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邊小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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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爺爺又做好吃的了。”謝昊跑到桌子旁邊,伸手抓向盤子里的雞腿??上麆倓偵斐鍪郑捅恢x半仙一筷子敲得縮回了手去。 “洗手去?!敝x半仙沖著門外點了下頭。 謝昊灰溜溜的去洗手,剛到門口就看到已經(jīng)洗完手的思淵甩了甩手走進了屋子里。 “洗完啦,雞腿都是我的了。” “給我留點兒?!敝x昊連忙朝著外面跑去,生怕自己的動作慢了雞腿就被思淵都吃掉了。 三個人吃飯剛剛開始吃沒多久,兩個孩子便同時停住了筷子,齊齊看向了門外。沒過多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上了山崖,正是陳二叔的妻子和女兒,陳二嬸和陳珊。 看到陳珊過來了,兩個孩子一起放下了筷子,蹦跳著跑過去將小姑娘拉到了旁邊,將屋里留給謝半仙和陳二嬸,“陳珊,你怎么過來了?!?/br> “mama要給半仙爺爺送酒,我也跟著過來了?!彪m然眼睛還有些紅,但是可以看出來陳珊笑的很開心,“謝謝你們倆救了我爹爹。” “我們厲害吧?”林思淵雙手環(huán)胸,頭都要昂上天了。 “厲害,你們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了,半仙爺爺除外?!笨戳艘谎畚堇锏牟妥溃惿喝滩蛔〔亮讼伦旖?,“你們在吃飯啊?半仙爺爺做飯最好吃了?!?/br> “你等著。”思淵跑進了屋子里,不一會兒便捏著一個雞腿跑了出來,塞到了陳珊手里,“給?!?/br> “這個是給我的?”陳珊有些受寵若驚。 “嗯,吃吧?!彼紲Y笑著拉著陳珊的手,將手中的雞腿送到了她的的嘴邊??吹疥惿阂Я艘豢?,思淵笑了起來,“外公雞腿做的最棒了?!?/br> “好吃,我感覺肚子里熱乎乎的?!标惿狐c了點頭,眼睛笑的如同月牙一樣。 “不用謝我,謝昊哥哥吧。我的雞腿剛才已經(jīng)吃完了,這個是昊哥哥的?!彼紲Y笑著吐了吐舌頭。 “思淵你還我雞腿?!甭牭剿紲Y的話,謝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接著就要去追思淵,可惜思淵跑的比他快多了,他怎么也追不上。 “昊哥哥,不要這么小氣啊。陳珊也是咱們的好朋友,你把雞腿分給她一個不行嗎?” “要分給她也要我自己來?!敝x昊說著,腳步加快了,但是還是追不上思淵。 “吃飯中間跑跑鬧鬧成何體統(tǒng),給我回來老實的坐下?!敝x半仙送陳二嬸走出來,就看到兩個孩子在院子里這樣胡鬧,教訓道。 “哦。”兩個孩子灰溜溜的向屋子里走去。 “多謝謝半仙?!标惗痤I著陳珊鞠了個躬,就帶著陳珊離開了。 “行了,跟沒吃過似的?!敝x半仙回到屋內(nèi),就看到謝昊鼓著臉將頭歪向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將自己碗里的兩個雞腿給兩個孩子一人分了一個?!澳牵蝗嗽俳o一個,趕緊吃吧?!?/br> 謝昊咬了一口。雞腿很嫩,雞皮之下一層濃郁的湯汁,吃的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給?!闭谶@時,思淵的聲音將謝昊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思淵半個身子探趴在桌子上,將謝半仙分給他的那只雞腿夾到了謝昊的碗里。 “干什么,這是爺爺給你的?!?/br> “還你一個。”思淵沖著謝昊做了個鬼臉,就去夾別的飯菜去了。雖然其他飯菜也是難得的美味,但是跟雞腿沒法比,至少沒有那種肚子里暖暖的感覺。 “你吃吧,陳珊都謝過我了。”謝昊將雞腿夾回到思淵的碗里。 “我吃過了?!笨吹竭@個雞腿,思淵舔了舔嘴唇,但是還是將雞腿夾回了謝昊的碗里,“你跑的那么慢,你吃?!?/br> 謝半仙笑著看著兩個人推來推去。雖然之前因為一個雞腿追來追去的,但是他們還是想著對方的。 “外公還沒吃吧?那這最后一個雞腿還是您吃吧?!彼紲Y看到謝半仙在笑,將雞腿夾到了謝半仙的碗里。 “給我?”謝半仙看著回到自己碗里的雞腿也是愣了一下。 “外公把雞腿分給我們了,自己還沒吃呢,這最后一個還是外公自己吃?!彼紲Y笑的很是燦爛,旁邊的謝昊也點了點頭。 “好,那外公吃了它。”謝半仙臉上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 月亮慢慢的升了起來,掛在天空之中,散發(fā)著冷冷的光芒。雖然天黑了,可是月光很亮,如同一層蒼白的輕紗鋪在沙灘,礁石上仿佛結(jié)了霜一樣。 老人哄著兩個孩子到床上躺好,將被子掖好,然后大步離開了屋子,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坐在院子里的竹搖椅上輕輕的晃著,老人看著天空的明月,不知是醒著還是睡了。 海邊的夜晚永遠都不會安靜,尤其是他們的房子還在海邊的山崖上。山崖下方的海浪拍擊的聲音和呼嘯的風聲在晚上格外的清晰,可是孩子們已經(jīng)習慣了伴隨著這聲音入睡。 謝昊已經(jīng)睡著了,而思淵正躺在床上,聽著海浪聲,聽著風聲,聽著老人的搖椅聲,聽著枕邊男孩的呼吸聲出神。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五年了,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來到這個陌生而神奇的世界。每到午夜夢回的時候,自己常常還能想起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是穿越過來的。 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在玩一個叫《斗神》的虛擬現(xiàn)實的網(wǎng)絡游戲。打完一場副本之后下線吃飯,等到他再上線的時候,他出現(xiàn)在了天空之城的廣場上,之后聽到了天空之城神殿之中傳來的鐘聲,然后就走進了神殿。在神殿里,他跟一個老人傾訴了心事,然后就睡了一覺。 結(jié)果,當他再次醒來,他就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嬰兒,躺在一個男人的懷里。 那個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男人很少說話,可是每當看他的時候,眼里都滿是慈愛和關懷。他似乎在被什么人追殺,他穿越過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男人一直處在逃亡之中,一直在廝殺戰(zhàn)斗。 而在男人與別人的戰(zhàn)斗中,林思淵見到了以前從沒有見過的神奇景象。 那些人有的能憑空變出武器,有的會變得像某些動物,有的甚至能釋放出一些活動的植物,但是都能在舉手投足間造成驚人的破壞。那些人在發(fā)生這樣的變化的時候,身上會出現(xiàn)一些斑斕的光點圍繞,有的多有的少,顏色也各不相同,但是統(tǒng)共也只有白藍粉黃綠五種顏色。 就以抱著他的男人為例,他每次跟別人戰(zhàn)斗的時候,手中都會出現(xiàn)一柄修長纖細的白色長劍。這長劍鋒銳無比,速度奇快,實在他劍下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而在長劍之上,有七個盤旋的光點,兩藍兩粉兩黃一綠,托著細長的焰尾,迷人瑰麗。 男人保護他保護的很好,即便是自己傷的極重,身上的白衣已經(jīng)被血漬染成暗紅色,他身上依舊沒有一絲傷痕,甚至連包裹的白色襁褓都是干凈的。 躺在男人的懷里,即便外面再大的腥風血雨,似乎都是安心的。 在奔逃的間隙,休息的時候,男人一直對著他說一句話。每次聽到男人說那句話,他都想告訴男人他聽不懂,但是最后從他嘴里出來的就只有哭聲。 可惜,這樣的日子也沒有持續(xù)多久。那一天,一個身上圍繞著八個光點的人出現(xiàn)在了男人的面前。男人雖然強大,但是奈何有他在,根本不敢放開手腳,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最終,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將那個人斬在了自己劍下。雖然他成功的殺死了那個人,但是似乎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原本一頭黑色的長發(fā)變得花白,光滑的臉上出現(xiàn)了些許的皺紋,呼吸也不如以前那般悠長。 好在從那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沒有人再追上來了。后來,一天夜里,男人來到了海邊,來到了山崖上的小院。 在這里,他第一次見到謝半仙,也就是后來被自己叫做外公的老人。 男人抱著他在謝半仙面前跪了很久。他雖然聽不懂謝半仙到底在說什么,但是他從表情上能看出來,謝半仙在喝罵男人,罵的很兇。男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靜靜的聽著,根本沒有反駁。 可是罵著罵著,謝半仙就落淚了。這是這么多年以來,他唯一一次見過謝半仙落淚。 謝半仙從男人手里接過了他。男人叩頭,然后就離開了。 直到后來,他慢慢的學會了這里的語言,他才知道,當時男人教給他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淵,叫爸爸。” 每每想到男人當時那疲憊不堪,卻又滿懷希望的樣子,他都覺得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那個是此身生身父親的男人。 在老人這里,他過的很安穩(wěn),享受到了前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悠閑時光。 他們住在一個海邊的小村莊里。漁村不大,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村子里總共也就三十幾戶人家,都是漁民,靠打漁為生。 雖然沒有了在前世那么多的休閑娛樂方式,但是也并不無聊。他可以去爬山,也可以去海邊戲水。他可以去山上摘些野果回來讓外公分辨哪些是可以吃的,也可以去海灘上抓些小魚小螃蟹回來改善伙食。 他雖然有著超過普通小孩子的思維,但是,他也并沒有刻意的表現(xiàn)出自己與其他孩子的不同。前一世,他在九歲的時候就遭遇不幸,之后就再也沒有這么愉快的玩耍過了。這一世,他很享受這一段美好的童年時光。 當然,也沒有孩子敢欺負他,畢竟他的外公謝半仙可是村子里最特殊的存在。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外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謝,所以就叫他謝半仙。無論是村民受傷看病,還是出海前的祈福預災,村民都回來找謝半仙。外公預言的很準,只要他說不能出海,那么在這幾天肯定會出現(xiàn)大風大浪。 外公也很奇怪。每次治病或者祈福之后,都不收錢,而是讓人將想給的報酬投到大門上用繩子吊掛著的一個鐵罐里。而且,老人從來不規(guī)定給錢給多少,完全是看那個人自愿的。當然,如果有病人來送禮,他從來都不拒絕,完全看村民自己。 要說外公有錢吧,家里一窮二白,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外什么都沒有,他們的衣服上都只是最簡單的粗布衣服,甚至還有補丁。要說外公沒錢吧,家里從來沒有缺過什么東西,吃的也極好,兩個孩子的口腹之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兩個孩子,自然是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一個。 另一個孩子叫謝昊,謝半仙一直叫他昊昊,他是謝半仙的孫子,是他這具身體的親表哥。他比林思淵大了一歲,所以林思淵一直叫他昊哥哥。 從到這里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跟謝昊睡在同一間屋子里,睡在同一張床上??梢哉f,林思淵是看著謝昊一點一點長大的。 謝昊對他很好,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寵他這個“弟弟”。雖然他們倆經(jīng)常打鬧,但是一旦闖了禍,謝昊總是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雖然他并不需要別人的寵愛,可是有這么一個人寵著他依舊讓他覺得心里很暖。也正是因為這個,實際年齡是成年人的他,才會心甘情愿的叫一個小孩子哥哥。 他不知道他來這個世界跟光明神殿里那個老人又沒有關系,如果有,他一定會好好地謝謝他。他十分慶幸自己能穿越到這個世界,讓他重新有了完整的身體,有了親愛的外公,有了親近的昊哥哥,有了許多小伙伴。 就這樣想著想著,伴著規(guī)律的海浪聲和風聲,林思淵也慢慢的進入了夢想。 —————————————————————————————————— 院子里 海邊風聲呼嘯,可是謝半仙的衣服都沒有飄動,仿佛那呼嘯的風沒有吹到他似的。 “清淵,清流,孩子長大了。”謝半仙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手里東西。那是兩塊精致的玉佩,看起來經(jīng)常被把玩顯得格外的瑩潤。謝半仙看著手里的玉佩,一行濁淚流了下來?!案銈冃r候一模一樣,一樣的乖巧聰明,一樣的憨厚老實?!?/br> “等到他們都長大了,我就將這玉佩交給他們。”謝半仙也不擦拭,任由淚水滑落下來。 “清淵,清流,爹馬上就去看你了?!敝x半仙縮在搖椅上,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再等幾年,不會很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