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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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菀卻已經(jīng)默默地點頭了。 上一世的時候她在大公主堅決要合離的時候就知道了羅家最齷齪的事。如今大公主說到的羅家大公子把自己養(yǎng)著的青樓美人送給了弟弟做小妾接手還只是一半兒,等到了大公主嫁到了羅家后,過不了幾年羅家大公子和弟弟的小妾藕斷絲連的事才會被大公主察覺,因此引來了大公主和駙馬之間的反目。 而羅家也正是為了本來就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的名聲,死命地掩蓋著這幢丑事,跟大公主鬧得不可開交。因此,唐菀才覺得羅家是這世上最齷齪的一個家了,甚至比唐家還齷齪幾分。 至少長平侯府沒有這種沒有人倫的私通。 如果不是那個小妾很快就被滅口沒有了證據(jù),羅家說什么都不承認(rèn)這件事,大公主早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要皇帝出面了。 一想想那些事,唐菀再看看羅嬪一副哭泣的樣子,就覺得心里討厭極了。 “這么壞的人,一定要叫世間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碧戚乙Я艘ё旖牵D(zhuǎn)頭看了鳳弈一眼。她覺得自己做新媳婦兒的,今天話有些多了,不過卻忍不住,因此詢問地看向鳳弈。 鳳弈見到了她尋求自己保護(hù)的目光,便接過了唐菀的話冷淡地說道,“羅家這小子我在京都聽過一些名聲,都說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騙了不少的好名聲。若是不揭穿了他,叫京都人都知道他是這么一個下作的貨色,日后只怕會有人受騙,那就只怕連累了宮中。” 他的目光厭惡地落在羅嬪的身上一瞬,便對皇帝說道,“身為嬪妃的娘家,竟然出了這種貨色,日后宣平怎么在京都見人?世人都知道那是宣平的表哥,卻是這樣一個卑劣無恥,沒有人倫的畜生?!?/br> 鳳弈這話叫本來覺得無所謂的皇帝露出了幾分思索。 “你說的沒錯。如果叫他繼續(xù)做這些無恥的事,日后必然會連累宣平……”皇帝頓了頓,看了羅嬪一眼繼續(xù)說道,“還有二皇子?!?/br> 羅嬪突然不哭了,臉頰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看著皇帝。 皇后看向大公主的目光隱隱帶著幾分憐惜,片刻之后便輕嘆了一聲對皇帝說道,“還是叫御史去查問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羅家牽扯到這件事的,就應(yīng)該受到懲處。也給羅家一個教訓(xùn),叫他們?nèi)蘸蟛桓以谶@樣無法無天,做錯事連累了二皇子與宣平?!?/br> 隱隱地覺得大公主突然將刀鋒指向了羅家必然事出有因,不過皇后也知道,既然大公主這么做,而羅嬪又是一副心虛的樣子,必然是羅嬪做錯了事。她從未想過要將羅嬪趕盡殺絕,倒是羅家叫皇后頗為不耐。 見羅嬪還想為羅家求情,皇后咳嗽了兩聲便對羅嬪警告地說道,“你想叫羅家日后做更加卑劣的事,影響二皇子的清譽么?” 羅嬪左右為難。 她顧著娘家,可是二皇子是她日后榮華富貴的保證,她自然舍不得的。 “我,我……” “好了,你先回去歇著。你放心,若這件事是冤枉了你娘家的孩子,宮中一定會為他們洗雪冤屈??扇羰钱?dāng)真做過這樣沒人倫的事,這樣下作,就叫御史彈劾,給他們個教訓(xùn)日后約束族中子弟也是極好的?!?/br> 皇后說到此刻已經(jīng)覺得不大舒坦了,臉捎兒都是白的,虛扶著急忙探身過來的皇帝,專注地看著羅嬪許久才緩緩地說道,“羅家固然是你的娘家??墒橇_嬪,你也要顧著你自己的兒女?!彼m然什么都不清楚,可是一雙眼卻仿佛能夠看破人心,羅嬪心里一涼,又拿帕子哭哭啼啼起來。 大公主沉默地坐在一旁,眼眶發(fā)紅,卻還是對唐菀努力地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叫羅嬪遭到皇帝的重責(zé)。 如果皇帝知道她對自己說了羅家的婚約的事,只怕羅嬪從此被關(guān)到冷宮去也說不定。 她恨羅嬪至深。 可是羅嬪是她的生母。 唐菀卻覺得大公主對羅嬪心慈手軟也挺好的。 反正羅嬪也沒法兒作妖了,大公主何必背負(fù)一輩子坑害生母的包袱生活呢? 她也急忙對大公主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鳳弈坐在一旁看著,見大公主看著唐菀笑了,便冷哼了一聲,到底沒說什么。等太后方才嘆了一口氣,叫人傳了膳食來吃了一頓飯,皇帝扶著今日精神不好的皇后走了,羅嬪才也難堪地走了。 等她走了,太后也沒有多問大公主什么,只叫大公主去和唐菀說私房話,等只有鳳弈坐在自己的跟前,太后才突然問道,“羅嬪是不是打算把羅家那小子說給宣平做駙馬?” 她上了年紀(jì),什么沒有見過,大公主和羅嬪的異樣全都落在她的眼里,剛剛沒有開口,只不過是為了大公主罷了。鳳弈想了想,便點頭無所謂地說道,“羅嬪還編了個婚約的謊言,信物的話都說出來了?!?/br> 他跟羅嬪之間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可能為羅嬪隱瞞,因此半分都沒有遮掩。 太后眼底不由生出幾分怒意。 “真是混賬!”她拍案說道,“禍害了阿穆還不夠,還來禍害宣平!又愚蠢又歹毒,日后只怕她是個禍害!” “她早就是個禍害?!兵P弈便冷淡地說道,“當(dāng)初我不在京都,因此真假皇子之事并不清楚。只是您不該縱容她那樣輕易認(rèn)回二皇子?!?/br> “……當(dāng)初也不知二皇子是這樣的性子?!碧蟊闳嗔巳嗝夹膰@氣說道,“當(dāng)初我和陛下都說好了,雖然把他認(rèn)回來,可是阿穆也不會放回李家?;始易铀脝伪。邪⒛铝粼诨始?,哪怕只是皇家養(yǎng)子也叫他留下來。只是你也知道阿穆的脾氣……” 李穆那時候還不知道二皇子是個沒良心的王八蛋,為了不叫自己的存在令二皇子為難,叫二皇子覺得不舒坦,因此自己就從皇家離開,回到了李家去。 剛剛回到皇家的二皇子也并沒有做出拋棄未婚妻子這么無恥的事,因此太后剛剛的時候還是疼愛過鳳樟的。 鳳樟是她的親孫子,太后這么可能沒有疼愛過。 也為了補償這么多年對鳳樟的虧欠,因此無論是太后還是皇帝,對鳳樟都格外地疼惜,無所不應(yīng)。 也或許是這份寵愛叫鳳樟?xí)灹祟^,覺得自己做什么都能被原諒,因此竟然敢干出退婚另娶這種事。 而這件事也仿佛一盆冷水一下子把對鳳樟疼愛入骨的太后潑得透心涼。 當(dāng)這件事發(fā)生,她重新審視鳳樟,才發(fā)現(xiàn)鳳樟或許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太后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對鳳弈說道,“日后你要多疼愛阿菀。這孩子吃了不少的苦,可難得……”她頓了頓,方才對鳳弈緩緩地說道,“難得的是受到了傷害與苦楚卻并沒有偏激了性子,依舊是個好孩子。” 她提到唐菀,不由想到唐菀剛剛對羅嬪說的那些話,笑著對鳳弈說道,“我還記得她第一次進(jìn)宮的時候,驚惶不安,看人都怯生生的,又可憐又病弱??墒沁@才多久……你說的對。阿菀的骨頭是硬的?!彼龘u了搖頭,想到了鳳樟迎娶的唐萱,想到太康大長公主幾次對自己說不喜唐萱,便無奈地說道,“唐家難得出了一個阿菀。” 鳳弈便靜靜地聽著。 太后見他雖然看起來沉默,然而眉目柔和,便笑著說道,“你們是天生一對。只是日后你可不能欺負(fù)她?!?/br> “我怎么會欺負(fù)她?!兵P弈皺眉說道。 “你這種話也只能騙騙阿菀……若是叫她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性子,只怕阿菀不敢嫁給你。你算不算騙婚?”太后便戲謔地問道。 “我是什么性子。她說我是正人君子。我沒有騙婚。”鳳弈冷冷地說道。 “正人君子?你想要的,恨不能咬碎了吞到肚子里,要霸占就徹徹底底地霸占,給人看一眼都不答應(yīng)。阿菀都知道么?”太后見鳳弈面容冷峻,眼底閃爍,便笑了笑說道,“阿菀如今還不怕你,可見你還……” 覺得做長輩說這樣的嘲笑的話會叫晚輩覺得不自在,見太子已經(jīng)在一旁捂著嘴尷尬地咳嗽,太后便擺手說道,“我只擔(dān)心哪天阿菀哭著進(jìn)宮來控訴?!笨卦V什么呢?自然是控訴鳳弈騙婚了。 明明要嫁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實則卻仿佛嫁給了恨不能把她吞下去的貪婪的餓狼,想一想太后都覺得唐菀有些可憐。 也不知那么羸弱的單薄美人能不能吃得消。 還是趁著這段時間多給補補吧。 因此,當(dāng)唐菀看見今日進(jìn)宮之后太后賞賜給自己的許多的補品,一時有些茫然地對大公主問道,“太后娘娘怎么賞了我這么多的補品啊?” 好幾箱子的補品,叫唐菀看見了就后背一冷,覺得自己回到了當(dāng)初被清平郡王大肆塞了無數(shù)箱子金子的時候。她覺得太后不愧是養(yǎng)大了鳳弈的長輩,鳳弈恨不能填鴨一樣的作風(fēng)大概都是跟太后娘娘學(xué)的。 不過瞧著皇帝還有皇后賞給自己的都是正常的東西,太子送給自己的也是很正常的,唐菀歪頭想了想便將這件事放在一旁,只拉著大公主說道,“今日的事我一開始還為你擔(dān)心呢。不過說開了也好。羅家大公子的壞事如果傳出去了,日后羅家想宣揚什么定親的信物也不會有人支持他們了?!?/br> “正是為了這件事,我才會在父皇面前提及。”大公主想到羅嬪看向自己的怨恨的目光,便臉色冷淡地說道,“母親只怕心里恨死我了?!?/br> “說起來,羅家大公子是這樣的壞人,羅嬪娘娘卻想要你下嫁給他,這豈不是要壞了你一輩子的幸福么?你不去恨她就已經(jīng)很好了。”唐菀老實地說道。 她這樣說的時候,大公主不由露出苦澀的表情。 “有的時候我真的在想,在母親的眼里我是什么?是有血有rou的活人,還是只是她爭奪寵愛與榮耀的工具。”她垂了垂眼睛,對唐菀說道,“只是這一次,我是絕不可能聽從她的話嫁到羅家。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和南安侯的婚事,母親不敢忤逆父皇?!?/br> 她的臉上露出笑容,唐菀也忍不住彎起眼睛歡喜地點頭說道,“沒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覺得太好了?!彼龤g歡喜喜的,大公主見她一副高興的樣子,想到一件事便急忙對唐菀說道,“還有一件事。我聽母親這幾日都在念叨叫唐萱進(jìn)宮孝順?biāo)?。阿菀,只怕日后唐萱……?/br> 唐萱再不被宮中待見也是二皇子娶進(jìn)門的妻子,哪怕宮中對她冷淡,可是如果羅嬪這做婆婆的要她進(jìn)宮,太后和皇后也不會阻攔。 唐菀和唐萱雖是姐妹,可是卻仇怨很深,大公主覺得有些為唐菀委屈。 “這沒什么,公主也別放在心上。唐萱是二皇子妃,進(jìn)宮服侍羅嬪娘娘本就是應(yīng)該的?!碧戚也⒉粸樘戚婵梢赃M(jìn)宮感到生氣。 反正太后和皇后都是不會見她的。 唐萱愿意和羅嬪婆媳情深那有什么不好的。 等唐萱知道羅嬪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婆婆,也不知她還能不能天真地笑得出來。 “我也不會理睬她?!贝蠊黝D了頓,見唐菀感動地看著自己,便笑了笑說道,“也不光為了你,而是我見不得搶人夫君的賤人?!彼揪褪莻€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唐菀便連連點頭。 等約定好了什么時候皇帝賜婚,她就去見見大公主的心上人,這一整天在宮中時間久了,唐菀才跟鳳弈一同拉著許多的宮中賞賜出了宮。她在宮中轉(zhuǎn)了一整天,收獲頗豐,甚至連大公主都有見面禮給她這個堂嫂。 不過羅嬪卻沒有給唐菀什么,唐菀也不在乎。 羅嬪一個嬪妾,也沒有資格賞賜她這堂堂的郡王妃。 “我跟公主說了,叫她日后還叫我阿菀就是?!碧戚腋P弈說一些閑話,又想到太后賞賜自己的那許多的補品,不由急忙抱著鳳弈的手臂問道,“是給你養(yǎng)傷用的么?太后娘娘真是慈愛。” 她天真地看著鳳弈,鳳弈想到補品里大多都是給滋養(yǎng)女子的,沉默片刻,垂頭拿薄唇輕輕地咬了咬唐菀的嘴角說道,“是娘娘賞給你的?!彼穆曇粲行┥硢。戚矣潇o的俊美的臉,有些沉迷,可是又有些迷惑的感覺。 似乎成親之后,他越來越喜歡咬她。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閃而過,唐菀便已經(jīng)忍不住湊過去,閉上眼睛親了親鳳弈的嘴角。 她還是喜歡被他親吻的感覺的。 等這一路上夫妻兩個耳鬢廝磨著回到了清平王府,唐菀從車上被鳳弈扶著下來,鳳弈便一邊牽著她的手往上房去,一邊對她說道,“你剛剛進(jìn)門,這王府還不熟悉。有時間我?guī)闼奶幾咦?,熟悉王府的環(huán)境還有各處的管事。” 他過了幾日,等皇家女眷陸續(xù)上門與唐菀這個新婦親近過,唐菀有了空閑,便帶著唐菀逛王府。 唐菀牽著他的手悠然地走在王府中,將目光留戀地掃過了各處。 這個熟悉的清平王府,她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其實對于唐菀來說,這世上再也沒有哪個地方叫她比清平王府更感覺到熟悉的了。 甚至在唐菀的眼里,這本就是她的家。是她躲避風(fēng)雨的地方。 她叫鳳弈牽著四處走動的時候,便也四處看著,低低地應(yīng)著鳳弈的話,然而之后,又忍不住眼眶有些濕潤。 她又回到了這個王府,又回到了重新屬于她的這個家里。 除了……她的阿念不在她的身邊了。 她的兒子。 唐菀忍不住泛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跟著鳳弈往上房走,穿過王府那許多的美景的時候,忍不住看著鳳弈的側(cè)臉想,如果她說想要把她的阿念再一次搶回來,鳳弈會不會答應(yīng)呢? 可那或許就不僅僅是鳳弈一個人的事了……上一世,她能夠把兒子搶到手里,母子相依為命順順利利地生活,是因為鳳弈沒有回到京都??墒侨缃聒P弈已經(jīng)活著回來和她成親,就算鳳弈愿意點頭,宮中也不會答應(yīng)一個才娶了王妃的正值盛年的郡王把別家王府的嫡長子過繼到自己的膝下。 唐菀知道,如上一世那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心里生出了幾分期望。 她看著兒子一點點在這個家里長大。 若是沒有她,沒有清平王府,她的阿念的日子該會多么可憐。 “怎么了?”鳳弈突然回頭,對上了唐菀泛著晶瑩的淚光的眼睛問道。 “阿奕,我……”唐菀此刻有些猶豫。她剛剛嫁給鳳弈,在旁人的眼中大概就是腳跟還沒有站穩(wěn)呢,這樣還想要貪心地提起皇家的另一個跟鳳弈已經(jīng)血緣疏遠(yuǎn)了的孩子,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畢竟,她仗著鳳弈的寵愛還有縱容的確做了很多從前不敢做的事,可是……可是她如果恃寵而驕,去做令鳳弈為難的事,那算不算是辜負(fù)了鳳弈的這份對她的維護(hù)? 因為想到了這些,唐菀便吞吞吐吐起來,訥訥地說道,“其實……”她想念她的兒子,可是她卻舍不得叫鳳弈為難。 她喜歡鳳弈,不想看到鳳弈因為自己再做一些會叫皇族內(nèi)部非議詬病的事。 比如……搶走另一家王府的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