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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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妃呆坐在椅子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下。 季意安掂著腳,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出了套間,又出了寧康宮。剛才聽到的一切對她沖突太大了,她需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理一理這其中的關(guān)系。 季意安越走越快,腳下如同生風(fēng),一會便走到了秀逸湖邊,她停在湖邊,開始消化開始剛才聽來的一切。 她雙眼看著飄渺的湖面,心里卻在合計,皇叔不是皇爺爺?shù)暮⒆?,他的父親是蘇丞相,皇叔也不是李太妃的孩子,他的母親是相府的一個妾室?;适逡膊皇歉富实牡艿?,他是御前侍衛(wèi)蘇云朗的哥哥?;适?,不,他根本不是自己的皇叔,自己也根本不是他的侄女! 自己與他,既沒有叔侄之論,也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季意安得出了最終的結(jié)論。 季意安忽然覺得心里有些雀躍起來,有一種想要開懷大笑的感覺,她順著湖邊來回不停地走動,心中喜悅一點點的涌出來,只到將整個心田都填滿。 這一刻,她無比地感激上蒼,感激蒼天有眼,讓自己得以重生,也幸好自己剛好犯了一回困,讓她聽到了這一切。季意安越想心里越是歡喜,連帶著絲絲甜意纏繞在心頭,她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放聲笑出來。 她捂住嘴,輕輕笑了兩聲,待聽見自己的笑聲時,她又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般開心,那他呢,他現(xiàn)在的心情,必是五味雜陣,極是不好受吧? 從天遂最尊貴的親王,一個下成了丞相府的妾生子。一轉(zhuǎn)眼間,先帝不是他的父親,太妃也不是他的母親,這樣的打擊,換成誰都不能接受吧,就算是他是如神祗般完美的季無疾,他的心里,也該是痛的吧? 雖然只要太妃和蘇丞相不開口,這世上不有再有別的人知道這件事,他的尊貴地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可是,他的內(nèi)心會怎么想呢?還有,他要怎么處理蘇丞相貪墨一事呢? 第11章 忘憂林內(nèi) 季意安想到此,心情不由得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這個時候,他必是躲到什么地方,獨自梳理紛亂的情緒了吧? 季意安一邊想著,一邊走回了披香殿,崔姑姑見她似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便問她怎么了,她只搖搖頭,然后進了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崔姑姑,叫小宣子進來。”季意安吩咐道。 崔姑姑答應(yīng)了一聲,一會兒之后,一個個子不大卻是一臉機靈的小公公進了屋,向季意安行禮問安后便侍立在一旁。他便是叫做王宣的,他和另一個叫做錢伍兒的小公公前幾天剛被內(nèi)務(wù)府派來了披香殿。 元樂帝見季意安身邊伺候的人少,便咐咐李公公親自去內(nèi)務(wù)府挑了兩個機靈的內(nèi)侍送了過來。 小宣子來了好幾日,一時沒什么機會在公主面前效力,這會兒見公主將他叫了進來,自然是高興得很,眨巴著眼睛就等著季意安吩咐。 “小宣子,你去下尚書臺,看看琛王殿下在不在哪里?記住,不得讓任何人知曉是我派你去打聽的?!奔疽獍驳?。 “小宣子明白啦,若有人相問,小的便說自己是太妃娘娘宮內(nèi)的便是?!毙⌒于s緊道。 季意安一擺手,小宣子便一溜煙出了門。 兩個時辰之后,都快晚膳時分了,小宣子才回來了。季意安正等得著急,小宣子一進門就被她叫了進來。 “安公主,小的都打聽清楚了。琛王殿下午后去尚書臺辦了一會兒公,后來說是身體有些不適,便提前出了尚書臺。我又去宣華門打聽過了,說是沒見殿下的轎子出宮門?!?/br> 小宣子一口氣說到這里,便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 “怎么了?怎么不說了?”季意安看他一眼問道。 “小的原本猜想殿下是卻了長樂殿或是寧康宮,可是我都去打聽過了,這兩個地方他都沒去,小的正納悶,心想第一次給安公主辦差就辦差砸了,著實該打?!毙⌒佑行┌脨赖氐?。 沒出宮?不在長樂殿也不在寧康宮?季意安心里盤旋一圈,忽然心念一動,繼而輕笑了下對小宣子道:“你這差事辦得不錯!崔姑姑,賞他個銀錠子!” “哎唷,小宣子不過跑了半天腿,受不得這么大的賞!”小宣子忙擺手道。 “哦?原來你不喜歡銀子?那賞你一副字畫兒?”季意兒挑眉道。 “不,不,安公主,小的還是喜歡銀子,那字畫兒小的看不懂,不能吃不能喝的,小的還是要銀子吧?!毙⌒蛹绷?。 崔姑姑啐了他一聲,將一塊沉甸甸的銀錠子拋到了小宣子手里,小宣子眉開眼笑的接過,又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一會兒功夫之后,季意安便出現(xiàn)在秀逸湖邊,她一邊急步走著,一邊想起前世的事來。當(dāng)時嫻美人過世后不久,一日黃昏,她因心中煩悶,便支開崔姑姑獨自去秀逸湖邊,她在湖邊越走越遠(yuǎn),不知不覺便走得遠(yuǎn)了,在一處偏僻之處停了下來,因為她在那里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她,身姿修長如芝蘭玉樹,墨發(fā)披在背后,一襲天青色罩衣拖曳在地。他靜靜地站在那里,挺直的背影里,透著股落寞孤單之息。 前世的她,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他的身后,靜靜地看著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只到月上樹稍,宮門既將下鑰之時,他才回轉(zhuǎn)身,邁著有些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她蹲在湖邊的草叢,目睹著他蕭瑟的背影離開。心里卻是痛成了一片。 今世,今夜的他,還會在哪里嗎? 季意安心中有些忐忑,她走得很急,以致于背上出了一層薄汗。終于,那片靜幽的翠竹林印入眼簾時,她的心里也緊張起來。 她慢慢踏入了竹林,一步一步的朝里面走去。林內(nèi)翠竹參天,腳下綠草柔軟。夕陽已然落下,只有些許余暈透過枝頭竹葉間的縫隙透進林內(nèi),更顯得林內(nèi)靜謐幽遠(yuǎn)。 待快走至竹林的盡頭時,季意安停下了腳步,雙手合十感激了一下蒼天。果然如前世一般,她看見了那抹天青色的背影。 竹林的盡頭便是煙波飄渺的秀逸湖,那人靜靜的站在湖邊,也不知已經(jīng)站了多久,他的背影,一如前世那般落寞,寂寥。 “皇叔!”季意安似是很意外的喚了一聲。 聽得她的聲音,正站在湖邊思緒飄飛的季無疾如夢初醒,趕緊轉(zhuǎn)身一看,卻驀然發(fā)現(xiàn)便見竹林內(nèi)正走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來,她著一件淺粉的襦襖,煙灰色的長裙,外面披一件月白的裘衣。雪白的長毛領(lǐng)子更襯得她一張小臉?gòu)擅娜崛?,更透著一抹清麗脫俗的氣息?/br> “意安,你怎么會來這里?”季無疾有些詫異地道。 聽得季無疾相問,季意安心里一陣激動,她緊邁了幾步走至季無疾的身邊,一邊莞爾道:“真是巧得很,沒想到皇叔竟也在這忘憂林內(nèi)!” “忘憂林?”季無疾揚著眉,一臉疑問。 “對呀,忘憂林,我給這地方取的名字?!奔疽獍矞\笑著道。 “你常來這里?”季無疾又問。 季意安點點頭,然后坐到湖邊的一塊大石上,一邊打開隨身帶來的一個小包袱,一邊道:“母妃走后,每當(dāng)我想她,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來這里,穿過竹林,面朝秀逸湖,再飲幾口這個,馬上就什么煩惱都沒有啦!” 季意安一邊說,一邊從包袱里掏出一個白瓷的酒壺來,對著季無疾高高地?fù)P了揚。 “意安,你小小年紀(jì),竟學(xué)會了借酒消愁?”季無疾很是意外,他走到她身邊,一把拿過她手里的酒壺道。 “皇叔,這時御酒杏花醇,沒多少酒勁,我喝上整壺也不會醉。”季意安伸手欲取過那壺。 季無疾一抬手,那壺便被舉高了,季意安夠不著,一著急便站起了身,一踮腳想要搶過那壺,卻不斷起得過快,眼前一黑,腳下一滑,便毫無防備的一頭往下栽去。 季意安“哎呀”一聲,心想這回肯定要摔個難看了,誰知道片刻之后,沒有意料中的疼痛,卻是聞到了一陣清洌好聞的氣息。她一掙眼,卻發(fā)現(xiàn)季無疾伸手扶住了她,她此刻正被在圈在他的懷里,他的雙臂攬在她的背后,她的臉,正緊貼在他的胸口。 季意安在他懷里抬起了頭,一抬眼便看見他有著精致弧線的下巴,再往上一點,便是他的唇,淺粉色,唇形完美,泛著瑩潤的光澤,季意安心里突然慌亂起來,趕緊將眼睛垂下,不敢再看下去。 “意安,你還要這樣在我懷里賴多久?”季無疾突然出聲道。 他的聲音,清澈而有磁性,帶著絲戲謔之意,季意安一聽這才清醒過來,趕緊雙手一抵他的胸口,離了他的懷抱。 “那個,皇叔,我一時起得急,眼前發(fā)黑,頭暈了一下,我不是有意的,您,您別見怪??!”季意安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回去之后,讓你宮里的姑姑請個太醫(yī),給你開幾劑補血益氣的方子,喝一段時日便好了?!奔緹o疾的聲音淡淡的,似是忘了剛才的尷尬。 第12章 愿為蒲草 “皇叔,那酒?”季意安又眼巴巴看了他手里的酒壺一眼。 “自然是不準(zhǔn)喝了?!奔緹o疾冷哼一聲,也坐到巨石之上,只是將那酒壺放得離季意安遠(yuǎn)遠(yuǎn)的。 季意安無奈撇嘴,過了一會兒又道:“可惜了這一大壺杏花醇了,不如皇叔將它飲了如何?” 季意安一邊指著那酒,一邊看著季無疾,眼內(nèi)光彩閃現(xiàn),晶亮一片。 “我從不飲酒?!奔緹o疾很快回道。 季意安一聽,愣了片刻,突然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季無疾長眸一睨,季意安便趕緊捂住嘴,不敢再笑了。 “皇叔,您是怕喝醉了,對不對?”過一會兒,季意安終是忍不住道。 “誰告訴你的?”季無疾脫口問道,繼而垂下眉眼,又低喃了一句:“自然是我母妃和你說的了?!?/br> “是,太妃和我說過,說皇叔文武雙全,學(xué)識淵博,這世上的事沒什么是皇叔不會的,只除了兩件。”季意安托著下巴,將臉轉(zhuǎn)向季無疾笑道。 “只除了哪兩件?”季無疾很是好奇起來。 “一件,便是飲酒,她說皇叔不勝酒力,一沾酒便有醉意。另一件,另一件……”季意安忽然住了口。 “另一件是什么,怎么不說了?”季無疾揚著好看的眉,等著季意安接著往下說。 “另一件,太妃說,說皇叔從不親近女子,她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抱上孫子!”季意安一口氣說完之后,趕緊轉(zhuǎn)臉看向湖面,她怕季無疾用眼光殺了她。 “她真的這么和你說的?”季無疾卻是沒有惱。 季意安點點頭,季無疾沉默了,許久之后,嘆了一口氣,卻是拿起剛才放在地上的那只酒壺來,掀開塞子,揚起脖子就飲了起來。 季意安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阻止道:“皇叔,您還是別喝了,喝這么猛醉了可怎么好?” 季無疾伸出一手,阻止她取他手中酒壺,然后繼續(xù)揚頭飲酒。季意安只好蹲在他身邊看著他。她見季無疾仍是揚頭痛飲,有酒液不停的順著他的唇角流下,又順著那精致完美的下巴慢慢滑落,一直落到他白皙修長的脖頸間。 季意安看見了他微顫的喉結(jié),又依稀瞥見了他衣領(lǐng)下那精致的鎖骨。她不敢再看往下看,趕緊抬起了眼。 季無疾一口氣飲下了半壺酒,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嘴角。一輪新月升了上來,一抹清輝照在他的的臉上,更顯得那張臉如玉般瑩白。他的兩頰微紅著,清洌的氣息里又揉進了一縷杏花酒的醇香。 “你怕我醉了?意安,你小小年紀(jì)怎么就學(xué)會口是心非?你不就是想看我醉酒的模樣嗎?”季無疾用一雙長眸正緊鎖著著她,眸內(nèi)光華流轉(zhuǎn),如同一個漩渦,將季意安牢牢的吸了進去。 這樣的皇叔,不像是塵世之人,也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個如清冷謫仙般模樣,此刻的他,是妖,一個美麗魅惑到極至的妖,這樣的念頭在季意安的心里越來越強烈。 “你在想什么?”季無疾忽然又出聲道,他的聲音比起剛才,多了絲低啞暗沉之息,令人聽來更是忍不住眼熱心跳。 “嗯?為什么不說話?”季無疾靠近她一點,又飛快地伸出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來。 季意安小巧的小巴被捏在他的修長的指間,她不得不抬起頭看向他,卻驀然發(fā)現(xiàn)他幽深的長眸內(nèi)此刻帶著一絲迷離之息。 “你,在想什么?”季無疾又湊近一點,口中一字一句道。 “我在想,在想,皇叔,此刻秀色可餐……”季意安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了,便索性豁出去似地開口道。 “皇叔?你叫我皇叔?哈哈哈……”季無疾突然冷笑了起來。 “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再是你的皇叔,也不再是天遂朝尊貴的親王,而是一個什么也不是的落魄之人,你,季意安,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費心思接近于我嗎?” 季無疾將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一些,一雙長眸卻是深深地看著她的雙眼,好像是要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季意安聽著他的質(zhì)問之聲,心里忽然有些痛了起來,皇叔,你知不知道?前世的我在無時不刻哪怕是在夢里,都在想,如果您不是我的皇叔該是多好!想不到,今世你竟這樣問我,你可知道,當(dāng)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皇叔時,我的心里有多么歡喜! “如果,你不再是皇叔,不再是元樂帝的親弟弟,李太妃的獨子,而是一個與皇家沒有任何血緣的普通人。我,季意安,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你,小心翼翼地敬著你!”季意安忽然一使勁,掙開了季無疾大掌的鉗制,然后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 季無疾突然間愣住了,月光下沐浴下,她的嬌俏清麗的臉上,透出一絲難以述說的嫵媚來,一雙黑亮的鳳眼內(nèi),有著異樣的光彩,眼角微微翹起,帶著令人怦然心跳的誘惑。 季無疾突然覺得心里有一絲絲的慌亂涌了起來,這慌亂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竟然對著比自己小了七八歲的她產(chǎn)生了心慌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既陌生又茫然。 他想立刻站起身,然后轉(zhuǎn)身離開,當(dāng)作從未來過這里,來過這個被她稱為“忘憂林”的地方。季無疾的理智告訴他要就此離開,可是下一個瞬間,他卻有了一絲不舍,他甚至又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那會是怎么樣?” 話音剛一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的聲音,為何這么嘶啞低沉,為何還在微微顫抖? 聽得他如此相問,季意安忽然淺笑一聲,她直起身,靠近一點,然后微傾下頭,在他的耳旁低低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