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她緊張地抓住他的胳膊。

    幽無命手一晃，收掉了焰。

    “不喜歡那個顏色?！彼频L輕地說道。

    “還能變色？！”桑遠遠震驚得真情實感。

    “唔，”幽無命沉吟道，“那股力量，超越了五行。”

    他把修長的手指放到眼皮底下看了一會兒。

    “是我的了?！?/br>
    桑遠遠略微一腦補，想象他一出手，便是一片黑焰蕩過。

    簡直是帥到犯規(guī)。

    再看看自己那些花……

    桑遠遠不禁垂下了腦袋。

    “桑果！”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臉蛋，“我看到了一點東西?！?/br>
    “嗯？”

    只見幽無命低下頭，很隨意地掀了掀身旁的被褥和枕頭。

    “……哪去了?！?/br>
    身體一挪，發(fā)現(xiàn)那碎鏡被他壓在了屁股下面。

    幽無命：“……”

    他把碎鏡抓到手里，遞向她。

    桑遠遠微笑著坐遠了一些：“我自覺，離它遠點兒?！?/br>
    幽無命：“……”

    他湊向她，嘀嘀咕咕地道：“不就被我坐了一下么。你又不是沒摸過我，那時候不是還愛得要死么，怎么又嫌棄上了?！?/br>
    桑遠遠：“！！”

    失控的時候，她確實亂抓亂撓亂摟過。

    他這般好身材，誰能不愛。

    問題是……

    幽無命見她滿臉通紅，不由得心情大好，探出長臂徑直把她攬到了身前，示意她看那碎鏡。

    這一塊碎鏡與秦玉池那塊區(qū)別很大，鏡面背后是菱形的鏡托，材質(zhì)與鏡面一樣。

    她伸出手，幽無命便把碎鏡放到了她的掌心。

    那俊美的眉眼得意地微微瞇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淡聲道：“隨便玩?！?/br>
    想來他煉化那‘神力’時，已把鏡子也給摸透了。

    入手沉涼，這碎鏡比想象中還要更重一些。

    桑遠遠翻來覆去仔細看一遍，道：“鏡托下面，有個斷裂的小缺口，看起來，它原本應該還連接著另外一物。”

    “試試！”幽無命慫恿道。

    桑遠遠點點頭，輕輕握住了碎鏡。

    這一刻，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了許多。

    “幽無命?！?/br>
    她很自然地擺出了和幽無命第一次使用碎鏡時一模一樣的動作和神態(tài)。

    眼前一片寂靜。

    “我?！彼值?。

    一無所獲。

    不用再試原本的‘死人’了。

    “夢無憂?！?/br>
    眼前有水光一晃。

    旋即，視角自半空向下鋪展，她看見了飛檐廣殿，金紅的大鼓轟隆敲響，大紅巨毯從王城大門鋪到了正殿的玉階上，兩個身著華貴繁重玄衣的人，攜手踏著鼓點而來，毯道兩旁，百官齊齊朝拜。

    視角拉近。

    盛裝的包裹下，這個贗品和自己像極了九分，舉止之間，已有了些大家儀態(tài)。

    定睛一看，只見韓、夢二人周身都環(huán)著七彩的光暈，但旁人似乎根本看不見它。

    桑遠遠暗想，這塊碎鏡，果然更要‘高級’些。上次用秦玉池的那一塊，幽無命分明只能看見韓少陵破幽都。今日這一塊都能看見韓、夢大婚了。

    她盯住了那團七彩光暈，心中無不嘲諷。

    剛要皺眉，忽然聽到耳畔響起一聲極低極輕的冷笑。

    旋即，只見環(huán)住那二人的七彩光暈變成了黑焰，還充滿惡意地在那二人額頭上各自勾勒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王八。

    桑遠遠：“……”

    她睜開眼睛，便見幽無命把一根手指點在她手中的碎鏡上，唇角勾著惡意滿滿的笑容。

    “他們以為，兩只七彩王八就能拯救世界了?！彼恼Z氣嘲諷至極。

    桑遠遠心頭一跳：“你已經(jīng)看見‘他們’的秘密了？！他們是誰？”

    幽無命壞笑：“想知道，拿你來換啊。”

    目光陰惻惻便順著她的衣領鉆下去，長指不經(jīng)意地輕輕敲了敲枕頭旁的芙蓉脂。

    篤、篤。

    桑遠遠：“……我自己看！”

    她退遠兩步，握緊碎鏡。

    “天壇壇首。”

    一片寂靜。

    “天壇副壇首！”

    仍然一片寂靜。

    幽無命笑到拍腿：“小桑果，認得的人，才能看得見?！?/br>
    桑遠遠慢慢睜圓了眼睛：“所以你看了一個認得的人，然后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

    她急急定神，心道：“姜雁姬、皇甫?。　?/br>
    眼前緩緩浮起了畫面。

    第86章 只能我來殺

    握著天衍鏡碎片，桑遠遠的眼前緩緩浮起了畫面。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關于姜雁姬與皇甫俊的畫面竟會是這樣。

    她看到了這兩個人的結(jié)局。

    修為盡廢、四肢折斷，裝在一只大鐵籠中，運到白玉橋上。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帝君屢動殺心，”一名臉兒圓圓的老宦官笑吟吟道，“到了這一步，夢娘娘也不會再心軟啦！您二位，就干干凈凈地走吧！這瓊清池的水呀，定能洗清了二位身上的罪孽，下輩子記得老老實實投胎，安安份份做人！”

    帝君？夢娘娘？這說的是韓少陵與夢無憂吧！

    鐵籠中的姜雁姬憔悴狼狽，脊背卻仍舊挺得筆直，她兇狠地盯著老宦官，聲音嘶?。骸敖唬岽悴槐?，向來信任有加。卻沒想到，你竟與韓少陵勾結(jié)，背叛吾！”

    聽姜雁姬這么一說，桑遠遠立刻便想起來了，這個圓臉老太監(jiān)她認得，正是她入京和離那次見過的，寸步不離跟隨在姜雁姬身的那一個。

    能被賜名姜一，也足見信任。此人，居然叛了姜雁姬，投靠韓少陵？

    老太監(jiān)依舊笑得和藹，反身向著遠處拱了拱手，然后才回身道：“帝君乃是真命天子，您若能早些審時度勢，退位讓賢，那也不失為一段佳話。可惜，您二位，偏要與天作對！唉，這自古以來，非要逆天而行的，哪一個能有好下場?。俊?/br>
    “呸！”皇甫俊冷冷地啐出一顆牙，“去他娘的天命！”

    他倚著鐵籠，歪歪地坐著，看模樣便知道受了好些酷刑。

    老太監(jiān)遺憾地搖頭：“您二位，何必呢？若肯低一低頭，求求情，帝君必不會趕盡殺絕，可惜呀……”

    他不忍地背過身，揮了揮手。

    身旁立刻跑出兩排佝僂著背的小太監(jiān)，將那鐵籠抬起來，擲下了白玉橋。

    “嘭——”

    鐵籠入水，激起好沉一聲悶響。

    一串串氣泡浮上來，漸漸，便只偶爾浮上兩小串。

    老太監(jiān)靜靜守在橋廊邊，看著倒映在池中的月亮，許久，腦袋一偏。

    便有幾個小太監(jiān)‘噗通噗通’跳下去，半晌，將兩具濕淋淋的尸身拖上了岸。

    一代女帝姜雁姬、絕世梟雄皇甫俊，竟在這小小的池塘中，無聲無息地憋屈死去。

    老太監(jiān)蹲下去，一手按著一個，很快，兩具死不瞑目的尸身便被燒成了黑灰。

    “帝君都已登基十三年，根基穩(wěn)固，何苦不死心呢？”老太監(jiān)嘆道，“權勢迷人眼，要人命哪……”

    畫面在桑遠遠眼前緩緩消失。

    她看這一段的時候，幽無命并沒有出手干擾，只盤著腿歪歪斜斜地坐在一邊，手托著腮，一晃一晃地看著她。

    桑遠遠睜開了眼睛。

    “登基十三年……”她的目光空空地穿透了幽無命，自語道，“大天衍之術，算得世間氣運自此刻起，只剩十年……”

    老太監(jiān)卻說韓少陵已登基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