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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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一輛小車,這待遇還算不錯。 蕭沅葉從未發(fā)覺入宮的路是如此漫長,她的腦海中徘徊著無數(shù)句辯詞,讓她興奮且不安。她穿著一件圓領(lǐng)白袍,頭上包著綸巾,像是貧家的秀才,即將面臨一場重要的考試,或者說是審判。 皇帝和群臣在宣政殿等著他們。 依著禮節(jié)下拜完畢,她抬起頭,看到周焱的身后垂下珠簾,太后端坐在那里。 她碰觸到周焱的目光,朝他綻開一個無奈的苦笑。而他有些躲閃,胡亂地看著王科:“宣讀吧?!?/br> 隨著王科抑揚頓挫的朗讀,這道由群臣聯(lián)名簽署的控訴書里數(shù)落了蕭公九條大罪,如此欺上瞞下大逆不道之徒,合該誅滅九族。 王科讀完了,蕭沅葉垂著頭,聽著皇帝冰冷的聲音:“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蕭澤沉著啟奏:“陛下,臣有話要說。” “嗯。”周焱欣然應允。 “陛下,臣的義父,于除夕夜慘遭刺客殺害,如今尸骨未寒卻被聯(lián)名起訴,臣心寒。這九條大罪,先說義父擾亂超綱,但義父身負先帝托孤之命,輔佐陛下;再說義父迫害賢臣,殺戮忠良,可那些人雖有功名在身,卻身犯我朝律法;又說義父私吞國庫,但空口無憑……” 蕭澤挺直身子,不顧四周殺人般的目光,侃侃而談。說到底,蕭公犯的最大忌諱就是干政,和他們權(quán)利相沖。況且,跟蕭家二子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不免悲痛道:“如今臣不能手刃仇人,為義父報仇雪恨。義父已經(jīng)死不瞑目了,若是各位有什么指控,沖我蕭澤來就是了!” 對啊,九千歲都死了,還能將他挫骨揚灰不成? 葛丞相同他的黨羽們交流著眼神,蕭家二子一向謹慎,從未落下什么把柄。只是他們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就如先帝當年誅滅陸、白二府,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罪證和罪名。他摸了摸胡須,示意京兆尹秦大人上前。 秦文順連忙走出隊列,啟奏道:“陛下,臣還有事要上奏?!?/br> 這個人,蕭沅葉對他還有著清晰的印象。去年昭陽長公主大婚當日,他的混賬兒子當場調(diào)戲了她。后來秦文順親自押著秦三來道歉,一個月前,她還親眼看到黃傲和秦三在酒樓里廝混。 周焱靠在龍椅上,瞇了瞇眼,道:“說吧?!?/br> “兩個月前,臣接到一起報案?!鼻匚捻樧嗟溃骸笆且黄饸⑷税?。死者是城外余縣張員外的女兒,素來生得美貌。那張家女兒幼時就訂了婚,本該于今年初春出嫁,誰料,誰能料到!”他忽然加重了聲音,語速也很急:“就在三個月前,她被京都某人的養(yǎng)子看上了,百般逼迫而不從,為了得到她,那人不惜血洗了她的未婚夫闔家,逼得她懸梁自盡,還將她棄尸荒野!”秦文順喘了口氣,猛然扭過頭,目光灼灼地指著跪著的一個人:“就是他,蕭沅葉!” …… 一片安靜。 蕭沅葉抬起頭,內(nèi)心先稱贊了一下秦大人的好演技。她再看了看周焱,見他的臉憋得鐵青,好似是怒極了的樣子。她從容道:“秦大人有何證據(jù)?” “你休以為能逃脫律法的制裁?!鼻匚捻樠笱笞缘?,道:“你伙同蕭賊,逼迫證人改口,可經(jīng)過我的細查,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那個被你勒死的丫鬟翠兒,至今還躺在張家廢井里?!彼f得幾乎跟真的一樣,連細節(jié)都有:“你房中還留著那張家女兒的貼身衣物,證據(jù)確鑿,休要在陛下面前狡辯。” 那幫老臣議論紛紛,無一例外,都在痛斥她的不檢點。 蕭沅葉微笑道:“秦大人可真關(guān)心我的私生活啊。不知我為何要得到那張家女兒?”有柳禾這個jian細,蕭府里定然有秦文順所說的東西。 “自然是你色膽包天,狗仗人勢?!鼻匚捻樍R道:“莫以為蒼天無眼,今天我就為民伸冤,懇請陛下做主?!?/br> “就算我色膽包天,也得我是個男人?!笔掋淙~順勢揪下了綸巾,三千青絲垂落到肩后,她笑盈盈地環(huán)視群臣:“有心無力啊?!?/br> 珠簾微微晃動,顯然也震驚了太后。 秦文順張目結(jié)舌,指著她,險些說不出話來:“怎、怎么可能?” “古時木蘭替父從軍,一入軍營十二年,不露女兒真面目。今有蕭沅葉因迫不得已的緣由,易釵而弁五年?!彼p手合在額前,深深拜倒在地:“臣等不到殺敵報國,無顏請求寬恕,還請陛下治臣之罪。” 第28章 眾目睽睽之下,秦文順急得跳腳:“這,這怎么可能?” 她披散長發(fā)伏下殿上,身姿纖弱,周圍的豺狼隨時可能將她生撕活扒。周焱看不到她的表情,內(nèi)心也說不出是寬慰還是擔憂,她將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險的情境下,而他,是唯一能救她的天子。 周焱瞥了瞥王科,王科會意,即刻便有兩個年長的女官入殿,將蕭沅葉帶了下去。片刻后,王科低聲在周焱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瞇了瞇狹長的眼眸,看著殿中眾臣。“秦文順!”他怒氣沖沖道:“你就是這樣栽贓陷害,欺瞞于朕嗎!” 皇帝很少會這樣厲聲指責臣子,何況周焱為蕭賊擺布多年,秦文順還當他是那個只懂吃喝玩樂的孩子。他喏喏低下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眾人聽到。 周焱冷冷地看著這幫賢臣,他雖然需要借助這些人的力量鏟除蕭賊,卻不希望再出第二個九千歲。何況還是這種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將他如孩童一般戲弄。他撫握著皇座扶手上的冰涼金珠,心中已有了主意。 “李煦,”他面無表情道:“秦文順欺上瞞下,謀害同僚,即刻將他捉拿入獄,徹查張家殺人一案。” “臣遵旨。”李煦跪地領(lǐng)命,他身上鎧甲在日光的照耀下抖散出耀眼的銀光,腰間的佩刀冰冷尖銳,象征著與眾不同的地位和力量。 秦文順慌張地轉(zhuǎn)過身,迎接他的只有全副武裝的錦衣衛(wèi),他看到葛丞相遺憾地搖了搖頭,別開了目光。 “陛下饒命——臣,冤枉??!” 他的聲音漸漸遠去消散,周焱俯視著殿下的蕭澤,這個昔日陪他一起吃喝玩樂的太傅,如今卻是最大的情敵和心患。他早該看到這個男人對蕭沅葉獨特的疼愛,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周焱忽而綻出一抹和藹的笑容,他起身,背負雙手長長嘆道:“去年,朕遭逢兩次刺殺,若不是蕭沅葉舍身相救,恐怕朕早已身負重傷。太傅伴朕多年,敦敦教誨朕始終記在心上。如今蕭公已去,他一生功過相抵,朕,并不想再給一個死人定罪?!?/br> “陛下!” 他抬起手,示意群臣安靜。他遠遠地看著跪在殿外臺階前的蕭沅葉,緩緩道:“褫革蕭沅葉同知一職,廢為庶民,好自反思?!?/br> 言下之意,便是蕭澤沒有受到任何的牽連,依舊擔任太傅一職。 他們齊聲跪謝:“謝陛下?!?/br> 群臣散后,李煦走至蕭沅葉的身邊,欲語還休。 “李大人有話直說?!笔掋淙~最看不得男人這般磨嘰的模樣,一手挽起長發(fā),用手梳攏在身前。 “你……”他躊躇了一久,蹦出了一句:“縣主知道嗎?” “知道,你妹也知道,你是最后一個?!彼m然沒說名字,蕭沅葉也知道他指的是誰。 這句話堵住了李煦,他訕訕地停住了話頭,將余下的問題咽了回去?!案孓o!”李煦甩了一句話,扭頭就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蕭沅葉若有所思:“太后不會是要將妘妘嫁給他吧?” “或許是了。我們回家吧?” 蕭澤將她耳畔的碎發(fā)拂起,輕輕地別到了蕭沅葉的耳后。他的指尖蹭到了那張柔潤細滑的小臉上,自己的臉反倒紅了。經(jīng)歷了一場朝堂惡戰(zhàn),又替她擔驚受怕,恨不得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時時刻刻不分離。 暖洋洋的日光下,蕭沅葉將長發(fā)打了個卷兒,溫和地笑道:“好啊?!?/br> 兩人并肩走下臺階,沒走幾步,一個年長的宮女匆匆向他們走來,蕭沅葉記得那是太后身邊的蘭絮。她扯了下蕭澤的衣袖,停住了腳步。 “太后有旨,”她站在高處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宣蕭沅葉即刻入宮覲見。蕭姑娘,請吧?!?/br> “太后?” 蕭澤挺身而出,擋在她的身前。右手還緊緊抓住她的,好似怕她被太后活吞了一般。蘭絮目光微妙的看著他們緊緊相握的雙手,還不及說些什么,蕭沅葉嗤嗤一笑,用力松開了蕭澤的手。 “太后要見我,哥哥添什么亂?知道了我是女兒身,想必是太后娘娘也想跟我說些話吧?!彼煺鏍€漫地看著蘭絮:“姑姑,還請帶路。” 算她識相。蘭絮動了動唇,最終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身去。 “哥哥,回家等我吃飯?!彼裏o視蕭澤擔憂的目光,朝他揮手作別。 如今蕭沅葉也算是宮中的名人了,聯(lián)想到之前皇帝對她與眾不同的‘厚愛’,他們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那些眼神中便摻雜了羨慕和嫉妒,蕭沅葉坦然跟在蘭絮的身后,她的衣衫單薄,烏泱泱的黑發(fā)垂在胸前,極像是朵嬌柔的白花,令人心生憐憫。 行至太后的寢宮前,蘭絮沒有帶她直面太后,反而將她領(lǐng)到了師妘妘的住處,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從鼻息中哼了一聲:“蕭姑娘的這副尊榮,實在是不宜面見太后,還是先梳洗一番吧!” 打扮成這般狐媚柔弱的模樣,難怪剛剛迷惑了皇帝,赦她無罪。蘭絮轉(zhuǎn)過身,朝著廣陵縣主恭恭敬敬道:“麻煩縣主了。” 這件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師妘妘想不知道也難。見蕭沅葉低著頭站在一邊,忙將她拉進屋去。她摸著蕭沅葉冰涼的手,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你怎么這樣傻?幸而表哥記得你救過他,沒殺你,不然,不然我……” “好了,沒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這里么?”她粲然一笑,用衣袖擦干了妘妘眼角的淚:“太后還等著召見我呢?!?/br> “也不知道太后姨母要見你做什么?!睅煀u妘嘟囔著,吩咐侍女去拿自己的衣裳。她比蕭沅葉微微豐盈了一些,拿來了十幾件新裁制的冬衣,任她挑選。 蕭沅葉挑中了件純色襦裙,裙底繡著黑色花紋,名義上她還在孝期。松開束縛多年的白布,她感受到一種如獲重釋的解脫,不由得輕輕喘了一口氣。 “小葉子真美。到底為什么,讓你易妝這么多年?” 簡單的梳洗后,她坐在梳妝臺前,任憑師妘妘的侍女給她梳弄發(fā)髻。透過黃燦燦的銅鏡,師妘妘癡癡地望著她那張清秀絕俗的臉,眼波如水,臉頰上暈著一抹淡淡的粉。蕭沅葉沒有應答,她的長發(fā)在侍女靈敏的手指下已經(jīng)扎成精致的飛仙髻,束以珍珠銀冠,在暖陽下熠熠生輝。 當她施施然站起身的時候,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舉手投足間的端莊優(yōu)雅自然流露,瞧著妘妘,她抿住朱唇淺淺一笑。 “我去了?!?/br> 暖香殿內(nèi),太后早已候她多時。 她用手提起裙裾,氣定神閑地朝著太后深深下拜:“民女蕭沅葉,拜見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蕭沅葉行的是最鄭重的跪拜大禮,連著跪拜三次,才恭敬地垂下頭,不敢仰視太后的尊榮。過了很久,她的膝蓋都有些發(fā)疼,太后的聲音才打破這暖香殿內(nèi)死一般的沉寂,她吩咐道:“抬起頭來吧?!?/br> 殿下的女子抬起頭,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她的心底咯噔了一聲,死死地盯著殿下的少女,頭腦漲得發(fā)疼,可她依舊想不起這張臉像誰。太后歪過頭,跟身邊的蘭絮低聲說了句話。 蘭絮從懷中掏出帕子,走至蕭沅葉的身邊。她將帕子對中折疊,猝不及防地蓋住了蕭沅葉的口鼻,只露出一雙皎皎美眸。見太后的神情還有些困惑懵懂,蘭絮皺眉想了想,取下帕子重新蓋住了她的眉眼。 蕭沅葉不自覺地勾了勾唇,唇角向上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習慣性地露出一抹淡笑。她被蒙著眼,自然沒有看到太后驚慌地抓住了掐住手心,身子前傾,像是要立刻起身的樣子。 是她! 太后的眼前忽然炸出了一張畫面,雖然年代久遠,可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她還是個梳頭婢子,捏著象牙梳子忐忐忑忑地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后,給她戴上鳳冠,透過銅鏡,總是看到她的淺笑…… 真是一模一樣。 而殿內(nèi)少女的眉眼,和略有些寬闊的前額,不正是女版的先帝么! 可太后分明記得,五年前的那場大火,本該毀滅這個不該有的存在…… “母后!” 周焱急躁地闖入殿中,一進門便左顧右盼,全然沒發(fā)現(xiàn)太后此時的神情。殿中跪直身子的少女背影依稀有些眼熟,而蘭絮拿著帕子,好像擋住了她的半張臉。 他搶下帕子,不由分說地丟擲在了地上。待他看清了少女的絕麗容顏,倒吸了口冷氣。他用不加掩飾的驚艷眼神看著她,欣慰地笑道:“小葉子別怕,有朕在?!?/br> 蕭沅葉微微一笑,又叩了個禮:“民女蕭沅葉,叩見陛下?!?/br> “焱兒!” 目睹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太后異常慌亂,這個余孽,竟敢勾引她的兒子!她完全鎮(zhèn)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顧蘭絮的再三示意,沖上前一把揪住周焱的衣袖:“焱兒,你怎么來了?” “朕為什么不能來?!敝莒驼Z氣淡淡,道:“往常,母后不是很希望朕時常來您這里轉(zhuǎn)轉(zhuǎn)么?!?/br> 沒錯,太后極愛給他牽線。 “這不同。”太后連連搖頭,她眼角的皺紋愈深,再厚的脂粉也抹不掉歲月的痕跡。她牢牢地抓住周焱的手腕,朝著蕭沅葉喊道:“你下去!” 蕭沅葉害怕地瞧了眼周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