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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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北川坐在安靜的雅間里,外面優(yōu)揚的琴音裊裊傳來,他手中握著一杯熱茶澆著紫砂茶寵,茶香四溢,白氣升騰。 推門而入的紀知遙看了他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問“你約我來有何事?” 溫北川放下澆茶寵的茶杯,給紀知遙傾了一杯茶,笑說“玖瀚樓中的茶的確是京中一絕,紀將軍試試這道正山小種如何?!?/br> 紀知遙端起來品了一下,點頭“的確不錯。” “嗯?!睖乇贝ㄐ粗o知遙,說,“今年正山小種送往京中來的不多,一大半送進了宮中,余下一些都在此處,可是俏得緊?!?/br> “溫北川你想說什么,不必繞彎子。” “紀將軍可知為何今年送到京中的正山小種不多么?” “茶葉吃天氣,雨水,許是生得不好?!?/br> “非也,是茶葉上貢路上,起了一場火,燒掉了幾大車貢品?!?/br> “溫北川?” “我聽說,前些日子送去紀將軍麾下大營的糧草,半路上也起了一場大火吧?” “溫北川!難道此事是你所為!” 溫北川溫和一笑,“紀將軍,私自燒毀軍中糧草乃是誅家之罪,你將這樣大的罪名扣在在下身上,在下實不敢當?!?/br> 紀知遙眸光銳利地釘在溫北川身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也很久沒有給陛下上折了,實在是愧對圣恩,頗有尸餐素位之嫌,便想著要不要將此事上報陛下,也算是為君盡忠。”溫北川輕啜了一口茶水,語氣淡淡地說道。 “你要挾我?”紀知遙冷聲問,糧草出了這么大的紕漏,若是陛下知道,他這個將軍就算不被重罰,也要吃些苦頭。 “紀將軍如今正得圣上寵信,可謂是烈火烹油之勢,我不過一個日薄西山的侯爺之子,豈敢有此惡念?”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幫你?!?/br> “你?” “紀將軍今晚要入宮赴宴吧?” “不錯,三皇子壽宴?!?/br> “嗯,紀將軍放心去吧,糧草之事我會為紀將軍想辦法。” 紀知遙是真的看不懂溫北川在做什么了,糧草被燒之事他昨日夜間才得到消息,而且那批糧草還是陛下剛批了過去的,再向朝庭申請調拔一批過去也怕是花上不少時間。 再加上他現(xiàn)在風頭正盛,朝中有不少人都視他如rou中刺,若是被有心之人誣一個私吞糧草的罪名,他就是雪上加霜。 最要緊的,那些將士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之輩,怎能讓他們少了糧晌? 于是此事被他壓了下來,知情者無幾人,溫北川是怎么知道的? 紀知遙前傾了身子逼視著溫北川,沉著聲音問“溫北川,你有何居心?” 溫北川輕輕抬眸,清潤的眸子平和地對上紀知遙的眼睛,唇角輕彎,笑著說“我說了,我在幫你?!?/br> 紀知遙又看了溫北川許久,最后起身離開。 他走后,溫北川唇角的笑容放下來,將他喝過茶的杯子清洗干凈,倒扣在茶盤上,又開始澆茶寵,依舊是茶香四溢,白氣升騰。 再度推門進來的人是藍綣,他一進門就拱手問好,“溫少卿?!?/br> “藍掌柜,請坐。”溫北川抬手指向方才紀知遙坐過的椅子。 “多謝溫少卿。”藍綣恭敬道。 溫北川也照樣是給他倒茶,笑說“方才紀將軍來找過我,藍掌柜應是看到了吧?” “剛才倒的確是瞧著紀將軍從這里離開,兩位公子交好,多謝眷顧我們小店的生意了?!?/br> “嗯,紀將軍來找我說了個事兒?!?/br> “何事?!?/br> “他軍中的糧草被燒了?!?/br> 藍綣握著茶杯的手指一緊,抬頭失聲問“什么?!” 溫北川抬首看他,笑著說“朝中盡知藍掌柜掌天下銀錢,軍中糧晌亦少動國庫舊銀,多是靠您手中的活銀使動,紀將軍的這批糧草,好似也是藍掌柜您調度的吧?” “不錯,可是那批糧草是自渠州糧倉調用,出了糧倉后便交由了紀將軍親軍護送?!彼{綣放下茶杯,皺眉道“紀將軍親衛(wèi)皆是以一敵十之輩,糧草運送更是隱蔽之事,旁人鮮少能知,這糧草如何能被燒,莫非……” “時值盛夏,天干物燥,一個火星子都能引發(fā)一場火災,藍掌柜,你這番猜測,有些誅心了?!睖乇贝ㄐΦ?。 “是,是我多想了,紀將軍愛兵如子,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彼{綣連忙說。 “可是連藍掌柜您都這般想,此事若是放在了朝中,怕是對紀將軍非議者更多,紀將軍乃是我朝中重將,戰(zhàn)功累累,豈可為小人饞言所害?” “溫少卿說得對,是小人不知輕重了?!?/br> “可邊關將士總不能少了口糧,是吧,藍掌柜?” 藍綣點頭,又說“可是要再調糧草過去,需得陛下圣旨方可?!?/br> “不錯。”溫北川抿了口茶,笑說,“但我們剛剛不是說了嗎,此事最好不要驚動朝中,否則便是對紀將軍不利?!?/br> “溫少卿此話小人不明白。” “藍掌柜這些年為國庫賺了不少錢,便是太府寺大司農也遠不如您在陛下面前得臉,實在讓人欽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若讓陛下知道,藍掌柜自己的荷包,比國庫還豐盈,不知陛下會做何想?” 藍綣心底猛地一沉,但面上不露痕跡,只是說“少卿大人,您這可是污蔑,在下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溫北川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那對眼中的清冷之色讓藍綣背后發(fā)涼。 溫北川說“藍掌柜不必如此,我二弟如今與您合伙做生意,我若是將您告發(fā)了,不是要把自己的弟弟也送上死路么?” 藍綣卻越發(fā)不解了“那少卿大人今日這話是何意?” “只是希望藍掌柜拿點銀子出來,將紀將軍的糧草窟窿補上,您的私銀就好。我想,對藍掌柜來說,這只是九牛一毛吧?” “溫少卿你并無實據(jù),卻在此妄斷在下私吞國庫銀錢,在下根本沒有做過些事,又如何補上糧草損失?” “八里鋪,張家村?!?/br> “……” 藍綣猛地站起來,撞倒了椅子,打翻了茶盞,他臉色驟變,陡失血色! 溫北川握著茶杯在指尖轉了轉,笑容依舊是和煦如春風般,語氣也依舊溫和親切不凌人,“藍掌柜,糧草之事,就麻煩您多多用心了?!?/br> 藍綣既驚又懼地看著溫北川,“溫,溫少卿,如何知道此事?” 溫北川笑,“不重要,藍掌柜你藏這些錢所圖為何也不重要,我不在乎。你是要養(yǎng)私兵也好,要買械具也罷,又或是別的,于我而言,都不重要?!?/br> 他笑望著神色大變的藍綣,抿了口茶,放下些碎銀,站起來溫聲道“玖瀚樓不愧是京中最好的茶樓?!?/br> 他自藍綣旁邊錯身而過,藍綣怔在那里,久不敢動。 溫北川離了玖瀚樓,上了轎子,下人在旁邊說“大公子,今日皇后召了回春閣掌柜進宮,帶出一個消息,正是于姑娘將與呂世子完婚的事,那掌柜告訴姑娘了。” 溫北川聽著攏了一下手指,暗忖皇后好快的手腳。 自己是從回春閣前盛月姬的人鬧事,推斷出太霄子背后真實打算,所以提前布局以防今日之事,沒料想皇后竟也這么快就摸到了風向。 “我小妹是何反應?”溫北川問。 “看著挺生氣的,但還算能沉得住性子。” “她啊……走吧,去二弟那兒?!?/br> “是,大公子。” 第63章 溫北川走后, 藍綣倒也沒有立刻就去找殷九野, 他怕溫北川留了暗哨盯著自己。 一直熬到了夜間, 他才去漁樵館。 殷九野聽了藍綣所說種種, 忽然笑出聲“這個溫北川為了不讓呂澤瑾和于悅成婚,也是煞費苦心了。” “此事與呂世子和于姑娘有何關系?”藍綣現(xiàn)在后背還是冷的。 “過了今晚你就知道了?!?/br> 月朗星疏的時候,宮里的宴席散場, 二狗子也跳回了溫阮懷里。 “說說看,在宮宴上看出什么名堂了?”溫阮舉著魚干問它。 “事情比較復雜, 你可能得呼擼呼擼我我才能想起來。”二狗子擺出了大爺姿態(tài)。 溫阮“……” 她撓了撓二狗子肚皮,“說?!?/br> 二狗子舒服得翻翻扭扭地打滾,洋洋灑灑地說起了它今日的深宮之旅。 “三皇子好像挺得皇帝喜歡的,今天明明他過生日, 但是他給皇帝送了一座珊瑚,給他娘就是那個淑貴嬪送了一只貓,我跟你說那貓是只白貓, 超他媽漂亮!仙貓!” “回到重點?!?/br> “哦, 然后還給皇后, 就是你大姨送了一串南海珍珠。不過阮阮,我覺得那個淑貴嬪特別像一個人,可我死活想不起來像誰?!?/br> “以后再想?!?/br> “你好冷漠哦, 阮阮你這個莫得感情的宿主。然后就是三皇子跟紀知遙坐得挺近的,他好像跟紀知遙說了什么,但紀知遙一臉不痛快的樣子,三皇子一臉懵逼, 他懵完逼之后他對面的右相也懵,右相懵完之后晉親王也跟著懵?!?/br> “他說什么了?” “我哪兒知道,我離得那么遠。” “他們席間沒有提到于悅和呂澤瑾的婚事?” “提了啊,就他們懵完之后,皇帝突然問起呂愛卿,你兒子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該成家了,然后晉親王就說,狗崽子還小?!?/br> “狗崽子?” “犬子,不就是狗崽子?”