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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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人跟不上拍子,聲音拖沓,或某個字拗不過來,念岔了氣,整個書堂就會發(fā)出哄堂大笑,只有一墻之隔的唐幼一,也時有被逗得發(fā)笑。 這時候,那名夫子就會輕敲戒尺,沉聲讓那人坐到他身旁,帶著那人單獨念一遍,然后再讓其回座。 只是這種情況太常發(fā)生了,且女學子犯的多,有的還會自告奮勇表示不會,請求夫子單獨帶她念一遍。 唐幼一不由懷疑這夫子教學能力不太行。 雖然還未見過他的人,倒是從他沉冷中透著耐心的聲音感覺出,此人并不像旁人所說脾氣不好。 連唐幼一都覺察出這名夫子脾氣好,而書堂念書的學子們更是對其敬愛之極,常常帶各種各樣的禮物贈予他。 只是他從不肯收,全都被他婉拒退回。 唯有一次,他收下了。 “夫子,這是學生的一點點心意,辛苦您這個月來的耐心栽培,讓學生學會寫字!再不會被我家那婆娘看扁了!” 送禮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李姓賣餅郎,為了避免夫子尷尬,特意選在學子們回家午休的時候送。 “有生記的桂花酒是學生的心頭好,但愿也能合您心意?!?/br> 他怕孟鶴棠拒絕,說完就把酒擱在廳堂門口的第一張桌,遠遠向里側(cè)圍屏內(nèi)小憩的孟鶴棠說了句:“那,學生不打擾夫子休憩了?!憋w快地作揖溜了。 圍屏內(nèi),閉目側(cè)躺于長榻的孟鶴棠,緩緩睜開了眼。 他支肘撐腮地望出去,視線穿透屏風上的云海圖,朦朦朧朧地看到了那安安靜靜立在桌面上的酒壇子。 酒壇子表面雪白光滑,邊緣泛著柔和的光澤,瓶身上有一赤色圓形招牌,寫著“有生”兩字。 薄薄的眼皮無聲地重新蓋了回去,寂靜的嘴角卻微微有了一絲變化。那只隨意搭在塌沿的纖長手指,尖端在緩慢輕擊著塌沿表面,發(fā)出似有若無的敲擊聲。 “小姐!不好了!” 下午時分,唐幼一正在收拾后院,陳書楓忽然慌張跑來:“有個客人來鬧事!” 在趕去酒鋪的路上,唐幼一想陳書楓詳細了解了事情情況,當來到鋪里,見到鋪子外面已經(jīng)站滿了竊竊私語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而那位鬧事的客人正一臉鐵青地站在鋪子前時,唐幼一已想好了應對方法。 “這不是李大哥嗎?”她像是沒看見他在生氣似的,笑容可掬地大步過去:“我在里頭做著笛子,沒能及時招待您真抱歉?!?/br> 見他因自己先主動放低姿態(tài)而稍微緩了臉色,便知事情不會很難解決,輕聲問他:“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讓您動氣了?” 李姓賣餅郎指了指桌面上擺的一壇酒,怒聲道:“你家的酒出了問題!唐掌柜!您給我好好解釋解釋,為何賣我摻水的酒!” “摻水?”唐幼一狀似嚇了一跳:“您別急,我嘗嘗是怎么回事。”立即讓陳書楓倒出半盞,在眾人面前細細嘗了嘗。 毫無問題。 可能是心虛,怕別人說他找茬,李姓賣餅郎又一次開始在眾人面前大吐苦水。 “真不能怪我發(fā)飆!今日我李六的臉就是被這酒丟盡的!若是我自己買來喝,摻了水我也忍了,可這酒我是買來送禮的!想著借這酒討討別人的歡心,沒想到人家喝了之后長了一身的紅疹子,連門都不敢出了!他是我極為敬重的人,如今卻給了他我虛情假意的印象!你們說,我能不冤嗎!能不找她家算賬嗎!” 聽到這里,唐幼一算是明白了意思,緩步走到外面,向李六歉意道:“李大哥,雖然我剛才嘗了我家的酒是沒問題的,但不管怎么說,因為是我家的酒才給您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讓您難做,對此我感到愧疚。” “但是,您朋友身上的疹子不是我家的酒摻?jīng)]摻水的問題,而是他可能本身不適合桂花酒。其實您是我們有生鋪的老主顧,在場許多街坊鄰居也都嘗過我家的酒,不敢說很好,但摻水這種陰損事我家絕不曾干過。” 說后面那句話的時候,唐幼一已向陳書楓打了手勢,讓他把那壇桂花酒送到圍觀的人們面前,讓大家沾點嘗嘗,鑒定鑒定是否摻了水。很快大伙兒改變了風向,說這酒醇香回甘,不像摻了水。 那李六見沒人幫他說話,面色惱怒尷尬,唐幼一忙將他請到鋪子里邊,給他重新倒了一斤桂花,并問他那個友人疹子真的很多嗎,有沒有看大夫。 沒想那李六眼眶一紅,不知所措地求助她:“唐掌柜,您幫我想想辦法,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 唐幼一神色沉重:“他是不是要您賠償?” 李六搖頭:“沒有,但我于心不安啊,他都被我害得門都出不得了,滿臉的紅點,就像得了麻風?!?/br> “可看了大夫?” “看了,說就是酒的問題……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唐幼一忙點頭:“您說?!?/br> “您能陪我上門看望他嗎,順便……順便幫我婉轉(zhuǎn)的澄清一下?您放心,他甚好說話,不會罵人的,就是我怕他以后會不收我,不教我寫字念書了……” 唐幼一訝然:“念書?他是……” “他是我夫子,就您隔壁麒麟書堂的夫子。” 作者有話要說: 聞到了嗎,他的sao·氣? 感謝在20200225 03:08:47~20200226 02:40: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amagdich.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7章 屏風里的男人 既然李六這么求她, 唐幼一不好再推脫,一個是老主顧, 一個是新鄰居, 都得罪不得。 這是唐幼一第一次進麒麟書堂。 李六真的非常喜歡麒麟書堂,從大門進去開始, 便一直聽他滔滔不絕地介紹, 這座四面垂掛竹簾的廳堂是他們的學堂,這片由楊柳圍出的平坦草地是玩蹴鞠的,而里面閣樓的下層, 是藏書閣,需要經(jīng)過夫子同意才能進去。 通常下午這個時間, 很多學子都還會留在這里, 纏著夫子一起玩蹴鞠。 聽著李六興致勃勃的話, 看著在夕陽的橙色余暉中迎風招展的軟柳,以及不遠處, 藏書閣的屋檐下, 那垂放下來的竹青色紗幔, 在微風中緩緩飄蕩, 唐幼一真有些羨慕這里的女學子了,羨慕她們能在這兒念書。 然而,一刻鐘后,她又不那么想了。 他們進去的時候,那位夫子在藏書閣里面的一張大案桌上看書。 可是,不知是因為他如今的模樣不方便示人, 還是平時就喜歡將自己藏起來,案桌前立著折屏,隔斷了別人的視線,沒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李六說了許多話,向那夫子表示自己的愧疚,表示自己愿意將功補過,請夫子別放棄他。 可里面的人卻毫無回應。要不是里面不時傳來緩緩翻動書頁的聲音,唐幼一還以為里面沒人。 唐幼一并不畏懼刁蠻的客人。 她會根據(jù)對方的情況,與發(fā)出的怨言來分析他心里的意愿,然后再在保護自己的權益下,充分滿足他,事情便會迎刃而解。 然而此人一聲不吭,連面都見不上,根本無從判斷他的心思。 唐幼一不禁有些緊張,交握于腹前的手心微微冒了汗。 李六說完,向她打了個手勢,她忙出聲。 “沒錯,夫子,李大哥他對您是無比的敬重,不止他,我們這一片的人對您的到來都十分歡欣。方才唐繆得知此事時也擔心是我家的酒有問題,找了街坊嘗了,我自己也喝了,酒是沒問題的,我想多是因為您不適合桂花酒,才會導致起疹子。” 說著,她從袖口里拿出一支膏藥瓶:“不過,作為鄰居,還是想幫上點忙。這瓶蘭花凝露膏對紅疹有奇效,涂之冰涼清香,您不妨試試?!?/br> 她將膏藥瓶遞給李六:“李大哥,交給夫子吧。”李六正想進去,一旁的書童上前來:“謝謝二位,交給小的就行。” 唐幼一眉頭一皺,浪費了個好機會。 然而,面對唐幼一的討好,里面的人似乎不為所動,仍是沒說話。 李六哭喪著臉看唐幼一,唐幼一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頃刻恢復從容,細柔的聲音從彎起的唇中流出。 “夫子,其實您能收到像李大哥這樣的學子,實乃福氣?!?/br> 屏風內(nèi)桌案上,輕勾書頁邊緣的纖長手指,微微一頓。 “李大哥他啊,是我們這一片街坊里最心善最實誠的人,只要與他打過交道,沒有人是不中意他的。他也絕不是小肚量的人,做的餅又大又酥,才收人兩文。有一次大哥見我沒吃午飯,還包多了兩塊給我,一聲不吭放我桌上就走了,要換做其他人,哪兒有李大哥這樣大方的?” 屏風后的人緩緩放下了書,修長寬闊的背脊朝后緩緩一靠。 視線透過案前的屏風,看到外面那位立于一束夕陽之中的矮圓女子,扭了頭與身旁的男子相視一笑。 “還有,您一定要嘗嘗李大哥熬的芝麻糊,那叫一個香,整條街都能聞到,是下足了料的,誰見了都要饞?!?/br> 說到這芝麻糊,唐幼一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不覺口水泛濫,暗暗抿唇咽口水。 孰不知里面的人將她那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看到她那兩片嘴唇被她/舔/抿之后,變得嫩/嘟嘟的,在夕陽的光輝下,彈huang蠕/動之間,泛著誘/人光澤。 唐幼一夸著夸著,方才的緊張便沒了,想著這左右礙不著她,她的任務只是幫人美言幾句,此事與她無直接關系。 還有,不都說這夫子是好人嗎,好人的字典里又怎會有刁難二字。 這時,里面的人終于說話了。 “唐掌柜好口才……” 里頭的人嗓音低沉,極富磁感,吐字低低徐徐,聽似平和,卻透著一股深沉的冷意。 明顯不是好對付的。 唐幼一心里警鐘大響,不想再待在這里,微微屈膝:“夫子謬贊,實話罷了。那么,唐某……” 里頭驀然就發(fā)出一聲哂笑。 聲音很輕,卻讓唐幼一心里發(fā)毛。 “唐掌柜誤會了,鄙人并無贊您的意思?!?/br> 這話說地毫不客氣,唐幼一渾身不由一僵,空氣都瞬間凝住了。 “方才聽您一番言談,差點被您的巧舌如簧糊弄了過去,甚至被您誘地想立即吃上一口芝麻糊……后面轉(zhuǎn)念一想,李六的芝麻糊,似乎與鄙人長疹子并無關系。真正有關系的,且是導致此事發(fā)生的根本緣由,被您輕輕一句話帶過了……” 他說話的聲音一直低緩從容,散發(fā)著叫人畏懼的氣場:“就是您未盡到做買賣的責任,未事先告之客人,何種酒不適合何種人?!?/br> 聽到這里,唐幼一整個心都縮到了嗓子眼上,臉色蒼白僵硬。 這回栽了。 不可否認,他說的話沒錯。 在唐幼一聽到起疹子便意識到自己疏忽了,沒有讓陳書楓提醒一下買桂花酒的客人,此酒高淳且烈,酒量差的人不宜多喝。 “都是我不好!”李六愧疚自責:“我若買的時候多問兩句就好了,我想著不能全怪唐掌柜。” “此事與你無關,不必過于自責,往后毋再送禮便是?!崩镱^的男人淡道:“回去吧,夫子與唐掌柜說兩句。” 聞言,唐幼一瞪起了眼。 為何要單獨留她?他忘了她是人婦? “等等?!彼白∞D(zhuǎn)過身的李六,冷冷問里面的人:“李大哥為何要走?” “鄙人欲與唐掌柜談個合作……”里面的人淡道:“您認為他不須回避亦可?!?/br> 被他這么一說,唐幼一忽然醒悟過來,他這是幫她在李六面前挽回些誠信形象,若她沒猜錯,他留她下來也并非談什么合作,是要和他就今日的事做個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