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淵淡淡一笑，確是上位者的不屑，吐出來的字句卻放佛來自地獄。

    “上面的旨意，若是你不肯乖乖被拿了回去，則，就地處斬！”

    青鳶眼皮一跳，再也無法鎮(zhèn)靜。心中對姬淵最后那點故交之情，頃刻化得粉碎?；敢故撬钪匾挠H人，如果姬淵一定要他的命，則她勢必殺了姬淵。

    可不待她說話，姬淵忽地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女子不善的神色，一抹笑意如云水流淌。

    “鳶鳶，若我殺了桓夜，你，會恨毒了我罷?！?/br>
    男子的語調(diào)深處，含著一絲可疑的蒼白和無力，放佛夜半的低泣，讓青鳶有片刻遲疑。但也只是片刻，她重新冷聲道：“放走桓夜！否則，我.”

    “我，拒絕。”姬淵打斷了青鳶的話，淡淡答道。卻讓人懷疑，是不忍聽到青鳶后半句話，而倉促打斷。

    “那，對不住了?！鼻帏S臉色一冷，眸底劃過一抹堅毅的血色。她渾身被曼珠沙華錮住，只能咬破嘴唇，讓一滴滴鮮血滾落到腰際莫邪劍。

    這是姜羲木教她的最后一術(shù)。她曾經(jīng)在皇陵中用過，連那魏武宗的軒轅劍圣影都能打破，想來威力頗為巨大。應(yīng)該能為桓夜爭取一線生機。

    “天地未分，混而為一，二儀初判，陰陽定位故清氣騰而為陽天，濁氣降而為陰地.”

    清冷又古老的咒語，從女子淌著血珠的檀口中流出，回蕩在虛空里。每一個字清晰可聞，卻讓姬淵湖藍色的身影抖了下，雙目失了一貫的淡然，而變?yōu)榱梭@懼的懷疑。

    “鳶鳶！停下！停下！誰教你這么做的！”

    姬淵猛地叫喝道，因為巨大的驚疑，使得他臉色都瞬間變?yōu)閼K白。這讓青鳶一愣，不禁住了嘴。這樣的姬淵，是她從未見過的姬淵。

    如此慌亂，如此，心痛。

    “.有何不妥？”就算現(xiàn)在二人敵對，青鳶還是本能的詢問姬淵。

    “.不，不能再用這個術(shù)法，答應(yīng)我.”姬淵沒有直接回答青鳶得問題，似乎很是忌憚這個話題。一貫淡然俊逸的星目有些失了焦距，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讓他不住搖著頭，聲音嘶啞得像是呢喃。

    青鳶蹙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能使出空間之術(shù)，姬淵的身份必然不簡單。這個術(shù)法卻讓他嚇成這樣，可見絕對有問題。她似乎得得空了，好好盤問姜羲木。

    “答應(yīng)我！不要再用這個法術(shù)！恨也可怨也可，我不能讓你.”姬淵猛地抬眸，聲音有兩分顫抖的朗聲叫道，最后半句卻忽地低沉下來，無力哀然，讓青鳶一時忽略了過去。

    “可是你，會殺了桓夜?！鼻帏S平復好心境，重新想到二人敵對的立場。

    “殺了桓夜，只因為我會殺了桓夜.”姬淵咧了咧嘴角，泛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先是嘿嘿低聲笑著，身形不穩(wěn)，后來笑聲愈來愈大，幾乎成了瘋狂的大笑。

    “鳶鳶，鳶鳶，鳶鳶吶——”那一襲湖藍色衫子，豐姿俊逸的男子，凌空立于血色花海中，黑發(fā)飛舞，仰頭大笑，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無助凄涼，他只是一遍遍喚著青鳶的名字，語調(diào)都有些哽咽。

    或許在若干年后，青鳶回想起這一幕，都無法明白，他到底是以怎樣的心境，才能那樣一遍遍的，呼喚出她的名字。

    那是世間最短的魔咒，就那么寫下了數(shù)千年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