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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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還是紀(jì)知遙去鎮(zhèn)了場子,才勉強(qiáng)把這事兒平息,但他到底成了京中的笑柄,聽說呂澤瑾的老父氣得半個月沒能下病榻。 可自那以后,呂澤瑾倒也安份了,老老實實當(dāng)七分之一,輪班上崗……床。 此間呂澤瑾被于悅提起舊事,臉上有些掛不住,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再給你一巴掌?” 于悅臉色難看起來,她臉上還紅著,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擱放在桌上的銀色長劍。 二狗子高聲喊“打起來打起來!快點打起來!” 溫阮輕輕地揉了下二狗子,別整天拱火。 但溫阮卻也知道,呂澤瑾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世子,沒吃過苦頭沒遇過波折,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這樣的少年沒挨過社會的毒打,心氣兒太高,在盛月姬那里已經(jīng)放低了姿態(tài),受盡了委屈,這些委屈會在別的地方爆發(fā)出來。 比如,在于悅這兒。 溫阮不認(rèn)同他這種情緒處理方式,這對于悅很不公平。 “于姑娘,我們走吧?!睖厝钫酒饋韺τ趷傉f,她懶得和這樣莽撞的人硬剛。 于悅沖呂澤瑾冷哼一聲,抓起劍起身。 但呂澤瑾伸腿,攔在溫阮跟前。 溫阮抬眼,“好狗不擋道哦?!?nbsp;啊,不好意思,你不是好狗,你是瘋狗。 “你他媽……”呂澤瑾被罵,提了拳頭。 此時,紀(jì)知遙出聲了“世子,適可而止。” 呂澤瑾回頭,看著紀(jì)知遙,痞笑道“怎么,心疼了?” 紀(jì)知遙慢飲著香茗,淡聲道“與兩個女子過不去,你臉上很有光彩嗎?” 呂澤瑾下巴一揚(yáng)“我就跟她們過不去了,怎么著?” 紀(jì)知遙冷眼看他,說“你火氣要是這么旺,我倒可以幫你治治?!?/br> 溫阮聽著這話,暗暗心想,紀(jì)知遙不愧是正宮娘娘風(fēng)范啊。 呂澤瑾被紀(jì)知遙的話氣得不輕,抓了桌上的茶盞往地上一摔,“哐啷”碎響,“你算什么東西,憑你也想管我?怎么,想在溫姑娘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 溫阮再度望天。 你們后宮爭寵歸爭寵,可以不要拉上我嗎? 兩個男人四目對峙,溫阮從容擼貓。 呂澤瑾肚子里是有火氣的,昨天晚上他睡在盛月姬那兒,結(jié)果半道紀(jì)知遙來了,搞得他很不痛快。 不然也不至于今天于悅一惹他,他就下那么大的狠心,要把她送去青樓,結(jié)果還被溫阮攔下了。 接二連三的事,讓呂澤瑾這個愣頭青壓不住脾氣。 愣頭青站起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踉跍厝钌砬?,不許她往前半步,冷笑道“紀(jì)將軍要是憐香惜玉,今天你開個口求個情,我就放了她?!?/br> “你有什么事沖我來,溫姑娘招你惹你了,你發(fā)什么瘋?!”于悅聽不下去了,拍著桌子沖呂澤瑾罵道。 “有你什么事兒,你滾犢子!”呂澤瑾揮了下手,險些又打在于悅臉上。 這次他倒不是故意的,他有些尷尬。 但他傲氣足,好面子,縮了縮手指,卻死繃著臉色犟著不低頭不認(rèn)錯不解釋。 于悅氣得紅了眼眶,恨不得抽出劍就要跟呂澤瑾再打過一場。 “世子殿下?!毖垡姸艘蚱饋?,溫阮輕聲喚道。 “干嘛!”暴脾氣的世子殿下他氣鼓鼓一聲,但到底有失誤在先,他的聲音顯得底氣不足。 溫阮緩聲說道,“打女人并不能證明你的男子氣概,為了盛姑娘而向其他女人表示出絕對的惡意和反感,也不能證明你對她的愛有多純粹。這些唯一能證明的只是你的不成熟,不理智,甚至不善良?!?/br> 她抬眸看向呂澤瑾,平淡得不起半點起伏的聲音宛如一個莫得感情的ai“有能耐,你把盛姑娘娶回家中,我相信于姑娘一定會送上厚禮,歡喜成全,你有這能耐嗎?” 呂澤瑾聽得一怔。 溫阮不等他開口,又笑說,“你沒有。所以說到底,你作為盛姑娘的七分之一,此刻的無能狂怒,不過都是因為無論你怎么在她床上一無往前的努力,也無法成為她的全部。七分之一失敗者的憤怒,毫無用處,徒添笑料爾?!?/br> “還有啊,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不像……怨婦?” 溫阮口吐蓮花,一套持續(xù)輸出。 輸出完了還笑意輕軟地揉著貓,看著像極了一朵小白花,就是芯子黃了點…… 呂澤瑾被她幾句話說得面色怔愣,甚至紅了耳根,很是窘迫。 床,床上一往無前?怨婦?七分之一?!紀(jì)知遙還在這兒,你不是把紀(jì)知遙也罵了?! 溫阮的話算是戳中了呂澤瑾的肺管子,“七分之一”這個詞實在誅心,可他卻也無從反駁,他有一晌發(fā)不出聲。 可他仍然覺得,面子為重,于是還是死犟著不肯放溫阮走。 “紀(jì)知遙,你,你今天開不開這個口替她說話的?”下不來臺的他找上紀(jì)知遙的麻煩。 紀(jì)知遙看了溫阮一眼,對溫阮說出這樣的話他已經(jīng)不感驚奇,先前她對自己說過更過份的。 但溫阮沒看他,溫阮只是低著頭擼貓,她明白呂澤瑾找紀(jì)知遙搭話,只是為他自己找個臺階下。 畢竟此刻呂澤瑾也覺得很丟人,很是有損他小世子的威風(fēng)和顏面。 只要紀(jì)知遙開口,這臺階就算搭成了。 但紀(jì)知遙是不可能為了自己,說讓他放人這句話的,因為在紀(jì)知遙心目中,任何人都不會比盛月姬更重要。 溫阮更不稀罕紀(jì)知遙說這句話。 場面僵持不下。 二狗子開始興奮地喊“我草搞事情??!搞起來??!搞??!我愛修羅場!” 溫阮報復(fù)性地擼了一把二狗子,她也不覺得尷尬,她在認(rèn)真考慮,要不要把二狗子放出去咬呂澤瑾這條瘋狗一口,或者撓他一把。 反正是貓咪行兇,有本事呂澤瑾他跟一只無辜的小奶喵較勁。 屏風(fēng)之后的殷九野眼見今日這事是沒法兒收場了,慢慢地飲了口茶。 他是挺想看這幾人打死一個在這兒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嘛,但溫阮…… 溫阮。 殷九野抬了下手指,站在他對面等吩咐的男人恭敬點頭,走出屏風(fēng)后。 “幾位,小店小本營生,圖個和氣生財,幾位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出了茶樓再坐下細(xì)談,如何?”茶樓掌柜的說話和和氣氣,滿面笑容。 但他的腰桿挺直,雖謙和,卻不卑下。 哪怕此刻鬧事幾方的人,每個都是爸爸。 一直端坐在那方的紀(jì)知遙此刻倒是起了身,頜首道“叨擾藍(lán)掌柜,是我等不是?!?/br> “紀(jì)將軍言重了?!彼{(lán)掌柜客氣地笑著回了個禮,又看向溫阮,笑得滿面春風(fēng)慈和憐愛地說“溫姑娘,小人見您頗愛這道芙蓉酥,已著人為您另備了些,待會兒給您送去府上,您權(quán)且當(dāng)個消遣用的小食兒。” 溫阮看了一眼桌上層次分明,精致仙氣的三色芙蓉酥,方才她倒是的確多用了一口,這掌柜的眼力甚好。 “多謝?!睖厝铧c頭。 “您客氣?!彼{(lán)掌柜又說,“那小人這便差人送您和于姑娘回府?” “麻煩您了?!睖厝钣贮c頭,心下略感詫異,這藍(lán)掌柜什么來頭,眼力好便罷,膽氣和魄力也非常人可比。 跋扈得不行的混世魔王小世子這會兒倒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了,甚至低著頭退了幾步站在一邊。 他很奇怪藍(lán)掌柜怎么對溫阮這么禮待,隱隱都壓過對紀(jì)知遙的恭敬了。 溫阮這女的有毒吧? 出了玖瀚樓后,于悅對溫阮說過幾天來找她一起玩。 于悅這種性子的人,愛憎分明,坦率真誠,可愛得緊。 呂澤瑾真的不太需要眼睛,可以考慮挖了捐給需要的人。 回去的路上,二狗子問溫阮“阮阮你為什么要救于悅,你別跟我說路過順手,你是特意出門去救她的。你要是不救她你今天就不會這么修羅場,險些下不來臺。” 溫阮問“為什么不救?” “為什么要救?” “為什么不救?” “……你煩不煩?” “明知一個人的一生將會在今日走向厄運(yùn),而我有能力搭救,為什么不救?” “我以為你是那種不管別人死活的人?!倍纷友鲱^看她,“因為你對誰都特別有距離感?!?/br> “有距離感與見死不救是兩回事,前者是我的性格使然,后者是我的良知未泯。假如我今天沒有去,于悅將要面臨最黑暗的慘烈遭遇,我的良心不允許我袖手旁觀?!?/br> “書里那么多倒霉蛋,你救得完嗎?” “再說吧?!?/br> 能救則救,不能救她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顧,憑著一腔圣母心去莽。 …… 后來溫阮從她二哥那里才得知,那名叫“玖瀚樓”的茶樓,是皇商,“玖”是商號。 第7章 殷九野從玖瀚樓回到漁樵館,翻出那兩把扇子,一把是溫阮送他的桃李扇面折扇,另一把是秀氣精致的檀香小扇。 他打開檀香扇舉著迎光細(xì)看,薄光穿檀木,從扇頁上精雕細(xì)刻的微孔里透過來。 清透明暉疏落在殷九野漆黑如墨,深不見底的瞳仁里。 那日殷九野當(dāng)下人陪溫阮逛街買買買,買扇子時,溫阮在檀香扇上停留的目光最久,也最為喜歡這柄扇子。 殷九野故意藏起來,等著溫阮去找他要。 這么有趣一人,他當(dāng)然得多制造機(jī)會和她相處,多看看她是怎么一派貞靜地懟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