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念念信任你，所以我才答應(yīng)的，可是你沒有保護好她。”紀然是真的很生氣，雖然她知道這件事也不全怪林奕謙，但還是免不了難受。

    “我真的很抱歉?！笔撬鰶Q定要跟肖念說的，可能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yīng)。

    “還好，”劉醫(yī)生從病房出來：“恐慌和體力不支，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沒事了?！?/br>
    “我能不能進去親自和她道個歉?！?/br>
    紀然沒說話，劉醫(yī)生幫著緩和氣氛：“你去吧，剛好我有點事和紀然說?！?/br>
    林奕謙進去之后，劉醫(yī)生把紀然拉到一邊。紀然又開始跟他算賬了，畢竟讓肖念和林奕謙接觸沒有什么壞處是劉醫(yī)生說的。

    “我跟你解釋過了，他對念念是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紀然不能理解。

    “不管怎么說，我是醫(yī)生，你是家人，而林奕謙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和陌生人培養(yǎng)信任是很難的，他可能會成為念念的第一個朋友。”

    紀然聽到這里，沉默地搖了搖頭：“她有過朋友，一個女孩，叫江玲玲?！?/br>
    “可是她從來沒跟我提過……”劉醫(yī)生才知道自己原來忽略了這么重要的信息。

    “是我的錯，我以為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林奕謙坐在肖念的病床前，看著她沉睡的面龐，醫(yī)生給她打了點營養(yǎng)液，過一會兒就應(yīng)該會醒了，其實身體沒有什么大礙。

    但是他還是很自責(zé)，與其說是自責(zé)，更多的是心疼，紀然如果不說什么，他可能心里更過意不去。

    除此之外，他還確認了一件事。

    在她之前，沒有一個女孩賦予他全部的信任，也讓他牽腸掛肚。

    她那么好，好到讓他想要用盡畢生去守護，就像小王子守護他的玫瑰花一樣。

    他輕輕牽起肖念的手，極其謹慎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抬眸卻撞進一個清透的眼神里，她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女鵝太可愛了

    這章是二合一！快夸我！

    感謝大家撒的花花，感謝“水北”寶寶灌溉的營養(yǎng)液！

    第23章

    時間不巧，剛好他偷偷親了一下肖念的手，她就醒了。

    林奕謙正想著該怎么解釋，肖念的眼睛又閉上了，他都要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眼睛花了，她可能壓根就沒睜眼。可是當(dāng)他想要伸手幫她掖被角，肖念的手輕輕地握著他的一根手指，他低頭看了看，就又坐回了原地，仍由她握著手，沒再挪動。

    肖念剛剛做了一個夢，夢里面的她蹲在地上，看著自己面前那個清瘦的女孩兒搖色子，她總猜不對大小，只覺得那兩個小小的色子太神奇了，對面的女孩笑了：“小孩，你再猜一次，猜對了我周末帶你去見我其他朋友，你不是說想要交朋友嗎？”

    劉醫(yī)生沒有聽肖念說過關(guān)于江玲玲的事情，但是他從紀然的只言片語中，大概可以猜到這個江玲玲可能跟肖念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很大的關(guān)系，所以讓她詳細說說。

    “念念小時候話就不多，偶爾會無緣由地哭鬧尖叫，那個時候也沒有去診斷，只覺得是性格比較古怪。她和同齡人都玩不來，反而和年紀大一些的成人比較合得來，她很聰明，想法也很特別，大家都覺得她只是遺傳了爸爸的性格?！?/br>
    劉醫(yī)生點了點頭，這是高功能自閉癥的孩子都有的普遍特征，更何況他一直懷疑肖念的自閉癥是遺傳性的，肖念的父親有自閉癥的傾向，后期自殺可能也是因為自閉癥引發(fā)的抑郁癥，但是因為她所生活的小城環(huán)境比較封閉，人們對于心理問題不夠重視，家庭經(jīng)濟環(huán)境也不夠好，所以問題才會被忽視。

    “她初三那年認識了江玲玲，也是個很孤僻的女孩兒，她們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像。”紀然那時候也是個高中生，記憶里江玲玲是個很冷漠的女孩子：“江玲玲也很喜歡畫畫，她是藝校學(xué)生，跟著肖念爸爸學(xué)畫畫，她們具體的交往過程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念念那時候和她關(guān)系很不錯?！?/br>
    “江玲玲家里環(huán)境很差，她爸爸是個賭鬼，經(jīng)常因為在賭場出老千被人揍，回到家就打人，江玲玲在家也經(jīng)常被追著打。江玲玲的mama一個人支撐著那個家很辛苦，她還有個meimei，和念念一樣大，那年她mama還懷著一個，后來生的時候難產(chǎn)過世了?！奔o然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我上次回去還聽說了，這些年江玲玲好像在外面掙了不少錢，家里一直都是她在養(yǎng)活，但是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回去過了，除了打錢音訊全無，她家里人都聯(lián)系不到她。”

    “她和念念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劉醫(yī)生追問了一句。

    “其實事情很簡單，有一次江玲玲約念念出去，說是去見她在藝校新認識的朋友，結(jié)果那天她回來之后就變得很奇怪，”紀然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件事，大概聽肖念說過一次，她很不愿意提這件事：“大概是那次之后，她們就沒再見過面吧，江玲玲也沒再來找過念念。我覺得，可能是江玲玲知道了念念的病情之后，不愿意和她交朋友了，也許是本來就當(dāng)她是個小孩，根本就沒拿她當(dāng)朋友?！?/br>
    “再后來，江玲玲的meimei，也就是念念的同班同學(xué)，在班里傳念念有神經(jīng)病。其實那個時候念念的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可是在學(xué)校經(jīng)常受到同學(xué)的排擠。”紀然嘆了口氣：“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br>
    其實一開始，肖念不至于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她嘗試過和其他人接觸，努力想要讓自己變得正常。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本就脆弱的她慢慢把自己關(guān)進了更深的監(jiān)獄里。

    “其實從小到大，念念經(jīng)歷過很多這種事情，可是江玲玲對她來說還是很不一樣的，那是她第一個朋友。所以，我很擔(dān)心，萬一，林奕謙他是第二個江玲玲怎么辦？”紀然不是不愿意相信劉醫(yī)生，也不是不愿意相信林奕謙，只是念念真的再也經(jīng)受不起一點點傷害了。

    劉醫(yī)生大概能夠理解為什么三年了，肖念對于他的態(tài)度雖然很親近，但也仍舊保持著距離。

    你體會過被全世界拒絕的感覺嗎？

    當(dāng)你嘗試付出真心的時候，卻被唯一的朋友拋棄，本來以為是同類的人也將你視為異類。

    甚至將你看作神經(jīng)病和自己的朋友或親人議論……

    她還有勇氣再踏出那一步嗎？

    劉醫(yī)生見過很多病人，他們有的人沉浸在以前的痛苦中永遠走不出來，有的人則因為痛苦干脆拋棄了真實的自己，可是肖念她卻是那個不管經(jīng)歷什么，仍然堅守著自我的人。

    她看起來很弱小，實際上比誰都要堅強。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答案。”劉醫(yī)生理解紀然的糾結(jié)和擔(dān)心，但是他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醫(yī)生，他都不能保證林奕謙就是肖念的藥，風(fēng)險是永遠存在的：“可能是最壞的結(jié)果，也可能是最好的，但是我愿意相信念念。”

    “……”紀然剛想說什么，就被電梯叮咚的聲音給打斷了。

    “念念怎么樣了？”程彥他們處理好了畫展的事情之后就趕了過來，董叔，還有工作人員都很擔(dān)心肖念的身體狀況。

    “沒什么大礙，”紀然也是再三跟醫(yī)生確認之后，才放下心來：“就是太累了，可能需要休息一陣子?！?/br>
    “那就好，休息多久都沒關(guān)系！”程彥怕一會兒見著林奕謙，他得把自己的毛都給拔光，畢竟他叮囑了那么多遍，事情還是讓自己給搞砸了：“那我們先進去看看?！?/br>
    紀然看著他們進了病房，又囑咐了一下劉醫(yī)生：“念念的事情，我希望你短時間內(nèi)不要告訴林奕謙，我覺得念念也不想讓他知道?！?/br>
    劉醫(yī)生笑著點頭：“嗯，你放心，這點職業(yè)道德我還是有的?！?/br>
    紀然這才覺得輕松了一點：“對了，上次的香水，謝謝你，我很喜歡。”

    劉醫(yī)生不自然地把手放進褲子口袋：“喜歡就好。”

    紀然本來是等送念念去診所的時候才給他的，沒想到今天出這件事，東西還在身上，她就從包里翻了出來，是兩張話劇票：“我第一次出演的話劇，送你兩張票，雖然只是一個小話劇社，你可以帶朋友過來看。念念的事情，一直都很感謝你?！?/br>
    “那我就不客氣了?！眲⑨t(yī)生笑著接過來，和紀然一起進了病房。

    肖念已經(jīng)醒了，坐在床上，棕色的長發(fā)散在肩頭，精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她看了看床頭的水杯：“渴?！?/br>
    林奕謙立馬從旁邊的桌子上給她倒了半杯水，用手試了試杯壁的溫度，然后遞給她。

    程彥看著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林二少爺竟然也有今天，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心說林奕謙這小子總算是開竅了，大學(xué)都沒談戀愛，還以為他得注孤生呢。

    “念念，對不起。”程彥是真心道歉的，幸好這次沒什么事情，不然他要自責(zé)死了。

    “不不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彥哥都跟我說了很多遍了，是我沒有攔住那些人?！奔鸭崖犝f程彥和董叔要來看肖念，死活要跟著要來，現(xiàn)在眼睛還是紅的，說著說著又哭了：“林總，你摘了我的腦袋吧，我要以死謝罪。”

    大家都被這小丫頭給逗的哭笑不得，佳佳這孩子大家平時都很了解，就是孩子氣重了些，但是很勤奮，心地也很善良。

    肖念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br>
    肖念知道他們已經(jīng)在盡力保護自己了，她習(xí)慣性將一切都歸結(jié)于自己的錯，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好像處處都是令人窒息的危險，她不能夠要求所有人都來保護她。

    她也想要成為自己的勇士，也想要守護自己喜歡的朋友。

    “好消息是，我們的畫展很成功，那些評論家都很喜歡念念的畫，有很多收藏家都想要購買咱們的展品！”程彥想要告訴大家一點好消息，讓大家的心情稍微好一點：“畫廊的名聲算是打出去了，很多人對念念很感興趣，他們都在納悶以前怎么沒有注意到國內(nèi)還有這么優(yōu)秀的新銳畫家?！?/br>
    林奕謙接過肖念手里的空水杯：“輿論呢？”

    林奕謙不想因為自己把肖念推到輿論的風(fēng)口浪尖上，網(wǎng)友的好奇心是很恐怖的東西，他那會兒一時著急，忘了多說一句，怕程彥忘了。

    “我找人壓了，那些記者拍到的東西都現(xiàn)場讓刪掉了?！倍褰舆^話，他說的東西，指的是記者們拍的肖念暈倒被林奕謙抱走的畫面。

    “還是董叔想得周到……”程彥承認自己剛剛忙成一團糟，把這事兒給忘了。

    “念念，我先回去給你弄點吃的，一會兒給你送來，馬上回來?！奔o然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我送你?！眲⑨t(yī)生也立馬跟了過去。

    程彥一看這局勢，就跟肖念說了一會兒話，然后拉著老董和佳佳走了，想要給林奕謙留點發(fā)揮空間。

    等人一走了，林奕謙反倒不知道說什么了，抱歉的話當(dāng)著她的面，好像反而說不出來，他一向不是直接的人：“還喝水嗎？”

    肖念搖了搖頭，她腦海里有個疑問，只是剛剛太累了，所以睜開眼睛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看見他好像趴在自己的手背上，也沒看清楚到底在做什么，現(xiàn)在精神好多了，才想起來，她的小手虛虛握拳放在林奕謙面前：“你剛剛，在做什么？”

    “……”林奕謙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釋。

    總不能說偷親吧……

    他假裝淡然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卻忘了換杯子，低頭抿了一口：“沒做什么，給你量體溫?！?/br>
    肖念把自己的兩只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嘴巴被擠成了o型。

    林奕謙笑了：“你干什么？”

    “我試試?！彼€不知道可以用手背量體溫呢，她很好奇這個方法是不是真的好用。

    林奕謙垂眸笑了，聲音幾不可聞：“傻瓜?！?/br>
    此刻，病房的門口，小護士查房從隔壁病房出來，看見一個女生站在肖念病房門口，那人一看見小護士，微笑著點了個頭就轉(zhuǎn)身走了。

    小護士也沒覺得奇怪，就推門進去了。

    “肖念小姐，是吧？我們現(xiàn)在要去做一下檢查，您能自己走過去嗎？”小護士看了看手上的記錄本，核對了一下她的項目。

    “嗯。”肖念點了點頭要從床上起來，林奕謙伸手去扶著。

    “我陪你去?！?/br>
    小護士低頭在本子上畫了個勾：“因為你突發(fā)暈倒，要做一下尿檢。”

    “……”林奕謙尷尬地松開手：“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毙つ顡u了搖頭：“你在這里?！?/br>
    “好。”畢竟還不是很親密的關(guān)系，去了反而會尷尬，林奕謙就呆在病房等著。

    肖念跟著護士出去了，很快就弄好等結(jié)果，她往回走的路上，聽見有人在轉(zhuǎn)角的樓梯間里講話，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

    走近了才聽清楚，是江寧的聲音：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和你聯(lián)系了！我們已經(jīng)兩清了，不是嗎？”

    “我說了，我已經(jīng)不是幾年前的江玲玲，我現(xiàn)在是江寧，你別忘了，我手里也有你的把柄，你敢說出去，我們兩個就一起身敗名裂，你就不怕晚節(jié)不保嗎？”

    “我……”江寧一轉(zhuǎn)身，看見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后的肖念，嚇了一跳，她緩了幾秒鐘，鎮(zhèn)定地說了句：“我先掛了。”

    江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看她，甚至連病房都不敢進去，那一瞬間，時光仿佛倒退了很多年，回到那兩個小女孩兒身上。

    那時候的江玲玲在藝校有幾個好朋友，想要介紹肖念給他們認識，她覺得以肖念的才華，他們一定會和自己一樣喜歡這個話不多的怪小孩兒。

    那天肖念先到，等到江玲玲她們趕到約定地方的時候，她因為受到一個路人的刺激蹲在原地抱著頭尖叫，商場附近的人都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