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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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在哪兒?”他問她。 “還是那家賓館?!彼卮稹?/br> 他回頭,看著她又問:“請我過去坐會兒?” 這句話他說得一臉單純,但隨清還是不假思索地搖頭拒絕了,要是真去了,鬼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她于是提議去賓館的茶座,他沒有異議,跟著她前往。 走了一段,她忽覺這情形似曾相識。片刻才想起來,這條路她跟邱其振也曾經(jīng)走過,也是在相似的夜晚,但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are you seeing anyone?”身旁那人似是讀到她的心事,開口問得有些突兀。 “沒有?!彪S清搖頭。 他笑起來,似乎并不意外。 她本來并未多想,見他這樣,又有些不忿。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到什么,慢下腳步看著他問:“開工儀式前一天,你也在這兒吧?” 他還是笑著,從她身邊走過去,不置可否。 她知道,他確實就在,看到她和邱其振走在這條路上,然后就在當天夜里發(fā)了那張沖浪的照片。 “你那天發(fā)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她走在他身后,朝著他的背影問。 “freshmen year, huntington beach.”他頭也不回地答道。 隨清無奈看著他,倒是要笑出來,發(fā)覺自己從前是錯看了他,這人哪里是美而不自知,分明就是恃靚行兇??墒聦嵱执_實如此,他提高了她對那回事的標準。如果沒有他,她很可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老邱。正因為有過他,那個要約便注定只能是個要約了。 “費挺大勁才挑了那一張吧?”她損他,但挑選的結(jié)果,倒也真對她的胃口。 他又回頭,看著她笑。她被那笑容蠱惑,似乎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問:“你為什么來找我?” “我見過魏晉了,她很擔心你,”隨清回答,而后說出此行唯一一句必須要對他說的話,“你應(yīng)該回去,別呆在這兒了?!?/br> 他聽著,沒有回答,只是走近,與她在黑暗中靜靜相對著。眼前的場景叫她莫名想起名士公寓樓頂?shù)哪且荒唬斐鍪种篙p觸她的唇。霎那間,她便知道他也想到了同樣的事,不要說話。 “隨清。”終究還是他輕喚她的名字,破了那靜默的魔法。 她應(yīng)了一聲,仍舊被催眠著。此時此地,大約他說什么,她都會答應(yīng)。 然而,他只是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根本不是一個有自由意志的人?” 她一瞬醒來,反問:“你為什么要這樣想?” 他笑了笑,再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而她像是被定在原地,始終都沒有追上去。 第48章 你記得嗎 片刻后,隨清才從這麻痹中恢復(fù)過來,辨明方向追上去,但魏大雷已經(jīng)走得沒影了。她只好又回到那間民宿,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有回來。 此時,晚飯已經(jīng)結(jié)束。老板娘永娟正在樓下收拾桌子,看見她進來,停下手上的活兒,眼神愈加不善。那樣子就好像大雷是她家的崽,在外面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女同學,還得煩勞老母親出來做主,免得人家糾纏不清。 隨清看這架勢,也不好意思再留下等,只得退出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陣,完全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去哪里。直到手機震動起來,她拿出來看,屏幕上顯示的分明就是west d。她意外,怔了怔才接起來。 那邊說的話跟她此刻所想的一模一樣:“如果只是想叫我回去,打個電話過來就行了,根本沒必要跑這一趟……” 是,他說的沒錯。直到這時,隨清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趟竟是這樣的多此一舉。他并沒有隱瞞什么。他告訴過她,他只是想在喜歡的地方造喜歡的房子。所以,他一直在這里。他也沒有躲藏,連手機號碼都不曾變過。如果她有話要對他說,她可以說。有問題要問,也可以直接開口問。但她并沒有這么做,甚至從未考慮過這種選擇。 “還記得那天嗎?”他繼續(xù)說下去,“我們在q中心樓頂遇到之后的第二天,我告訴過你,你說的那些話我很喜歡。所以,那些話我一直都記著。但我說的,你還記得嗎?” 至少,我可以努力讓自己不成為一個npc。 npc? non player character,就是您說的那種程序設(shè)定好的角色。 隨清想說,我都記得。她甚至清楚地記得他當時的表情,無憂無慮的眉目,唇邊的一點笑意,藍色牛津布襯衣挽起的袖口,以及他擱在桌面上的那一雙手。但最終,她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npc,她把他當成npc嗎?她只是不希望他魯莽地為了另一個人改變自己人生的走向,以致于有一天他也會像她一樣,自覺活在一個主角已經(jīng)退場的世界上,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但她也的確試圖左右他的選擇。從一開始,她就替他做了所有的決定,什么是好的,什么壞的,什么是對的,什么又是錯的。 “……我回工地去了,”他又開口,聲音有些微的暗啞,“你要是不希望我留在那里,也只是打幾個電話的事情,不用再來了?!?/br> 說完這句話,又是短短的一陣沉默,卻靜到可以聽見背景里風的低吟,又或者那只是他極力控制著的呼吸。她還沒來得及分辨,電話就已經(jīng)掛斷了。 她收起手機,繼續(xù)在路上走,清楚地知道方才發(fā)生了什么,又覺得一切都離她很遠。她剛剛吃過兩粒碳酸鋰和一片奧氮平,也許這就是藥的作用。 但不管怎么說,此行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雖然魏大雷暫時還在g南,但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徹底地結(jié)束了。而且,這一次是他提出來的。 她回到賓館,收拾起幾乎等于沒有的行裝,下樓退了房,駕車離開,駛往g市。 時差,加上旅途的奔波,過去的兩天兩夜,她過得黑白顛倒,但此刻腦子卻清醒得有如一早出cao的小學生。甚至,是太清醒了。就好像看著一部高清攝像機錄制的電影,每一寸畫面都有無限的細節(jié),且都歷歷在目。太多的信息向她涌來,她甚至來不及分辨那都是些什么。 車行在深夜的公路上,只看得見遠光燈在前方灑下的一片白色,直到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那光暈中,頭上多叉的角在明暗之間刻出精致的剪影。那是一頭鹿,此地夏夜常有。她猛地踩下剎車,車身巨震,發(fā)出尖銳的嘯鳴。她驚魂甫定,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看著那頭鹿穿過公路遠去,消失在蔥蘢的灌木林中。不知為什么,腦中重現(xiàn)的卻是大雷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幕。 許久,她才意識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去找藥,沒找到,而后又想起來已經(jīng)吃過了。葉醫(yī)生是對的,現(xiàn)在的她尚且應(yīng)付不了這樣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而她之前做的一切也都沒錯,她與他就是不應(yīng)該在一起的。 再次上路之前,她連上藍牙,聽他的那些歌,一路上不知循環(huán)播放了多少次。熟悉的旋律總算讓她的思緒集中在一處,她只是反復(fù)地想,此刻 ,他是否也在聽呢? 凌晨,隨清到達g市機場,買了最早一班的機票,登機返回a市。 飛機降落不過上午十點半,她在到達處大廳里就撥通了邱其振的手機。自律的人當然已經(jīng)在工作,鈴聲響過一遍便接了起來。 “隨清?!睕]有問候,他只是在電話那頭叫她的名字。 她怔了怔,也不寒喧,開宗明義:“您上次問我的事,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br> 邱其振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她繼續(xù)。她看不到他此刻的樣子,但意象中應(yīng)該是還是一貫了然的表情。一切他都早已經(jīng)算到了,她莫名地肯定。 “我不能答應(yīng)?!彼谑瞧戒佒笔?,無有多余的解釋。 “好,”片刻的靜默之后,他回答,“謝謝你的坦率?!?/br> “也謝謝您一直信任我?!彪S清道。 邱其振卻笑了笑,說:“不用搞得像告別儀式一樣,我們的理念重合,你的這個決定不會影響今后的合作?!?/br> 隨清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她有些感動,想要對他說——我不答應(yīng)是因為在事業(yè)之外,還有其他的希冀,你也應(yīng)該這樣。然而,張口卻是無聲的。正如她不能左右大雷的決定,對于邱其振,她更沒有資格多說什么。 電話中傳來一聲提示音,自律的人當然另有要務(wù)處理。 “就這樣吧,下次再聊。”他對她道,仿佛只是一番最平常的對話。 “好,再見?!彼卮穑犞约郝曇?,竟覺得有些陌生。 說完那句話,電話就斷了。 從機場出來,隨清叫了輛出租車回到名士公寓,上樓洗漱更衣,再到清營造安排好一天的工作。 然后,她去精衛(wèi)中心見了葉醫(yī)生。葉醫(yī)生給她加了號,分給她十分鐘時間,聽她把過去幾天的作息和感覺都交代了一遍,對她說暫時沒有換藥或者調(diào)整劑量的必要,開出來的處方仍舊是那六種??傊幉荒芡?,休息更要注意,有什么異樣立刻復(fù)診。 離開醫(yī)院之前,隨清坐在車里給蔡瑩發(fā)了條信息,問:進入躁狂期的時候,你自己知道嗎? 蔡瑩很快回復(fù):不用睡覺,特別想要。 隨清看得笑出來,心想這人還真是久病成醫(yī),總結(jié)得這么好。 直等她回到清營造,才發(fā)現(xiàn)蔡瑩后來又發(fā)來一條補充:不過,我跟我老公剛認識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用睡覺,特別想要。那時候老以為自己又快發(fā)病了,一起看電影笑得開心一點,都覺得膽戰(zhàn)心驚。后來才知道,原來談戀愛也是這感覺。 隨清看著這段話后面跟著的那張夸張的表情圖,反倒是笑不出來了。有些事哪怕久病也沒用,說了等于沒說。 那天剩下的時間,她都在清營造。舊港區(qū)老城廂改造的項目投標在即,方案已經(jīng)改到第四稿,但她仍舊沒有那種一窺天機的感覺。 直到夜深,她又出去跑步,跑完回家洗了澡,睡前躺在床上和吳惟視頻聊了會兒天。 這一次,她還是覺得吳惟看起來跟前一段時間有些不一樣。 而吳惟看她也是同樣的感覺,而且還比她直接,開口就問:“今天是怎么了?” 隨清知道瞞不過去,在吳惟面前總得吐出些什么來,便答:“我跟老邱說清楚了,以后只是甲方乙方的工作關(guān)系?!?/br> “good for you!”吳惟表揚一句,等著下文,“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隨清笑問。 “拒了一個,還有另一個。”吳惟并不放過她。 隨清搖頭:“另一個也結(jié)束了。” 吳惟卻不買賬,又給她洗腦:“如果你介意的是他年紀,那真是大錯特錯。女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會發(fā)現(xiàn)可以選擇的pool一直在變小,這時候不如換一種思考方式,完全沒必要局限在一個pool,你說對不對?” 話完全沒說到點子上,隨清聽著只是笑,她介意的從來就不是年齡。 但那邊還在繼續(xù)說下去:“如果是因為病,你也別總拿這理由來當擋箭牌。有些事你也許覺得一個人扛得過去,我不懷疑你的本事,但你沒必要一個人扛,完全可以把實情告訴他,讓他自己決定。但凡是人,都需要伴侶,我是指活著的那種,彼此喜歡,能掙錢……” 活著的?隨清被刺痛,卻又無從反駁,只得玩笑:“能掙錢這一點,似乎沒幾個人能比過老邱。” “那就把這條去掉,”吳惟信口雌黃,隨手修正自己的理論,“男的,活的,你喜歡的,除此之外還需要什么別的理由?” 是啊,還有什么理由?隨清收了笑,索性把這一陣盤桓在心里的念頭都說了:“我只是希望他得到他應(yīng)該有的一切,不是說一定要去讀書,也不是非得交個年紀相仿的女朋友。但他原本可以遇到一個更好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拆遷現(xiàn)場,廢墟一片。反過來說,我也不想要他的憐憫和拯救,除了我自己,沒有人可以救我?!?/br> “你這樣?你算哪樣?”吳惟立時反問,“隨清你是挺差勁的,既固執(zhí),又神經(jīng),但你不是什么拆遷現(xiàn)場,廢墟一片?!?/br> “你難得夸我?!彪S清訕笑。 吳惟卻是從沒有過的認真:“我在旁邊看著,我知道你愛他,他也愛你,而且他有足夠的理由愛你,為什么你會覺得是憐憫或者拯救?!?/br> “你真能看出來?”隨清不想解釋,只笑了笑。從前她與曾晨才剛開始的時候,就是誰都瞞著,誰都不知道。 兩人認識這么久了,吳惟自然猜得到她是什么意思,也回給她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你對他的感覺就是和你跟曾晨之間的不一樣,誰規(guī)定的兩個人相愛一定得是一個樣子的呢?” “才幾個月,能有多愛?”隨清又笑。 吳惟卻道:“幾個月怎么了?總之道理就是這樣,如果有一天,你要的生離死別,刻骨銘心都有了,那你該怎么辦?為什么不能趁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呢?” 隨清聽得心里顫動,卻只作未聞,隨口說了一句:“行了,我要睡了?!?/br> 吳惟卻不罷休,索性把話說到最底:“還是說你要等到他也死了,才會感到刻骨銘心?” “你胡說什么?!”隨清坐起來要罵。 “我瞎說的,不算,不算哈?!眳俏┘纯谭跑?,伸手敲著面前的桌子。 隨清知道這是存心激她,就像從前試探她對大雷的感覺,只是說:“行了,我要睡了。” 第49章 attat 在開始第一節(jié)心理咨詢之前,隨清把曾穎簽過字的授權(quán)書送到了梁之瀛那里,拿回了一個小小的usb存儲器。 那天夜里,她打開其中的文件夾,看著里面一個個標注了咨客編號與日期的文檔。起初是以星期為間隔,后來變成一個月一次。那些年,月,日,對她來說也是熟悉的,她仍舊記得當時發(fā)生的每一件事,只是不確定在另一個人眼中那些事又代表著什么。 她忽然有些瑟縮,卻還是對自己說,這才是你原本的計劃,也是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事。 點擊之后,文檔中的文字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 梁之瀛用的是ipsn(the individual psychotherapy session note 個體心理咨詢過程記錄)模式,寫得很細致,既有主觀的總結(jié)分析,也有很多客觀的記錄。咨訪互動部分甚至記下了一些對話。 隨清看著那些句子,就像可以聽到那熟悉的嗓音。那場車禍之后,曾經(jīng)有段時間,她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聽到這個聲音,有時是在電話中,有時是其他人的交談,有時甚至只是一則毫不相干的廣告。但這一次,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