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來的是哪位?”周嬤嬤謹慎詢問道。 “蕭老夫人與蕭丞相親自來了?!?/br> 小周氏抬手揉了揉眉心,斂去眼中笑意,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緩緩起身:“嬤嬤快隨我去迎迎?!?/br> “是?!?/br> “給老夫人請安?!毙≈苁虾蛟陂T口,見了蕭老夫人忙行禮問安,眼角噙著淚,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蕭老夫人冷眼看著,心中怒火熊熊但面上仍是客套:“親家母不必多禮?!?/br> “都是我照顧不周才出了這等事?!毙≈苁夏弥磷幽I,哭得甚是凄楚,“樂寧是個苦命孩子……” “我孫女是在元一大師膝下長大,得佛祖庇佑,親家母慎言。”蕭老夫人冷哼一聲,拄著龍頭拐杖,頗有威嚴,“聞山,快隨我去看看諾諾?!?/br> 說罷,便扶著蕭聞山的手往內(nèi)院走去,身后奴仆浩浩蕩蕩。 小周氏看著仿若是進了自己家門的蕭老夫人,心中憤恨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蘭園中的下人們進進出出,瞧著忙亂卻是恭謹有序的。 一名正張羅指揮的媳婦子見了蕭老夫人連忙迎了上來:“奴婢給老夫人、老爺請安。” 蕭老夫人見是蕭樂寧的陪房孫家的,出聲問道:“這是做什么?” “回老夫人,奴婢奉了姑爺?shù)拿?,拾掇些夫人常用的東西帶去康園?!睂O家的恭敬地行了禮,利落回道。 “什么?國公爺尚在人世,做兒子的豈有另府別居的?”小周氏絞著手中帕子,心中暗恨:竟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皇上口諭,姑爺不敢違抗圣命。” “你!”小周氏氣的臉色青白,開口譏諷,“竟不知蕭家的仆婦這般守禮!” “親家謬贊。”蕭聞山聲音淡淡,卻甚有威嚴。 小周氏臉色一黑,但礙于蕭家權勢,她也只得忍著。 “崔嬤嬤。”蕭老夫人喚了一聲。 “老奴在。”一個穿著醬色衣衫的老嬤嬤應聲,躬身行禮。 “你帶上咱們的人幫著把東西收拾好了?!笔捓戏蛉祟D了頓,哀聲道,“孫家的,帶我去瞧瞧你家夫人?!?/br> “是?!?/br> “我的諾諾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便砸了這國公府!”蕭老夫人抹著淚,風風火火往院里走去。 小周氏臉色鐵青,手中帕子盡是褶皺。 “祖母!您怎么來了!”蕭樂寧忙掀了被子要下床,卻被老太太一把按住。 “阿煜見過祖母、父親?!鄙垤掀鹕?,乖巧地行禮。 蕭樂寧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莫名覺得有幾分好笑。 “哎!好孩子!”蕭老夫人慈愛地摸了摸邵煜的頭,“你為諾諾做的事祖母都知曉了,多謝你疼她護她?!?/br> “咳……”邵煜頗為不習慣地輕咳了一聲,面上閃過一抹局促,“護諾諾周全是阿煜分內(nèi)之事?!?/br> “小周夫人已經(jīng)走了?!币鄫冗M來稟告一聲,然后便退到一旁。 “我可憐的諾諾,快讓祖母瞧瞧?!笔捓戏蛉死挊穼幧仙舷孪虑屏嗽S久,心疼不已,“諾諾瘦了,臉色也這么差……” 蕭老夫人習慣性地抬手想摸摸她的臉頰,卻不料小孫女往后一躲。 “方才世子說我面色不像重病,刻意給我撲了許多粉,祖母要是給孫女擦掉了,世子還要辛苦一回。”蕭樂寧眉眼彎彎,眼中全是笑意。 她悄悄瞥了一眼立在床尾的邵煜,面上多了一分女兒家的羞態(tài)。 蕭老夫人與蕭聞山靜靜看著,不住地點頭,面上盡是欣慰笑意。 光是收拾東西便用了一下午,等蕭樂寧坐著軟轎被抬出國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下來。 白青梔不放心,刻意守在暗處遠遠瞧上一眼。只見她往常嬌美容顏此刻如白紙一般,一看便是病重的模樣。 她勾了勾唇,眼中光芒閃爍。 ****** “主子,我方才看見白家小姐鬼鬼祟祟地躲在甬道旁的古木后面?!币辉聽恐R,對著邵煜低聲道,“十月也傳了信來,白家小姐的貼身婢女刻意去找她說話?!?/br> “那便是她做的了?!鄙垤侠湫Γ鄣啄荒ㄉ窔?。 “主子猜的沒錯。碰過百草枯的人身上會有一縷類似甘草的味道,經(jīng)久不散且不易察覺,十月在那婢女的身上聞到了。” “念在她還算是我母親的親戚的份兒上我便饒她一命罷。”邵煜聲音輕輕,似裹了寒風。 一月聞言,頗為意外地抬頭:就這么完了? 邵煜勾了勾唇,面容陰戾:“你今夜將她捆了,丟進最下等的窯子里,明日再去通知白府讓他們?nèi)ソ尤恕!?/br> “看著些,莫讓她丟了命。”他迎著一縷刺骨冷風,笑得陰惻惻的,“死了就不好玩兒了?!?/br> 作者:今天是心狠手辣魚! 今天梨子看了那個我不能戀愛的女朋友,嗚嗚嗚!我今天是顆甜梨!煮冰糖雪梨都不用放冰糖的那種(不是) 第四十七章 “園子還沒修葺好,只能委屈你幾日了?!鄙垤戏鲋挊穼幍氖? 小心避開了地上的碎石積雪, 腳步沉穩(wěn)緩慢。 “這還叫沒修葺好?”蕭樂寧驚詫地看著清幽雅致又不失富貴氣派的山石園林,仿佛自己好似身處溫柔美人兒似的江南水鄉(xiāng)中。 “自然要金屋才配得起我的諾諾。”邵煜噙著笑, 凜冽面容透著溫柔,就連凌厲的下頜線都變得柔和起來。 蕭樂寧聽著身后跟著的婢女都笑出了聲音, 臉上不禁一紅:“我又不是陳阿嬌?!?/br>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緩緩漫出一股甜絲絲的感覺:“況且你也不是薄情的劉徹?!?/br> “你倒是第一個說我不薄情的?!鄙垤系恍? 心中暖意漸濃。 世人盡道他陰狠無情, 卻不知他曾經(jīng)也渴望過真情溫暖。 如果不是他幼時養(yǎng)的黑犬誤食他的湯羹中毒而死, 他也不會變得如此寡情。 他側頭,輕輕吻了吻她柔軟的發(fā)頂。 徹骨寒冬的溫暖, 是他唯一的光。 蕭樂寧臉“騰”的一紅,小聲嗔道:“這么多人呢!” “那等人少了……”邵煜低頭覆在她耳邊, 聲音輕輕緩緩。 “登徒子!”蕭樂寧只覺得臉上燙得緊, 局促慌張地甩開他的手, “噔噔”兩步邁上臺階進了屋, 回身便把門緊緊關上。 邵煜凝視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刻意揚了揚聲音:“把我的東西先送到書房罷?!?/br> 蕭樂寧在屋里聽著, 咬了咬唇,輕輕把門打開一條縫兒:“世子,我方才聽匠人們說書房的地龍還沒建好……不然你今晚就在這歇息吧?!?/br> 邵煜緩緩勾了勾唇角,眼下淚痣好似閃著一抹惑人心魄的光:“那明晚呢?” “整個園子都是你的,想睡哪兒都隨你……”蕭樂寧聲音糯糯的, 說完便轉身進了內(nèi)室。 邵煜看著那抹纖細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二月。” “屬下在?!?/br> 邵煜背過身子,對著他低聲道:“你去吩咐修地龍的工匠,叫他們不必盡快交工,每拖延一日,每人便多十兩銀子?!?/br> 二月一愣,掃了一眼正房的方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屬下這就去辦?!?/br> 蕭樂寧由亦雙幾個服侍卸了臉上厚重的妝粉,換上了件料子柔軟的衣衫,身上瞬間便輕快了不少。 她剛從西間走出,就見廳中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精致吃食。 “奴婢給夫人請安?!?/br> 十幾個仆婦突然圍了上來朝蕭樂寧一拜,驚得她目瞪口呆。 “都起來吧?!彼m是猝不及防嚇了一跳,但仍是鎮(zhèn)定自若地喚了她們起來。 “這些都是我派人去搜羅來的廚娘,有擅做齊魯風味的、有擅做蘇南特色的。”邵煜頓了頓,“也有做湯羹點心面食的能手,都是底細干凈的。” “這是你的府邸,往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依著你的心思?!?/br> 蕭樂寧看著邵煜,心底就好似熥了個火爐般,暖得心都活了起來。 她走到他面前,熟稔地坐到他身邊替他夾了個胖嘟嘟的蟹粉蒸包:“我會料理好咱們的府邸。” 邵煜握了握她的手,漆黑雙眸褪去冷意,漸漸染上一層和暖。 ****** “你就是這么料理國公府的?”邵致洪怒氣沖天,臉色鐵青地指著小周氏破口大罵,“我看你這個當家主母是做膩了!” “你在外遛鳥找樂子,十天半月不回家一次,做什么一回來就沖我發(fā)火?我嫁與你這么多年,可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小周氏抹著淚,氣得身子都打著顫兒。 “你瞧你做的好事!怎么偏偏阿煜不在家的時候他媳婦兒中了毒,昨兒還那么聲勢浩大地搬了出去,你知道外頭都是怎么說咱們的嗎?”邵致洪喘了口粗氣,像是頭猛獸一般,“說咱們苛待長子長媳,父不仁、母不慈!” “老爺認為是我做的?”小周氏擦著淚的手一頓,聲音都尖利了幾分。 “暫且不論是不是你做的,我問你,白家姑娘怎么活生生就不見了?” “她一個大活人我如何能管的了?” “現(xiàn)下白家正急著找人沒工夫上門來興師問罪,等他們來了,我看你如何應對!”邵致洪氣急敗壞,已然癱倒在椅子上,再沒什么力氣。 還沒等他喝上一口水,底下小廝就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啟稟老爺夫人,白家小姐找到了?!?/br>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邵致洪與小周氏當即就站了起來,滿面焦急地問道。 “在、在……”小廝躊躇著,有些不太敢說。 “還不快說!”邵致洪急地用力拍著手邊的桌案,“啪”的一聲好似驚天巨雷。 小廝嚇的一抖,連忙回道:“回老爺,是在窯子里找到的?!?/br> “完了……”小周氏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軟軟地攤在了地上。 ****** 蕭樂寧正窩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喝著暖融融的杏仁露,全然不知國公府與白家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