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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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他都看不透這個將他一手帶大,送他至權(quán)力巔峰的神武侯。 嘉和長公主雪白的頸側(cè)架著一截鋒寒的利刃,面色慘白地走在蕭承煜的身側(cè),她雙眼含著淡淡的淚光,滿臉的傷心憤怒,看到容凌的瞬間,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收了淚光,大聲喊道:“皇上!皇上快救我!” 蕭承煜將劍刃往前遞了一寸,嘉和長公主的面色一僵,聲音堵在喉嚨里,唯獨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著。 容凌眉目間一片陰森森的冷意,沉聲道:“神武侯這是何意?” “皇上,我們談筆交易吧?!笔挸徐贤T诓贿h(yuǎn)處,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說來聽聽。” “只要皇上肯放過妙妙,臣必定不會傷害長公主一分一毫?!?/br> 蕭承煜話音剛落,嘉和長公主凄聲叫道:“皇上,快答應(yīng)他,他真的會殺了我的?!?/br> 蕭承煜滿臉是血地帶著人殺進(jìn)公主府的樣子,是嘉和長公主從未見過的恐怖。嘉和長公主直到那一刻,才明白過來,或許她此前認(rèn)識的蕭承煜,從來都不是真正的蕭承煜。 她見過蕭承煜的溫文爾雅,也領(lǐng)略過蕭承煜的殘酷無情,但這樣的蕭承煜,都不及殺進(jìn)公主府滿身戾氣猶如地獄修羅歸來的蕭承煜。 嘉和長公主在看到這樣的蕭承煜后,滿心的愛慕土崩瓦解,只剩下一片寒意,瞬間從頭涼到腳底。 她知道,如若今日換不回林妙音,不止她要死,所有人都會給林妙音陪葬,包括這個已經(jīng)發(fā)瘋的蕭承煜。 “皇上,救救我……”面前這個蕭承煜,叫嘉和長公主心底滿是恐懼,她再也不想在他身邊多待一刻。 “這就是承煜你的籌碼?”容凌突然笑了起來,眼底俱是嘲諷之色,似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明明是夏末的季節(jié),天氣還十分燥熱,容凌這個突如其來的笑容,卻讓嘉和長公主背脊一陣發(fā)涼。 “皇上,你在笑什么?”嘉和長公主一臉的不知所以,又驚又懼地看著容凌。 不止是嘉和長公主,就連祁言也像是從未認(rèn)識過容凌一般,震驚地看著他,倒是蕭承煜,面上的表情依舊淡淡。 “朕在笑什么,皇姐真的不知道嗎?”容凌終于笑夠了,笑容一頓,神色古怪地看著嘉和長公主。 “皇上若想到了什么笑話,不如等回宮再說給我聽,當(dāng)務(wù)之急,是快點將我換回去?;噬?,救救我!” “笑話?最大的笑話,可不就是皇姐你嗎?”容凌斂起笑容,眉目再次恢復(fù)之前的陰沉,冷冰冰地看著她,“朕在笑你蠢!” 嘉和長公主的面色瞬間白了下去,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回認(rèn)識容凌這個人,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 “朕七歲那年,寫錯了一個字,被太后罰跪,冰天雪地里從背后潑來一盆冷水,因著這盆冷水,朕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朕九歲那年,從池邊經(jīng)過,忽然被一雙手推入水中,朕在水中拼命掙扎,岸上卻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容沁,你真的以為朕都不知道那些事是誰做的嗎?還是你以為朕年紀(jì)小,早已忘了那些事?” 容沁就是嘉和長公主的名字,容凌從未這般嚴(yán)厲地直呼她的名字,仿佛將這兩個字含在齒間,翻來覆去嚼得稀爛,也不足以宣泄他心中的憤恨。 “或許對你來說,這些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對于朕而言,卻是險些要了朕的性命。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從小有太后撐腰,又怎么會理解身陷絕境之中,與死亡只有一線相隔的痛苦與恐懼?” 嘉和長公主震驚地看著容凌:“所以你早就想殺了我?那你還……” “朕殺人,從不喜見血,你又是太后親生的,朕可以動所有人,唯獨不能動你。容沁,你知道怎么兵不血刃地殺死一位公主嗎?” 嘉和長公主糊涂了一生,直到此刻腦海一下子都清晰起來,容凌的這番話,就像是一陣狂風(fēng),吹散所有大霧,終于將斑駁的真相都露在她眼前:“你是故意的,你心中恨透了我,卻故意討好我,奉承我。你在捧殺我!我變成今日這副模樣,都是你有意為之!” 他寵她,愛她,護(hù)她,皆不過是表象,他是在溺殺她!一點點地滲透進(jìn)她的生命里,剝奪她的聰慧,將她雕琢成他想要的模樣,她越是驕縱跋扈,一事無成,他越是得意。必要時,她就會變成他手中的棋子,落在他需要的地方,為他沖鋒陷陣,發(fā)揮最大的價值。 “倒也不算蠢得無可救藥?!比萘璐浇俏⒙N,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只是可惜了,到底是個空有美貌的蠢貨,什么也不會,就連男人的心也留不住?!?/br> “你——”嘉和長公主氣得眼前一黑,喉中隱約嘗到了腥甜的滋味。 容凌處心積慮地將嘉和長公主寵成一個什么也不會的美麗草包,不止是因為他要報復(fù)她,更是因為,他想拿她來牽制蕭承煜。 嘉和長公主與蕭承煜的相見,是他故意安排的,他暗中推波助瀾,想讓嘉和長公主用美貌留住蕭承煜的心。如若嘉和長公主能收買蕭承煜的心,他控制住嘉和長公主,就等于控制了蕭承煜。 可惜,可嘆,草包終究是草包,外表再美麗,也是敗絮其中。這個嘉和長公主,還真的是一事無成。 “承煜,現(xiàn)在你覺得你還能拿長公主來換你的心上人嗎?”容凌的聲音里難免帶上幾分得意,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蕭承煜面前占了上風(fēng)。 蕭承煜松開了嘉和長公主,將長劍丟在了地上,垂下眼睛,合起手掌拍了兩下,聲調(diào)聽不出任何情緒:“精彩,真是精彩,容凌,你果然沒有叫我失望。” 嘉和長公主得了自由,目光怨恨地看著容凌,忽然,她撿起地上的劍,沖向容凌:“我殺了你!” 容凌神色自若地自身旁的侍衛(wèi)手中取出弓和箭,長箭搭在弓上,引弦如滿月,“嘣”的一聲,飛箭離弦,朝著嘉和長公主射去,如流星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的喉中。 猩紅血色噴濺,嘉和長公主的身形一僵,手中長劍落地,發(fā)出“咣當(dāng)”一聲。接著,她睜大著雙眼,轟然倒落在地,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雙目始終不肯合上,死死瞪著容凌的方向,慘白的臉上透著刻骨的恨意。 蕭承煜自始至終都不見半分驚訝,只因他明白,容凌能當(dāng)著嘉和長公主的面說出那些話,嘉和長公主必死無疑。 容凌將弓箭丟在了地上,抬起眼睛,笑吟吟地說道:“承煜,現(xiàn)在你連唯一的籌碼也沒有了?!?/br> 蕭承煜沒有說話。 容凌轉(zhuǎn)身問:“是誰殺了長公主?” “吾等親眼所見,是神武侯親手射殺了長公主!”所有將士和侍衛(wèi)齊聲應(yīng)道。 “應(yīng)如何處置?” “神武侯當(dāng)眾射殺長公主,以下犯上,天誅地滅,該殺!”眾將士再次應(yīng)道。 容凌臉上笑意更濃:“承煜,你還有何話要說?” 蕭承煜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嘆了口氣:“陛下,臣認(rèn)輸。妙妙是臣一生所愛,妙妙生,臣便生,妙妙死,臣絕不會獨活。臣與妙妙生不能同衾,但求死能同xue。臣畢生輔佐陛下,為大燕立下汗馬功勞,別無所求,只求陛下能允了臣這唯一的心愿?!?/br> 容凌愣了一下,他根本沒有想到蕭承煜會這般輕而易舉地就認(rèn)輸了,他狐疑地盯著蕭承煜,眼中俱是探究之色。 蕭承煜更是無奈:“陛下,妙妙怕黑,還請陛下允許臣一人入這帝陵中,陪妙妙走完最后一程。” 容凌深深地看他一眼:“允?!?/br> “多謝?!笔挸徐想p手交握在一起,俯身朝容凌施了一禮,而后,步伐堅定地走向帝陵。 經(jīng)過容凌身邊的時候,他腳步一頓,低聲道:“陛下可知,臣今日前來為何不帶一兵一卒?” “為什么?”容凌下意識地問道。 當(dāng)他抬起頭來,蕭承煜的背影已經(jīng)走遠(yuǎn),逐漸消失在帝陵的入口。容凌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耳畔回蕩著蕭承煜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說:“這大燕的每一寸山河,都是臣拼盡全力保下的,有生之年,臣不忍再見山河血染?!?/br> 很多年前,蕭承煜和他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他還是少年模樣,眉目間滿是意氣風(fēng)發(fā),他握著容凌的手,單膝跪在容凌面前,鄭重承諾:“那些所有骯臟的事情,臣來做,那些惡名,臣來背。血洗大燕的河山,本非臣所愿,望陛下記得,待到天下平定之時,還所有百姓一個太平盛世?!?/br> 容凌問:“可是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一個人,要給她一個太平盛世?!笔挸徐系难壑兴剖⒘舜核?,波光粼粼深處,是容凌從未見過的哀傷與溫柔。 容凌知道,蕭承煜口中的那個“她”已經(jīng)死了,蕭承煜活著的意義,就是為她打造這樣的一個太平盛世。 “朕曾經(jīng)吃過一碗蛋炒飯,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碗蛋炒飯,飯里還摻著蛋殼,要不是當(dāng)時朕餓了,打死也不會吃這碗蛋炒飯??墒遣恢缽氖裁磿r候起,朕嘗遍山珍海味,卻再也找不回那碗蛋炒飯的滋味,真是奇怪,也談不上多好吃,朕就是念念不忘……”容凌低聲開口,唇邊緩緩展開一抹奇怪的笑容。 祁言愣了一下,茫然問道:“皇上,您是在和臣說話嗎?” “朕這輩子,再也吃不到她的蛋炒飯了?!比萘栝L嘆一聲。 與此同時,不遠(yuǎn)處的帝陵傳來轟然巨響,整個大地都跟著震了一下。祁言面色大變,失聲問道:“怎么回事?” “朕連夜叫人在帝陵中埋下了火`藥?!?/br> “不是說好活埋嗎?怎么換了火`藥?”祁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比。 “怎么,你在質(zhì)問朕?”容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祁言,朕記得,自從你效忠朕的那日起,朕就說過,朕這一輩子最討厭叛徒。比敵人更可恨的,是叛徒!” 容凌的一席話,如同一盆冷水,猛地澆在祁言的頭頂。祁言渾身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跪下請罪:“臣不敢,請皇上責(zé)罰!” “你是朕的心腹,是朕在這個世上唯一信任的人,朕怎么會舍得責(zé)罰你。”容凌目光沉沉,落在祁言的頭頂,微微俯身,將他從地上扶起。 祁言垂著眼瞼,錯開他的目光,帝陵那邊的爆炸聲不絕于耳,無數(shù)煙塵騰空而起,連帶著整座儷山都在震顫。 祁言的整顆心臟,都在跟著儷山一起震顫。 他終究還是辜負(fù)了姑姑的囑托。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嵐君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子嵐君6瓶; (* ̄3)(e ̄*) 第91章 數(shù)日前,蕭老夫人邀祁言一敘,言明蕭氏無意江山,奈何容凌不肯放過蕭氏,在蕭氏面前只有兩條路,要么死,要么反,而祁言是蕭氏的最后一條路,也是唯一的生路。容凌信任祁言,只要祁言稍稍點撥,便可將容凌引入計中,幫助蕭承煜來個金蟬脫殼。 帝陵只是一個障眼法,蕭家早已在帝陵中挖通暗道,祁言建議容凌將林妙音關(guān)進(jìn)帝陵之中,屆時蕭承煜為了林妙音,一定會進(jìn)入帝陵中,只要將帝陵封死,便可活埋二人,永絕后患。 而蕭承煜和林妙音再從早已挖好的暗道中逃走,從此遠(yuǎn)走高飛,隱姓埋名,這世上,便再無蕭承煜,容凌也可高枕無憂做他的皇帝。 但他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容凌。容凌竟早已察覺他的心思。 祁言心底一片冰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一個步驟露出了馬腳。 “來人,傳朕旨意,神武侯蕭承煜當(dāng)眾射殺長公主,大逆不道,當(dāng)誅九族!蕭氏一族,滿門抄斬!”容凌冷冰冰的聲音將祁言的神思喚回。 祁言猛地看向容凌。 容凌話音剛落,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帶起漫天的塵灰。 “報——”侍衛(wèi)狂奔而來,單膝跪在容凌身前,瑟瑟發(fā)抖,“啟稟陛下,蕭家……蕭家已經(jīng)人去樓空?!?/br> 帝陵那邊的爆炸聲戛然而止,從這邊望去,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 容凌的面上辨不出悲喜,他緩緩闔起雙眸,過了一會兒,又睜了開來,眸中一片漆黑:“罷了,你退下。” “那蕭家……” “對外宣稱,蕭氏一族已經(jīng)盡數(shù)伏誅,從今往后,盛京再無蕭氏。”容凌朝著帝陵望了一眼。 這是他對蕭家最后的仁慈。 他不殺祁言,是因為祁言不是真正的背叛,他留下蕭家,是因為沒有了蕭承煜的蕭家,什么也不是。 他并非鐵石心腸,蕭承煜為他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里,但是只有身處這個位置上的他明白,這個位置到底充滿多少誘惑。今日的蕭承煜不會覬覦他的位置,難保未來的他不會,唯有蕭承煜之死,才可真正讓他高枕無憂。 至于放過蕭家一馬,是他對蕭承煜的補償。 帝陵中一片漆黑,林妙音只能往前走,不能回頭,弓箭手就守在帝陵外,如果她往回走,一定會當(dāng)場萬箭穿心。 她也不敢走得太遠(yuǎn),如若她走得太遠(yuǎn),蕭承煜找不到她,他會發(fā)瘋的。 她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片濃烈的黑暗,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見,她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忽然,她的心底被什么狠狠地?fù)袅艘幌?,一股熟悉的感覺,一點點地漫開。 好似很久之前,她也是身在這黑暗之中,用力地?fù)]著自己的手,卻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