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荷芽卷
青鳶別過頭看向頭頂幻化而出的明月,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喚我鳶鳶的那個(gè)人,還被困在論道臺生死難料。算來,也是由了公子陷害。就算那人真的做了鬼,我青鳶也不允許第二個(gè)人喚我鳶鳶。” 女子的語調(diào)愈發(fā)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昆侖公子卻不在意的勾了勾唇:“連一聲鳶鳶都是屬于他一個(gè)人的……他于你如此特別?” 青鳶眸色一動(dòng):“自然,他是本姑娘的夫子,又于本姑娘有救命之恩。” “就這么……簡單?” “你……” 青鳶剛說出一個(gè)字,就驀地臉色一紅,然后顳颥著說不出話來。 放佛,心事被窺視,放佛,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東西,一層層明晰。 可是,當(dāng)明晰之時(shí),也有可能是天人永隔之時(shí),未免,晚了一步,錯(cuò)了一生。 復(fù)雜而悔恨的情感洶涌而來,砸得青鳶一陣陣恍惚。 她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念那抹俊影,想聽他不正經(jīng)的喚自己鳶鳶,然而又想到那日不咸山的離別,刻骨的哀然席卷而來。 青鳶頓時(shí)紅了眼眶,她躲避著昆侖公子視線,沉默不言。 “你并不了解他,說到底,從最開始他自稱夫子出現(xiàn),到最后不咸山舍命救你,并沒有必要的理由,不是么?”昆侖公子淡然的語調(diào)深處,含有一絲異樣。 這一針見血的疑問,青鳶卻并沒有男子想象中的遲疑。 她只是了然一笑:“我來給?!?/br> 昆侖公子一愣。 青鳶從容的看向他,眸色堅(jiān)毅坦然:“他不需要告訴我理由,只要我有理由就夠了?!?/br> “什么?”昆侖公子的眸色愈深。 男子的眸色太過幽深,青鳶鬼使神差的避開,她抬頭看向月夜朗照下的千山松影,眸如漣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在人間地獄不咸山,和仇敵昆侖公子如故交般聊天。 只是面前的男子的話,卻放佛具有魅惑的魔力,誘引著她將那些深埋的心事一點(diǎn)點(diǎn)理出來。 道法幻化的明月清輝璀璨,倒影在青鳶瞳仁里,泛起了一陣陣溫柔的漣漪。 女子似乎嘆了口氣,一縷淺笑,風(fēng)華絕代—— “我只知道我認(rèn)識的方陵朔,已經(jīng)亂了我的心……心都亂了,哪里還需要多問?!?/br> 一句話放佛蓮荷初綻。 一句話幽谷上升明月沉淪。 一句話塵緣開啟但愿莫失莫忘。 昆侖公子渾身一顫,眸底夜色翻涌:“本公子瞧不明白。你罵他是大蟑螂,你討厭他神出鬼沒總是不正經(jīng),你的身邊更不乏注視你的目光。為什么……” 青鳶站起身,一襲青衫在晚風(fēng)飛舞,七尺青絲拂過她皎月般的眼眸,宛如仙子臨凡風(fēng)華絕代,令她身旁的昆侖公子都不禁呼吸一滯,令暗中無數(shù)注視她的眼眸都不禁微動(dòng)。 “這……需要理由么?”青鳶凄然一笑,“只是不咸山的變故,讓我才看清自己的心。那日萬里廢墟之中,他最后回眸一笑,就那么讓我中了魔怔。如果公子還要問為什么,我青鳶只能告訴你,是我青鳶太傻?!?/br> “傻?”昆侖公子一愣,語調(diào)些些沙啞。 青鳶沒有注意到男子異樣,只是淡淡莞爾,眸色繾綣。 她放佛記得兩人初見,他立于漫天蓮荷中,宛如神祗;她記得他為她買來尋常閨中的冰片糖,對被天下棄為妖女的她說,她只是他心目中普通的女孩子;她記得萬魂天罰的幻境中,他不管天怒救下她,卻只是問她馬蹄糕加飴糖還是花蜜;她也曾記得在大魏皇陵中,他以血rou之軀,生生救她一命,在她迷茫不解時(shí),他卻只是輕道—— 鳶鳶,是吶,我就是瘋了。 對啊,似乎從那個(gè)時(shí)候起,自己就已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