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胡幽從炕柜里面就把沒拆過的麻餅掏了出來,很大的盒子,紙盒子外面有一層紅紙。 胡幽把捆著的細繩解開,把蓋子打開,麻餅的香味就飄出來了。 麻餅中間有一點紅糖,外面是芝麻,酥脆香甜。 麻餅在村里面,一般是當作喜餅的,平常沒人舍得買一塊來吃的。 好的麻餅,咬下去一口,就是“咔嚓、咔嚓”的酥脆聲。 胡幽已經(jīng)連著聽了好一會兒的“咔嚓、咔嚓”聲了,雖然胡奶奶吃得不快,但是看她吃著真香。 等胡奶奶準備再伸手時,被胡幽用手擋著了,不讓胡奶奶再吃了。 胡奶奶的老么咔嚓眼一瞪,“咋的了,吃你幾塊餅子心疼了?” 胡幽看著嘴角還有糖渣的胡奶奶說, “奶,你都吃三塊了?!?/br> “三塊咋的了,我想吃就吃?!?/br> 胡奶奶的態(tài)度,擺明了還要繼續(xù)吃下去,一直吃下去。 胡幽用下巴點了點外面,正好是胡四帶著胡二伯一家來了。 “奶,你看我二伯他們都來了,你不吃雞了?” 胡奶奶的身體突然就一僵,還舔了下嘴角。 看胡奶奶這樣,胡幽又繼續(xù)說, “今天燉了兩只大雞呢,一公一母?!?/br> 胡奶奶先是吃驚了一下,然后就是撇嘴。 “嘖嘖,果然是不要錢的東西呵,咋就心這狠呢,不給我和你爺爺送只去?!?/br> 胡幽正好從玻璃窗戶看著外面院子,胡二伯不太像胡爺爺和胡奶奶,但是從長相上,還是覺得是胡家的人。 院子里的胡二伯,穿著單薄的褂子,明顯比后面三個年紀大點。 胡地身后是三個壯漢,長得都是黝黑黝黑,而且又高又大。而且這三個人,長得賊拉的像。 胡幽看著這樣的壯漢,忽然就覺得地里的糧食有望了。 胡幽趕緊就下地,和胡奶奶說, “我二伯和三個哥哥來了,奶,你先坐著?!?/br> 胡幽把自己的屋門推開,扯著嗓子就沖那個有點老的壯漢喊了一句, “二伯,好久沒見你啦。” 胡幽的大笑臉,看著這個稍顯年紀大點的人笑著,露著一溜小白牙。 可是,這個人在聽到胡幽是叫他的時候,先是身體一僵,又向后連退了兩步。 這個人臉上一副非常不能理解的表情,他看著胡幽,胡幽也同樣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這個人“吧”了下嘴, “小寶吧,你咋的了,這才多久沒見啊,咋就瞎叫人呢。” 胡幽覺得自己應該認得沒錯啊,親爸胡四剛才就是領(lǐng)著這四個人進來的,今天除了請胡二伯一家,難道還有別的人? 那個被認為是“胡二伯”的用眼睛瞅著胡幽,搖了搖頭。 “唉,你咋總把小栓哥我認作是我爹呢,這都多少回了。上次還保證肯定認準了,又弄錯?!?/br> 這個人還嘆了口氣, “小寶,你是不是就不想把我們當親戚啊,咋能不記人呢!” 胡幽立即搖頭,晃得特別快。 心里頭比誰都嘔得厲害,也沒人提醒過他,胡二伯咋長這年輕哩。 胡幽又看了眼長得有點老的胡小栓,胡二伯家的三兒子,不僅比自己兩個哥哥顯老,比自己親爹還老呢。 可是,另外三個人,長得也太像了吧。父子三人,長得像兄弟三人。 胡幽覺得眼睛好花啊,真的認不出來。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的胡二哥,忽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小寶,認不準胡二伯家長相的人,也不是你一個,咱村里多的是?!?/br> “哼。” 胡奶奶的聲音就從胡幽身后響了起來, “哼,還是心里沒他二伯,我咋就認不錯呢。哎喲,我的兒子哦,你可受苦了?!?/br> 胡奶奶從胡幽旁邊沖了過去,一下就撲到了三個長得很像的大漢中的一個人身上,也不知道真哭假哭,反正“嗚嗚”了幾聲。 胡幽覺得這個胡二伯,大概這輩子的心思全在種地上了。 看著自己親媽撲自己身上哭,就愣愣地看著,也不說話。 胡二哥憋著笑,把胡奶奶拉開了。 “奶,一會兒就開飯,咱去大屋坐著吧。” 胡二哥拉著假裝抹淚兒的胡奶奶,又沖后頭四個高大的漢子說, “二伯,大栓哥,二栓哥,小栓哥,都去大屋吧,一會兒就開飯了?!?/br> 胡幽趕緊回屋把點心放在個小盆里,又把一個袋子從自己炕柜里掏了出來。 胡幽跑了趟廚房,又找了個大海碗,回自己屋了。 “嘩棱棱”地,炒香的花生,從袋子里滾了出來,胡幽還用力聞了一下。 有半袋子的炒花生,是前兩天胡三哥給炒了,全給胡幽裝上了。 胡幽一手端著一大海碗的炒花生,一手端著一小盆的麻餅,就上了大屋。 地上的桌子也夠大,胡幽把花生和麻餅都放在了地上的桌子上。 已經(jīng)被請到炕上小桌的胡奶奶,眼睛立馬就直了。 “小寶,你咋這饞呢,那花生可是糧食喲,要榨油的?!?/br> 胡幽看著比自己還rou疼的胡奶奶,立即從大碗里抓了一把花生,就放在了炕桌上。 “奶,吃吧,吃多了就不疼了?!?/br> 胡奶奶瞪了一眼胡幽,不過還是拿起來吃了,剝皮的速度都快趕上胡小弟了。 “奶奶?!?/br> 正想胡小弟的呢,突然聽到他大喊著沖上了炕。 胡小弟手里還提著一串烤麻雀,一上炕,就把麻雀遞到了胡幽跟前。 “姐你吃,這個rou嫩,香?!?/br> 胡幽看了眼胡小弟,心說,我要是敢咬下這一口,咱奶的巴掌就得呼我腦袋上。 胡幽笑了笑,把那一串烤麻雀給推開了。 “小弟,姐不愛吃這個。” 胡幽也確實不愛吃,麻雀rou少不說,還吃得麻煩。 胡小弟用明亮的眼神看著胡幽,沒有從胡幽眼睛里頭看到一絲絲的饞相,就自己吃了。 從頭至尾,都沒有問一聲胡奶奶要不要吃一口。 胡奶奶其實確實有點想吃,這種東西,真還沒吃過呢。 胡奶奶抿了下嘴,看著胡小弟說, “亮亮,這個味道咋樣啊?!?/br> 這個麻雀不是胡小弟自己烤的,他烤的不行,是胡三哥給烤的。 雖然就灑了點鹽,但是對于胡小弟來說,那就是美味。 聽胡奶奶一問,胡小弟同時張著嘴,用力咬了一口。 胡幽都還能聽到碎骨頭的“咔嚓”聲,小麻雀的小骨頭,烤酥了嚼著吃都很香。 胡幽看著胡小弟吃得滿臉都是渣渣,趕緊就為胡小弟倒了杯水。 “小心噎著?!?/br> 胡小弟點點頭,把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 “小麻雀還有好多呢,二哥也幫著打了不少,三哥說用鹽抹了風干,等天涼了再吃?!?/br> 現(xiàn)在村里頭常年是見不著rou的,打些小rou留著過冬補充體力,或者是解饞時候吃。 麻雀能有多少rou啊,胡幽覺得這年代要過上好日子,太難了。 自己稍微好點,別人就會把你當敵人,時不時想著舉報你一下。 就像是曲明老頭兒,為了能安穩(wěn)地活著,把家里整成掉墻皮的感覺,更是一種“這房子要好好修修才能住人”哇。 可是住幾天,胡幽在曲明老頭那里,住出點風味來。 即使這樣,曲明兒老頭也得把自己折騰到村子里來。 “砰砰” 胡幽忽然感覺炕桌被連敲了幾下,一抬頭就看到胡奶奶憤怒的眼神。 “想啥呢,你二伯和你說話呢,咋回事哩?” 胡幽咧了下嘴,把頭轉(zhuǎn)向了地上的大桌。 根本認不出來哪個是二伯,除了胡小栓外,其他三個人長得實在太像了。 不過最邊上的一個人,卻沖著胡幽笑了笑。 “小寶,聽你二哥說,你那有幾雙舊襪子,你要是不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