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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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溫阮抬步進(jìn)門,揉了下懷里的貓兒,“你們很熟么?” “還行,他曲兒唱得不錯,我給的賞錢夠多?!币缶乓懊娌桓纳洞笾e。 辭花在心底瘋狂翻白眼,去你大爺?shù)馁p錢夠多。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男扮女裝,那日在茶樓是故意叫他過來打招呼的?”溫阮問。 “不錯?!币缶乓耙姴m不住了,干脆坦蕩承認(rèn)了自己的小九九。 “哦?!睖厝钇降瓱o奇地一聲,又說,“可你是我的下人?!?/br> “所以?”殷九野不知道她這話何意。 “我喚你九爺好像不合適,叫你陰公子又顯生疏,不如,我叫你阿九吧?”溫阮說。 殷九野“……” 辭花“……” 很好,溫姑娘,好膽量。 她會不會被殷九野一巴掌拍碎天靈蓋? 殷九野輕輕吸了口氣,往椅子上靠了靠,好好地給自己壓了壓驚,才點頭“行,阿九但聽姑娘差遣?!?/br> 辭花“……”殷九野他是不是中毒了腦子不清醒? “阿九,幫我補課?!睖厝钭谒灞P對面,“能贏呂世子就行。” “姑娘這是……強人所難啊。”殷九野見識過溫阮稀爛的棋藝,跟于悅的武功有得一比。 溫阮拿了顆棋子在指間,看了看辭花,笑說“不如阿九你強人鎖男?!?/br> “……阮阮,你是不是在開車?”二狗子敏感地問。 嬰兒車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的大臉貓。 殷九野沒能理解到“強人鎖男”這四個字,只是有些后悔今日不該捉弄溫阮的,得了一個“阿九”的稱呼不說,還得給她補課,這事兒容易折壽。 溫阮棋學(xué)得怎么樣這事兒且另說,辭花比較委屈。 他好好兒一個跟殷九野一同長大的玩伴,轉(zhuǎn)瞬變成了端茶倒水侍侯他兩的下人。 以后可能還得改口叫殷九野“九爺”。 九爺? 這稱謂他光是想一想都好笑。 “辭花公子,你在春元樓常駐么?”溫阮捏著棋子問他。 “回姑娘話,不是的,我只是偶爾過去唱曲?!鞭o花笑答。 “賺得多么?” “不多?!?/br> “那你喜歡賺錢么?” “……喜歡?!?/br> “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常駐嗎?我去跟二哥說,讓他給你的工錢開高一些?!睖厝罘畔缕遄?,剛放下就被殷九野吃掉了一大片棋。 她看了殷九野一眼,吸吸氣,揉著貓對辭花道“我很喜歡聽你的曲兒,很好聽?!?/br> “多謝姑娘抬愛?!鞭o花拱手,看了看殷九野,殷九野手指輕叩了一下棋盤,辭花便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br> “如此我們就說定了?!睖厝钚χ鹕?,對殷九野說“明日我再來找你下棋,阿九?!?/br> 殷九野點頭,回話時有那么點兒咬牙切齒地味道“好的,姑娘!” 溫阮走后,辭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笑不止“阿九?哈哈哈阿九?” “再笑把你舌頭拔了?!币缶乓笆帐爸灞P,瞥了他一眼。 “我搞不懂你啊九野,你對她這么大興趣?”辭花還是樂。 “是又如何?” “那她可真慘。”辭花樂道。 被殷九野盯上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他所謂的興趣,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方昨日。 昨日的殷九野就對陳家那位陳雅然挺感興趣的,感興趣到趁著夜黑風(fēng)高活活撕裂了陳雅然的咽喉。 殷九野聽了辭花的話,拔弄著棋盤上的棋子,半晌不語。 辭花瞧著,笑了一下“你近些日子,倒是不曾動過太多次殺念。” 殷九野手指劃拉了一下臉上的面具,語氣莫名,帶著些森然“京城最大的好處在于,有殺之不盡的人?!?/br> “九野,你總有一天會被它吞噬掉的?!鞭o花嘆氣。 殷九野闔上雙眼靠在榻上,從軟枕下摸出那柄檀香小扇,許是這檀香味有靜心寧神之效,他心底的那頭怪獸也沉睡了過去。 可它總有一日會醒的,殷九野知道。 第二天倒沒有棋道課,但有名師來仕院教撫琴。 授琴藝課的夫子是個異??∶赖哪贻p男子,長發(fā)柔順地半綰,著一身青衫,坐著撫琴時,寬大的袖子及地。 而且,他的琴音,極是動聽。 動聽到所有的學(xué)子們都如癡如醉,沉迷其中。 他撫完琴,輕按琴弦,抬首看向一眾學(xué)子,眼神溫和,面帶笑意。 此人很容易讓人想到“溫潤如玉”這四個字。 “蕭夫子不愧是天下第一琴師,余韻不絕,傳說中的伯牙之曲,也不過如此了吧?”有人低語。 “可惜我們沒資格成為蕭夫子的子期,唉……” 呂澤瑾聽著冷哼一聲,胡亂地拔了一把琴弦,發(fā)出嘈雜之聲“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蕭夫子也不惱,只是笑著看了看呂澤瑾。 呂澤瑾不敢在仕院里造次,但他對這位蕭夫子卻也的確有很大的敵意。 因為蕭夫子名叫,蕭長天。 他是天下第一琴師,他也有他的子期,他的子期,名叫盛月姬。 蹲在窗柩上看熱鬧的二狗子喵喵喵叫“阮阮,你沒想到吧,就算你躲進(jìn)這地方,該來的還是會來,嘿嘿嘿,你這種自帶修羅場領(lǐng)域的玩家就別想躲了,上去干就完了。” 溫阮拔弄了一下琴弦,并不覺得現(xiàn)在是修羅場。 因為她還挺想投一票給蕭長天的。 七龍珠里,她對蕭長天這顆龍珠,很有好感。 學(xué)琴時,蕭長天還仔細(xì)地指點了她指法上的錯誤,柔聲細(xì)語,不苛不責(zé),諄諄教導(dǎo)。 “多謝夫子指點,是弟子愚鈍。”溫阮低首道謝。 “溫姑娘應(yīng)是第一次撫琴,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加以時日,必能出彩?!笔掗L天語氣溫和地說。 有些弟子可就沒溫阮這么好說話了,蕭長天不過是個宮廷琴師,琴彈得再好,也是個樂伎而已,跟盛月姬的那點兒事,他們也不會像對紀(jì)知遙那樣寬容予以美化。 他們覺得,蕭長天,臟。 “這宮中是真找不到人來教琴了嗎?居然請了這么個玩意兒過來,膈應(yīng)人?!庇腥顺雎暢爸S。 “我怕我們學(xué)著學(xué)著,琴沒學(xué)會,倒是先學(xué)會怎么跪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了。”有人應(yīng)聲附和。 呂澤瑾就很難堪,他幫著罵吧,就把他自個兒也罵進(jìn)去了。 他不幫著罵吧,他就只能聽著別人指桑罵槐,聽他們詆毀盛月姬。 他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干脆扔了琴站起來,喊道“我不學(xué)了!” 溫阮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蕭長天。 蕭長天負(fù)手,笑看著呂澤瑾“呂世子何故不學(xué)?” “我不跟你學(xué)!”呂澤瑾繃著一張臉。 “恐怕要讓世子失望了,自今日起,往后諸位的琴藝課,都是由我來教授?!?/br> “那我就逃課!” “逃吧?!?/br> “……” 呂澤瑾看向蕭長天。 蕭長天指了指門口,說“門在那兒?!?/br> 呂澤瑾“……” 呂澤瑾好憋屈,他是答應(yīng)了盛月姬,今年才來仕院聽學(xué)的,如果不好好上課,搞不好就再也見不到盛月姬了。 但他沒想到這課上得這么窩囊難受。 蕭長天見他挪不動腳步,便好聲說道“既然不逃,就坐下吧。” 溫阮低頭忍笑,她覺得,呂澤瑾,好慘。 我的情敵是我的老師,是什么感受? 她手指拔弄著琴弦,腦海里開始回顧這個蕭長天與盛月姬的故事。 說實話,這個故事有那么一點點感人。 當(dāng)年的盛月姬還只是教坊司的一個歌伎,不曾有現(xiàn)在這樣的聲動天下,風(fēng)頭無兩,就是在那時候,她與已是宮中御用琴師的蕭長天相識。 她那等性子的人怎么受得了教坊司的規(guī)矩,所以每日都想著怎么離開那里,后來在蕭長天的幫助下,她不止離開了教坊司,還進(jìn)了聽白樓。 聽白樓這個地方可不是尋常歌伶隨便進(jìn)得去的,沒有幾手絕技,俱無資格在那處起舞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