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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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目光慢慢落向幽無命和桑不近緊挨在一起的地方。 他發(fā)現(xiàn),自家主君幾乎把全部重量都壓在了這個陌生‘女子’的身上,二人毫不避忌,緊緊相擁,像在暗暗較勁一般,胳膊和手掌幾乎要嵌到對方的皮rou里,偶爾視線交匯,你來我往,明明白白地碰撞出凌厲的火花。 桑遠遠好似完全被排除在外。 阿古忍不住抬起頭,又看了看桑不近的臉。 這個美艷的紅衣女子,長得與桑王女當真是很有幾分相似。 阿古不禁想起了韓少陵那檔子破事——正是因為韓少陵找了夢無憂那個替身,桑王女才與他生分了,叫自家主君趁虛而入,將佳人奪入懷中。 這還沒好上幾天呢,沒想到自家主子居然就要重蹈韓少陵的覆轍? 阿古好一陣牙疼,心中完全搞不懂這些上位者的想法。為啥非得找個贗品?是正主哪里不好用嗎? 他大步上前,劈手奪過幽無命,狠狠地盯了桑不近一眼。 桑不近:“……”不是,這防賊的眼神是幾個意思?我還能把幽無命怎么著不成?小爺又不好龍陽! 忽見阿古身上玉簡一閃。 小九的聲音傳了出來:“阿古哥,前頭的據(jù)點被端了!” 阿古神色一凜:“主君,三兩日內,恐怕就要被人順藤摸瓜!屬下準備準備,護送主君強行突圍出城吧!” “不必?!庇臒o命眼珠一轉,盯住了桑不近。 桑遠遠也可憐巴巴地望著桑不近。 桑不近:“……”還能怎么辦,全攬身上唄。 安頓了幽無命后,桑不近便離開了幽州駐地,前去安排出城事宜。 阿古立在床榻旁邊,滿目憂心:“主君是否太過信任這個陌生女子了?若是她前去告密……” “他不會?!庇臒o命眼皮不動。 見他這般篤定,阿古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提心吊膽地望了桑遠遠一眼,心中暗想,主君這般偏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怕是會傷了桑王女的心。 阿古愁得掉眉毛。 他跟了幽無命五年多,知道這位主君和正常人不一樣,他缺了些人味,隨時都可能滑進自我毀滅的深淵。這么多年了,幽無命的情況從無半點好轉的跡象,直到和桑遠遠在一起之后,身上才突然有了些生機和活氣。 阿古覺著,這世間,能在懸崖之上拉住幽無命的人,唯有一個桑遠遠。 絕對不是隨便找個長相一樣的女人就能替代的! 主君這是一時糊涂了! 阿古糾結許久,拿出了死諫的勇氣。 “主君,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但屬下今日必須要講!” 桑遠遠和幽無命都有些吃驚地抬頭看著這個皮膚漲紅的馬臉男人。 “說。” 阿古牙一咬:“我,還有弟兄們,只認桑王女一個夫人!” 幽無命:“……”這什么跟什么? 桑遠遠:“……”莫名其妙就被鎖死了? 半晌,幽無命那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桑遠遠:“小桑果,你什么時候收買了我的人?” 桑遠遠無辜地眨著眼睛,順勢問道:“那,你怎么看?以后還打算再娶兩個小夫人么?” 幽無命涼涼一笑:“你一個,都麻煩死了!省省吧,我還想多活幾年?!?/br> 得了他一句準話,阿古搓著雙手,笑得有牙沒眼,快速退了出去,替他們關上了屋門。 桑遠遠詭異地感覺眼眶有些發(fā)熱。 半晌,她低低地問:“你就那么放心我大哥?” “不放心?!庇臒o命直言道,“‘它’跟著?!?/br> 桑遠遠轉頭看他,見他雙目放空,整個人像個空洞的木偶,顯然不會再多說。 她輕輕嘆了口氣,柔軟地倚向他,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一樣,把臉頰擱在他的肩上。 她問:“姜雁姬怎么樣了?” 半晌,幽無命低低地回道:“還死不了?!?/br> 桑遠遠點點頭,安撫地輕蹭他。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個女人奪了明先生的修為,又在帝君的位置上整整坐了十年,實力之雄厚根本難以想象。 過了一會兒,幽無命眉毛一動:“小桑果,你不會當真不給我種大臉花了吧?我要那個海帶!” 桑遠遠:“……” 海帶什么鬼?! 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上次用葉針給他編織了一些糊住傷口的靈蘊條。 大臉花、海帶。這個家伙的修辭手法當真是鬼斧神工。 她手腳并用爬起來,又給他栽了一胸脯,順便編織了長長的‘海帶’,把他生生裹成了木乃伊。 包扎完傷患,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晉階了!體內木靈蘊變成了橄欖綠,而且明顯還有加深的趨勢。 她當機立斷,聚來更多靈蘊,大肆吸入體內。 不多時,綠色加深,又一層深綠覆上肌理。 她竟是連晉兩階,將修為提升到了靈隱境八重天!短短這么些時日,她便已離靈明境不遠了。 靈明境和靈隱境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靈蘊外放。 一旦晉階靈明境,她便終于真真正正地走上玄幻之路,自己也可以duangduang放特效了! 正當她暗自激動時,幽無命忽然睜眼,幽幽道:“小桑果,你試著進我身體……” 桑遠遠嚇了好大一跳,驚恐地瞪著他,以為他是不是傷糊涂了,說反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現(xiàn)在身體還不行!” 桑遠遠:“……”你也沒行過。 她的眼神讓幽無命頗有幾分氣急敗壞:“我的體內淤積了木、水、火、金之毒,傷勢才久久難愈。我是讓你用你的辦法,試試從我的身體中,把它們弄出來……” 他越說越不對味,抿住了唇,眼神要殺人。 桑遠遠的眼神更是一言難盡,臉上倒是一本正經(jīng),快速點了點頭,道:“我試一試,但我無法看到你身體里面的狀況?!?/br> 幽無命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那是我最后的防御?!?/br> 她心頭微跳,臉上絲毫不顯,只若有所思地點頭道:“事先說好,若我辦不到,你不得兇我,也不可以嘲諷我?!?/br> 幽無命頗為無語:“你就只關心這個么?!?/br> 桑遠遠茫然地望向他:“???不然呢?” 他瞇起了眼睛:“我這是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小桑果。” 她笑吟吟地啄他唇角:“你不早就是我的了嗎!” 她繼續(xù)打太極,避開了那些容易讓他縮回硬殼中的話題。 幽無命挑著眉,揉了揉眉心,很敷衍很不耐煩地沖她點點頭:“開始開始?!?/br> 桑遠遠深吸了幾口氣,快速進入定中。 幽無命果然與往次不同,他的輪廓變得模糊,胸腔中,一顆充滿青色靈蘊的心臟在平緩虛弱地跳動,她凝神打量著他的身體,頗有些心驚。 這當真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若她是個刺客的話,此刻便能徑直攻擊到他脆弱的心室。 她定了定神,神念在他體內游移,很快便找到了那些靈蘊之毒。它們隸屬于其他的強者,所以像是劇毒一般,腐蝕他體內的生機。 左邊距離心脈極近的箭傷上,附著了熔巖一般的火毒。 三寸外,一團形似女子手掌印的青色木毒隱有擴散之相。 被皇甫俊擊斷的兩條肋骨底下,淤積了一整片黑色水毒。 整個胸腔之中,還密密地分布著另一些點狀的白色金之毒和淡黑色的水之毒。這些,便該是與韓少陵、皇甫俊硬拼的時候留下的震蕩靈蘊。 桑遠遠吸了吸氣,小心翼翼地控制著一條‘海帶’,潛入他的身體,把最小的一粒金毒包裹起來。 他的這幾個對手中,最弱的就是韓少陵,所以桑遠遠選擇了從韓少陵留下的金毒開刀,萬一出現(xiàn)什么意外,傷害亦是最小。 就在‘海帶’裹住那粒細砂般的金毒,將它移出身體之時,幽無命重重一顫,一聲難以抑制的悶哼聲溢了出來。 桑遠遠一驚,急急散去靈蘊,睜眼看他。 便見幽無命額頭滲滿了冷汗,唇色一片煞白,眼睛里浮起血絲。 “好?!彼а狼旋X道,“有用,繼續(xù)?!?/br> “可是你……” 他一臉狠戾:“放心,我不會再出聲打擾你?!?/br> 桑遠遠抿住了唇。她知道他此刻要的是速戰(zhàn)速決,替他治好體內淤毒之傷,而不是無用的安撫憐憫。 “好。”她道,“那你可要好好忍住,千萬不能晃動身體,否則毒靈碰到內臟,后果不堪設想?!?/br> 幽無命見她一句也不勸,黑眸中不禁流露出一絲詫異,抿了抿唇,頗有些驕傲又委屈地說道:“小桑果,你太看輕我了!” 桑遠遠繼續(xù)動手了。 她有種感覺,在她裹住他體內那些淤毒,將它們強行取出來時,他承受的痛苦絕不亞于刮骨療毒。 她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從二人交流過之后,他當真變成了一根木樁,再沒動過一下,吭過半聲。要不是心臟還在跳動,桑遠遠簡直以為他已經(jīng)活活痛死了。 清理完韓少陵的金毒后,她盯住了那些散布他整個胸腔的點狀水毒。那是和皇甫俊硬拼的時候受到的靈蘊震擊。 她嘗試著用‘海帶’裹上去。它們果然比韓少陵的金毒更加兇殘,甫一接觸,她的靈蘊光帶便被侵蝕了一個圓圓的黑孔洞。她急急將它裹住,在它烙穿她的靈蘊之前,將它扔出了幽無命的身體。 一陣虛弱感襲來,眉心有種熬夜之后疲憊酸漲的難受。 動這些水毒,對她心神和靈蘊的耗損極為恐怖。 強撐著清理完點狀的散毒之后,桑遠遠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脫離了入定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