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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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音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小模樣可愛得叫蕭承煜心頭一陣癢癢的,想把她吞吃入腹。 “你不在時,我就在混在這府里當(dāng)丫鬟。” “我怎么舍得我的妙妙當(dāng)丫鬟?!笔挸徐狭闷鹚W邊的一縷發(fā)絲,別在她耳后。 “可我在這侯府里可以躲著‘他’,卻不能躲著其他人,你總要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br> “這樣吧,我的芳園里養(yǎng)了一些花花草草,你就替我照顧那些花花草草,活計不重,也不用見很多人。”蕭承煜想了想,說道。 “……離承煜哥哥的住處近嗎?”這是林妙音最關(guān)心的事。 “近?!?/br> 林妙音頷首:“那樣我就可以常常跑出來偷看承煜哥哥了?!?/br> “我說‘私會’只是玩笑之言,你還當(dāng)真了,妙妙,你要記得,我們是夫妻,哪里用得著‘偷’?!?/br> “那還不是防著‘他’么。”林妙音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勾住了蕭承煜的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咱們這樣背著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br> 蕭承煜:“……” 蕭老夫人愛花,蕭承煜便單獨辟出一個園子,取名“芳園”,遣了八名心細的丫頭,專為蕭老夫人飼花,正巧前些日子其中一個丫頭到了出府的年紀(jì),便放了出去,至今還空著一個名額。 這個名額就被蕭承煜偷偷安排給了林妙音。 林妙音背著她的小包裹,跟在一名婦人身后,往芳園中走去。一路行來,所見盡是滿目灼灼的芳華,其中尤以牡丹為多,不由得大為驚嘆。 “老夫人最喜牡丹,這些牡丹是侯爺為老夫人特意準(zhǔn)備的驚喜,再過半個月,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壽,你既入了這芳園,便要盡心盡力照顧好這些牡丹,務(wù)必保證在老夫人大壽之前不出任何差錯。”朱三娘看了林妙音一眼,心頭不免有些堵。 芳園里的肥差被人盯得緊,活計輕,月俸高,外面那些丫頭們擠破腦袋想進來,名額一空缺下來后,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聽著。朱三娘是芳園的管事,收了丫頭們的不少好處,正準(zhǔn)備把這個名額定下來,一個晴天霹靂直接下來了—— 這個空缺的名額被林妙音頂上了。 這就意味著朱三娘那些到手的銀子都飛了,心里能不堵得慌么。 朱三娘看著林妙音秀美的臉頰,暗暗嘀咕著,據(jù)管家說,這個丫頭是某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塞進來的,金貴的很,需得好好關(guān)照著。 管家親自讓朱三娘給林妙音安排單人間,按照規(guī)矩,芳園里的丫頭睡得都是大通鋪,這個丫頭一進來就可以擁有單獨的房間,果然很金貴。 偏偏這個丫頭不識相,主動要求和別人住在一起,朱三娘只好安排她和另一個名叫云珠的丫頭同住。 “我都記下了,還有別的吩咐嗎?”林妙音笑起來,唇邊有兩個小梨渦,又甜又可愛。 朱三娘瞄完了她的臉,又去瞄她的身段,愈發(fā)確定這個丫頭肯定是府里上頭哪個大人的小情兒。心里頭本來因為林妙音丟了銀子的那些惱怒,卻是半點不敢再發(fā)作了,能直接將人塞進芳園里的可不多,朱三娘估摸著那風(fēng)流成性的謝飛鸞謝大人可能性最大。 這位大人是侯爺眼前的紅人,向來憐香惜玉,最喜歡美貌的女孩子,對他人小氣記仇得緊,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 “沒了,你暫且住下,若有什么不便的話,告訴我?!敝烊锵胪ǜ髦协h(huán)節(jié)后,神色緩和下來,滿臉堆笑道。 林妙音點點頭:“那我先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蕭·第一人格·承煜:咦,我的狼牙怎么又不見了……還有,這條丑腰帶誰的? 第8章 林妙音背著她的包裹,找到了朱三娘給她安排的住處。是一間幽雅的小屋子,離大通鋪隔著一段距離,掩映在重重花影之間。 林妙音本來是可以單獨住一間房的,但考慮到她對神武侯府還不大熟悉,她主動要求和別人同住,這樣就可以快速了解神武侯府。 蕭承煜說過,他不是常常會出現(xiàn),無法一直護著她,想留在這個侯府不被趕出去,就必須熟悉侯府里的生存規(guī)則。 跟她同住的是一名叫做云珠的侍女,她是半年前進芳園的,和她年紀(jì)一般大,想來兩人住在一起,也有很多話說。 林妙音踏上臺階,屋門是開著的,從她的方向看過去,一名綠衣少女坐在桌前,正在用搗碎的花瓣給自己染指甲。 聽見腳步聲,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裝滿花瓣的陶罐往身后藏??辞辶置钜舻哪雍螅炙闪丝跉?,口中直道:“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是朱三娘?!?/br> 鳳仙花雖說不如牡丹珍貴,到底是長在芳園里的,私下摘取,多半是要被問責(zé)的,若是叫朱三娘撞見了,難免又要被斥責(zé)一頓。 “你是妙妙,對不對?”少女放下陶罐,背著手走到她身前,笑著開口。 怕被別人認(rèn)出身份,林妙音報的是名字就是妙妙,她微微頷首,溫聲道:“云珠姑娘,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guān)照。” “不用這么客氣,叫我云珠好了。托了你的福,我才能住上這么好的屋子?!痹浦橹耙恢焙推渌藬D大通鋪,她這回是沾了林妙音的光,才能住上這么寬敞明亮的屋子。 林妙音唇邊攢出兩個小梨渦,只笑了笑,沒說話,提著包裹往空著的那張床榻走去。 這間屋子坐北朝南,明亮通透,即便屋內(nèi)的家具有些陳舊了,也給人極其舒適的感覺。 床榻上鋪著新?lián)Q的被褥,被褥被洗得干干凈凈的,走到近處,似乎還能嗅到陽光的氣息。 林妙音將包裹放下,坐在床畔,長舒一口氣。 云珠將她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寶貝地收了起來。 林妙音在家里的時候,也采過鳳仙花給自己染指甲,把花瓣搗成糊狀,加入白礬后,抹在指甲上,就能把指甲染成紅色。 林妙音歇了一會兒,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云珠把罐子鎖起來后,對林妙音道:“妙妙,你初來乍到,若有住的不習(xí)慣的,跟我說,這里我熟?!?/br> 林妙音“嗯”了一聲,打開包裹,將她帶來的幾本詩詞放在床頭。 她小時候脾氣混,到處亂跑,就是不肯好好讀書,兄長為此不知責(zé)罵了多少回,后來勉強讀了些書,識得字,卻寫不好字,用兄長的話來說,字丑得跟狗爬似的。 桃花谷的那段日子里,蕭承煜手把手的親自教她寫字,倒是把字練得漂亮了許多,這幾本詩詞還是蕭承煜送她的,從前不在意的東西,不知何時成了她的寶貝,走到哪里都帶著,臨睡前還要翻幾頁,讀上幾句,方能安心入眠。 云珠打量了她一眼,悄悄走到她身邊,神秘兮兮地問道:“妙妙,安排你進來的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誰?我和別人打了賭,猜是侯爺身邊的那位謝大人?!?/br> 能進芳園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后臺,就好比云珠,她的表哥在侯府里做事,才有辦法將她弄進來,謀了個這么好的差事。林妙音背后這個人,權(quán)力顯然比她那位表哥大。 林妙音將詩詞壓在枕頭底下,想了想,道:“很近了,再猜猜?!?/br> 云珠瞪圓了眼睛:“比謝大人的來頭還大么?”搖搖頭,“那我可猜不出來了。” 林妙音笑了笑,從包裹里取出一支琉璃瓶,瓶中裝著蕭承煜給她的藥,她肩頭的傷已經(jīng)在結(jié)痂,再抹上幾回,就差不多好了。 “這個瓶子好漂亮,看來送妙妙進來的那個人,來頭果然很大?!痹浦榭吹剿种械牧鹆亢?,眼睛明顯地亮了一下。這種琉璃瓶只有上頭的主子才能用得上,難怪林妙音說那個人的權(quán)力比謝飛鸞還大。 林妙音握緊了瓶子:“等我用完里面的東西,就將瓶子送給你。” “那怎么好意思?!痹浦樾邼?fù)蠐项^,她只是夸夸,沒打算討要,這樣倒顯得她厚臉皮了。 “反正我留著也沒用。” 蕭承煜的屋子里都是這種瓶子,大的小的,隨便她拿,云珠喜歡,送給她一個也無妨。 “嗯,謝謝?!痹浦槭钦娴南矚g這個琉璃瓶,也不扭捏,登時眉開眼笑,“我也不能白拿你的東西,以后在這芳園里,我罩著你?!?/br> “那以后就多多仰仗云珠姑娘了?!绷置钜糨p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地說道。 “成,沒問題?!痹浦榈?。 林妙音將東西都收拾好后,坐在床畔,取下腰間掛著的金鈴,揉了一團小小的棉花,往金鈴中塞去。 云珠早就注意到了她腰間掛著的這一串金鈴,金鈴隨著林妙音的走動,會發(fā)出清脆的鈴聲,實在不叫人注意也難。此刻她見林妙音的舉動,不由得好奇問道:“妙妙,你這是做什么?” “侯府的規(guī)矩多,唯恐鈴聲驚擾了哪位主子,生出是非,索性堵上?!绷置钜舸怪X袋回道。 “說起來,侯府正經(jīng)的主子也就兩位,老夫人吃齋念佛多年,向來宅心仁厚,不大責(zé)罰下人,倒是那位侯爺……” 聽到蕭承煜的名字,林妙音抬起頭來,見云珠支支吾吾,忍不住問道:“侯爺怎么了?” “侯爺脾氣壞得很,千萬不要撞在他的手里?!碧岬绞挸徐?,云珠的臉上明顯有幾分害怕之色,四處張望,確信沒有外人,才敢開口。 “侯爺經(jīng)常責(zé)罰下人嗎?” “那也不是,侯爺罰得少,但罰得重,偶爾心情好,會從輕處罰,其他時候若撞在他手里,輕則斷手?jǐn)嗄_,重則連命都沒了?!?/br> 林妙音動作一頓,大抵是沒有想到,在下人的眼里,蕭承煜已經(jīng)兇殘至斯。 云珠口中的蕭承煜,和她在桃花谷里認(rèn)識的蕭承煜,簡直判若兩人,這也愈發(fā)讓林妙音堅定了決心,不要撞在暴戾的蕭承煜手里,她可不想被折斷手腳,扔出神武侯府。 “不過你也不要怕,咱們住在這芳園里,見到侯爺?shù)臋C會最少,比其他人要安全許多,老夫人是愛花之人,逢年過節(jié)還會有許多賞賜下來?!痹浦橐娝樕⒆?,安慰了一句。 林妙音點點頭,也總算明白過來,蕭承煜將她安排在芳園的苦心。 “你這個金鈴小巧別致,看起來很是稀罕,是誰送的?”云珠的目光落在她手心的金鈴上,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顯然是想歪了。 林妙音搖頭:“我也不知,從我記事起,就在身上了,興許是我的親生父母留給我的。我想著,就把它掛在腰間,若是哪天我的父母見到了,就可以一眼認(rèn)出我是他們的女兒。” 云珠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神色一黯,愧疚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的傷心事……” “沒事,我早就習(xí)慣了。就算找不到親生父母,也沒關(guān)系,我的養(yǎng)父母和兄長待我都很好,和親的也沒什么差別?!绷置钜粑⑽⒁恍Γ樕下冻鲂腋5纳裆?。 她的養(yǎng)父母家境殷實,為人善良,一向視她如己出,縱使她不是親生的,待她卻比親的還要親;她的兄長溫柔儒雅,這些年來也把她當(dāng)做自己的親meimei呵護,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云珠艷羨道:“妙妙,你可真是好福氣。咦,這金鈴上好像還刻了字?!?/br> 云珠注意到,金鈴的表面隱隱刻著字,她彎著身子,湊到金鈴前,低聲念道:“妙……音……這是何意?” “興許是這金鈴的名字,沒什么特殊的含義?!绷置钜粢话褜⒔疴徫兆?,合在掌心中。 這鈴上的“妙音”二字,她也不知其意,養(yǎng)父母尋思著,金鈴既然是她身世的關(guān)鍵,就直接喚她妙音了,林是隨養(yǎng)父的姓。 林妙音將金鈴堵上后,重新掛回腰間,走路時,金鈴便不會再發(fā)出聲音。 她走到窗邊,看著一院子迎風(fēng)搖曳的牡丹。牡丹種植在陶盆里,品種繁多,甚至連罕見的黑牡丹、綠牡丹、黃牡丹也是隨處可見。 林妙音初略估計了一番,這滿院子的牡丹花,至少有上千盆。 “這些牡丹嬌貴,怕水也怕光,芳園里共有八名丫頭,輪流照看它們,活計倒是不重,就是有些費心思。不過比起侯爺,我們做的也不算什么,能尋來這么多罕見的品種,才是真正的費時費力,希望今年老夫人看到這些花后,和侯爺?shù)哪缸雨P(guān)系能緩和一些。”云珠走到林妙音的身邊,嘆了口氣。 林妙音一怔:“侯爺和老夫人的關(guān)系不好么?”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痹浦閴旱土松ひ?,湊到林妙音的身邊,小聲開口,“這話我也就同你說說,可千萬別傳出去,要不然被侯爺聽見了,要挨板子的?!?/br> 林妙音與蕭承煜雖已拜堂成親,前后相處時間卻不過一月,對他所知不多,尤其是他的家人。 她點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保證不外傳?!?/br> 云珠是個大嘴巴,偏偏侯府里要謹(jǐn)言慎行,早就憋壞了,她見林妙音懵懂單純,看著也不像是什么壞人,便卸了三分戒心,將聽到的傳言拼拼湊湊,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侯爺十四歲以前,與老夫人之間是母慈子孝,羨煞旁人。約莫在八年前,侯爺失蹤了半年,半年后,侯爺找是被找了回來,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老夫人見了他一面后,回去一夜白了頭,據(jù)說,還有人親眼見到,老夫人推開侯爺,大聲叫著‘你不是我的煜兒’。從那時起,母子關(guān)系就遠不如從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夫人處處避著侯爺,似乎有什么忌諱,過了好些年,才改善一點。如今老夫人倒不刻意避著侯爺,母子之間到底是回不到從前了,這么多年來,兩人關(guān)系一直不咸不淡,只維系著表面,遠不如老夫人身邊的婢女親厚。” “可知侯爺失蹤的半年時間去了哪里?”林妙音一臉驚訝之色,很快就想通癥結(jié)所在,母子關(guān)系這番變化多半源自那半年的失蹤,老夫人是蕭承煜的親生母親,最是了解蕭承煜不過,她定是察覺到了蕭承煜的異常之處。 云珠搖頭:“我聽別人私下議論過,說侯爺是撞了邪,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才導(dǎo)致性情大變,老夫人常年住在佛堂里,也是因為懼怕侯爺身體里的東西?!?/br> “胡說八道,這世上哪有這種邪門的事情?!绷置钜舴薹蕖?/br> 原來他們并不是不知道蕭承煜喜怒不定,而是將一切歸為撞邪,這些年來,蕭承煜到底背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