)坐在課桌邊上,好像在商量學生的什么事情。進來的田校長看到他們的神色與散亂的衣衫什么都明白,誰能瞞過這個老江湖的眼睛。 老田畢竟是老田,若無其事地關(guān)照了一句:“張老師,記得把教室門關(guān)好了?!比缓笠徊揭徊阶哌h了。 說到底,田校長對茅玉堂沒好印象。 但田主任并不知道宏照表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田表叔不提拔茅玉堂,總不會扣著人家吧?難不成平白無故要與人結(jié)仇不成? 田表叔幾十年革命生涯,什么人沒見過什么事沒干過?他就是沒見過仇人,更不會自己做蠟燭。蠟燭是揚州話,就是不識相的人,經(jīng)常有人會罵:“你就是蠟燭,不點不亮。”意思很明了:你不被治你不舒服,賤骨頭!誰愿意做賤蠟燭,更何況在得勢的表侄跟前。 老田是叔子輩,大人雅量。憑著雅量他平平安安地走過**,**后還被幾個老干部點名表揚,特別是肖達全的遺書中提到了他,在肖達全受難的時候他經(jīng)常半夜三更往造反派司令部大墻內(nèi)扔吃的扔香煙,肖達全趁小便時到墻邊去取。一件小事反映出一個學生對老師的愛戴和信任,也反映出田衡在關(guān)鍵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立場和人品。 這以后各系統(tǒng)排除了三種人,百廢待舉,好多位置空了出來,好多事需要人去做,田衡在縣委某領(lǐng)導的指令下破格提拔到學校領(lǐng)導崗位上來。田衡為人低調(diào)做事謹慎眾所周知,茅玉堂什么人他心里很清楚,為了這種人為難表侄確實不值得。 最后他無可奈何地說:“三子,茅玉堂這個人提拔不行,他不堪大用。借用的話,我可以放行?!焙暾站戳吮硎逡恢?,笑道:“有您老這句話就行了,茅玉堂能說會寫,鄉(xiāng)里正想調(diào)他到辦公室做文書?!碧锖饽樕下冻鲆环N不易察覺的嘲笑:“真是物盡其用,在我這兒委屈他這個大才了?!?/br> 田衡把宏照送出門外,宏照向表叔揮揮手,坐上摩托而去。 這事不用費什么勁,阮書記一口應承讓茅玉堂做文書。老阮也是秘書出身,深知寫字甘苦。當初在肖達會身邊沒少吃他“菜瓜”,有一次肖達全竟叫他把《現(xiàn)代漢語》拿出來學學語法,他好歹也是個大學生。有時人世間的愛與恨的種子就是平時不經(jīng)意種下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道理淺顯得很。 茅玉堂是朱宏照的人,朱宏照是自己的人,身邊多個寫字的自己人有什么不好! 沒過幾天,茅玉堂收拾收拾去鄉(xiāng)政府做了文書。 白鎮(zhèn)人都知道朱宏照是個講感情講義氣的人,其實三舅宏照對任何人都是善心的。 見到要飯的叫花子,他必定要拖人家進屋子拉上桌子,盛飯夾菜,喝飽吃飽后還要揣上十塊八塊的。街坊鄰居沒一個不說他人好的。 逢年過節(jié),鄰居幾家老人都會收到宏照的四樣禮,登門時的一句話“禮輕情意重”尤其讓老人們感動。談起朱宏照的好來,幾個老奶奶都能掉下淚珠來。 下班回家路過賭錢場子,舅舅一進去,里面的人便搶著和舅舅打招呼。無論賭品、牌技、賭注,都是這些普通之輩所無法比擬的。舅舅淡淡一笑說一聲你們玩,扔下兩包紅塔山,然后在眾人崇敬艷羨的目光中漸漸走遠。 人長得高大帥氣,口袋里有用不完的錢,好多長得痛的女人憑借天然資本百般勾引舅舅,有的甚至互相拆臺互相謾罵互相羨慕忌妒恨,聰慧一點的還絞盡腦汁設局引舅舅上鉤。三舅舅從不上鉤,高放的教訓就在眼面前。 小學的張玉蘭想做副校長,天天泡在舅舅家里,和舅母姐妹長姐妹短的,洗衣做飯,還負責表弟的家教。搞到最后,磊磊只聽這女人的話,不聽丁春蘭的話,還當著一大家子人叫老師為“mama”。奶奶笑,舅舅笑,丁春蘭笑,老師也笑。我mama宏秀也笑,指著磊磊罵道:“這個癡貨!”我知道這是在罵丁春蘭。 e歡迎關(guān)注17k微信公眾號(ap_17k),《白鎮(zhèn)紀事》最新章節(jié)隨時隨地輕松閱讀!/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