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在它柔軟的白毛了抓了兩把，輕飄飄地笑道：“你慌什么，這也不像是男人的名字?！?/br>
    短命很想送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可惜不敢。

    “?。　鄙＿h(yuǎn)遠(yuǎn)一聲驚呼，張開了眼睛，胸膛劇烈地起伏。

    她愣愣地看著四周，許久，才緩緩回神。

    她做了一個極度真實(shí)的夢，讓她一時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她顫抖著，抬起手，望向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指甲。

    “小桑果，”身后傳來幽幽的聲音，“你多大了，還會做噩夢？”

    桑遠(yuǎn)遠(yuǎn)慢慢回轉(zhuǎn)過頭，怔怔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眶里又滾出一粒晶亮的淚珠。

    幽無命的表情有點(diǎn)裂：“……有我在，怕什么。夢有什么好怕的?！?/br>
    她輕輕攥住了他的衣襟，緩了片刻，神色平靜下來。

    “我方才夢見自己變成那個被祭祀的少女。”她慢慢地吐字，好像要把那些記憶一并逐出腦海，“夢境從昨夜開始，一直持續(xù)到今日死去。每一刻，我都感同身受?！?/br>
    幽無命慢慢瞇起了眼睛。

    “那藥……把身體全部弄壞了，就只余一個完好的殼子，里面，全部腐蝕了，吐出血來，全部吐光，好難受?！彼貞浿?，道，“可是，即便這樣，還是覺得死去會更好一些?！?/br>
    幽無命眼神更冷，唇角浮起一絲冷笑，仿佛明悟了什么。

    “所以，在被灌下藥物的那一刻，我悄悄用指甲割破了手臂，這樣便不完美了，他們一定會再祭祀一人，雙兒便不用再捱到明年……”

    她抬起手來，再一次看了看自己干干凈凈的指甲縫。

    片刻之后，她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吸氣，快速連吸三次，然后長長緩緩地吐出。重復(fù)七八次之后，她成功將心神從那一團(tuán)令人窒息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誰是雙兒？”幽無命輕飄飄地問道。

    桑遠(yuǎn)遠(yuǎn)慢慢脫離了共情狀態(tài)，她凝神回憶片刻，道：“正是那位險(xiǎn)些被替上去的少女?！?/br>
    幽無命唇角微彎，笑容溫和：“所以，小桑果看到那一幕之后，難以釋懷，自己編織了一個悲情滿滿的夢境？”

    “……啊?！彼膊恢擖c(diǎn)頭還是搖頭。

    夢中的細(xì)節(jié)實(shí)在是太真實(shí)了，每一份心境，以及那些遭遇……

    還有，用指甲刮破皮膚的感覺。

    她忍不住再一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一種奇異的沖動不斷涌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必須確認(rèn)一下，否則當(dāng)真難以釋懷。

    “能不能再去看一眼死者的尸體？”她問。

    “好?！?/br>
    幽無命懶懶地把她拉起來，攬著她，騎上云間獸，往城中踱回去。

    他淡淡地吩咐下去，不過片刻功夫，蒙著白布的少女尸身便被抬進(jìn)了前庭。

    桑遠(yuǎn)遠(yuǎn)慢慢掀開了布匹，少女慘白的臉蛋便露了出來。

    她深吸了兩口氣，視線往下，落在少女的左手上。

    無名指的指甲縫……

    赫然殘留著皮屑和血漬！

    桑遠(yuǎn)遠(yuǎn)倒抽了一口涼氣，頭皮麻炸，心跳聲猛烈地回蕩在腦海中。

    她僵硬地繞到另一邊，輕輕抬起死者已然僵硬的手臂。

    那道劃痕，與她夢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

    她難以置信地怔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望向幽無命，道：“救一救雙兒，好嗎？”

    幽無命唇角浮起漠然的笑容：“下一次祭祀，得到明年?！?/br>
    她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怪異，仿佛自己也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十分荒謬。

    但她還是說出口了：“看管‘祭品’的那個人，很壞，對她們做一些非常非常壞的事情?！?/br>
    她抿緊了唇，繼續(xù)艱難地說道：“今日祭祀之后，那個看守被血腥刺激了，一定會更加變態(tài)地折磨雙兒……”

    幽無命勾起唇角：“可是祭品必須完美，就算真有那么一個壞人，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會弄出外傷的一切事情?！鄙＿h(yuǎn)遠(yuǎn)眼神略僵，一字一頓道。

    在夢境的開始，她親眼看見了。

    那個大腹便便的家伙呲著黃牙，要對她動手，是雙兒把她藏到了身后，代替她，遭受了各種屈辱折磨。

    “哦？”幽無命頓時來了興致，他把她捉到懷里，開心地說道，“去看看?！?/br>
    在這幽州大地上，幽無命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片刻功夫，二人便到了圈養(yǎng)祭品的奴隸營。

    人群烏泱泱跪了一地，幽無命不發(fā)話，他們便不敢起身，亦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短命輕輕巧巧地駝著二人，躍上丈把來高的石階，一頭撞進(jìn)了平日看管祭品的大石屋。

    桑遠(yuǎn)遠(yuǎn)一眼便看見，少女跪在一個不著寸縷的胖子身前，屈辱地仰著頭。

    幽無命看愣了一瞬。

    那雙極黑的眸子緩緩轉(zhuǎn)過一圈。

    黃牙胖子猛地側(cè)過頭來，看清了幽無命那張臉，嚇得僵在了原地。

    片刻凝滯之后，他生生嚇尿了。

    少女依舊麻木地跪著，像行尸走rou一般，毫無知覺。

    幽無命眼角抽了兩下，垂頭吩咐身后的親衛(wèi)：“埋了。”

    親衛(wèi)正要動手，他補(bǔ)充道，“埋茅坑。”

    黃牙胖子像具死尸一樣被拖了下去。

    少女緩緩抬起頭，看清了桑遠(yuǎn)遠(yuǎn)的模樣后，眼睛里終于有了幾分靈動。

    “雙兒愿做牛馬，侍奉夫人，愿為夫人死！”她撲倒在地上，額頭把地板砸得砰砰響。

    幽無命思索片刻，道：“小桑果仿佛正缺個貼身丫鬟?！?/br>
    名叫雙兒的少女被帶出了奴隸營。

    桑遠(yuǎn)遠(yuǎn)把她叫到面前，簡單地問了幾句，心中已完全確定，這個少女正是出現(xiàn)在自己夢中的那一個。

    此事實(shí)在是非常靈異。

    桑遠(yuǎn)遠(yuǎn)昏昏沉沉地想，莫非這就是緣份？

    回到王城時，桑遠(yuǎn)遠(yuǎn)更覺困倦。她強(qiáng)撐著精神，替幽無命換了藥后，便伏在青玉榻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她知道他時不時就盯她一下。

    這個家伙的體質(zhì)實(shí)在是異于常人，昨日才蘇醒，今日便有些蠢蠢欲動，好像想對她做點(diǎn)什么事情。

    她干脆利落地閉上了眼睛。

    隨便吧，反正別指望她動一動。

    心神慢慢飄浮起來，正要陷入沉眠時，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主君今日，難道不想么？”

    第28章 羞恥度爆表

    “主君今日難道不想么？”

    聽到自己的聲音，桑遠(yuǎn)遠(yuǎn)一個激靈，人都嚇醒了。

    怎么會說這么羞恥的夢話？！

    一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巴好端端閉著。

    而且，自己也從沒叫過他‘主君’。

    “嗯？”幽無命懶懶應(yīng)道，“你想？”

    桑遠(yuǎn)遠(yuǎn)：“……”不，我不想。

    她吃力地睜了睜眼睛，感覺眼皮上好像壓了座大山，掙扎半晌，才勉強(qiáng)撐開一絲眼縫。

    朦朧看見，一個穿著白裙的嬌小女人，楚楚可憐地站在床榻邊上，正微微躬著身，凝視著幽無命。

    她的眼睛里，轉(zhuǎn)動著幾點(diǎn)奇異的星光。

    正是方才悄無聲息挑好螢燭、備好溫茶，又替桑遠(yuǎn)遠(yuǎn)備下一套里衣的雙兒。

    “主君難道不想試試，今日在奴隸營看見的那樣……我愿為主君，做任何事情。主君不想試試個中滋味么？”雙兒輕輕舐了下鮮花般的唇。

    桑遠(yuǎn)遠(yuǎn)：“……”為何要用我的聲音說這種話？羞恥度簡直爆表。而且這個尺度也太大了，接受無能。

    她似是困極了，渾身上下都像爛泥一般，動彈不得。

    就像一個看客，眼睜睜地看著白日里救回的女子，模仿自己的聲音，在勾引幽無命。

    原來……老早就中招了！

    什么靈異事件，什么狗屁緣份。難怪這一整天，人都渾渾噩噩，好像失了魂一樣。

    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迷魂術(shù)？！

    桑遠(yuǎn)遠(yuǎn)的神智愈加清醒，奈何身體依舊不爭氣。

    她的手指堪堪觸著幽無命那件寬大的袍子，卻是連拽一拽他衣裳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他側(cè)著身，微仰著臉，懶洋洋道：“你自己來?！?/br>
    桑遠(yuǎn)遠(yuǎn)：“……”請不要隨意拓展下限！

    女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眼睛里的星光轉(zhuǎn)動得更快，似在加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