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她嬌軟聲音哽咽,晶瑩淚珠兒順著兩腮滑落,籠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著,心中一片空落無助。 “我兒……”蕭聞山本坐在堂中如泰山般巋然不動,心中雖是不舍也鎮(zhèn)靜自若,可當(dāng)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女兒帶著哭腔低訴,眼眶登時便熱了起來。 “爹爹……”蕭樂寧喃喃喚了一句,鼻音濃重、聲音也透著沙啞。 “我兒命苦,是爹爹對不住你?!笔捖勆较肫鹚孕¢L在山野寺廟之中,一顆心都仿若被絞碎了一般。 眼見著屋內(nèi)氣氛愈加悲傷,喜婆忙堆起笑臉勸慰道:“喲!大喜的日子可別讓新娘哭花了妝!” “吉時已到,該上花轎了!”門外笑著催促,蕭樂寧卻是不想離開父母親人半步。 “該走了,誤了時辰可不吉利。” 喜婆攙著蕭樂寧,笑呵呵地拉著她往出走。 她步子緩緩,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入目之間卻只有一片紅綢。 “諾諾,爹娘生養(yǎng)你不易,千千萬萬別讓自己受委屈……”秦氏追在后頭哭道,白凈溫婉的面容布滿淚痕。 “瑛瑛……”蕭聞山扶著秦氏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聞言安慰著。 夫婦二人望著那著鮮紅嫁衣的窈窕背影,垂眸落淚。一時之間,偌大廳內(nèi)彌漫著悲傷不舍。 一角紅衣映入眼簾,華□□繡異常奪目。 邵煜眼眸一深,眼下淚痣宛若天上星辰。 蕭樂寧上了轎,軟座紅簾、洋洋喜氣。她聽著轎外的鑼鼓嗩吶,心中滿是不安倉惶。 從今往后,我便要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與一喜怒無常的人過日子了…… 她低垂眼眸,坐著晃悠悠的轎子,滿腹心事無人能訴…… 按照大燕的規(guī)矩,迎親車馬須繞城兩周方能前往喜堂,蕭樂寧在轎中一坐便是近兩個時辰。 鞭鳴轎停之時,她已是被晃得頭暈眼花、連著胃部也是隱隱作痛。 蕭樂寧咬唇,握著早就涼透的手爐滿心緊張。 一陣清冷寒風(fēng)襲來,眼下方寸之地亮了些許,她那已是惴惴不安的心立時便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來了……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大手伸了過來,蕭樂寧心頭猛跳,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該如何去做。 “外頭人都在看著?!?/br> 冷然聲音響起,蕭樂寧渾身一顫,連忙將手覆在他的掌心,隨著他出了轎。 喜樂鞭炮聲聲入耳,震的她頭腦發(fā)脹。 那只微冷的手微微用力,蕭樂寧下意識偏頭,什么都沒看見才恍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蒙著喜帕的。 她被人拉著四處拜了一圈,腳步已是有些虛浮。蕭樂寧眨了眨眼睛,入目鮮紅之中竟多了無數(shù)碎星。 “禮成,送入洞房!” 帶著喜氣的高亢聲音響起,蕭樂寧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七拐八拐之后,前院的熱鬧喧囂漸漸遠了,她垂眸看著自己腳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小心著些門檻兒?!毕财偶毤毺嵝阎?。 一股清冽香氣襲來,蕭樂寧心頭微動:是那絲柏露的味道。 她被人扶著坐在床榻邊,褥上撒滿的桂圓紅棗大大小小如石頭一般,硌的她生疼。 “請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br> 話音一落,蕭樂寧眼前亮了亮,一襲喜袍的男人靜靜站在自己面前。 熱烈紅色洗去他眸中幾分陰鷙,她望著那雙曾經(jīng)如夢魘一般壓在心頭的眼眸,無端覺得那目光好似潺潺春水,蕩著幾分清冽溫和。 邵煜握著秤桿的手微緊,狹長眼眸深如井窟。平日里便已是嬌美傾國的女子在盛妝之下更是姝色無雙,黛眉遠岫、眸若星辰,層層疊疊的似火嫁衣襯得肌膚瑩白如雪,眼角眉心細細點了精致金色花鈿,整個人都透著巫山云霧的縹緲靈動。 一名噙笑婢女端著貼了大紅喜字的盤子走到她面前,夾起一個餃子遞到她唇邊。 蕭樂寧正覺著餓,顧不上許多便咬了大半,卻不料那皮餡兒竟是半生不熟的,和著生油血腥之氣,咽不是、吐也不是,本就隱隱作痛的腹部更是翻滾不定。 “生不生?”那婢女眉開眼笑,脆生生地問了一句。 “……生?!笔挊穼庎駠餮氏?,眸子瞬時便染上一層霧氣:娘親沒告訴我有這個呀!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從此舉案齊眉、相敬如賓?!?/br> 邵煜坐在她身邊,二人一同接過酒杯。 兩臂相交、四目相對,清冽甘甜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混著酒香,無端旖旎醉人。 熱辣液體滑過喉嚨,蕭樂寧蹙著眉尖兒,腹如火燒。如此折騰下來,她覺得身子愈加難受了。 外頭賓客紛紛,即便是邵煜這般不理人的性子也要出去應(yīng)付。 關(guān)門聲響起,蕭樂寧捂著腹部、面色有些蒼白。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亦雙、亦嬋、亦文圍了上來,目光關(guān)切。 “無事,就是有些累了。” 新婚第一日便請了大夫,若是傳出去不知要生多少事端,畢竟不是在家中。左不過是疲勞過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是隱下不提。 “將我這鳳冠喜服換下來吧,累贅得緊。”蕭樂寧揉了揉僵直的脖頸,肩膀處泛著尖銳酸痛。 “是?!?/br> 卸妝沐浴,蕭樂寧著大紅色衣裙看著床上的桂圓花生等干果扁了扁唇,抬手扒拉出一個干凈地方默默坐著。 龍鳳喜燭燃的正旺,屋內(nèi)燭火搖曳、光線溫和,時不時響起“噼啪”火聲,顯得屋內(nèi)更是安靜。 燭臺積著千層燭淚,層層疊疊宛如紅玉瑪瑙。 推門聲響起,蕭樂寧心里陡然一緊,慌忙低下頭去。 腳步漸近,她心跳驟然猛增,胃部也愈加疼痛起來。 亦雙三人已經(jīng)退了出去,蕭樂寧眼眸低垂,輕聲道:“要不要讓你的婢女進來伺候你沐浴……更衣?!?/br> “不必?!鄙垤夏曋f青發(fā)頂,咧了咧唇,踱步往西間走去。 蕭樂寧松了一口氣,顧不得那滿床干果、手腳并用爬至里側(cè),將臉埋入枕中死死地閉上眼睛。 邵煜再回來之時,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他勾了勾唇輕步走至床邊,看著她婀娜玲瓏的身軀,狹長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笑意。 他倚在床上,抬手覆在她腰間,身子明顯輕微一抖。邵煜低頭,清甜香氣涌入鼻尖,清冷開口道:“裝睡便不能洞房了?” 蕭樂寧咬唇,緊張驚惶、緩緩睜了睜眼:“世子沐浴完了?今日、今日實在是累了,這才……這才不小心睡著了……” 清泓一般的眼眸沁著水汽,濕漉長睫顫顫,整個人宛如嬌弱的瓷娃娃似的,呼吸間都惹的邵煜心癢。 熟悉的清冽氣息就在鼻尖縈繞,蕭樂寧恍然想起昨日娘親給她的春.宮圖。不堪畫面卷土重來,她又驚又怕,不知怎的腹中一陣刺痛。 邵煜看著她蒼白面色,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舒服?” 蕭樂寧點點頭,腹中一痛,疼的她額上滲出細密冷汗。 “我去派人請?zhí)t(yī)?!?/br> 他剛要起身,就被人牽住衣擺。 “別……”蕭樂寧起的急,一陣絞痛襲來,疼的她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作者:燒魚怨念臉:我的洞房花燭夜!??! 下本打算寫衣冠禽獸x嬌軟童養(yǎng)媳,嗚嗚嗚,狼血沸騰~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寒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二十章 邵煜伸手接住蕭樂寧,少女嬌軟身軀臥在懷中,芳香氣息縈繞在四周。他低頭,看著懷中纖弱人兒,心中有些復(fù)雜:我就這般讓她害怕? 蔣太醫(yī)深夜被請至寧國公府,看著紅燭喜帳不免有些茫然。 “看看她如何了?”邵煜站在床邊,負手看著他,幽深眼眸沉沉。 “是?!笔Y太醫(yī)抬手,正欲放在蕭樂寧腕上,就聽見邵煜開了口。 “等等?!彼裘?,語氣清冷,“可會懸絲診脈?” 蔣太醫(yī)一愣,木然地點點頭:“會、會……” 說著,便從藥箱里拿出一卷銀絲線。 邵煜接過,仔細纏在她皓如白雪的手腕上,將絲線一端遞給太醫(yī)。 一截兒如霜雪般瑩白似雪的肌膚裸.露在外,被那金紅被褥襯的更是細膩如玉。邵煜抿唇、他眸子微瞇,抬手打落紅帳將人掩了個嚴實。 蔣太醫(yī)將手搭在絲線之上,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世子夫人身子嬌弱,勞累一天本是有些勉強。再加上空腹吃了生食、飲了烈酒,這才犯了胃病,疼暈了過去?!?/br> “你的意思是……她鬧肚子了?”邵煜眉尾微揚,面容透著一絲古怪。 “是,也不完全是。歸根結(jié)底,還是世子夫人身子弱,往后還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是?!笔Y太醫(yī)眼光低垂,看著手中銀絲緩緩解釋道。 “勞煩太醫(yī)了,我讓下人隨你去抓藥。”邵煜淡聲,眼眸漆黑無光。 “是?!?/br> 待人都退了出去,邵煜掀起床帳,譏誚目光落在那張蒼白楚楚可人的小臉兒上:新娘在新婚之夜暈了過去,市井之中談資更豐了。 “姑爺,藥熬好了?!币嚯p端著藥碗走了進來,柳眉輕皺,滿面擔(dān)憂。 新娘子剛過門就病了,恐是會惹得姑爺與長輩們不喜…… “照顧好你家姑娘?!鄙垤县撌?,抬腳便往屋外走去。 “姑爺!您、您……”亦雙面皮薄,咬了咬唇有些羞于啟齒。她偏頭看了看自家姑娘,硬著頭皮低聲道:“姑爺您、您不在這兒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