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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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請求父皇廢了他,將他逐出皇家?!贝蠊鞲纱嗟卣f道,“將刀鋒對著自己的親人,這種事沒有人可以原諒。從前他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的錯事,父皇心軟……如今,我不能叫父皇繼續(xù)縱容他。” 其實叫大公主說,皇帝早就應(yīng)該把鳳樟給逐出皇家了。 在他背信棄義拋棄唐菀的時候,在他上躥下跳要過繼自己的兒子給太子的時候,在他野心勃勃想做皇太弟的時候,在他縱容著唐家那幾個無恥的女人在京都到處傳出惡名的時候……如果她是皇帝,她早就把鳳樟給廢了。 什么虧欠辜負了鳳樟……鳳樟這十幾年過得可比在冷宮里的他們好多了,有什么好補償?shù)摹?/br> 要補償,也應(yīng)該補償?shù)氖呛寥憧囵B(yǎng)大鳳樟的廣陵侯太夫人,應(yīng)該是為了皇家一輩子都成了瘸子的李穆,是因皇家?guī)缀醣槐扑赖奶戚摇?/br> 大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了握唐菀的手。 唐菀的臉上有些糾結(jié)。 “怎么,你還心軟啊?”大公主急忙問道。 “沒有沒有。我怎么會為了二皇子心軟。我就是想說,如果二皇子被廢了,那羅娘娘……是不是就得歸你奉養(yǎng)了?”羅氏如果來了南安侯府,那南安侯府就沒有消停日子了。 “怎么會。就算父皇不認鳳樟了,可鳳樟始終是母親生的,他依舊得奉養(yǎng)母親。而且你信我,母親一定不愿意來跟我們住。”大公主挑眉說道。 “為什么?” “母親不會敢與我們家侯爺住的?!碑敵趿_氏在宮里還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南安侯都敢隔空大耳瓜子抽過來,對羅氏沒有半分容情。 羅氏這人,最欺軟怕硬了,跟女兒女婿一起生活,她怕是會做噩夢。 大公主言之鑿鑿的,唐菀就放了心,自然也不再多問什么。倒是她帶著孩子們在宮中與大公主這里到處打轉(zhuǎn)了幾天,鳳弈本就是十分能干的人,短短的時間就把外頭流傳這件事給查得清清楚楚。 一夜之間,京都頓時風(fēng)云變幻。 仿佛就是在一個夜晚,鳳弈沒有回家,只叫了王府的侍衛(wèi)好好保護王府,又叫青霧與素月素禾陪著唐菀,穿上了很久都不上身的鎧甲,殺氣騰騰地出門了。 唐菀跟在他的身后沒有說什么。 黑沉的夜色里,鳳弈穿著鎧甲,映照著月色,俊美得如同天神下凡,威風(fēng)凜凜。 她仰頭看著鳳弈,覺得這是自己見過的鳳弈最為英俊的樣子。 “我等你回來?!彼龥]有說擔心他,也沒有說別的,只對鳳弈輕聲說道,“阿奕,你不要擔心家里?!?/br> 她此刻溫柔得叫人心里生出無邊的愛憐。 鳳弈克制地垂頭,輕輕地親了親她雪白的額頭,抬手輕輕地抱了抱她這才走了。 他帶著許多的人席卷而去。 這一夜自然不會平靜,黑夜之中不知哪里傳來的哭鬧求饒聲連在王府里的唐菀都聽到了。 唐菀這一晚上沒有睡。 幾個孩子就安靜地簇擁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等著他們的父親回家來。 等到了白天的時候,外面的聲音都已經(jīng)沒有了,宮里傳信出來,召唐菀進宮。 唐菀把孩子們留在王府里,自己便匆匆地進了宮,才進了宮門,正撞上了也臉色復(fù)雜地進來的大公主。 “哎呀,你怎么不在家里歇著?!碧戚曳鲋蠊鲹牡卣f道。 “我怕父皇又心軟?!贝蠊髡f了這一句,便對唐菀似笑非笑地說道,“太子都不厚道了,這真是難得。” 太子一向以厚道寬容著稱,大公主這話叫唐菀都有些不敢置信,忙問道,“太子怎么了?”她剛剛進宮,還不知道宮里發(fā)生了什么。 “太子已經(jīng)奏請父皇了,非議東宮,詆毀太子妃與太子長子,這是動搖國祚,污蔑君上,禍亂超綱,是不忠不孝,該以謀逆之罪論。謀逆……這可是要誅九族的?!?/br> 大公主一時突然覺得,厚道人如果動了怒,那更要命。 尋常人動怒也就罷了,可厚道寬容的人一旦惱了,就是要人全家的命呢。 第148章 唐菀沒說什么。 為了自己的妻子動怒,她并不覺得太子是狠毒的人。 如果太子不為太子妃出頭,她反倒覺得那樣不對。 只是她還是扶著大公主說道,“那你也小心自己吧?!彼鲋蠊鞑胚M了太后的宮中,就見鳳弈正身穿鎧甲站在宮殿的正中央。 外面的天光映照進來,他俊美得不可思議,叫唐菀的目光凝固在鳳弈的身上不能轉(zhuǎn)移。 這樣癡癡的小模樣兒,大公主雖然氣氛緊迫都忍不住笑了,與唐菀一同走到鳳弈的面前問道,“已經(jīng)料理干凈了么?”昨天半夜京都外喊打喊殺,又是火光沖天,十分喧囂,大公主自然也沒有休息好的,聽到了很多的尖叫哭鬧,還有女眷的求饒聲。 對于這樣女眷被牽連,大公主同情一下就揭過去了。 她也知道或許在這些皇位與權(quán)勢的爭奪之中女眷有些無辜。 可是既然已經(jīng)享受過自家的男子在外面打拼出來的榮華富貴,那如今跟著他們一同遭受懲罰,又有什么不對。 難道還只能共富貴,不能共生死不成? 且大公主是不相信這些女眷全然無辜的。 太子妃這件事,短短時間就在京都傳得到處都是,難道沒有這些女眷的功勞么? 如果她們真的對太子妃這件事說過什么,做過什么,那也不算是無辜了。 唐菀也忙看著鳳弈。 離得鳳弈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鳳弈的鎧甲上還有已經(jīng)干涸了的鮮血,都迸濺在他的鎧甲上。 “這是怎么了?你受傷了?”她慌忙府摸冰冷的鎧甲。 鳳弈見她慌張,便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兒寬慰說道,“不是我的血。是斬了兩個負隅頑抗的賊子。”就有人不愿束手待斃,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皇家給翻出來了,就想要做最后的一搏。 對于這樣的事,鳳弈自然殺一儆百,一刀一個,震懾出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他一向都是干脆果斷的,只擔心唐菀會害怕。然而唐菀只在乎鳳弈有沒有受傷,才不在意那些壞人的死活,聞言松了一口氣,便過去給太后請安。今日太后也在,面容肅穆,難得不那么和藹可親。她的身邊坐著臉色難看的皇帝,卻不見皇后。 太子也不在。 “阿菀也來了,快過來坐吧。我就知道你擔心阿奕,得叫你進宮先看看他安好?!碧髮μ戚覕D出了一個笑容,叫唐菀與大公主坐在自己的下首。 “母后呢?”大公主便問道。 “她與太子正在東宮照顧太子妃,且她身體弱,聽了一些話心里過不去,難免傷身?!碧蟊憧聪蜃约好媲啊?/br> 她的面前正跪著一個渾身發(fā)抖的鳳樟。 唐菀乍一看見鳳樟嚇了一跳。 剛剛她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鳳弈的身上,竟沒有看到鳳樟已經(jīng)跪在宮里了。 不過她沒有察覺鳳樟的存在是因為在意鳳弈,可大公主呢?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大公主,見大公主面無表情地垂頭整理自己的衣襟,似乎并沒有什么話想說似的,顯然早就看見鳳樟了,卻沒有愿意搭理他??匆婙P樟此刻渾身只穿著一件寢衣,寢衣凌亂,面容驚慌,顯然是大半夜的被直接從床上拖下來,唐菀嘴角抽搐了一下。 “您是想審問他么?” 大公主見鳳樟渾身發(fā)抖地跪在地上,便對太后問道,“東宮的事,他也是傳播流言的人?” “這件事,不能宮中關(guān)起門決斷?!碧蟾纱嗟卣f道,“既然京都之中被這些齷齪的人傳得到處都是流言蜚語,那今日我就好好地,明明白白地審一場,總是要還太子妃一個清白。”她的目光沉穩(wěn),叫身邊的宮女開始召見許多朝中重臣與女眷,還有眾多在京都最有名望的皇族還有內(nèi)眷。 等唐菀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太后的宮殿之中已經(jīng)設(shè)立了無數(shù)的座位,與皇帝一側(cè)都端坐著的都是前朝的重臣與皇子,與太后手邊的就是皇族的女眷還有京都顯貴的女眷。這樣許多人都不安地坐在太后的宮殿里,好在太后的宮殿很大,倒是也坐下了。 可是看著太后與皇帝的臉色,大家又都覺得這件事只怕是十分麻煩的。 看樣子,這一次太后要追究京都的流言了。 關(guān)于所謂太子妃怕是紅杏出墻,太子長子不是太子的血脈這件事,京都的人大部分都有耳聞,聰明些的都半點不參合的。 若太子長子不是太子的血脈,皇家怎么可能容忍這個孩子出生呢? 哪怕太子妃肚子大了瞞不住人,可小小的嬰孩兒出生就夭折也不是難事,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他降生就已經(jīng)夭折了。 既然皇家留下這個孩子,皇帝還大喜,默認這孩子就是日后的皇太孫,正說明這個孩子就是太子的。 至于太子子嗣艱難這個傳聞,雖然皇家從未否認,可是……也沒有承認過呀。 那些流言之下,難道要太子跳出來高呼一聲“我能生!”不成? 再說,子嗣艱難,卻不是確定生不出來,沒準運氣來了,兒子也來了呢。 因此,那些流言蜚語,還有對皇家的嘲笑,雖然有一些長舌婦津津樂道,可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這么沒腦子的。倒是這件事叫他們看出幾分這京都之中的確有人對東宮心存惡意,應(yīng)該是覬覦東宮與皇位,如今二皇子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大家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因太后這樣鄭重,動了真格的,昨天半夜京都鬧得厲害,越是鬧大,越是叫人明白太子妃的那些傳聞不過是有人作惡罷了。 眼下,太康大長公主便沉著臉說道,“今日在宮中的,都應(yīng)該聽說了京都的一些傳聞。那些齷齪無恥的人,用這樣的事來詆毀一個清白的女子,辱及的不僅是皇家,更是鄭國公府這樣清清白白的門第。意圖污蔑清白無辜的人,動搖東宮的威望,圖謀不軌,太子說的沒錯,都是大逆不道,理應(yīng)誅九族。” “這……不過是一些玩笑話罷了,若是大張旗鼓,還禍及這么多的人命,是不是也有傷天和?太子妃得了清白,妾身分明也就罷了,難道當真要血雨腥風(fēng)么?” 便有一人猶豫著說道。 “扒了他身上的官服?!被实弁蝗徽f道。 那朝臣震驚地看著皇帝。 今日能在太后面前有個座位的,好歹都是勛貴重臣,皇帝一向溫和,突然說這樣的話,怎么不叫人感到惶恐。 “你說這不過是玩笑話,可是難道你不知這是能逼死一個無辜女子的惡毒流言?”皇帝探身看著這慌張地給自己下跪的臣子,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太子妃就算得了清白,可是難道沒有對她造成傷害?你說得這么輕松,慷他人之慨,不過是這種傳言沒有落在你自己的身上。太子是朕的兒子,太孫是朕的孫子,朕也是受到這流言戕害的苦主。血雨腥風(fēng)又能怎樣?朕對你們一向和氣寬容,可是你們還以為朕當真只有好脾氣不成?” 他失望地看著連連請罪的臣子,卻不再說什么,擺手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太后無動于衷地看著。 大公主倒是冷笑了一聲說道,“說得這么輕松,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老婆也紅杏出墻,兒子不是自己的,因為寬容過自己的夫人,才會這么心寬吧。” 另一側(cè),頓時有一個剛剛還點頭認同那朝臣的話的女眷也跟著跪下了。 大公主便笑著對臉色慘白的女眷笑著說道,”夫人也別在意,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這樣興師動眾給我下跪,我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玩笑話是玩笑話,你是清清白白的。你家大人也一直都信你,是不是?“ 她見這女眷,也就是剛剛被拖下去的勛貴的夫人一下子暈過去了,便拍了拍自己的手,叫宮女也把這位夫人送去跟她那慷慨的夫君一同做伴。這樣行事狠辣,哪里還有人敢惹她,自然一時也沒有人開口求情了。 皇帝的目光慢慢地掃過這些惶恐不安的朝臣與皇族。 他片刻之后,便將目光落在了已經(jīng)瑟瑟發(fā)抖的鳳樟的身上。 看著鳳樟身上還有臉上都殘留著被鳳弈毆打過的傷疤,皇帝的臉色復(fù)雜,很久之后,才看著鳳樟緩緩地問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br> “兒臣惶恐?!兵P樟大晚上的還在做夢就被拖出來,一直被關(guān)在黑屋子里,今天早上被直接拖到了太后的面前,本來驚慌失措,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待聽到剛剛的話,他哪里不知道皇帝是為了什么把他給抓出來。 因為知道是為了東宮子嗣存疑這件事,鳳樟的臉更加蒼白,卻還是伏在地上哽咽地說道,“兒臣一時在自己家中呈口舌之快,令宮中蒙羞,都是兒臣的罪過。”他這樣避重就輕,皇帝越愛失望。 他看著鳳樟,突然之間都想問一問鳳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